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李豪看得出來,他這位恩叔是有點不高興了,只因為他這位恩叔不贊成他走翠格格這條路查,他自己原先也說過不走這條路的,他只好解釋了:

“我想了半天,想不出別的可循之跡……”

楚雲秋淡然道:

“不然,不必繞路走,‘查緝營’一定知道那個女子來自何處,是什麼人,從‘查緝營’着手,直接了當。”

早怎麼不說?

也讓李豪下不了台,這哪是拿李豪當少主。

李豪一時間沒好說什麼,他只覺這位恩叔最近性情變得好怪,當然,那是一牽扯到女人,一旦有朝生情愫的可能。

李豪可以接受,因為恩叔是為他任重道遠,怕他分心。

就不是為這,李豪也會接受,因為恩叔畢竟是他的“恩叔”。

白回回何許人,立即不着痕迹的打了圓場:

“大少爺,怎麼樣,有收穫沒有?”

李豪當即把一趟“肅王府”的經過說了一遍,一點也不隱藏,甚至於把那位賈姑娘怎麼對他的事都說了。

靜靜聽着,白回回道:

“也對,托那位翠格格查,她好着手。”

楚雲秋卻臉色冷冷的,淡然道:

“少主,不要再到‘肅王府’去了,沒有必要受他們那些奴才的這種氣。”

白回回道:

“已經托翠格格查了,不去怎麼聽迴音。”

楚雲秋道:

“老哥哥放心,不會有迴音的。”

李豪跟白回回都一怔,白回回道:“不會有迴音?”

楚雲秋道:

“查不出什麼來的,誰拿了誰會承認,據推測,那位金老爺也是位親王一流的人物,內城各大府邸,各親貴之間,不可能沒有來往,或許金家人上‘肅王府’做客的時候,偷偷拿了一張也說不定,怎麼個查法?”

白回回等了一等,道:

“這倒是……”

李豪道:

“好在不必我非再上‘肅王府’不可,翠格格說,一有發現,會儘快出城來告訴我,等等看就知道是什麼情形了。”

白回回道:“也對……”

楚雲秋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李豪有意的改變了話題,道:“恩叔、白叔,我往內城出來的時候,碰見了一件事。”

楚雲秋沒吭聲。

白回回問:“什麼事?”

李豪又把遭人誘騙,險些上當遭了毒手的事說了一遍。

聽畢,楚雲秋臉上的神色變了,不再那麼冷漠了,代之而起的是震驚,是關切:“有這種事?”

白回回的臉色也變了:“天爺,怎麼這個主兒也淌了這池渾水!”

李豪道:“白叔知道這個褚老爺子?”

白回回道:

“何止我知道,京畿一帶,甚至北六省恐怕都沒有不知道的,城外皇甫城內褚,這是北京城地面上,兩塊響噹噹的招牌,連官府的大小衙門都得讓他們三分,他們這一號的人物,是從來不沾官府的,這回怎麼會為‘查緝營’所用,內情一定不簡單,‘查緝營’不知道許了他什麼大好處了?”

楚雲秋道:“‘城外皇甫城內褚’,這是說城外城裏各有一家。”

白回回道:“是的,城外皇甫,皇甫嵩皇甫老爺子,住在‘八里庄’,城內褚,褚彪褚老爺子。”

楚雲秋道:“我怎麼不知道‘北京城’出了這麼兩號人物。”

“你當然不知道,”白回回道:

“他們揚名立萬,闖出字號來,是近十年的事。”

楚雲秋道:“那就難怪了。”

白回回道:“大少爺廢了他褚家的幾個人,褚家從來沒有受過這個,恐怕褚老頭兒他不會善罷干休。”

李豪道:

“我想到了……”

楚雲秋道:

“‘查緝營’到底還是有能人,他們不能打着旗號,明目張胆的干,如今把事交到褚家手裏,就不會有什麼顧忌了。”

白回回道:

“沒想到為了一個女人,會牽扯這麼廣,大少爺,明槍容易躲,暗劍最難防,可不能不小心應付啊!”

李豪剛答應了一聲,只聽楚雲秋接着道:

“何止對外牽扯,夫妻情斷義絕,母子骨肉爭鬥,根本就是人倫慘劇,紅顏禍水,這種事怎麼能沾。”

李豪還能聽不出來,這句話是衝著他來的,他一時不好說什麼,所以沒說話。

白回回當然也聽出來了,同樣的,他一時也不好說什麼。

剎那間,堂屋陷入了靜寂之中,這份靜寂隱隱令人有窒息之感。

可是,很快的,這份靜寂就被一陣急促的步履聲打破了,石三匆匆走了進來,向著三個人一哈腰,然後向著白回回道:

“老掌柜的,有個人說是從褚家來的,要見您。”

白回回臉色一變:

“來了,沒想到是這麼樣來了,人呢?”

石三道:

“在櫃房呢。”

白回回道:“請他進來。”

石三道:

“他說要在櫃房見您,不進來了。”

白回回“呃”了一聲,道:

“好,我去見見他。”

他站了起來。

李豪跟着站起,道:

“白叔,您不要去,我去。”

白回回道:

“不,大少爺,就算褚家人的來意不善,他也算先禮後兵,既然指着名要見我,我要是不去,那就禮虧了,會落人話。”

楚雲秋道:

“少主,還是讓老哥哥去吧!”

顯然,他也認為白回回說的是理。

李豪道:

“那我陪您去。”

白回回道:

“這可以,走!”

當下,他跟李豪帶着石三出了堂屋,往前去了。

到了櫃房,櫃枱前長板凳上坐着個中年漢子,穿一身褲褂兒,敞着胸,卷着袖,一臉驃悍色,像沒看見三個人來到似的,坐在那兒一動也不動。

石三道:

“我們老掌柜的來了。”

那中年漢子這才把一雙充滿冷意的目光落在白回回臉上,從頭到腳的慢慢打量。

李豪剛才就有點不高興,現在他更不痛快,他想說話。

可是白回回已滿臉堆笑的向著那中年漢子抱起了雙拳:

“我就是白某人,尊駕有什麼見教?”

李豪只好忍住了。

那中年漢子這才慢慢的站了起來,冷然道:“我是褚家來的。”

白回回道:

“我知道。”

那中年漢子道:

“跟我上褚家走一趟吧?”

不說有什麼事,也不說去見誰,說完話轉身要走,似乎,他說走,就得跟他走。

真說起來,在京畿一帶,一個皇甫家,一個褚家,還真有這份份量。

白回回也不願受這個,可是他忍了,表面上絕不帶出來,含笑轉望李豪:

“我跟這位去一趟。”

李豪忍不住了,他像沒聽見白回回的,向著那中年漢子冷冷道:“等一等!”

那中年漢子停住了,回過身冷望李豪,一聲不吭。

李豪道:

“褚家派人來請我們老掌柜的去,有什麼事,去見誰,你總該有個交待。”

那中年漢子冷冷的道:

“去了就知道了。”

他又要轉身。

李豪伸手一攔:

“我要你先有個交待。”

那中年漢子雙眉一聳:

“從來沒有這種事!”

李豪道:

“以前,以後,在別處,我都不管,可是到‘白記騾馬行’,褚家最好改改規矩。”

那中年漢子臉上變了色,兩眼也閃現了凶光,道:

“你是幹什麼的?”

李豪道:

“要是我沒猜錯,褚家應該是為了幾個人斷了腕子,落了殘廢的事,找我們老掌柜的說話,你回去問問那幾個,他們知道我是幹什麼的。”

那中年漢子臉色大變,兩眼的凶光馬上不見了,脫口叫道:

“原來你就是……”

“不錯,我就是那個李豪,”李豪道:

“告訴我,我猜對了沒有?”

那中年漢子臉色不冷了,說話也沒那麼傲慢,那麼橫了,道:

“我不知道,我們九哥只叫我上這兒來,叫白回回馬上去一趟。”

李豪道:

“你們九哥?”

白回回道:

“褚老爺子家大業大,除了有一幫高徒外,還有幾大管事,每位管一個院落,下面的稱他們為大爺、二爺、三爺等,每位管事下面有幾位得力的助手,下面的稱他們為大哥、二哥、三哥等。”

李豪道:

“我明白了,交待你的那個九哥,只是管事手下的一名助手。”

那中年漢子道:

“不錯!”

李豪道:

“你叫他們為‘哥’,足證你在褚家不過是個起碼的小角色。”

那中年漢子似乎有點羞愧,微低頭道:

“是的。”

李豪道:

“褚家可真看得起‘白記騾馬行’?”

那中年漢子沒吭聲,這叫他怎麼敢吭聲。

話鋒微頓,李豪接着又道:

“我們老掌柜的上了年紀了,況且我才是正主兒,我跟你上褚家去一趟,可以吧?”

白回回要說話。

李豪道:

“老掌柜的,你就聽了我的,這件事不是你這麼樣應付能善了的。”

許是白回回認為李豪說的是理,他沒再吭聲。

李豪轉望中年漢子:

“你還沒有答我問話呢?”

那中年漢子囁嚅道:

“大概可以吧。”

顯然,他是不得不說可以,不敢不說可以。

李豪可不管那麼多,道:

“那就走吧!”

那中年漢子沒敢再吭一聲,連猶豫都沒敢猶豫,轉身出了“騾馬行”。

李豪立即跟了出去,他沒跟白回回說什麼,白回回是個老江湖,他知道該做什麼,也知道該跟楚雲秋怎麼說。

等到望着李豪跟那中年漢子不見,他馬上往後去了。

到了後頭堂屋,他把櫃房的情形告訴了楚雲秋。

楚雲秋道:

“少主去是對的,少主應付得了,老哥,你應付不了。”

白回回道:“我也知道,我只是不願傷了彼此的和氣。”

楚雲秋道:“老哥哥,你老於世故,經驗、歷練兩夠,怎麼說這種話,他們為‘查緝營’所用,用那種卑鄙手法想殺少主,少主傷了他們的人,只要你沾上少主,就註定已經傷了彼此的和氣,少主說的對,這件事不是你那麼容易能善了的。”

白回回道:“這麼說楚爺您放心讓大少爺一個人去應付了?”

楚雲秋道:“當然放心,老哥哥也不看看少主是誰教出來的,是誰的傳人,要是連一個褚家都對付不了,又如何能擔當復仇大任。”

白回回道:“提起複仇大任,我倒想起來了,正好大少爺不在,楚爺,大少爺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楚雲秋臉色馬上就不對了,前後簡直判若兩人,他道:“老哥哥,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了,二少爺至今毫無音訊,復仇的重責大任全落在少主一個人肩上,他如今就是不能分心,吃苦受罪這麼多年,為的也就是復仇,沒有比這件事更重要的了,老哥哥你不要過問。”

看楚雲秋的臉色,聽楚雲秋的話,白回回還能再說什麼,他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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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東城最大的一條衚衕。

這恐怕也是東城最大,最氣派的一戶人家。

門頭高大宏偉,兩扇既大又厚的朱漆大門,經兩邊延伸老遠的丈余高圍牆,門前一對大燈籠,上面各寫一個斗大的“褚”字,高高的石階上,一邊各二的站着四名站門漢子,一個個俐落短打裝扮,腰裏還都鼓鼓的。

這氣派,雖內城裏的大府邸也不過如此。

那中年漢子帶着李豪到了,他忙快幾步上前跟四個站門漢子低低嘀咕了幾句。

那四個站門漢子八道目光齊打量李豪,震驚,也帶着敵意,誰都沒說話,一名漢子過去推開了一扇小門,那中年漢子卻對李豪道:“跟我進來吧。”

他先一頭鑽進了那扇小門。

這種樣的人家,到哪兒都是一樣,兩扇大門漆亮,可卻是不常開的,想經由兩扇大門進去,那得看身份,看地位。

李豪沒在這上頭計較,跟着那中年漢子進了那扇小門。

進了門,是個院子,當然是前院,兩邊廂房裏有人住,廣闊的院恐怕還是個練武場,中間一條石板路直通往後,兩旁的黃泥地既平坦又硬實。

中年漢子帶着李豪一進院子,東邊廂房裏立即出來三個人,一前二后,後頭兩個跟中年漢子的年紀、裝扮一樣,前頭那個較為年輕,也較為白凈,中年漢子忙又上前過去跟那白凈年輕漢子低低說了幾句。

白凈年輕漢子臉色一變,兩道目光立即盯上了李豪:“怎麼?不是那個姓白的回回?”

中年漢子道:“他要來,他不讓白回回來。”

這個“他”,當然指的是李豪。

白凈年輕漢子道:“你就是那個姓李的?”

李豪道:“不錯,所以我要來,你認為我來錯了么?”

白凈年輕漢子道:“你總是白回回的上司,所以我們先找他,這是給他面子。”

“我們心領,”李豪道:“我人已經到了,聽說叫咱們來的,是這兒的一位九哥。”

中年漢子道:“這就是我們九哥。”

原來白凈年輕漢子就是九哥。

李豪道:“有什麼見教,就請說吧。”

“聽說你傷了我們幾個人。”

“你要是聽說我傷了人,就應該聽說你們的人是怎麼對付我的,也應該聽說我那是自保。”

“我不管那麼多,我只知道你傷了我們幾個人,而且是讓他們落了殘廢。”

又顯露了蠻橫霸氣。

李豪淡然道:“你要是這麼說,我就不多說什麼了。

我的答覆是,是的,怎麼樣?”

白凈年輕漢子臉色一變:“怎麼樣,我馬上讓你知道會怎麼樣!”

他抬手一招,喝道:“來人!”

這挺威風,挺神氣的一聲還挺管用,立即往東西兩邊廂房裏湧出了十幾二十個人,圍了上來。

李豪道:“這算什麼,下馬威?”

白凈年輕漢子突然激怒:“他奶奶的,你敢傷我們褚家人!”

李豪抬手一指,冷然道:“說話嘴裏放乾淨點兒,再有二次,我打你滿嘴開花!”

白凈漢子顯然不吃這個,不受這個,怒笑道:“姓李的,你以為你到了哪兒啊!”

李豪道:“你試試!”

身隨話落,跨步欺前,揚手就是一巴掌。

那樣快,白凈年輕漢子別說躲了,恐怕連躲的念頭都來不及。

只聽“叭”的一聲脆響,只見白凈年輕漢子踉蹌後退,只站穩了他才來得及捂臉,可是已經滿嘴流血,半張臉紅腫了。

李豪及時又道:“要想給我來下馬威,最好有十分的把握,要不然那會很難看。”

剛才那一巴掌,再加上這一句,再想想那幾個斷了腕子,沒了手,落了殘廢的,那十幾二十個,包括那白凈年輕漢子在內,沒一個敢動的,可是那白凈年輕漢子敢嚷嚷,他滿臉流着血,含混不清的指着李豪叫:“你敢打人,你敢跟到褚家來打人!”

嚷嚷,就是讓人聽的,他達到了目的,收了效,馬上就有了迴音,只聽有人揚聲道:“誰在這兒嚷嚷,什麼事呀!”

大傢伙都往話聲來處望,看見了,通往後的石板路上,走來個人,身後還跟着幾個年輕人,前頭那個,是個中年人,中等身材,壯壯的,穿一件長袍,卷着袖口,帶幾分瀟洒,他後頭幾個年輕人,穿着打扮則跟挨了打的白凈年輕人一樣。

白凈年輕漢子忙叫了一聲:“二爺。”

那個二爺跟幾個年輕漢子,當然看見了白凈年輕漢子,幾個人都臉色一變,那個二爺叫了一聲:“老九!”

幾個年輕漢子忙過來了,七嘴八舌:“老九,怎麼了,你這是怎麼了?”

白凈年輕漢子抬手指了指李豪:“他!”

那個二爺到了,順着年輕漢子所指,兩道犀利目光盯上了李豪,冷怒道:“你是……”

李豪淡然截口:“李豪,‘白記騾馬行’的少掌柜,是你們派人請我來的。”

那個二爺臉色又一變:“你就是那個姓李的?”

李豪道:“不錯!”

幾個年輕漢子怒罵聲中,撲向李豪。

褚家人沒受過這個,所以他們激怒之餘也沒多想,幸好他們沒有動傢伙。

李豪也只是用一雙肉掌,他擺擺手,逼得那幾個又退回了原處,那幾個似乎這才想起了什麼,誰也沒再動,甚至也沒再罵。

那個二爺道:“你傷了我們的人,還敢上門來打人!”

李豪道:“我為什麼傷你們的人,相信你已經知道了,至於我為什麼打他,你可以當面問他。”

那個二爺轉望白凈年輕漢子,還沒有問。

白凈年輕漢子瞪着李豪道:“相罵還能有好口。”

李豪道:“是啊!相打又怎麼會有好手。”

不用問了,就這兩句,已經可以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行!”那個二爺一點頭:“姓李的,敢對褚家人這個樣的,你是頭一個。”

李豪道:“你們派人請我來,應該不是只為跟我說這句話吧?”

那個二爺道:“我們老爺子只是叫白回回來。”

李豪道:“我才是正主兒,當然應該由我來。”

那個二爺道:“你來了最好。”

李豪道:“我已經來了,你們打算怎麼樣呢?”

一句話問住了那個二爺。

倒不是那個二爺不知道,而是他明知道憑眼前這些人做不到,他不好意思說出口。

可是他還是說了,只是他是這麼說:“你就會知道了,你馬上就會知道了。”

話聲方落,往後院方向又過來幾個人,算算共是五個,四男一女,男的有中年人,有年輕人,女的最年輕,只二十上下,柳眉杏眼,相當美艷,一身紅,身材也剛健婀娜,十分動人。

只聽其中一個最年長的道:“對!你就會知道了,你馬上就會知道了。”

那個二爺帶着幾個年輕人跟一院子的人都躬了身,那個二爺還叫道:“趙大爺、秦二爺、孫三爺、王四爺、姑娘。”

連這位二爺都叫爺跟姑娘的人,那麼來的這四男一女,在褚家的身份跟地位,就可想而知了。

那個最年長的,應該是趙大爺,他抬抬手,微點點頭。

那個二爺帶着幾個年輕漢子立即退向一旁,讓出了石板凳。

那美艷紅衣女子一雙美目緊盯着李豪,突然道:“你就是傷了我們褚家的那個姓李的。”

李豪道:“不錯!”

美艷紅衣女子的兩道明亮目光上下打量着李豪:“說像不像,說不像可又有點兒像嘛。”

李豪懂她的意思,可是懶得跟她-嗦,所以沒說話。

那個趙大爺道:“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從來沒有人敢碰褚家人,褚家人也絕不允許人碰,你來了,你就要償還這筆債。”

李豪道:“褚家人絕不允許人碰,你的意思是說,別人就這麼不值錢,可以隨便截殺,隨便毒害了。”

那個趙大爺道:“江湖上本就是這麼回事,誰強誰活着,是不是?”

李豪道:“那麼我強,沒受絲毫傷害的是我,又有什麼不對。”

那個趙大爺道:“沒有什麼不對,可是現在又是個比誰強的時候。”

李豪笑了,笑得很淡:“你這麼說我不反對,只是我要提醒一句,你們最好有比我強的把握,否則你們褚家會更難看。”

那個趙大爺身後,較為年輕的一個冷喝道:“好大的口氣!”

李豪道:“我的口氣是不是大,我想你們現在已經知道了。”

那個趙大爺冷冷一笑道:“我們知道你有點扎手,否則對付你的差事,也不會落到褚家手裏,只是你還沒有扎手到讓褚家對付不了的地步,我老實告訴你,褚家估錯了你,所以你幾次碰到的,都是些不夠強的人手。”

李豪道:“那最好不過,希望你們這幾個都夠強,都有把握比我強。”

那個趙大爺道:“你試試就知道了。”

他這句話聲方落,他身後剛才那個冷喝出聲的,較為年輕一點的,閃身跨步向前,冷然道:“先試試我吧!”

他就要投向李豪。

李豪抬手一攔,道:

“等一等!”

那較年輕一點的收勢停住,道:

“你還要幹什麼?”

李豪道:

“從這位二爺對你們的稱呼跟態度看,可以知道你們在褚家的身份和地位都不低,可否讓我知道一下,你們幾位在褚家是——”

那個趙大爺道:

“我們在褚家的身份、地位,似乎無關緊要。”

“不,”李豪道:

“打蛇打在七寸上,你們的份量要是不算很夠,我就不跟你們太計較了,我找你們那位褚老爺子。”

他這句話扣住了人,以一向高傲的褚家這些人來說,誰也不會隱瞞他們有身份的高地位了,否則的話,那就是怕李豪跟他們計較了。

那個趙大爺淡然一笑:

“聽說過褚家七郎八虎么,我們老爺子有七個徒弟,一個女兒,合起來人稱七郎八虎,那就是我們,現在在這兒的,有我們老爺子的大徒弟,我。”

指身邊那個:“二徒弟,他。”

指正要跟李豪動手的:“三徒弟,他。”

指美艷紅衣女子身後的:“四徒弟,他。”

指美艷紅衣女子:“我們的小妹,老爺子的獨生愛女,她。

你看,夠不夠格跟你計較啊!”

敢情這幾個是那位褚老爺子的高徒跟女兒。

“差不多了,”李豪道:

“這麼說,我頭一個試的這位是孫三爺了。”

他聽見那個二爺叫“孫三爺”了。

那位孫三爺傲然點頭:

“不錯!”

李豪道:

“‘七郎八虎’是連褚老爺子愛女都算上,姑娘家也稱虎。”

美艷紅衣女子道:“姑娘家為什麼不能稱虎?”

是了,母老虎,昔日“梁山”上,不就有位“母大蟲”

么?

李豪道:

“我都明白了,孫三爺可以動手了。”

那位孫三爺還真聽話,揚掌就撲向了李豪。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褚老爺子的高徒,畢竟比剛才的那些個,甚至截擊李豪的那些個,高明多了。

只是,可惜——

李豪道:

“你不行,換一個來吧!”

他隨話出手,一把就抓住了孫三爺的腕脈,微一用力,立即鬆手。

只這麼一下就夠了,那位孫三爺只覺腕子上像上了一道火熱鐵箍,一盪、一麻,嚇得他急忙抽身暴退,差點沒撞在那位趙大爺身上,等趙大爺伸手扶着他站穩時,他還驚魂未定,混身直冒冷汗。

也真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那位孫三爺如今知道李豪扎手到什麼程度了,他沒敢再動了。

在場的這些人,沒有一個是傻瓜,入目那位孫三爺的遭遇,誰還能不知是怎麼樣一個情形。

趙大爺、秦二爺、王四爺、褚姑娘幾位,或許是關繫着面子,不能就此退縮,或許是還有點不服氣,秦二爺那裏一捲袖子就要動。

那位趙大爺抬手一攔,道:

“我來吧!”

不知道是“正好”,還是“師兄有命,不敢不聽”,秦二爺他沒再動。

那位趙大爺一副從容泰然模樣的往前走了兩步,又一副從容泰然模樣的抬起手,向李豪招了招:

“來吧!”

能從容泰然,就表示有把握,也表示一份高傲,沒把這種陣仗跟對方放在眼裏。

李豪沒來,也沒動,道:

“你來吧!”

那位趙大爺道:

“我來?”

李豪道:

“動手過招,只要是來真的,我從不先動。”

那位趙大爺道:

“巧了,對你,我也是這樣。”

李豪淡然一笑:

“真巧了,既然是這樣,這架就打不起來了,我告辭,諒你不會有什麼意見。”

話落,他轉身要走。

錯了,褚家怎麼能讓李豪全身而退,此時此地,那位趙大爺又怎麼能讓別人出手攔李豪。

李豪這一手還真高。

“等一等!”那位趙大爺隨着他自己的這一聲,探掌抓向李豪肩頭。

李豪一笑回身:

“這不就是了么?”

那位趙大爺出手快如風,也帶着勁風,只這一句話工夫,他那五指曲如吊鉤的一抓,已近李豪肩頭,剛才從身後抓肩,是為不讓李豪走,現在再抓肩,已經沒有意思了,他倏地沉腕變招,直抓李豪胸口要害。

李豪雙眉一揚:

“半途截擊,想誘殺我的是你們,現在下手狠毒的還是你們,你們是非置我於死地不可了。”

他腳下微滑,身軀忽側,那位趙大爺那一抓立時落空,擦胸而過。

趙大爺他也是個不錯的練家子,不會不知道要糟,驚色之餘就要撤掌變招。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李豪沒給他撤掌換招的機會,已經一指頭敲在了他腕脈上。

有趙大爺他受的了。

他叫了一聲,抽身急退,左手握着右腕,臉色發白,額頭上都見了汗珠。

在場的人都知道,李豪這一下已經留了情,否則趙大爺他這一隻手就報廢了。

連老爺子的大徒弟都沒能在人家手下走過三招,這個姓李的扎手的程度可想而知,大伙兒都驚住了。

突然,那位美艷的虎褚姑娘一聲嬌叱,帶起一陣醉人的香風,閃身撲向了李豪。

那位趙大爺急叫:

“小妹,不可!”

遲了,他還是叫遲了。

那位褚姑娘已經出了手,好在李豪只是封住了她的撲擊。

那位趙大爺忙道:

“姓李的,她是個女兒家。”

褚姑娘叫道:

“大師兄,你什麼意思,女兒家怎麼了?女兒家也在‘七郎八虎’之內。”

話落,撤手變招,又攻向李豪。

那位趙大爺還是真怕李豪傷了他這位小妹,還待再叫。

那裏李豪也不知真的出了手,也不知道是用什麼招式,什麼手法,只聽褚姑娘她叫了一聲,只見褚姑娘她一連好幾步的退了回去,正好退回了她原來站立處,她那張嬌靨上一陣紅,一陣白,她驚怒叫道:

“好哇!姓李的,你敢打我!”

趙大爺不顧自己的右腕紅腫老高,忙過去道:

“小妹,有沒有怎麼樣?”

褚姑娘她既驚又怒,更多了份羞,她把氣出在這位大師兄身上:

“不要你管!”

那位趙大爺也把氣出在了李豪身上:

“姓李的,你不要得意,待會兒等白回回來了,看你還橫得起來不!”

李豪道:

“我來了,我們老掌柜就不會來了。”

那位趙大爺冷冷一笑,道:“我不妨告訴你,我們料定了你也可能代白回回來,所以我們另派人專為請他的。”

這也可以說是個調虎離山計,把李豪先引到褚家來,然後再派人對付白回回。

李豪臉色變了,兩眼倏現懍人冷芒,道:

“你們好卑鄙!”

他就要動,可是忽然他又忍住了。

他想起了恩叔楚雲秋,褚家可不知道“白記騾馬行”

里,除了白回回外,還有個楚雲秋,白回回可能應付不了那些褚家人,但是楚雲秋可是夠那些褚家人應付的了。

他威態漸漸斂去,道:

“我們老掌柜要是有毫髮之傷,我會讓你褚家付出十倍賠償,不過,你褚家付出十倍賠償的機會不大,倒是有可能已經付出相當的代價了。”

那位趙大爺道:“你什麼意思?”

李豪要說話,但是他忽然改了口:“恐怕是你們的人回來了,你自己當面問他們吧!”

趙大爺他們的聽覺畢竟差了些,入耳李豪這句話剛一怔,一陣急促而雜亂的步履聲往大門方向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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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風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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