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楚平握着劍,目光凝視在張永身上,沉聲道:“張永,你是處心積慮要殺我?”
張永被他看得很不自然,勉強地道:“楚大俠,怎麼會呢?咱家與你無怨無仇,咱家只是奉命行事!”
楚平道:“我見過官家,看出他不像是那樣一個人,所以才捨命為他出死力,別再往官家身上推了,說!你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要跟我過不去!”
張永冷笑不語,只往下一揮手,那四名武士又揮劍來。
這次不像先前那樣了,劍光四灑,以極快的速度迴繞一圈,再至中心端立不動,而那四名武士卻在楚平身前五六步的地方,撲撲地倒下去。
也是只有一把,這次倒下的是他們自己。
張永的臉色變了,他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的,因此他那一直帶笑的臉上,現出了恐怕。
一張常帶笑的臉,有時那種笑會使人感到可惡,可是一下子失去了笑,會使人感到猙獰!
“你…你用什麼方法殺死了他們?”
“你不會去問他們嗎?”
張永不禁一怔:“他們還沒有死!”
楚平臉色一沉,答非所問地反潔道:“張總監,你訓練這批殺手有多少年了!”
“五年了,今上武宗皇帝正德元年,劉謹因擁立而握大權,咱家想到他可能會日蓋跋扈。密奏聖上,授權咱家着手訓練這一批殺…不!訓練這一批忠心的侍衛,以為日後控制撅臣之用,到現在已整整的五年了!”
“是你親自訓練的嗎?”
“可以這麼說,這件事必須做得絕端秘密,不能讓太多的人知道,除了咱家之外,只有咱家的兄長張全參與其事,一直到現在才舉出為用”
“五年之內,居然能造成這樣的一批殺手,賢昆仲倒的確是難得的人才!”
“楚大俠誇獎了,當時咱家一連選了一百名資質絕佳的青年壯士,以特殊的手法,使他們完全與外界隔絕,心無旁騖,專心練劍才有這樣的成就,開始一百名,到略有成就,可以派的上用場的,只剩下二十四名,差不多是四個人中,活下了一個,這二十四個人雖是默默無聞,但若放之江湖,個個都可稱為一流高手!”
楚平道:“不錯!他們都可當一流高手而有餘,楚某自出道江湖以來,還是第一次被人在決鬥中殺傷了。”張永又想笑了,可是目光一驚那倒在地下的四個人,笑容又收斂了道:
“楚大俠客氣了,先前是大俠要試試他們的實力,現在他們不是在大俠一招之下就被制住了,楚大俠,咱家雖然得罪你,卻是奉了上諭,實在是沒辦法,萬請大快高抬貴手把他們給放了!,”
楚平道:“閻王註定三更死,神仙難留五更頭,現在誰也沒法子把他們救活了!”
張永臉色一變道:“他們已經死了!”
“不錯,而且已經死了五年了!”
張永勉強擠出一絲乾笑:“大俠別開玩笑了,他們剛才還是活蹦活跳的…”
“剛才已經不是活人而是四具行屍走肉,他們的生命早在五年前已告終結了!”
“楚大俠,這話咱家不懂?”
楚平厲聲道:“你懂的,只是在裝糊塗而已,那四個人內力深厚,體能逾越常人多倍,行走時疾若飄風,輕如落葉,這種境界有人苦練一輩子也不見得能達到了!”
“咱家說過,他們是從軍丁中精選資質絕佳的少年子弟,再施以特殊的訓練,經過淘汰后所留下的精華,自非常人所能及……”
“武功要從小墊基,這批人選自軍丁,資質不過是中上而已,沒一個夠得上佳字的而且還是及冠而太手,在五年之內只有一個辦法才能使他們達到這個境界,那就是用藥物催發他們潛在體能。”
張永的笑聲變得很乾澀,咯咯地像是頭被割了一半脖子的雄雞:“楚大俠法服如電,佩服!”
楚平又是一聲冷笑:“我知道有種葯能催發人的體力,使之在短期內將一個平平的武士變成一流的高手。只是這種藥用久了,也能使人的靈智受到傷害,最後變成一個白痴般的殺人工具,你大概就是使用這種方法吧?”
張永的臉色更變,吶吶道:“這個咱家不知道,咱家只是偶而前去指點一下他們的劍法,平時都是家兄張全在負責教練的。”
“你裝不知道,我就告訴你好了,這些人不但面目呆板,而且連說話的能力都失去了,不論其他了,所以我說他們在五年前就已經死了”。
張永臉上不知是什麼表情了,頓了一頓才道:“楚大俠,他們身披重甲,只是做幌子,其實那些甲胃穿不穿都沒關係,他們的氣功都能刀槍不入,楚大俠說在一劍之下殺死了他們,實在使人難以相信!”
“信不信由你,反正閻王下了帖子是不能拒絕的!”
說著他亮出手中一具鋼製的圓筒,葛天香訝然失聲道:“楚大俠,你給他們用了闖王帖?”
“是的,幸虧你這圓筒中還有四枚閻王帖,如果少了一支,剩下的一個還不知如何對付呢!這四名殺手的力大無窮,刀槍不久,而且他們的知覺已經麻痹了,你就是砍他一刀,他都不會感到痛的,對付這樣一個怪物,除了用閻王帖子以外,實在別無他策了!”
葛天香道:“這是我手頭所有的最後一批了!”
楚平道:“以後也不會再有了,葛女俠,希望你對閻王帖子使用的也到此為止!”
聽說楚平是用閻王帖子天棘刺對付那四名殺手衛士,張永知道絕無再活的可能了,也知道楚平今天絕不會放過他了,乾脆先發制人,爭取個先手,因此他大吼一聲,提劍直對楚平衝去!”
楚手揮劍封開了,才知道張永的功力也很深厚,造詣尤精,可以說是自己出道所遇的最強的一個對手。
在此之前,楚平遇到過不少的人武功都很高,像在安化王手下的十二生肖,像玲玲的父親陳克明。
這些人的武功也許比張永強出一點,但是楚平卻不在乎,他有把握能勝過他們,因為這些人的武功雖高,智力卻不足,楚平覺得只要在武功上能相搏到五十招而不分勝負,楚平就有把握用智力來勝過他們。
高手臨陣,武功倒並不一定是勝負的因素了,勝負之機,一半是決定在智慧的高低的。
楚平相信自己的智慧,他也曾經以自己過人的智力勝過更強的敵手。
像不久之前,他擊敗的黑鳩四姥,以功力及內力修為而言,每個人都比他強一點,但是楚平以寡擊眾,獨力擊傷了其中的兩人,擊敗了另兩個人。
張永在武功造詣上表現不凡,那從他訓練的這些殺手身上可以看見一絲端倪。
雖然那些殺手是以藥物以及特殊手法造成的,但是他們的武功卻是無法否認的,他的劍無法勝過其中的任何一人,不過他的智慧卻高出他們很多,第一度接觸,他以冒險的方法挨了兩劍,卻也找出了那幾個人的缺點所在他們仗着無堅可摧的氣功,勇往直前,使得任何人都難逆其鋒。
但是這也是他們的缺點,他們不會躲避暗器,因為他們已不是暗器能傷的了。
可是天棘刺不僅是暗器,也是最歹毒的毒器,而他在葛天香手中奪來的閻王帖射筒恰好在身邊。_
而天棘刺除了本身含有劇毒外,還有另一個妙用,就是專破內家氣功,楚平以發劍為掩護,卻着意在施放那枝噴簡中的幾支暗器。
目的終於達到了能避兵刃的人不會再有避毒的能力,所以楚平能殺死了他們。
楚平若不是先前看到過那幾位的出手,現在一定會吃他的虧,輸在他的劍下。
因為任何人一見張永的出手,都會以為他缺少與人動手的經驗,很容易為一些虛式騙過而暴露空門,甚至於很多人在開始時就為楚平焦急,怪他太傻,不必一招一式規規矩矩地接斗的。
張永對攻來的每一劍都是慎重其事的迎架,擋開了對方的兵刃,封閉了對勢變化后,才發出自己的攻招,也是中規中矩。
這似乎是戰場上所施用的劍法,也是在馬上使用的衝刺劍式,那是兩名主將在長兵器相搏無功。
尤其是梅影與竹秀等人,她們以為換了自己上去,只要四五招就可以把他刺倒了。
一直等到三四十個回合后,他們才發覺自己估計錯誤,對方是頭狡猾的狐狸,連他的劍招都是如此,而他回招之快,更是出人想像,當你以為已經騙過了對方,誘使對方招式用老,攻其所虛時,他的劍會從意料不到的地方圈回來,比你更快地搶得先手。
龍千里看了輕嘆道:“難怪平兄弟拼着受傷之身要搶着去斗他,換了第二個人,誰都不是他的敵手,沒有一個人能與他戰過二十招而還能活着的。”
這時楚平與張永已經斗到百招之外了。兩個人的神情都很凝重,也都報從容,楚平每攻一招,都是實實在在逼使對方必須要全力招架才能化解,也就靠着這個,楚平才能有充分的餘裕收回劍勢來應付對方的反擊。
斗到第一百五十招后,雙方都沒有一絲破綻,也沒有什麼氣促力竭之象。
倒是旁邊圍觀的人感到累了,他們從六十招之後,才看出兩人攻守之妙,出手之精與為前所未見,屏住氣息,全神貫注,所以挨到一百五十招后,決鬥的兩個人還是老樣子,觀戰的人都個個汗透衣衫,似乎連脖子都硬了,忽而一陣蹄聲,疾如密鼓,跟着一隊騎影,由遠而近,一名身着紫綬錦袍的官員,跳下了馬,高舉着手中的黃俊布卷道:“兵馬大元帥,欽授正二品大學士楊,特下急旨,着令西路招討監軍張永既其所屬接旨!”
張永格退了楚平,口呼萬歲,跪了下來,了紅與那些僧人們都跟着跪下。
那名官員看了楚平一眼道:“台端是欽命代天巡守特使楚平楚大人?”
楚平淡淡地道:“江湖草民楚平,不敢當大人之稱,也不知道什麼欽命代天巡守特使…”
那名官員道:“楚義士忒謙了,下官接旨時,奉有聖上密詔,曾說明前度在金陵時,聖駕親筆書諭升寄上職!”
楚平道:“拙荊朱若蘭給我看過那張字條,楚某並未受職,也沒有把它當成真的!”
那官員一笑道:“聖上對大俠萬分敬重也知道大俠不會在乎那個名銜,只是要下官證實此事,並命諭其餘人等不得冒犯俠駕!”。
楚乎冷冷笑道:“楚某已經受到官家很多照顧了!”
那官員道:“大俠在安西所生的事故,已由仇將軍以羽進軍書呈奏廷上,聖上知端倪,故而以三道金牌傳旨交由下官,向大俠作一番解釋,后稍候一下,待下它將旨意宣讀完畢后,再與大俠細說!”
他回頭來看看張永,展開了手中的聖旨,朗聲宣讀道:“奉天承運,大明正德皇帝詔曰:宗室安化王震潘,妄以清君側為由,圖謀不軌,已由西南代經略使仇剿平,叛逆伏誅,所發征西軍馬,着令兵馬大元帥楊一清即日率領班師回朝,另該路監軍張永,立即解除所兼一應職務,並其所屬,交由楊一清帛解返朝,欽此。”
張永的臉色變了,但仍然恭恭敬敬地叩了三個頭,再度三宣萬歲后,除下了自己的帽子。
楊一清道:“張公公,你做得太過份了,聖上很震怒!”
張永臉色死灰,一言不發,楊一清道:“呈上接獲仇將軍密報之後,還不相信,認為你不至膽大妄為至此,所以又派了內廷禁軍統制余將軍下旨前來觀察,現在見到你正在跟楚大俠動手,那就沒什麼可解釋了,余將軍!”
後面走上一名軍官恭身道:“末將在!”
“所有的人都在此地,你帶着走吧!”
那軍官道:未將遵命,請示元帥還有什麼吩咐?”
楊一請道:“人你帶着行走,本帥率軍班師途中恐有耽擱,至於聖上所交查的事項,本帥與楚大俠等晤談后,再行以所得情形專本呈奏,交給你帶回去!”
“張公公,末將奉旨是公公聆旨后如稍有撅抗情事,應予格殺,如果你態度恭順,則念你在昔有功於朝廷,可略予寬假,因此也不給你上刑具了;這兒是藏珍寺的全部僧人嗎!’”
張永道:“罪臣所轄的人員,除兩名己經被殺外,其餘的部在此地,寺中尚有個數名僧人,則是原有的。”
“那就好,聖上聽說他們鬧得很不像話……”
張永道:“罪臣知道,罪臣特地來此,也是為了整飭他們的衝動而來的,只是恰巧遇上了楚大俠他們。”
那軍官道:“那就好,你負責叫他們一起隨着走。”
張永頹然地道:“大家一起走不準回寺,保留寺中的現狀,等待揚大人查究,了仁,你們三人實在辜負了咱家的一片栽培,咱家把這麼重大的責任交付給你們,你們卻弄得一團糟,就是朝廷不辦你們,咱家也不饒你們,楊大人,關於本案的一切不法錯事,咱家都作了記錄,絕不敢循私,因此咱家請求將返京時日暫延一二,等大人調查后,看看有什麼需要垂詢之處。”
楊一清想想道:“那也好,或許楚大俠他們還有什麼要問你的,余將軍你就把人帶到大營去。”
張水道:“楊大人,咱家以等罪之身,本不敢作此請求,但咱家原任監軍,忽作囚犯,也有損朝廷體面,大人能不能開恩不要將咱家送到大營,另外找個地方安頓。”
那軍官道:“元帥,這也是,帶了一大堆和尚,到大營也不像話,卑職將他們帶到城裏驛館中住下,聽候大人進一步指示如何!”
楊一清道:“余將軍看着辦好了,反正此案是將軍產理的,將軍有權便宜行事!’”
那軍官忙恭身道:“元帥言重了,聖上對於往昔內臣跋扈的情事,深感痛恨,刻下劉謹已擒下交大理寺鞠潘,聖上再三諭示,一切不可自尊要聽大人的節制,而且聖上亦於朝廷上公開宣示,嗣後內臣不得干政,如有違觸者,立即處死,還同時宣詔,解除了各地內監軍的職司!”
楊一清道:“聖上此舉的確聖明,內臣之所以跋扈,全由監軍一舉而生,他們既不懂兵法,卻偏喜弄權,諸多掣肘,乃使戰機賠誤,後患無窮…”
余將軍道:“張永在元帥軍中是否也如此!”
楊一清道:“那倒沒有,他還算識大體的!”
張永道:“咱家世代侍奉聖駕,忠心皇室,怎敢跋扈,削除內監軍之議,還是咱家獻議聖上的!”
楊一清道:“那張公公為什麼還要自請到本帥監軍呢?”
張水道:“做給別人看的,有很多人對這件事都不會甘心的,咱家以內廷總監的身份,在西征大軍的監軍任上被解職,才可以使那些人乖乖的聽命不再作怪!”
楊一清道:“張公公,你的忠心,大家都知道,可是有些事,你做太過分了,幾乎陷聖上於不義,你走吧,等我與楚大俠談過了再說。”
余將軍分出了一半人,押着張永與那批僧人走了。
等那一列人騎都走遠了,楊一清才拱手道:“各位俠士,下官知道各位對聖上諸多誤會,不存有誤解……”
燕玉玲哈哈地笑道:“楊元帥,我們只是一些江湖草野之民,無意於富貴,也不會造反,你可以告訴官家放心!”
楊一清怔了怔道:“這位是……”
楚平道:“拙荊燕玉玲!”
楊一清忙拱手道;‘原來是楚少夫人,少夫人誤會了,聖上從金陵回京之後,對各位都心感不已,尤其是內政得安,巨奸伏法,全是列位之功!”
燕玉玲道:“那就不該用這種手段來報答我們!”
楊一清道:“少夫人可是為了在安西有人在楚大俠新婚之夕前去行刺之事?那絕對不是聖上的意思,聖上聆奏之後,十分震怒,着令下官澈查……”
燕玉玲冷笑道:“他倒是會推託,這兒有人親耳聽見他下命令,當面得到他的指示的!”
楊一清道:“會有這種事嗎?楚大俠,少夫人,此事非同小可,下官要澈查一下,在這門口不便,我們到里在去,把事情弄弄清楚如何?”
燕玉玲道:“這大可不必了……”
楊一清道:“不!聖上曾托余將軍隨旨帶來私函一封,是專致楚大俠的,因為聖上心敬各位,未以帝王之尊作書,是以下官必須在私室時相處,庶幾免下官有大不敬罪!”
燕玉玲道:“這是怎麼說的?”
楊一清道:“雖然聖上私函,實為人君親筆,下官身在朝廷,禮當視同聖旨交付,尤其大庭廣眾之前,天威實不容瀆,但聖上再三叮囑,萬不可在各位面前講究廷議,為免使下官為難走見,請各位幫幫忙行嗎?”
燕玉玲道:“我們這兒都是天子不能臣的江湖人!”
楊一清皺眉道:“少夫人所言極是,不過下官尚帶有部屬在此,下官總不能當著他們的面做出欺君之事,務請二俠見諒!”楚平道:“好吧,玉玲,別使楊大人為難,我們是江湖人,楊大人可不是,他是一位極度忠貞,講究禮儀的好官兒,我們該尊重他的立場!”
楊一清道:“據聞這寺中尚有許多藏污納垢,種種不法情事,張總監雖然不會包庇,但是下官仍要查證一下,而且下官所帶的是於此部屬恐怕難以擔當,尚請各位賜助!”
楚平道:“人都帶走了,還有什麼難以擔當的!”
楊一清道:“藏珍寺中的住持原為江湖上的凶人,雖經張總監恩威兼施,加以收服,派遣在此,但其門人子弟恐怕猶有留此地的,下官帶來的這些部屬,都只習過弓馬往戰之技,實難與江湖技擊相抗,此為下官求助者之一。
再者彼等踞此多年,雖為出家人,並不守清規,而且恐怕還有竊盜巨室的,獲的珠寶珍玩等藏物,下官的這些部屬忠貞可信,操守卻不敢保證,怎如各位的淡泊胸懷,因此也請各位幫忙,監督下屬,搜查此寺,第三是聞得此寺中有些地方設得機關暗器,尤須各位之鼎力賜助!”
他說得很誠懇,楚平倒不好推辭了,請龍千里與華無雙、薛小濤等人,分為幾組,各帶幾名軍丁,分頭入寺,從事搜查工作,又請劉笑亭、韓大江、秦漢等人,會同了梅竹二女,巡守寺餐以防有人脫逃。
安排好后,才進入寺中,在一邊的客房中,燕玉玲把葛天香拖了來,四個人坐定后,燕玉玲手指葛天香道:“楊大人,這位葛大姐是內廠的新任大檔頭!”
楊一清道:“下官見過、葛女俠是張總監邀來的江湖女傑,在家師清除奸黨時,建功至偉,劉謹的黨人,有很多都是在葛女俠手下伏法的!
燕玉玲冷笑道:“行刺我們姊妹的兇手在逃走時被兩名官監的殺害,那兩名官監是張永的侄子,也是葛女俠的部屬,葛女俠說這是官家親自下口諭的。”
楊一清正容道:“葛女俠,是不是確有此事?”
葛天香道:“不錯,大軍出發的前夕,皇帝親自到我的屋中來,先說了一半的混話,惹得我光火要殺人了,張永進來勸住了,然後我聽見他親自交代這件事。”
楊一清道:“果真是大軍出發的前夕聖駕親臨女俠的住處,而宣佈此諭的?”
葛天香道:“是的,他還說這些江湖人對朝廷的內情知道得太多,而且八駿友跟塞外胡人的關係太密切,對朝廷的威協太大,不宜寬縱……”
楊一清道:“女俠記得那是什麼時候}”
“大概是二更之際。”
楊一清道:“這就不對了,那一天聖駕召見下官入宮,在御書房連夜談論軍機,一直到天亮時,才同赴校場,親閱大軍后祭旗拜帥,怎麼會有空高身到女俠那兒去呢?”
楚平道:“恐怕是張永搗的鬼。”
楊一清道:“拜帥前夕聖上一夜未曾離開過御書房,除了下官,還有好幾位閣老在,為了事機保密,所有宮中傳衛部調開了,只有五位宮廷密衛擔任警戒之職。其中一位夫人承茶水,另外有一位大師,一位老者,負責御書房外警戒之責,那位大人聽說楚大俠也在塞外,託言下官見到大俠時,代為致候!”
楚平道:“那是三大邪神,是我的故人,照這樣說,那天晚上跟大人在一起的真是官家!”
楊一清道:“那怎麼會錯呢?下官總不會把皇帝認錯了吧!”
葛天香道:“既然那天皇上御書房,那麼跑到我房中來的又是誰呢?”
楊一清道:“女俠既然沒見過聖上,張永隨便帶個人來,告訴女俠說他是聖上,女俠也不會認得的!”
葛天香道:“我雖然沒見過皇上,可是我的幾個侍兒都是從豹房調過來的,她們總不會認錯的。”
“會不會是張永預先告訴過她們呢?”
“不可能,那四名待兒是劉謹的心腹,對張永並無好感,尤其是那個叫小香的女孩子,她兄長是劉謹的心腹衛士。死在張永手下,她恨死了張永,如果張永找個人冒充聖上,她一定會向我告密的……”
楊一清奇道:“她們都認清那是聖上嗎?”
“張永伴着皇上進來,她們立刻跪下來,口呼萬歲,可見絕不會是假的。”
楊一清也感到難以解釋了,燕玉玲忽而笑道:“官家每次私巡都帶了個替身,有時也借用幾個替身的身分,據說此人是官家的族侄,也被官家收為義子。”
楊一清笑道:“不錯!有這麼個人,相貌跟聖上差不多少,只是行為舉止,卑瑣不堪,遠看倒相似,近前一看立刻知真偽,葛女俠一定是看到這位乾殿下了!”
“小香她們也會看錯嗎、”
楊一清道:“下官說過,朱劍英遠看過去,可以亂真,女俠的待兒老遠看見個輪廓,自然難辨真偽,而且張永一定很快就把她們召退了出去是不是?”
葛天香沒有說話。楊一清道:“其實,下官一聽女俠說聖上對女俠舉止不端,就知道不可能是聖上了,聖上並不是好色之徒,以前在劉謹的夾持下,不得有偽作征遂漁色而自保,自從劉謹失勢之後,聖上銳意振作,革新朝政,大部份時間都是獨宿在御書房,召見一些忠心持重的老臣商討國政,連後宮都很少回去,怎麼還會有閑情來與女俠嘻鬧呢。”
語畢又忙道:“葛女俠,對不起,下官只是說明聖上勤政之德,並非對女俠有所唐突!”
葛天香笑道:“沒關係,知道聖上不是那樣一個混帳東西,我就是受些唐突也是高興的,假如他真有這個意思,倒叫我為難了!”
楚平道現在看起來,倒像是張永在搗鬼了,他這麼做究竟是什麼意思?”
楊一清道:“這個下官也不知道,不過張永還在這兒,我們可以問問他!”
楚平想了一下問道:“張永這個人究竟如何呢”
“雖然他名列八虎,卻是個極為忠心的臣監,這些年來,如不是他盡心護持,聖上恐怕早就受旨監軍,職權在下官之上,但是他對下官極為尊重,有關行軍策略,他從不過問,概由下官主裁。”
“那他幹些什麼?”
“他說行軍佈陣,他根本不懂,所以不敢過問,他的工作,是探查所部的將領中,是否有叛軍的細作,因為這次征伐的對象是本朝宗室,而且安化王處心積慮多年,難保沒有人會為其所買通的,這些工作,他比下官在行,也幸虧有他協助,檢舉出兩名參將與安化王私下勾結……”
楚平道:“不會有故意構陷的情事嗎?”
“不會!他每夜潛入各營區,密偵將校的行動,截獲了真憑實據,才交給下官處置,他本人極為謙恭,從不超越一步,不像別的內監軍,作威作福,於主帥諸多掣肘,下官與他毫無關係,這是下它的持平之論!”
葛天香道:“他既然是個忠臣,為什麼要設謀對付楚大俠呢?難道他不知道八駿對皇上立同三道金牌以及那道聖旨,由余將軍專程急致而來的,也是聖上在接悉邊報后,火速發的……”
他立即從身上取出一封密函,很恭敬地雙手送過,楚平還沒有來得及拆看,薛小濤已匆匆地來道:“平弟,我們在佛像下面找到一所暗門,只是有機關控制着,恐怕要燕妹去開,因為只有她的輕身功夫才不會受害!”
楚平道:“有這種事,我們去看看。”
大家來到大殿上后,薛小濤把機關的樞紐指了出來,燕玉玲等大家都準備好了,這才飛起,用手一轉機紐,底下開出一道缺口,飛射出一片箭雨。
也幸虧燕玉玲的輕功了得,因為那片箭雨足足射了有半往香之久,而箭雨之後,裏面衝出來的,竟然是一大隊衣衫破碎,幾乎半裸的女子……”
那一篷箭雨若非是燕玉玲,換了第二個人是無法開啟的,因那是一顆圓珠,半嵌入地下,必須用手去旋轉它才能開啟,而開啟之後,立即射出箭雨,遠及四面八方,開啟的人無論向那兒躲都在箭雨的射程中,而且矢勁奇強,能透重壁,任何氣功堅甲也無法抵擋。
只有躍空中才可以躲開,可是人躍起一定要落下來,而箭雨所及的範圍為二十丈方圓,誰也無法一躍二十丈,只燕玉玲的迴翔身法,繞空盤旋,飄到二十丈之外才向安全之處降落。
可是由地道衝出這批女子卻令群俠束手,她們年紀都很輕,而且也頗具姿色,尤其是她們裝束,使人實在難以形容。
說她們沒有穿衣服固然不對,但說她們穿了衣服,也實在難以說得過去,因為她們的身上只是掛着一些布條而已,既然掛着的只是布條,便不能算是衣服,可是那些布條卻是衣服撕成的,不,只能說是衣服撕剩的。
這些衣服非絲即綢,質料很好,由顏色看,也都是新的,卻七零八落地掛在她們的身上,有些布條還握在她們的手中。
有的人暴出胸乳,有的卻穿着半截短至的寬農,敞着胸,光着下身,有的臂上套着只衣袖,其他的地方卻一絲不掛,有些人則更妙了,腳背上拖着一隻褲,精赤溜溜,但每個人都是穿鞋子,儘管她們的鞋子不同,有的是綉着花的短鞋,有的是長統短靴,卻都是新的,而且還有一個共同的癥狀,就是她們身上都是帶着傷,有血淋的抓痕,也有宛然顯明的齒痕與咬傷。
因此可以證明,她們這些傷痕不是別人想要強暴她們,而是她們自相撕破而造成的。
一大堆女人,被關在地下的密室里,互相撕咬對方之後,立刻四下分散,口中哇哇地尖叫着,目光中射着怒火,鼻子不住地轟勸着,那種敏銳的嗅覺,她們幾乎是具有狼一般的敏銳嗅覺,因此又不能說她們是瘋子。
因為瘋子沒有這麼敏銳的嗅覺,她們幾乎具有狼一般的敏銳嗅覺,不管躲得多隱密,立刻就被她們找到了,還有一點能證明她們不是瘋子,因為瘋子是無法辨別男女的,而她們卻分得絕對清楚,專找男人!”
她們是一群患着性饑渴的女子,找到男人之後,立刻瘋狂地撲過去,抱住了對方求歡,醜態百出,但對於同性的女子則看都不看一眼。
楚平、龍千里以及楊一清都成了她們爭逐的對象,楚平與龍千里還好,能夠閃開,而楊一清則被一個女子抱住了,弄得狼狽不堪,幸好薛小濤上前用劍柄敲在那女子的頭上,把她打昏了過去,才將那女子拖開,而其餘的女子又圍了過來,而楊一清的那些部屬,則幾乎每一個都被這些女子纏住了,葛天香拉出寶劍來就想殺人,楚平忙叫道:“葛女俠,使不得,這些女子都為藥物迷亂了本性,殺死她們太可憐,你們快保護楊大人退出來!”
葛天香、華無雙、薛小詩三個女子,成品率形將楊一情包在中間,手下拳打腳踢,不住地把撲上的女子擊退,她們不忍用兵器,也不敢再把對方擊昏,因為先前被薛小濤擊昏的女子,只暈眩片刻就醒了過來,而清醒后居然也從先前的迷亂情扶下恢復了神智,羞憤之下,一頭撞向石柱,活活地把自己撞死了。
這些女子似乎都練過武功,身手不凡,那些兵立根本無從抗擊,兩下子就被她們把兵器奪去了,相擁着倒地,有幾個下裳也被對方撕破了。
在殿中的四個女子,只有葛天香尚是女兒之身看不得這種情形,搶先沖了出去。
於是,燕玉玲也只好補上了她的位置,擁着楊一清向外行去,楚平與龍千里都有女子包圍着徒手與她們搏鬥着,既不忍下重手,又不能被她們纏住,弄得狼狽不堪,龍千里急叫道:“平兄弟,這樣子可不行,必須要想個辦法,否則我們只有下重手殺人了!”
“什麼辦法,你快說呀”
楚平苦笑道:“那個辦法大哥不會接受的!”
“你說說看,或許我可以接受的!”
“有的人已經安靜下來了,就是這個辦法!”
一經挑逗,有把持不住的,已與那些女子相擁成一團,而那些女子果然安靜下來了,龍千里道:“這可不行,我要開殺了!”
一掌將一名女子震得飛了起米,楚平大喝道:“大哥,手下留情,這可使不得……”
叫了人家,自己手下一疏,被兩名女子撲了上來,將他按倒在地。
這兩名女子的武功底子很高,所以楚平略一疏神,就被她們攻了進來,而且她們抱住了楚平的雙臂后,每人都用赤裸的雙腿勾住了楚平的腿,將他絆倒在地,楚平心中大急,因為一個女子已經騰身上了他的身子,伸手去撕他的下衣。
而另一個女子卻死命地壓住他,楚平在萬不得已之下,只好用手一擋,先拋開了壓在他胳膊的女子,跟着要推開坐在他身上的那個女子時,那女子已一把他抱住了,雙臂極其有力,全身如同火熱,而且把嘴湊上來,要吻他的嘴,楚平雖然偏頭去躲,卻無法躲開,嘴巴被對方堵住了,一條滑潤的舌頭伸進了他的口腔,帶着一股濃濃的甜香,而這股甜使得楚平心中一盪,跟着下身也感到一股熱潮鼓漢,境有剋制不住之勢。
楚平大驚知道自己也為那女子口中所含的媚葯所染,且喜神智尚清楚,可是他的下衣已經撕破了,那女子的身體緊貼着他,不住地磨擦着,使他感到極壓制!”
眼看着也將像別人一樣,被這女子粘上了,楚平只有凝聚勁力,準備點向那女子的死穴,這時那女子為了俯就,將身子略略撐起來,使楚平看清了她的臉,不禁又是一驚,失聲叫道:“王大姑!”
沒錯!這個在他身上的狀如瘋狂的女子,正是九江附近,五鳳堡中的王氏王金鳳。
對方是認識的故人,楚平再也提不起殺機,只是把勁力收斂,慢慢地把手指移到自己的小腹處,輕輕地一指扣下,壓在自己的精促穴上。
那是使自己冷靜下來的方法,果然很有效,他的慾火慢慢地減退,儘管王金鳳在他身上百般地摩擦,也無法再使他衝動了,靈參神智,立馬空明,楚平吁了一口氣,心中忽然產生了一個想法,對方是奇烈的淫激使下才變得瘋狂,由於王金鳳曾經把唾沫也渡到他口中,使他受到感染,而他卻用這個方法止住了,對王金鳳是否也同樣有效呢?”
不管如何,他都要先試一下,反正這個方法對王金鳳不會有別的傷害的,於是他又將手指輕輕地探出,在對方小腹間輕輕一戳。
王金鳳的身子震了一震,慢慢地鬆開了他,楚平連忙推開王金鳳,王金鳳已躺在地上,睜大了眼睛發獃,這時另一個女子又撲了過來,楚平認得是王銀鳳,於是不加抗拒,卻輕輕再點出一指,王銀風也冷靜下來。
楚平迅速起立,身形輕閃,在兩三個交接下,又制住老三王萍鳳,發現老四玉鳳在一邊踉龍千里對搏着,忙叫道:“大哥,用兩成勁力,點精促穴。”
龍千里已經又殺死了一名女子,也認出了與他交手的女子是王玉鳳,不忍再下殺手,正在為難之際,聞言大喜,連忙蹈隙出招,用右臂格住了王玉鳳撲來的身子,左手輕彈,制住了她。
楚平已經草草地整頓好了衣服,幫着將另兩名女子也制住了,殿中不再有別的女子了。
因為有些已經找到了對象,一度歡合后,也都像死人般躺在地上喘氣。
龍千里深呼了一口氣:“平兄弟,幸虧你想出了法子,否則真是不知如何是好,這些人簡直一個個都象發了花痴,殺之不忍,不殺又無法解決,拳打腳踢都沒用,她們似乎都沒有感覺了,第二個被我劈死的女子,已經中了兩拳,打得她口噴鮮血,但她還是瘋狂似地撲上來!”
楚乎無可奈何地一嘆:“王氏四風怎麼會在這兒?”
龍千里道:“你問我,我去問誰呢?我不會比你多知道一點,看來還是要問她們了。”
楚平道:“那要等藥性過後才能慢慢的問,她們所中的是極為厲害的媚葯,服後會使人遺迹瘋狂,雖貞節烈婦亦難抵抗,一定要等交會後,才昏迷若死,兩個時辰后,才會漸漸清醒,回頭再說吧,寺中都搜過。”
“搜過了,西邊有一座觀音閣,住了五六個老和尚都是真正修行的出家人,對這邊的事不加過問,也不知道內情,這兒別處都沒什麼,就是這個地下密室沒去過。
楚平想想道:“我下去看看吧!”
“兄弟你小心,要不要我幫忙?”
“不用了,大哥在上面看着好了。”
他仗劍進入了地下室,過了約摸有半個時辰光景,才捧了一堆衣服上來,都是新的女裝。
龍千里忙問道:“下面有什麼?”
楚平道:“別的沒什麼,是那些假禿子藏污納垢之所,除了媚葯之外,還有些不堪入目的淫書,已經沒人了,我放了一把火,毀個乾淨,也別再讓人下去看了。
地室中已有淡煙冒出,楚平道:“把衣服給她們穿上,抬出去到外面等着吧,火也快燒出來了。”
他們兩人為王氏四鳳穿好衣衫,也叫那些兵士們把其餘二十多名女子衣衫着好,-一扶出外面時,那座大殿已在熊熊的烈火中了。
那些女子們仍是昏迷未醒,被抬到明涼處放好,楚平取出一個瓶子,交給燕玉玲道:
“這是找出來的解藥,給她們每人服上一顆,別告訴她們發生過什麼。
燕玉玲接過瓶子道:“你是如何擺脫她們的?”
楚平道:“你還好意思問,我真想揍你一頓屁股。”
燕玉玲見楚平雖然在開玩笑,卻微有責怪之意,華無雙笑道:“平兄弟,如果你要怪燕妹,那就怪我這老大嫂好了,是我不讓她再進去的,因為我知道進去也解不了圍,我知道她們都是中了貞女倒的婚葯,除了殺死她們之外,只有一個辦法可以叫她們安靜下來,要殺人,你們無須幫忙,要救人,我們也幫不了忙,進去后反而會使你們不好意思……”
“大嫂知道這種毒藥?”
華無雙笑道:“你父親跟八大天魔並不陌生,就應該知道八魔小氣死扁鵲華陀醫毒兩絕,先父沒把他制毒之技傳下,卻把識專辯毒的方法全教給了我。”
楚平一抑頭道:“我怎麼會忘了呢?大嫂一定知道解毒之法了。”
“這個倒沒有,解毒之法,必須要知道毒性,先父就是不要我們再學毒,只要我學會辨認及預防之法,你還要解毒的方法幹嗎?貞女倒的毒性維持並不久!只要……”
楚平道:“小弟知道,可是小弟並沒使用那種方法!“那是用了什麼方法?”
“我只止住了她們的精促穴!”
“這怎麼行呢,這種藥性之烈,有如山洪急下,只有用宣洩之法,怎麼能堵塞呢?那樣藥性還是存在她們體內…”
楚平道:“我知道這種辦法不行,但是我沒有別的辦法只有暫時阻遏一下,想出這個辦法,也費了我好大的精神呢!以後再設法為她們解毒就是!”
“不是的,據我所知,那只是一種固本培元的補劑,彌補她們體力的虧損,而且大嫂也該知道,貞女倒的藥性也不是一下就能消除的!”
“我知道,藥性潛伏長則一年,短則六個月,才能慚慚消退,差不多都要發作七八十次,每次發作后,欲思如狂,一定要藉男女歡合,藉陰陽交泰辦法,使藥性壓服下去,是一種極為陰毒的媚葯!”
“大嫂既然知道,就該明白小弟何以不能如此了,治標是沒有用的,必須要以治本之法,為她們消除餘毒!”
“你暫時救她們一下也沒有什麼,救命事急,沒有人會怪你的,以後問問她們,有家的交家人領回,沒家的儘速為其擇配,只要她們嫁了人,不出一年,其毒自解!”
楚平一嘆道:“大嫂可知道這些女子是什麼人?”
華無雙道:“我們捉住了一個火工道人與一個打雜的庸婦問過了,那都是些武人的子女!”
“正是這個問題,小弟看出她們都是練過武功的,有些身手不凡,恐怕還是出自名門!
縱已婚配,她們的夫家也未必肯再要回去!”
華無雙柳后一堅道:“他們敢,自已無力以保妻子,還敢如此挑剔,這些女子又不是出自天性淫蕩”
楚平一嘆道:“她們受了藥物及邪術雙重的迷亂才變得如此,想見不是自願的,但這些女子失蹤了,卻無人聲張開來,可見她們夫家為了顏面……
華無雙道:“藏珍寺里的那批禿賊想必是看準了這一點,才專找江湖人家下手。不過這事情也好辦,我們問清了身家,悄悄地送去好了,以我們八駿友的聲名擔保,不泄漏秘密,想必也無可挑剔!”
楚平嘆道:“我跟龍大哥制住了四個五鳳堡的王氏四鳳”
“什麼?會是她們……”
楚干苦笑道:“不錯!除了老五王丹鳳外,她的四個姐姐都在,就這個已是大問題,大嫂請想想看,以王氏四鳳的江湖身份地位,能找到適當的人家配嫁嗎。”
才說到這兒,忽然遠處有一條人影急奔而來,後面有兩個人在追着,那人穿着黑色的夜行衣,縱跳板速,後面是兩個女子。
逃的追的都看見這邊的人了,只聽得叫道:“平兄弟,華姐,截住這傢伙,蘭妹就是他劫走的!”
華無雙已飛身縱前,拔劍相阻,那人一縱過頂,跑到楚平面前,忽地跪下來,叩頭道:
“楚大俠,請暫恕賤命,容妾身將話說完后,立即引頸就戮!”
那也是個女子的聲音,這時進來的裴玉霜與玲玲到了,裴玉霜道:“平兄弟,這傢伙不但劫走了若蘭,五嫂與瑪爾沙也被他劫走了,快劈了他!”
楚平卻較為冷靜地道:“等駕是那一位?”
那人揭起了蒙頭的黑市,赫然是王氏五風中最小的老五王丹鳳,楚平心中已有點明白,連忙道:“五姑!清起來說話。”
王丹鳳謝了一聲,站了起來,華無雙雖卻向裴玉霜道:“霜妹,你們怎麼也來了,五嫂跟瑪爾莎又被劫了?”
裴玉霜恨恨地道:“是的,你們走了后,我跟玲玲聽見一聲尖叫來自五嫂房中,連忙追過去,發現她們又失蹤了,我們只好負傷到藏珍寺來,我們就一路追了下來!”
楚平朝王丹鳳一拱手道:“五姑,拙荊大嫂等三人果然是你劫持去了!”
“是的,不過她們都沒有受到傷害!”
“是五姑一個人所為?”
“是的!楚大俠,你已經破了藏珍寺,想必了知道妾身此舉是萬不得已,藏珍寺勢力太大,家姐等為其擄劫,僅妾身一人漏網,欲救無力,只有借重各位的大力……”
楚平道:“五姑,你只要來說一聲,我們站在武林道義上,也不會坐視的,何必用那個方法呢?”
王丹鳳低頭道:“妾身心知各位高義,只是愧於求助,因為家姐等先前有很多對不起各位的地方!”
楚平道:“五姑你太多心了,我們豈是那種計較舊怨的人呢?何況以前的事,你們是身不由己!”
王丹鳳道:“此中還有許多關連,且謀江寧邸,楚夫人為寧王郡主,恐怕她……”
楚平一怔道:“你說這是寧王府的主謀?”
“是的,藏珍寺為朝廷設置在此,監視寧王動靜,震壕一直想拔除掉他們,卻又不便公然行事,乃以重賄聘得一化外胡增,假意與藏珍寺三個老鬼結交,授以異術媚葯,更煽惑其擄劫了許多武林人家的少婦幼女,邪欲採補,家姐等不慎為所劫持!”
“寧王這麼做的目的何在呢?”
“想殺那些江湖人來尋藏珍寺的晦氣,可是那一十九家江湖人,有一半畏懼藏珍寺的勢力,不敢妄動,有六家是來了,但進入藏珍寺就如同石沉大海,再無消息!”
“被他們殺死了?”
“多半是的,妾身守伺半月之久,但見人過去,沒見人出來,妾身萬般無奈……”
“那麼你劫持拙荊,把我們引到藏珍奇來,也是出自王妃的授意了!”
王丹鳳搖搖頭道:“王妃是要妾身殺死若蘭郡主而嫁禍藏珍寺的,妾不敢這麼做,但是為了救家姐,只好變通辦法。”
裴工霜厲聲道:“你把苦蘭她們怎樣呢?”
王丹鳳苦笑道:“她們很好,絕對沒有受到傷害!”
“我不信你會只有一個人,在眨眼之間把三個人都劫走f,你一個人做不到的。”
“是真的,只要家姐等脫險,妾身立刻把人交出來,楚大俠,家姐她們呢?”
楚平用手一指道:“在那裏,絲毫無損,只是她們為邪術、媚葯所迷,本性已失,我只好讓她們安靜下來,五姑,希望你說的是真的,如果五嫂她們有了不測……”
王丹鳳連忙到那邊的樹陰下,看過四個姐姐的情況后,再次向楚平跪下道:“多謝楚大俠,妾身自知此舉難以獲得各位諒解,唯一死以報……”
她拔出短劍,就往胸口插下,楚平連忙用手止住道:“五姑!不必如此。”
裴玉霜道:“你想一死以投降責嗎,我們的人呢?”
王丹鳳道:“在各位所住的旅舍中……”
“胡說,我們都找遍了。”
“在床底下,我不敢把人帶出來,唯恐王妃另外遣人傷害她們,各位回去就可以找到了!”
群俠相顧愕然,王丹鳳道:“絕沒有說假話,我故意留下許多破綻,使各位以為被人劫走了,各位就不會想到人會藏在床底下,楚大俠,請你相信我說的是真話……”
楚平道:“我相信只這個地方我們是沒想到的,五姑,你不要急於求死,人已經救出來了,不過令姐等還有許多問題未解決,她們還需要你的照顧呢!”
楊一清忽又匆匆地跑過來了,神色惶急道:“事情不好了,押解張永的余將軍中途被殺了,所有的人犯也被殺死了,唯有張永一人力死突圍,但也身受重傷,跑到這兒就昏了過去。
楚平驚道:“都被殺死,兇手是誰?”
“張永只說了兩個字,好像是番僧的意思!”
楚平忙道:“五姑,那番僧在什麼地方?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他是一年前來的,就在不遠的地方,因為王府經常派人跟他連絡!”
楚平道:“好!大家隨後慢慢來,記住,要保護楊大人及那些女子的安全,玉玲,你跟我先走!”
他帶了燕王玲,匆匆地又走了。
是第二天夜裏,楚平與朱若蘭、燕玉玲等三人卻在一所古廟前的山坡隱處,遙遙眺望着!
廟中燈光閃爍,隱約可見萬壽宮三個字。
楚平低聲問道:“若蘭,下手行兇的那個番僧,這兒是萬壽宮,是老道士住的地方,你不會弄錯嗎?”
朱若蘭道:“我不敢說一定是這兒,但我只知萬壽宮是我們的家廟,劃為禁地,山下有親兵把守,禁止閑雜人等前往,我在十二歲時候,跟父親去過一次,宮中是個叫長春子的道姑為住持!”
“長春子,沒聽說有這個人!”
“她很年輕,那時不過三十歲出頭,現在也不過是四十多歲,另外還有幾個女徒弟……”
“既是道姑所在之地,裏面就不會住和尚!”
米若蘭道:“但我認為此地的可能性很大,因為那個叫長春子的道站長得很妖燒,不像個修道人的樣子”
楚平沉思片刻又道:“桃花眼,高鼻樑碧眼珠,眉心有一顆紅志,皮膚是黑色的!”
“不錯!就是這樣子,乍一看會以為她是夷人”
“那就很可能了,你說得不錯,她不是中原人,是天竺的一個小邦公主,本邦為權臣所篡,被家臣帶着逃來中原,學了一身武功,天性淫亂,自號美妙仙娘,江湖則稱之為黑妖狐,專門引誘武林子弟作為採補的對象,聲名狼藉,不容於江湖,各大宗派曾經聯的追輯,她才藏匿了起來,從此沒有了蹤跡,那也是十年多前事,想不到是你父親收容了下來。”
“這個我倒不清楚,但在萬壽宮裏,有許多天竺文的經籍,我也是因為這一點,才想到那個番僧可能是她招來的同伴,因為照藏珍寺中那些女子的情形看來,似乎是為一種迷魂大法所惑,而這種邪術就源自天竺了。
燕玉玲道:“就算是只有一兩個人,那番僧能把張永擊傷,把了紅與那些手下殺死滅口,武功也高得驚人,我們應該多來幾個人的!”
楚平道:“不是武功的問題,任何一個人,想單身把張永打成重傷,把了紅等那些人殺死都不是仗着武功能辦得到的,那必然是仗着邪術!”
我看過了張永的傷勢,那是為重器擊傷的,好像是了紅的禪杖所致,那些僧人則死於內家掌法,而余將軍與那些兵丁則死於兵刃,這不是一個人所能做到的,因此我加以判斷,他們是自己互相搏擊而死的!”
朱若蘭一驚道:“什麼事會使他們自相殘殺?”
是的,只有在神志受迷下互相殘殺,才會造成這個結果,張永的功力最深,他身上雖受重擊卻不該昏迷不醒,可是他口中喃喃,一直在叫着番僧兩個字,使我有了概念,他必是全力去抵制那種邪術,弄得心力交瘁,最後只記住一個意念,就是番僧兩個字,告訴我們追兇的線索,所以我不要人來得多,就怕萬一在邪術的控制下,我們又會自相殘殺起來了。”
兩女子倏地一驚朱若蘭道:“爺!那我們三個人也不安全,萬一對方用邪術支使我們要在對拼呢……”
楚平道:“我不會受迷,因為我有抵制這種邪術的能力,你們兩個人也不易受迷。”
“為什麼?我們可沒學過抵制邪術的功夫。”
惑心之術,是利用人的心賊而生恨的。卻極難動搖至情至性,沒有一種力量能夠叫你們殺死我,所以我才要你們兩人來…”
“別的人會影響嗎?”
楚平笑笑道:“我不敢保證,也不敢拿別人來冒險,因為你們是我的妻子,假如你們抵制不了邪術而找我拚命時,我可以反擊而殺了你們,對別人,我卻無法如此……”
這是一句很殘忍,很絕情的話,但是朱若蘭與燕玉玲都很感動,也很安慰。
因為她們的丈夫楚平不是一個平凡的人,是一個近乎聖的超人,他的感情已超乎了範圍每當情與理衝突時,他一定是犧牲了情來就乎理由。“楚平又問道:“若蘭,你父親常來此地嗎?”
“沒有,很久不來了,自從父親續弦裴氏為妃后,將近十年都沒有來過一次,所以我想了很久,才記起這個地方!”
楚平點頭道:“那很好,對方一定會認為很隱秘,沒料到我們去找來的,我開始行動了,我從右面進去,你們兩個人由左面進去,行動要隱秘…”
他像一溜煙似的滾了過去,輕輕的一閃,已經躍上了牆頭,裏面的地方很大,卻很靜。
這與他的估計很接近,這個地方沒什麼人。
有一間閣樓上有燈光,楚平掩過去,捷似效獵般地翻上了閣頂,腳勾住檐角,把身子倒掛下來,從窗縫中看過去,那是一間陳設得頗為華麗的卧室。
一個胖大的番僧,亂須繞頰,膚色黝黑,敝開着胸膛,在喝着酒,有兩個妖饒的女子陪伴着他。
楚平知道他找對了人,只是還不想動他們,因為他知道這兒還有另外一個高手,那個朱若蘭說過的道姑長春子,他希望證實一下,是不是傳聞中的黑妖狐。
陪伴番僧的兩個女子年紀很輕,不過才二十來歲,可能是長春子的弟子,因為她們雖然對這番僧極殷勤,但番僧卻似乎不甚理睬。
目前這個番僧自是西天魔教的一宗,在天竺被視為邪端而不容立足,可是他們淵遠流長,也不易撲滅,這一支專以男女歡合為手段,以色相術的秘密邪教,因為深切人性至惡之所尚,仍然據有相當的力量。
典籍所載,其教主摩登迦即以九天魔女大陣,困住了佛祖四十九天之久,他們是魔教之宗阿修羅尊者之下兩大立派之一,另一支是以獰惡性之關怖人的羅剎教,可是較之以美色人的天教,勢力禁竟差得多,因為好美色而惡,此乃人之常情!
這個番僧能以邪術迷人心智,道行很高,像這種尋常女子,自然也看不上眼。正因為他對那兩名女子看不上眼,才使窗外的楚平提高警覺,不敢輕舉妄動。
因為那兩名女子經色恬艷,已深得媚之道,即使是一言一笑,也具有相當媚力,而番僧竟無動於衷,可見其定力之深。
一個較為豐滿的女子用口渡了一口酒餵過那番憎,又剝了一枚荔枝,送到那番僧口中,僧啖之如常,卻不曾多看她一眼,那女子倒似很失望,撅着嘴很不高興,番僧忽而笑道:
“你們這些小妖精,本師是為了你們好;如果本師真要擺佈你們一下,你們的小命不送才怪,還是等你們師父回來再說吧!”
雙聽那女子道:“師尊檢點結果去了,吩咐弟子們先侍候師伯的,弟子聽說師伯法力無邊,一經施展,能令人慾仙欲死,弟子等懇求師伯慈悲一次。”
番僧笑道:“不行,你們不是對手,在藏珍寺中,二十六個精練過武功的女子,在藥力的催助之下。本師也能將她們擺佈成一堆爛泥,你們只有兩個人,若是本師性發,你們把命賠上也夠的,還是等你們師父回來,本師跟她練功后,你們再接班,也足夠你們消受了!”
“師尊就因為師伯法力太高,怕難以招架,才叫弟子先擋一陣的!”
“長春子太小氣了,她幾次輸給本師后不服氣,所以才擺下這車輪戰,想叫你們先來消耗一下本師的元氣,然後由她來接手,好教本師落一次下風。不行,你們的道行大差,提不起本題牌興趣,只有長春仙那等功力,才能叫本師有一就之心,在天竺,本師已了無敵手,若不是風聞長春仙之名,本師還無意東遊呢!她雖然還是差一點,但是本師再也找不到比她更佳的對手了,才勉強地留了下來,你們可實在太差!”
那女子悻然道:“師伯!我們難道說比藏珍寺中,那些女的都還不如,她們還蒙你幾度慈悲……”
番僧大笑道:“那不同,本師是拿她們練功!”
“師怕就拿我們也練練功好了!”
“不行,你們的道行太淺,承受不住的,長春仙怎麼還不回來,她對本師實在太缺乏信心,憑我摩多尊者行事,還會有遺漏不成。”
“師怕誤會了,師尊是去看看是否遺漏,藏珍窩在此地,王爺早就想拔掉了,就是怕投鼠忌器,才沒動手,這次好不容易碰上八駿路過,可能栽在他們頭上!”
“藏珍寺已經拔掉了,三個老的被宰了兩個,那個叫楚平的小子真不錯,剩下來的那一夥兒,本師怕他們多說話,在路上把他們全收拾了,只跑了一個叫張永的太監,乾淨利落。”
“師伯是叫他們自相火拚而死的,就因為走了一個,師尊才要去看看,伺機也收拾掉,因為那傢伙功力奇高,萬一師伯的法術失靈,泄露一字,我們在此就無以安身了。”
“笑話,那太監在本師催情大法下,變成像具木頭,完全聽本師舞台市,大部分的人都是他殺的,神智整個受制,怎麼還泄漏呢?”
“總是安全一點好,因為楚平的妻子中,有一個是王爺的清華郡主,她是來過這裏的,如果那太監還記得師伯的形貌,他們一定會聯想到此地……”
“這是不可能的事,長春仙太過慮了。”
“不是過慮,而是成了事實,摩多!你太大意了,不該讓張永逃走的,他記得了你的形貌,若蘭郡主也追到此地來了,還不快幫我把他們給我截下來了。
聲音從閣外傳來,楚平掉頭諒望,但見一個手執拂塵的道姑,正和向撲來的朱若蘭。那道姑的身法奇疾,朱若蘭手橫雙刀,一時竟難以招架,被拂塵罩住了,幸得另一處的燕玉玲仗劍凌空下去,才解了她的困,閣中那個叫摩多的番僧也推開兩名女子,飄身來到院中。
楚平本想身截住摩多的,但是仔細一想又忍住了,他卷在檐角中,一面蓄勢,一面注意着弟子,也都有一身不凡的武功,他即使現身,也未必是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