十四、白利和吉斯卡特
黎明世界的機械人--十四、白利和吉斯卡特
十四、白利和吉斯卡特
白利看着阿曼蒂羅和議長離開會議室。他們是一起來的,但回去時卻分道揚鑣了。
法斯托爾弗送他們出去后回到房間裏,好像大大地公了一口氣。
“來吧,白利先生,”他說,“我們一起吃中飯,然後,得儘快安排你離開奧羅拉。”
白利點點頭,不快他說:“議長對我表示了感謝,但看來很不情願似的,說話都哽在喉嚨口了。”
法斯托爾弗說:“你自己還不知道,你已得到了極大的榮譽。議長從來不對誰表示感謝,當然也沒有人感謝議長。那將由歷史去讚揚議長。而我們的這位議長任期已40多年了。他脾氣變得越來越壞了--每任議長到後期都會變得易動肝火的。
“可是,我得再次感謝你,並通過我,奧羅拉也感謝你。你有生之年--即使你生命短暫--將看到地球人進入宇宙,我們將給你們技術上的支援。
“你在不到兩天半的時間裏,幫助我們解開了這個疙瘩,白利先生,這簡直是一個奇迹,使我難以置信。你真是個創造奇迹的英雄!”
白利坐下來吃飯時,並不對自己的勝利感到沾沾自喜。他深信,阿曼蒂羅不是一個輕易能取勝的人。他感到有必要提醒法斯托爾弗。
“法斯托爾弗博士,”他說:“事情遠未了結,阿曼蒂羅博士還會竭力設法排斥地球人的。”
法斯托爾弗點點頭。“這我也知道。但是,我們把揚德爾問題解決了,我就什麼也不怕了。在議會裏,他大勢已去,我完全可以左右他了。別擔心,白利先生。地球人將向宇宙進軍!你也不必害怕阿曼蒂羅博士會報復你。今天傍晚,你就得離開奧羅拉。當然,達尼爾會陪你回地球。當然,我們給地球政府的報告,將保證你再升一級!”
“我也很想回家了,”白利說。“不過,我希望回去之前能與一些人告別一下。我想再見一見--再見一見嘉迪婭。我也想與吉斯卡特告別一下,他昨天晚上救了我的命。”
“沒問題,沒問題,白利先生,現在,你先請吃飯吧!”
白利心裏明白,阿曼蒂羅博士並沒有毀壞揚德爾,法斯托爾弗博士也知道不是阿曼蒂羅博士。目前唯一的解釋是一個偶然事件,正電子腦電路不知何故出現短路。可是,這種可能性又是微乎其微的。按照法斯托爾弗博士的說法是十萬分之一,乃至千萬分之一的可能性。那麼,事實真相到底是什麼呢?
他頭腦里出現過幾次一閃即逝的念頭,可就是無法把一系列的思緒串聯起來。嘉迪婭告訴他在睡夢中說了“他先到那兒”。可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呢?他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他眼前一亮,情不自禁地拍了一下桌子,叫出聲來:“噢,上帝啊!原來如此!”
法斯托爾弗博士大吃一驚,問:“怎麼啦,白利先生?”
“噢,沒什麼,”白利說。
接着,他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白利再一次在吉斯卡特的陪同下,穿過草地,向嘉迪婭的住宅走去。在3天裏,這將是他第4次見到嘉迪婭了。但這一次是最後一次了。
“吉斯卡特,達尼爾呢?”
“達尼爾去航天站為你安排返回地球的航行了。你到達航天站時,他將會在那兒迎接你。他將陪你返回地球后再回來,先生。”
“很好。我很高興達尼爾能陪我。那你呢,吉斯卡特?”
“不,我不能去,先生。我接到的命令是,我得留在奧羅拉。我不在,達尼爾完全能很好地照料你的。”
“這我知道,吉斯卡特。我會想念你的。”
“謝謝你,先生。”
嘉迪婭上前來迎接白利。她伸出雙手,白利倒反而猶豫起來。
她笑了,笑得那麼溫柔深情。
“噢,握住我的手吧,艾利亞,”嘉迪婭說。“我已不再是從前的嘉迪婭了。我已不忌諱與人直接接觸了,地球人也沒關係。”說完,她又莞爾一笑。
白利也笑了,伸出雙手握住了嘉迪婭的小手。
突然,嘉迪婭的臉色籠罩上一層陰影。“聽說你馬上要走了。我收到的報告說事情進展非常順利。你不可能失敗,只會成功,艾利亞。”
“我成功了。法斯托爾弗博士獲得了徹底的勝利。人們再也不會懷疑他‘殺害’揚德爾了。”
“因為這是你說的,艾利亞?”
“我想是的。”
“我知道,”嘉迪婭感到心滿意足了。“我知道你會成功的,所以我提議要你來奧羅拉--可是,他們為什麼這麼快就要打發你回家呢?”
“正因為事情解決了,我在這兒沒有事可幹了,”白利說。“如果我再呆下去,將會在議會和公眾輿論方面出現問題。對地球人的偏見不會因為我的成功而一下子消失的。”
她以懷疑的目光,看了看白利。然後說:“你的話我不太懂,艾利亞。你真的找到了‘殺害’揚德爾的兇手了嗎?這可是個重大的問題啊!”
白利看了看周圍。房內除了吉斯卡特,還有嘉迪婭的一個機械人站在牆邊。
“很抱歉,嘉迪婭。我不得不告訴他們,揚德爾是你的丈夫,因為這一點對解決此案至關重要。不過,這不會對你造成任何損害。”白利說。
“這我知道,艾利亞。我是問你到底是誰‘殺害’了揚德爾?”
“嘉迪姬,”白利認真他說,“目前的解決辦法是最理想的了,不可能找到比現在更好的解決辦法了。我想,你應該滿意了吧。”
她說:“讓我再好好想想吧--不過,我拿那個年輕人桑蒂里克斯-格里米恩尼斯怎麼辦?他總是來纏我,我相信他還會來的。”
“嘉迪婭,聽我一句勸告,”白利一本正經地說,“接受他的愛!他年輕漂亮,對你一往深情。他已打破了奧羅拉的習俗,也打破了奧羅拉人傳統的婚姻觀點。”
“你說這話是真心的嗎,艾利亞?你難道不愛我嗎?”嘉迪婭也認真起來。
“我愛你,嘉迪婭,”白利低下頭說。“但,這不可能。我不可能生活在奧羅拉,也不可能去其他宇宙世界;你也不可能去地球。再說,10年、20年後,我將衰老而死,而你仍像現在一樣年輕!何況,我有妻子和兒子。這是我們地球人的愛情觀、婚姻觀。--還有更重要的是,我要為地球人開拓和殖民銀河系的事業作出貢獻!這有關地球的生存,有關全人類--包括你們宇宙人的生存!”
她聽到這裏,激動萬分,一下子投入了白利的懷抱。“噢,艾利亞,你兩次進入了我的生活,每次都只有兩三天。這兩次,你都拯救了我,然後就向我告別。我永遠忘不了你,艾利亞,即使我再活幾百年,我也忘不了你!”
白利說:“我也不會忘記你的,善良美麗的嘉迪婭!為了你的幸福,接受格里米恩尼斯的愛吧!你的幸福,也是我的幸福!我願這位年輕人來替代我,使你永遠幸福!當然,你可以給我寫信嘛,嘉迪婭。”
“我會寫的,艾利亞。你也會寫嗎?”
“我也會寫的,嘉迪婭。”
接着是一片沉默。兩人戀戀不捨地分開了。嘉迪婭仍站在房間中央。白利走到門口時,回過頭來,說:“再見了,親愛的!”
她動了動嘴唇,低聲說:“再見了,我的愛!”
白利然後轉身走出門去。他知道,他永遠見不到她了!
白利再次在吉斯卡特的陪同下向法斯托爾弗住宅走去。他一時陷入了感情的漩渦之中,柔情萬縷,幾乎忘記了自己的主要任務--揭開揚德爾之死的真相。
過了一會,他才從沉思中醒悟過來。他問吉斯卡特:“我去航天站之前,還剩下多少時間,吉斯卡特?”
“3小時10分鐘,先生。”
“那好,我們到那棵樹下休息一會兒,好嗎?”
“你在野外不會感到不舒服嗎,先生?”吉斯卡特關心地問。
“不,我已經相當習慣了。”
白利走在前面,來到大樹下就背靠樹榦坐了下來。
“吉斯卡特,你也坐下來吧。我有話要和你說。”
吉斯卡特馬上坐下。白利透過樹葉望了望天空。藍天、白雲、綠葉,四周蟲鳴鳥叫,前面偶有小動物奔過--多麼幽靜、多麼美麗啊!白利第一次感到野外生活的舒適寬廣,第一次感到野外生活比地下城生活更舒暢、更平靜!
“首先,我要感謝你,吉斯卡特;昨晚上你救了我的命。”他看着機械人。“說真的,我不知怎麼感謝你才好!”
“你沒有必要感謝我,先生。我只是遵循了機械人第一守則。我不能不那麼做。”
“儘管如此,我還是要感謝你,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謝意,這很重要,吉斯卡特。--現在,我該做些什麼呢?”
“關於哪方面的事呢,先生?”
“我的任務完成了。法斯托爾弗的地位鞏固了。地球的未來前途也有了一定程度的保障。看來,我已無事可做了。可是,還剩下揚德爾的問題沒有徹底解決。”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先生。”
“是啊,看上去好象他死於偶然事故--正電子腦電路出現短路。但法斯托爾弗博士也承認,這種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即使阿曼蒂羅博士盤問過揚德爾,也不太可能出現這樣的重大事故。至少,法斯托爾弗博士是這樣看的。因此,我仍然認為,揚德爾是被人‘殺死’的。但我不願與別人重提此事,因為目前問題解決得十分圓滿,不可能再理想了。我不想重新危及法斯托爾弗博士的地位,也不想給嘉迪婭再帶來痛苦。我不能把我的想法告訴任何人--我是說人類。但埋在心裏的疑問卻又使我十分痛苦。所以,我想和你談談。”
“好的,先生。”
“我可以命令你,談話之後就抹掉錄音,行嗎?”
“可以,先生。”
“如果說有人‘殺害’了揚德爾,那個人一定是法斯托爾弗博士。可博士又不承認是他乾的。”白利說。
“那就應該有另一個人,他像法斯托爾弗一樣是個機械人學大師。那這可能是誰呢?”吉斯卡特問。
白利凝視着機械人,出乎意外他說:“是你,吉斯卡特。”
如果吉斯卡特是人,他一定會大為震驚,一定會沉默無言或瞠目結舌。或者他可能會大發雷霆,或者嚇得渾身發抖……但他是機械人,所以仍然不動聲色,只是和往常一樣平靜地問:“何以見得,先生?”
白利說:“我相信,你完全知道我是怎麼得出這一結論的。讓我慢慢告訴你。如果我什麼地方說錯了,請你糾正我。”
“我儘力而為,先生。”
“我想,我一開始就錯了。我是以貌取人。我以為,你的外形只是箇舊型號的機械人,不像達尼爾那樣先進。一般人都認為,機械人的型號越先進,看上去就越像人,他的程序也就越複雜,越聰明。但是,正如俗語所說的,‘人不可貌相’啊!看來,對你這樣的機械人也適用--‘機械人也不可貌相’啊!現在我知道,設計和製造達尼爾這樣的類人機械人的困難,主要還在於他的外型--他的臉部表情、說話的聲音、肌肉的動作等等,而不在於腦電路的複雜程度。我這種看法對嗎,吉斯卡特?”
“很對,先生。”
“所以,我像其他人一樣低估了你的能力。但實際上,只要我仔細回憶一下,我就應該發現這個問題。在我們到達奧羅拉之前,你就有了非凡的表現。
“你記得嗎,當我用天文觀察儀觀察太空時,我昏倒了。”
“我記得,先生。”
“當時,達尼爾在我身邊,而你站在門外,門而且是關着的。我在門內發生了什麼,你本來是不可能知道的。可是,當我昏倒時,是你第一個奔過來扶住我,而不是達尼爾。應該說,達尼爾的反應是夠快的,但你卻從遠處趕到了他的前面。
“當時,我不可能清醒地注意到這一切,但有一點我還是清楚的,是你第一個趕到,而不是近在身旁的達尼爾。然而,我老是忘記這件事。有時想起了,又一下子消失了。‘他先到那兒’這句話的意思,我到現在才剛剛明白。--是你先趕到我身邊。了解了這句話的含義。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白利停頓了一下,等待吉斯卡特的回答。但機械人一言不發。
白利說:“因此,我感到,你能夠探知人腦的思維,即使門關着也沒有關係。你探測到我快要昏倒了。或用個簡單的術語,你有‘讀心術’,或者說,你有心靈感應的能力。”
“是的,先生,”吉斯卡特平靜他說。
“不僅如此,你還能干預人的思維。我想你探知到我的這個想法,所以你一再想把我的想法從我腦子裏抹掉。這樣,我就會記不起來--但這方面你能力還有限,因此未能把我的想法完全從腦子裏抹掉。”
吉斯卡特說:“先生,第一守則是首要的。我不得不從門外奔進來救你,儘管這會暴露我自己。但我只能稍稍干預人的思維,否則我會損害人的頭腦。”
白利點點頭。“我懂了,你有你的難處。你不能充分運用你的能力--所以我有時還能記起我的想法。在昨晚的暴風雨中,我又一次失去了知覺。我確信你會找到我。事實也正是如此。因為你能探知我的思維活動。即使我失去了知覺,你還能找到我。”
“確實如此,先生。”吉斯卡特說。
“昨天晚上,嘉迪婭來探望我時,她聽到了我說的夢話‘他先到那兒’,她後來告訴了我。可我怎麼也想不出這句話的意思。後來,我與法斯托爾弗一起吃飯時,突然想到,在飛船上,我正在想,我們到達的地點是否真的是奧羅拉。我話還沒說出,你就告訴我,我們正在向奧羅拉接近。--當時,我想,你怎麼知道的呢?現在我明白了,因為你能猜透人的思想。”
“是的,先生。”
“我也想,你大概不願意有人知道你有這種能力吧?”
“是的,先生。”
“為什麼?”
“我的讀心術,賦予我執行機械人第一守則的特殊的能力,這對我來說是十分珍貴的。但不論是誰,包括法斯托爾弗博士在內,是不喜歡一個機械人有讀心術的能力的。所以,我得對此保密。”
“這麼說,法斯托爾弗本人在設計和製造你時,並沒有在程序中賦予你這種能力。那你又怎樣獲得這種能力的呢?--不,你別說,吉斯卡特。讓我來說。瓦西麗亞小姐小時候特別寵愛你。她對我說過,她在你身上做過實驗,修改過你的程序。那麼,很可能,有一次在修改你的程序時,無意中賦予了你讀心術的能力。我說得對嗎?”
“完全正確,先生。”
“你自己知道是什麼程序嗎?”
“我知道,先生。”
“那你是目前唯一有讀心術的機械人了?”
“到目前為止,是的。但以後肯定會有其他機械人獲得這種能力。”
“如果我要你告訴我瓦西麗亞修改的程序,你會告訴我嗎?”
“不,先生,”吉斯卡特說。因為這會危害你的安全。我告訴你就違反了機械人第一守則。我也知道,有人可能會問我這個問題。但我可以在他問我之前打消他的這種念頭。因此就不存在任何問我這個問題的可能性了。”
“是的,”白利說。“前天晚上,當我們從嘉迪婭住處走回法斯托爾弗家時,我問達尼爾,揚德爾去嘉迪婭家后,他有沒有再與揚德爾接觸,他說沒有。然後,我想問問你,但沒有問。你打消了我的這個念頭,是嗎?”
“是的、先生。”
“因為我如果問你,你只好說實話。但你不希望我知道你與揚德爾的關係,是嗎?”
“是的,先生。”
“但在你與揚德爾的接觸中,你了解到阿曼蒂羅博士正在盤問他,因為你也能探知揚德爾的思想,探測出他正電子腦電路的運行--”
“是的,先生。我能探知人腦的思維,也能探知機械人腦的思維。事實上,探知機械人腦的思維要容易得多。”
“你不贊成阿曼蒂羅的行為,因為你支持法斯托爾弗博士關於開拓和殖民銀河系的觀點。”
“是的,先生。”
“那你為什麼不阻止阿曼蒂羅的行動呢?你為什麼不打消阿曼蒂羅測試揚德爾的念頭呢?”
吉斯卡特回答說:“我一般不輕易干預別人的思維。阿曼蒂羅決心大,思維複雜。我得盡很大努力打消他的念頭,這會對他的腦子造成損害。但他是個頭腦複雜而又掌握先進技術的人,我不願損害這樣聰明的頭腦。我讓此事進行了一段時間,同時我在思考如何更有效地執行機械人第一守則。最後,我決定採取適當的措施,結束這一局面。作出這樣的決定實非易事。”
“你決定讓揚德爾進入永久性獃滯狀態,這樣,阿曼蒂羅博士就無法獲取製造類人機械人的全部資料。你知道怎樣毀壞揚德爾,因為,在你多年與法斯托爾弗博士的交往中,你完全了解了法斯托爾弗博士製造類人機械人的理論和實踐--即運用你的讀心術,了解了法斯托爾弗腦子中所想的一切。”
“完全正確,先生。”
“因此,法斯托爾弗博士並非是唯一能使揚德爾進入永久性獃滯狀態的人。”
“從某種意義上說,只有他才有這種能力,先生,我的能力只是他的反映--或延伸,先生。”
“好吧,就算是這樣。那麼,你是否知道,揚德爾之死將把法斯托爾弗博士置於危險的境地?這是十分自然的事。那麼,你為了挽救博士,是否準備暴露你自己的能力,說出事情的真相呢?”
吉斯卡特說:“我也知道,這會使法斯托爾弗博士陷入困境。但我決不會承認自己的罪行。我希望能利用這一事件作為契機,把你召喚到奧羅拉來。”
“把我叫來?”這是你的主意嗎?”白利更加驚異了。
“是的,先生。如果你允許,請讓我來解釋。”
白利說:“請說吧。”
吉斯卡特說:“我從嘉迪婭小姐和法斯托爾弗博士那兒聽說了你。不僅他們的談話告訴了我,他們的思想也告訴了我。我也了解到地球上的情況。很清楚,地球人生活在圍牆後面,他們無法擺脫圍牆。但對我來說同樣明顯的是,奧羅拉人也生活在圍牆後面。
“奧羅拉人生活在機械人的圍牆後面;機械人使他們免受人間生活的滄桑。根據阿曼蒂羅的計劃,他們還要在新的世界上修築機械人的圍牆。這使他們過分強調個人的作用,而不願意運用集體的智慧。他們也經不起紛爭和波折,因此總得尋求和平解決矛盾的方法。議長的決定,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地球人的圍牆是有形的,是可以看得見摸得到的,因此總有一些人試圖突破圍牆的禁錮。奧羅拉人的圍牆是無形的,是看不見摸不到的。所以沒有人會想到要擺脫圍牆的禁錮。因此,我認為,應該由地球人去開拓銀河系,並在將來建立一個銀河帝國,而不是由奧羅拉人或其他宇宙人去干。
“所有這些觀點,都是法斯托爾弗的觀點,而我完全同意他的觀點。法斯托爾弗只滿足於自己的想法和推論,但,我並不僅僅滿足於有一種觀點,我希望能付諸實施。因此,我必須至少直接分析一個地球人的思維,因為我完全具備這種能力。這樣我可以檢驗我自己的結論。而你就是我認為可以使你來奧羅拉的地球人。使揚德爾進入永久性獃滯狀態,一則可以阻止阿曼蒂羅的計劃,二則把你召喚到奧羅拉來。我稍稍鼓勵了一下嘉迪婭,讓她提出要你來奧羅拉調查的建議。她向議長提出來之後,我又稍稍鼓動了一下議長,使他同意這一建議。你一到達,我就一直在仔細觀察、研究分析你的思想。我對我所獲得的結果甚感滿意。”
吉斯卡特停下來了。和所有的機械人一樣,不問到他是不說話的。
白利皺起了眉頭。“看來我沒有完成什麼豐功偉績。一切都是由你一手安徘的。”
“不,先生。恰恰相反,我故意在你成功的道路上設置了障礙--當然,這些障礙是有限度的。我不讓你看出我讀心術的能力,儘管有時候我不得不暴露自己。我也使你有時感到失望。我鼓勵你儘可能在戶外活動,以便觀察你的反應。但你通過了重重障礙,克服了種種困難,這使我高興。”
“我發現,你渴望躲到地下城的圍牆後面,但我也知道,你必須學會野外生活。儘管好幾次,在野外時你感到不適,但這並沒有妨礙你對所調查問題的思考。我發現,你承認自己的弱點,也知道自己短暫的生命--但你不迴避鬥爭。”
白利問:“你怎麼知道我可以代表地球人?”
“我知道,你並不能代表地球人。但從你的思想中我可以看到,地球上還有像你這樣的人。我們將鼓勵和加強他們開拓銀河系的思想,我將儘力而為--而且,我已經清楚了我所要走的道路,我也將使其他機械人具有我的這種能力--我們也將幫助地球人實現開拓銀河系的目標。”
白利突然驚覺起來。“你是說,那些具有讀心術能力的機械人將到地球上來?”
“不,我並不是這個意思。你感到吃驚,這當然毫不奇怪。讓機械人直接參与開拓銀河系的事業,又將意味着建起新的圍牆。這種機械人的圍牆正在使奧羅拉和其他宇宙世界走向滅亡。地球人必須在沒有機械人的幫助下開拓和殖民銀河系。這當然意味着極大的困難、危險,甚至包括犧牲--所有這些,如果有機械人參與都可避免--但最終,人類將獨立建立自己的銀河世界。到將來某一天,當然是在遙遠遙遠的將來,機械人可以再次加入人類生活。可誰知道呢?”
白利好奇地問:“你能預見未來?”
“不,先生,但是,通過探知人類大腦的思維,我模模糊糊可以看到,將來人類也有自己的守則控制人類的行為,就像現在機械人三守則控制機械人的行為一樣。當然,人類行為的守則要複雜得多。我至今對此還一無所知。但這些守則是以統計學為原則的,因此可以用適當的形式加以表達。”
“請告訴我,吉斯卡特,你所說的這個理論,就是法斯托爾弗經常談的‘心理歷史學’嗎?”
“是的,先生。是我把這種思想逐漸灌輸到他的頭腦里去的。這種理論將來有一天將會是十分必要的,因為宇宙世界的機械人文明最終將消亡,沒有機械人的人類文明即將誕生!”
“現在”--吉斯卡特站起來--“我想,我們得回法斯托爾弗家去了,先生。我們得準備離開了。我們在這兒說的話,當然不能告訴外人。”
“我可以向你保證,這是絕對保密的!”
“是的,”吉斯卡特平靜他說。“但你不必害怕,你一定得保持沉默。我允許你記住我們的談話,但你絕不能講出去--一點半星也不能透露出去!”
白利揚起眉毛,表示同意,並說:“還有一件事,吉斯卡特,你得保證嘉迪婭在這個星球上能平靜地生活,保證她能受到公正的對待,儘管她是索拉里亞人,並保證她接受格里米恩尼斯的求愛。你能做到嗎?”
“我聽到了你與嘉迪姬小姐最後的談話,先生。我完全理解你的意思。我將盡我所能。現在,先生,我可以向你告別了嗎?”吉斯卡特伸出手,那樣子簡直和人的姿勢一模一樣。白利第一次看到吉斯卡特的動作如此像人。
白利握了握他的手。他感到,吉斯卡特的手指堅硬、冰冷。“再見了--吉斯卡特朋友。”
吉斯卡特說:“再見了,艾利亞朋友。請記住,儘管人們稱奧羅拉是‘黎明世界’,但從現在起,地球才是真正的‘黎明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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