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
可是楚平看透了他的用意,就是不給他這個機會,而且大笑道。“大和尚、你們以前跟人動手,都是利用死拼活纏的方式來取勝制敵,今天你們自己也嘗嘗這個滋味!”
手下再度加強,劍鋒掠過,已使瞭然的肩頭劃下一條血痕。
瞭然叫道:“你們這兩個混帳,還不出來,難道要看我被人家宰了”
另一個眉毛長有尺許的老和尚這時才挺着禪杖斜里一欄,把楚平打退了半丈多遠,瞭然這才有了喘氣的機會,禪杖連開,再也不讓楚平近身了。
那老僧助瞭然一杖后、沒有再攻,柱杖旁觀,大概準備在瞭然落敗時,再來上一下子。
這對楚平的威脅很大,秦漢忍不住,一攏大銅擊出來叫道:“長眉毛和尚,你怎麼稱呼!”
長眉老僧突然地道:“既知老鈉出身無憂山莊,便該知道老鈉是誰了”
秦漢道:“咱家知道無憂山莊裏三個老怪物中,有一個叫推倒山孫了紅,有着兩撇長眉毛,所以又被人稱為弔客星,難道就是你這老禿驢?”
老僧怒道:“小輩無禮,老鈉別的不說,光是年紀也比你大上許多,你居然敢對老鈉如此無禮。”
秦漢道:“是你自己招來的,咱家問你如何稱呼,你卻要把從前的事招出來,難道你出了家還從前的俗家姓名不成?”
老僧道:“老鈉法號就叫了紅。”
秦漢道:“了紅,莫不是了卻紅塵的意思,那你這老和尚早該歸天了,何必還賴在紅塵呢。”
了紅大怒道:“匹夫無禮,該打!”
禪杖以排山倒海之勢壓下,秦漢舉野火燒天,硬碰硬的架上去,雙方都是以脅力見長,兵刃交觸,發了那一聲巨霹,夠資格用地動山搖來形容的。
了紅的禪杖總算被架開了,而且了紅也退了一步,秦漢卻端立不動,看樣子好像秦漢佔了光,在一旁觀戰的劉祖漢正待為秦大叔叫好,但是看看其他人沉重的臉色,都盯看秦漢的腳下。
劉祖漢忙看去、但見秦漢的雙腳已經陷下地面半尺,入地了一大截兒。
了紅雖然退了一步,卻是將彈回的勁力在腳下化消了,而秦漢卻是硬被對方的巨力將雙腳陷入了土中。
雖然秦漢的身子沒退,但以腳下而言,他顯然要比了紅遜色一籌。
但是了紅吃驚的程度,顯然較之他人更堪,因為他了解那一杖下去的力量有多大,以能以雙手高舉架住,而且還將他震退了一步,這大個兒的力氣也是少有了,尤其是秦漢能雙足入地半尺,而人絲毫無傷,這證明了秦漢筋發之堅,不遜於鋼鑄鐵澆。
一般人在此一擊之下,縱使不被砸成肉泥,也會被震得五膾難立,口噴鮮血,或是斷肢折骨,筋裂身這大個兒居然能撐了下來,的確是不容易。
因此了經秦漢看了兩眼道:“大個兒,你能動不能,老鈉還沒見過像你這樣能挺的。因此老鈉可以等你喘口氣,定定神,再來好好決一勝負。”
秦漢的確很不舒服,雙臂酸麻,耳中嗡嗡直響,眼前星飛舞,很需要喘口氣兒。
但是了紅的話卻激起了他好勝之心,因此他猛一跨了出來,大聲吼道:“禿子,你爺爺好得很,快快伸過你的禿頭來,讓爺爺好好的敲兩下!”
了紅怒道:“匹夫無禮,老鈉好心問你,你居然不識好歹,老鈉送爾上西天去!”
攏一攏禪杖,再次迎上秦漢的雙狂,兩人又是硬碰硬的對幹了一下。
雙方的距離拉近,不讓對方有全力攻擊的機會,總可以應付得了。
因此他舞動雙狂,不但展開了密集如雨點一般的攻勢,而且還施展出他極少施為的拿手絕技一心兩用狂法。
左右手各一支銅狂,居然能同時施展兩種招式,左狂下擊,右狂掃,雖然只是些微之差,更具威力,因為對方才架往第一式,還沒來來得及反擊,第二狂又到了,更因為他將距離貼近了,攻擊又那麼密,了紅只好控住了禪杖的中段,施展眉棍法,和能招架得住。
雖然能封住了對方的攻勢,但也沒有機會再像先前一般,用全力去攻擊聲了。
這種打法對了紅而言是很吃虧的,比如說他有一百五十斤的力氣,秦漢只有百斤,全力拚他可以勝人一籌,但他的兵器是杖,必須要雙手握住一端,利用杖端的重處擊敵,才能施展全力。
現在近身相搏,秦漢每一擊只有五十斤的勁道、而他手握仗腰,以兩端迎擊,也不過只有五十斤上下的勁道,兩人戰成個平手,而且還略顯下風,因為他一直是以力勝力,在招式上疏於精究,全仗着眼明手快,見招拆招,主動卻掌握在對方手中。
不過他們這一時打起來卻是相當熱鬧的,啦之聲不絕,比起楚平與瞭然的相搏好看多了,因為楚平用的是劍,瞭然用的是杖,兵刃長短輕一,戰法也不同,瞭然想以杖端的重擊會砸飛楚平手上的兵器或是攻其所不及。
而楚平卻從不跟他作正面接觸,避其輕重、攻其所疏、兩個人都在閃避對力的兵器,搶攻對方的空門,但見身形竄動,此起彼落往來頻繁,卻沒有什麼聲音,最多只有瞭然禪仗輪空的聲音而且。
因此吸引力不若另一對為甚,大家的注意力差不多全集中在秦漢和了紅這一對身上來了。
劉笑亭在龍千里身邊,一面看一面低聲道:“我跟老秦交了幾十年的朋友,今天總算看見他的壓箱底功夫,想不到他還有一手。”
華無雙卻凝重地道:“他是八大天魔秦舞陽的後人,據我所知,秦師伯在世之日能同時使用四種兵器。”
龍千里道:“人一共只有兩隻手的怎麼能同是使用四種兵器呢?”
華無雙道:“怎麼不能呢?比如說銅狂的柄中另藏銅,在必要時把鰥頭放出去,就成了流星狂,另外一隻手是使蛇口劍,但刃中藏刃,在絞住對方兵器,相持不下的時候,可以拋掉外囊,從劍柄中又抽出另一支短劍來,令對方防不勝防,八大天魔中,以他殺人最多!”
龍千里嘆道:“要那種技藝傳來,倒是一項了不起的成就,只可惜老秦不是那塊料他對敵無心機,一定要正正噹噹地勝過對方!”
華無雙道:“我懂!秦舞陽在世之日,樹敵最多,所以那種奇門兵器他沒有傳下來,只叫兒子勤練雙狂,連這種一心二用的手法,也嚴誡不得輕用……”
才說一剎那兒、她不禁一驚止口,因為對方突然閃出一個胖身軀的老僧,舉掌暴擊秦漢的背面,群俠中的瘦伯瘦韓大江動作也快,緊隨着老僧的動手中的鐵鞭跟進,同時的劉笑亭也揮劍暴叱進擊。
韓大江的鋼鞭把胖老增雙掌遍開了,了紅一回擊,卻敲在他的背上,劉笑亭劍光下撩,撞上了與楚平對手的瞭然,禪杖擊到,劉笑亭動作夠快,雙手忙越起,但也是被杖尾掃了一下,擊中腿骨上,痛得蹲地不起。
這正是無憂山莊的聯手計攻精妙之處,他們一個人在對敵之際,另一個人突然搶進去偷擊。
但是這搶進的人,只是誘敵的虛攻,主要的攻擊還是放在先對敵的人身上。
當與斗者的注意力全放在新進偷擊者身上時,往往會放鬆了面前的敵人。
現在他們又表演了一次巧妙的聲東擊西地而收到了成功,他們只進來了一個人,卻把外面的韓大江與劉笑亭都引了進來,而且把八駿友中后時的兩個人都擊傷在地。
楚平已經把瞭然圈入劍中,眼看着即將得手擊敗對方了,沒想到卻會一個疏神,當他分心去注意突然插入的胖者僧時,給瞭然一個機會,擊傷劉笑亭。
這一來激起楚平的真氣,一聲長嘯,劍寒如水,揮起一道青虹,走向胖老僧,威力絕倫。
瞭然與了紅大駭雙杖齊舉,舞成了一麵杖幕,護住了那個胖老僧,使他逃勃一場這場厄運。
秦漢忙把劉笑亭扶一邊,韓大江背上挨了一杖則幸虧功力非凡,運氣相抵,人像皮球般地被擊出好幾丈遠,受的震傷卻不太嚴重。
龍千里連忙過去,先用掌輕拍他的背心,讓他吐出一口累積的淤血,然後迅速取過華無雙手中遞來的鎮傷葯,喂他吃了下去。
楚平朝梅影道:“扶着韓四哥緩緩地走動一下,五哥,你的脛骨斷了沒有。”
劉笑亭坐在地上,用手撫着已腫起的小腿笑道:“還好,多虧我養了一身的肥肉,挨上一下,還能撐得起,要是三十年前,這條腿就廢了,胖也有胖的好處。”
楚平道:“那就好,竹秀,你也扶着五哥走動一下,別讓淤血阻住了經脈。”
於是梅影跟芷君雙雙托起了韓大江,竹秀則與劉祖漢夾起了劉笑亭,在地上慢慢地走動着。
其餘的人都很沉,他們長劍出鞘,龍千里與華無雙護韓大江,秦漢與天香則守定了劉笑亭,以防對方陣中再有人出來突擊。
楚平轉過來,目現那胖老僧道:“你是無憂三傑中的不回屠笑天吧?”
胖老僧笑道:“不錯,不過老僧現在已經易法號了凡!楚施主,無憂三傑現在是藏珍三佛了,我們三十年未履江湖,以為武林中總該出現一些後起之秀,尤其是最近這些年來,你們八駿友似乎名氣大得很,所向披靡,無往不利,今天有機會見識了一下,也不過如此而已!”
楚平沉聲道:“八駿友之組成,非為勝求名,而是盡己之心力,為江湖除暴,為……
了凡笑道:“好!好!這一番大道理不必向我們吹噓,老鈉等所修的功德不比你們少!”
楚平冷冷道:“你們在這裏除了喝酒吃肉之外,還會做些什麼好事嗎?”
“我們本來不必向你多說的你們在江南數度救駕,而且據京中來人說,聖上對你們頗為器重,所以老鈉才對你解釋一番,對江的那一位虎狼之心蓄意已久,在府中招亡納捕,蓄有死士近千,要不是老鈉等在此鎮守着,恐怕早就反起來了,若以功而言……”
楚平道:“我們並不求功,也不求富貴顯達……”
了凡道:“算了,楚公子,我知道你們有幾個是富甲天下的大財主,不為財這句話是可信,不為貴也勉強可以說得過去,但你們總有個貪圖不是嗎?”
楚平一笑道:“既不為富貴,還有什麼可貴圖的。”
“權勢!目前已經沒有真正的江湖人了,大家都往大山裡鑽,無非是為了權勢而已,朝廷先東廠,又設西廠,然後又增設內廠,就是為了安插那些奇技備能之士,一旦能掌權在手,令出必行,比當個武林盟主,還要神氣得多,所以大家都往這個方向鑽,楚公子,目前你們穩握一廠了,何必貪心不足,要把別人都擠下去呢?也該留條路給別人走走。”
楚平頓了一頓才道:“原來你們是怕我們爭這個!”
“不是為了爭這個,你們那麼熱心幹嗎?”
楚平一嘆道:“燕雀焉知鴻皓之志,你們自己跳不出名利的圈子,卻把別人也看成一樣,難怪要跟我們過不去了,你們放心吧,我們絕不會爭這個!”
“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從現在起我們不管官家的事了!”
“葛女俠人在這兒,你有本事勸得動她,我們絕不干涉!”
了凡道:“有你們為她撐腰,她自然是不會肯的!”
楚平道:“我們是最近才見到她,在此以前她任職內廠,你們有機會,為什麼不勸呢?”
“那時她有閻王貼在手,不大肯聽別人的話。”
“原來是這麼回事,她的閻王貼毀於楚某之手,楚平既然限制她使用這種歹毒暗器,自然也有保護她之能力…”
了凡在逗引楚平說話,了紅與瞭然卻乘機疾撲,想把葛天香擒住,華無雙與薛小濤一直在監視着他們,輕叱聲中,一人一劍,把兩個老和尚截了下來。
了凡舞動禪杖,纏住了楚平,不讓他過去解圍,同時喊道:“你們別閑着,一起上,把葛天香生擒下來。”
那十幾名較為年輕的僧侶一聲如喊,各舞兵器逼了上來,圍住了群俠。
了凡急聲再叫道:“八駿已經傷了兩名,如果不一起擺平,他日必起糾葛,大家別再猶豫,殺無赦,殺得一個是一個,否則大家都沒有好日子過。”
那些和尚一聲叫喊,舞動禪杖,都包圍了上來,楚平怒道:“了凡!你真的想殺死我們!”
了凡道:“當然,洒家等奉有旨意絕不容爾等活着到金陵,本來佛爺因為此間有事,想過一兩天再來對付爾等,現在你們自己送上門來、倒是省了麻煩。”
這時群俠都已遭遇了對手,那些年輕的僧侶手下雖不如三個老的厲害,但是也相當了得。
薛小濤與華無雙兩枝劍了紅逼得已相當吃力,幸得燕玉玲身法了得,單劍翩翩,臨空游過來往撲擊,不住地為她們二人解開,總算勉強能維持,龍千里一枝劍要維護住兩個受傷的,另一面幸虧葛天否出手力戰,才封住了攻勢!秦漢雙狂也護住了一面,另一面則是梅影與竹秀死命地守住。
韓大江與劉笑亭在中間居然很沉得住氣,劉祖漢幾度想放開父親出去迎敵,但被劉笑亭喝住了道:“祖漢,回來,再扶住我慢慢地走動”
芷君托住了韓大江卻松不開手,因為韓大江閉目運氣自療,不理身外的事,幾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倚在芷君的身上。
芷君知道厲害,忙對劉祖漢道:“祖漢,拚命沒你的事,還是扶好你父親要緊!”
劉祖漢道;‘爹!你傷的是在腳上,無須扶持,孩兒也好出去幫忙各位伯叔嬸嬸退敵!”
劉笑事道:“畜生,記住,這就是經驗,你出去幫不了多少忙,可是你一放手,我那隻腳又不便行動,只有坐在地上,這反而成為別人的累贅,大家要保護一個不能動的人,勢必要加倍費力!”
這的確是經驗之談,因為圍攻的那些和尚都是重兵器,而且兩三個人一組聯手,進攻時群俠雖然臨時組成了一個方陣,四面拒敵,但也必須要經常移動進退,才能應付下去,如果固定不動就很難內外兼顧了。
劉祖漢懂得父親的指示了,卻又道:“爹!那乾脆讓孩兒背着你,你就可以拿劍拒敵了”
劉笑亭道:“到了實在沒辦法的時候,只好如此,現在還擋得住,還是這樣好!”
“為什麼呢?”
“畜生,你的見識實在太淺,連這個都不懂,我是學劍的,一個劍手,必須要手眼心步,整體配合,才能發揮全威,你背着我,不能與我的心神配合一致行動,一劍在手,連三成功夫都施展不出,濟得甚得?”
“但總比這樣子好一點!”
“我雖然沒有傷到骨,但那一下重擊,已經傷及筋脈,活動了一陣子,又經服過了葯,其實不要人挽扶,我也能行動了,只是動起來不大自然而已,如若是平常走路,沒關係,但這時要是動手拚命,卻是一絲也勉強不得,些微的延誤遲鈍,就會自累累人,所以我要你扶着,使傷腿不使力而活動以沖活筋脈,已經好了八分,只要再過片刻,就夠這禿子們受的了。”
韓大江忽而開口道:“老劉!你若是省點精神不開口說話,現在已經好了!”
劉笑亭道:“我這富生不像芷妹那樣曉事,如果不告訴他,他很可能把我放開跑去迎敵了,那豈不是功虧一潰!”
韓大江道:“小子,不懂就少問,難道你小子人是貪生怕死之輩不成!”
龍千里卻笑道:“老韓,正因為不懂,他才要問,否則就永遠不會懂了,我倒覺得這孩子很不錯,身臨重圍,他沒有光顧着他的老子,而能挺身赴敵,頗有我八駿友公而忘私的精神!”
韓大江長噓一口氣道:“弟妹,可以了,把我放下,我要給這些禿子們一個好看的!”
芷君把他放下來,韓大江拾起地上的鐵鞭,飛越平空,還擊與楚平對手的了凡,劉笑亭也差不多同時推開了劉祖漢,執劍衝出去道:“大家散開,個別擊破,平兄弟,這個老禿驢交給我們!”
他由一方向圍而出,逕取了凡,這一來局勢大變,群俠因為不再有顧忌,能以自由行動,散開對敵,頓時由劣勢轉為優勢!
楚平的對手了凡被韓大江與劉笑享接過去了,轉身剛好撞着兩名中年增人,橫杖交着。
楚平輕嘯一聲,長劍翻飛,青虹暴漲,叮叮兩聲響過後,兩個人痛呼着拋杖退後,雙手鮮血直滴。
原來楚平劍鋒掠過了他們握杖的手,把每個人都削掉了八隻手指,僅剩一對拇指,因為在杖身的另一邊,幸得以保全,楚爭得手后又去攻擊另兩個僧人時。
燕玉玲忽然叫道:“爺,背後小心!”
那是瞭然忽地拋開禪杖,把薛小濤通退了幾步,他自己卻徒手撲向楚平的背後,楚平聞一驚,猛地回身一劍,直撲進瞭然胸前。
瞭然雙手高舉,還沒來得及下插,楚平的劍已刺進他的前胸半尺多深,兩個人就這樣僵住了。
周圍激烈的打鬥,也因為他們這邊的變故而停了下來,瞭然的雙手仍高舉着,眼睛瞪着楚平道:“小子,你這一劍是天意,洒家一身氣功已經世至無堅的境界,那知就是剛才那一剎那的空隙,被你碰上了!”
楚平道:“或許是天意但絕非偶然,瞭然,你放棄了兵器而以徒手進撲,僥倖以鷹爪功緻我於死地,仗待着你那一身蛤蟆功刀劍不入,意圖行險以傷人,可是你忘了人力有限,不該同時施為,可能達到無敵之境界,必然有一個矛盾互為抵觸之空隙存在……”
瞭然睜大了眼睛道:“小子你是說根本就知道我有這個缺點,看準了出手的!”
楚平道:“我不但如此,而且是算定了你有這個打算,謀定而動,佈下了陷附在等着你投進來所以你雖逃劫數,死在天意,但死得不冤枉!”
瞭然道:“你連是蛤蟆氣功,擊到我背後,然後凝聚功力至雙臂以發鷹爪,這其間只有剎那的空隙,而且又只有吐氣換氣,蓄勁背上那一剎那的時間是全身防備最弱的時刻,也只有氣海穴是你身上可攻之弱點,我回身一劍,就攻中你這個弱點,又豈是偶然的。”
他不但說出對方的功夫,而且將虛實點得明明白白,瞭然知道這絕對不是碰巧了,臉上一陣死灰道:“小子,你好狠,居然對洒家施此殺手!”
楚平道:“如果你不存下害人之心,不在背後施展你的毒手,我縱作安排,又怎能傷得你,禍福無門,唯人自取,心存凶念,乃殞自身,你雖不真心修行,到底也被了多年的袈裟,怎麼連這點簡單的道理都沒有悟透。”
瞭然目泛凶光,雙臂忽地猛然前擊,楚平卻飛快地棄劍離開,瞭然一下子撲空,雙臂直插入前面一塊平埋地下的石條,居然有一尺來深,兩隻手掌整個地切了過去,可見其威力之強,而且更驚人的是那技劍,雖然釘在他的胸前,他俯身前撲之際,劍柄敲在地面的石塊上,叮然作響,把石面也擊碎了一小片,而劍鋒卻未能再刺深入他身體半分,那是他運用最後一口氣,硬將劍刃吸住了。
楚平如果不棄劍得快,想要拔出劍來再退,爭持間只要剎那的耽誤,就難逃他最後拚命的一擊。
可是楚平沒上這個當,他的反應就是這麼正確而迅速,等瞭然一撲空,斜撐在地下時,他才用腳一提一勾,把瞭然俯撲的身子翻成抑躺,雙臂仍然筆直前仰,掌上沾了滿了石粉,眼睛瞪比銅鈴還大。
楚平憐憫地嘆道:“你還不肯相信,還不肯認輸,仍然想逞死一擊,現在該認了吧!”
他握住了劍柄,輕輕一搖,長劍已沖了起來,連同血水像急泉似的由傷口處噴出來,高達兩三丈,然後化成一片而落下,眾人躲閃不及,都被淋得一頭一身。
楚平卻是站在一個與血噴射相逆的方面,不過離得他的身體才一步之遙,卻是一點都沒有沾上。
眼看着他的屍體倒了下去,龐大的身軀如同消一半,楚手搖搖頭,回身離開。
了凡忽地拋下禪杖,徒手撲向楚平,大聲叫道:“小子,還我兄長的命來!”
他雙手握成爪狀,直向楚平的背後攻去,楚平根本不理,了凡的手指離楚平背心只有半尺近時,空中突然降落一條人影,連帶着寒光,掠過了楚平的肩頭,撲啦一聲,來人手中所拿的長劍,也刺進了凡的前胸,與適才瞭然中劍的情況如同一轍。
那是燕玉玲,她一直利用美妙輕身功夫,在天空轉折迴旋,楚平的劍被瞭然以最後的一口氣勁射向天空時,就是對着她肘去的。
那個和尚可能是恨透她及時發聲示警,想利用最後一口氣撈本兒找個陪死的。
但燕玉玲的輕功身法何等美妙,早已避開劍勢,伸手握住了劍輛,借勢飛翔回來,本是想將劍還給楚平的,可是了凡恰恰又趕上了,她利落的身影,就勢出劍,又刺中了了凡!
楚平本來對背後的了凡與空中的燕王玲似乎都沒有看見似的,也不知道兩人發生的事。
但是在燕玉玲的劍刺中了凡后,他的動作卻快得出奇,在空中就攬住了燕玉玲的細腰,身子跟着平地而起,雙腳突出,踢向了凡的門面。
了凡的身子像塊巨石般的飛起雙手在空中合擊,啦的一響,血肉橫飛,灑了一地的血水與碎肉。
等他的身子砰然落後倒,大家才看見那支劍齊根沒入他的胸前,卻是一點血跡都沒有而他的兩隻手上,卻血肉模糊,只剩下了兩截光禿禿的手臂。
了凡很快地又站了起來,帶着一臉的獰笑,又向楚平等二人慢慢地走來。
血拚方歇,卻又緊接着另一場血淋淋的狠拼,這一連發生的劇變,不僅使人驚心動魄,而且所發生的變故與情狀也都是令人無法想像的。
所以每一個人都獃獃地望着,似乎連氣都不敢透一口,燕玉玲在楚平的懷中也是一樣。
楚平在雙腳踢開了凡之後,利用對方的反彈力,使身形又恢復原狀,燕玉玲則因在空中被楚手抱住了腰,出於本能地雙手一緊,抱住了楚平的脖子。
等她看見了凡舞着一雙血淋淋的禿臂,胸前釘着劍柄,背後透着半截劍尖,臉上滿布猙獰,搖搖攏擾地走過來時,不禁感到一陣無名的恐懼,把楚平抱得更緊。
楚平卻拍拍她笑道:“玉玲!別怕!這和尚存心不良,想害你,結果卻害了他自己,只要有我在,絕不讓他傷到你的。”
燕玉玲一怔道:“什麼,他想害我。”
楚平道:“你以為他是在攻擊我,錯了,他完全是針對你,現在你到一邊歇着,這和尚惡得很,而且輸得很不甘心,看樣子我還得防他一手呢?”
他把燕玉玲往空一拋,燕王玲嬌軀輕翻,又輕輕地翔落在華無雙與薛小濤之側,薛小濤攬住了她,華無雙也是一樣,攬住她的另一邊,她們似乎都知道這女郎受到的震驚不小,輕輕地拍着她,撫慰她。
可是大家都沒開口,注意力仍然放在楚平與了凡的身上,楚平拋開燕玉玲時候,了凡走到離他們一丈多的地方停住了,是楚平的話使他停住的。
兩人對視片刻,了凡才啞聲問道:“小子,洒家這次的行動又在你的預料中?”
楚平道:“你自己明白的,我在你中劍之後,急速把你踢開,讓你的推心霹靂掌自行對擊自傷,這總不會是碰巧的吧!”
了凡臉色一變道:“洒家承認這不是巧合,除非你對洒家的武功有充分的了解,否則絕不可能會有這種破解的手法,只是洒家不明白你是怎麼知道的。”
楚平道:“我知道你練有推心霹靂掌,那就夠了!”
了凡道:“這不足為奇,洒家未出家前,就以這掌功成名,但是洒家這種攻敵之法,從未對人施用過一次,你不會又是前知的吧?”
楚平道:“那倒不我知道你這掌功的厲害,可是你在出來之前,眼睛一直盯着拙荊,我就知道你的對象不是我,而且瞭然之死、拙荊的關係最大,你們都恨她入骨,瞭然死前還想運氣激劍去傷她……”
“笑話,我大哥如想傷地,她逃得了?”
“如果給他運足了氣勁,對準了人,劍發如電,的確是很難逃的,可是我把劍搖了一搖,使氣減了一些,他所發的氣勁也弱了一半,更無法控制正確方向,使拙荊逃過一關,你為了達成瞭然的心愿,趕緊出來了!”
“你知道我們要對付的是她?”
“當然了,瞭然偷擊未果,而且他的意圖在未萌之先,我已經料到了,這你們明白,對我偷擊都占不了便宜,你居然又重蹈覆轍,再笨的人也不做這種事的,我當然想到你是別有用心,而所有人中,你最懷恨的是拙荊,我想到你一定是要對付地了!”
“我師兄是死於你的手中,我們為什麼要恨她?”
楚平笑道:“楚某出道雖不算久,但是你們對楚某的武學造詣,都有相當了解,瞭然雖是存下偷擊之心,卻也未敢造次,所以縱身過來時,鷹爪功力尚未提聚,如果投拙劑不喊那一聲,他還不敢提功偷擊,也就會被我攻中他的弱點了!’”
“笑話,她提醒你,偷擊已無功,師兄當然會出的長處擊了,她不打招呼,反而不敢攻擊,這是怎麼說?”
“他掩過來,很多人都看見了,卻沒有一個人通知我,是因為人家了解到我的耳目聰明,絕不會受人偷擊的,如果拙荊不叫那一聲,瞭然也提高警覺不致輕率從事,正因為拙荊那喊,使他以為我是全無防備,才放心提勁運功了,因為你們都清楚,我如果不聽見拙荊招呼后再準備,絕對逃不過那一擊的,所以瞭然上當后,認為拙荊故意叫他上當的!”
“實際是不是呢?”
“當然不是,伉麗情深,那怕我腳前有塊小石子,她也會叫我當心一點別絆着,何況是個人跑到我背後、這種關切之情,不是你這假和尚明白的!”
了凡牙齒咬得格格直響,冷笑道:“你真聰明!”
“不是我聰明,是你們太笨,我知道你們都練內吸之功,瞭然能在垂死前運勁射出刺在身上的劍去傷人,你又毫無防力求他讓拙荊飛身使劍刺中,就一定有問題,也一定想利用,吸力把拙荊刺來的劍吸得深入,把人也帶過去,好地展你的摧心霹靂掌,因此我才及時拉住了她,跟着補上一腳把你踢開,讓你自己打自己去!”
燕玉玲這才知道剛才自己有多險,以他雙掌合擊之勢,不是楚平拉得快,自己一定粉碎骨了。
了凡正待開口,忽然朝門又走出一批人,為首的是一名中年宮監,兩邊跟着四名跨劍的戒裝侍衛。
葛天香一見那宮監,火就來了,怒聲上前道:“張永,原來你躲在這兒,你這是什麼意思?”
楚平一聽此人就是張永,倒是很注意。
胖乎乎的身材,白白的皮膚,紅紅的臉,尖尖的下巴,略略垂下一圈,看起來似乎很胖,但不會給人臃腫的感覺,挺直的鼻子,丹鳳眼,不大不小的嘴。
眉毛與頭髮略見花白,這是唯一年齡的痕迹,否則就很難看出他的年齡。
如果不穿着宮監的服裝,就看不出他的性別,因為那張永雖然不像女人,卻具有女性的溫柔感,雖然不像男人,卻也兼具了男性的剛毅。
總之,那不是一張男人的臉,而張永給人的第一個印象也絕不會令人起反感的。
他是屬於那種討人喜歡。信任、甚至於能給人一種相當可靠的。可倚賴的感覺。
這樣的一個人,會是令朝側目的八虎之一惡虎,會是現下最掌權勢的內監?
看他的樣子,似乎連螞蟻都不忍心踩死會是個數萬征西大軍,職權猶高於主師的監軍?
看他的腳頭手臉,似乎連重東西都沒拿過的溫弱,他會是一個內外兼修,技擊幾達化境的高手?
不僅是楚平,幾乎群俠的眼光都注視在他身上,但大家都感到迷惑了,而且消除了不少的敵意
張永什麼都像,就是不像敵人。
連葛天香都是如此,她已經氣沖沖一肚子的火,但質問的口氣只形之於第一句,問到第二句時里經是很緩和了
他先看看地上已經死去的了凡與瞭然,卻毫無詫容,朝葛天香一恭身道:“奴婢參見娘娘。”
他這一聲稱呼把葛天香又惹火了,神色又轉為嚴厲:“張永,活見的你的大頭鬼,誰是你的娘娘。”
張永仍然是恭謹地道:“聖上對娘娘十分的心儀,雖然派遣娘娘出來辦事,卻仍很不放心,又遣急使頒下金牌,着令奴婢暫時不管監軍職務,兼程疾行,趕來接應保護娘娘。並接娘娘回京。”
葛天香的臉色沉了下來:“張永,你說清楚,我什麼時候受過娘娘這個冊封?”
“鳳冠,霞被以及法命都已在奴婢這兒,隨時可以呈上,因此奴婢不敢有!”
“浩命?活見他的大頭鬼……浩命上寫的什麼?”
“欽封娘娘為錦文宮貴妃!”
“就是聖上經常幸臨的那個地方,這雖然不是昭義正宮,卻是聖上幸臨最多的一處,且又處于禁苑之外,行動自由,這完全合乎娘娘的要求,宮中全權由娘娘主持,如以事權而言,實不遜於昭陽正院而凌駕於風藻西宮之上,奴婢恭喜娘娘了”
葛天香沉思了片刻才道:“你說的是豹房?”
張永含笑道:“那只是以前的稱呼,娘娘受命以後,立即易名題額,詔告天下!”
葛天香冷冷一笑道:“這是那一位大才子的好才思,想出這個各稱來了,把豹房易名為錦文宮?”
“啟奏娘娘,是奴婢在途經姑蘇時,拜會了江南第一才於唐寅解元,他鄉試論元,高中解原意,又詞意輝煌,第一才子,果然不同凡響,奴婢已經請示過聖諭允准而頒下了詔命。”
葛天香道:“原來錦文二字,是影射豹房的意思。”
“聖上是個很念舊不忘本的人,飲水思源!”
葛天香道:“那為什麼不把直覺寺改為光殿呢?”
“這是怎麼個說法呢?”
“這是紀念太祖皇帝在那兒出家,剃光了頭,當過和尚的意思,也是慎終追遠,不忘根本之意!”
“娘娘,這對太祖太過冒乏了!”
葛天香冷笑道:“易名皇覺寺,本來就是昭告天下,太祖皇帝出身於此,有什麼不敬?
我倒覺得比把豹房改為錦文宮有意義多了,至少那可以令人想到太祖出身的寒微,進而懷念到他創業天風厲草莽,終而鼎定天下的偉業,比起豹房是專供他玩樂荒佚的地方是壯嚴得多了,他在事功上追不上祖宗,卻創設了一個萬民評論的豹房,居然還有臉來粉飾易名,念念不忘,問他慚不慚愧……”
張永的臉有點發紅,楚平卻鼓起掌來道:“好!好!說得好,這比能治癒曹操頭痛的討賊檄,令武后,肅然而驚的駱賓王的討武檄更為痛快淋漓,葛女俠,我如果有機會,定為你這一番義正詞嚴的佳言勒石立碑……”
張永卻淡淡一笑道:“娘娘,浩封已畢,朝中遣急足送來了,請娘娘入寺,就寺中香案跪接受封!”
葛天香怒道:“我沒有這麼無聊,告訴你一聲,我不回去,他也別再用什麼娘娘來稱呼我,我生來是個江湖人,永遠會是個江湖人!”
張永淡淡笑一聲:“恭請娘娘入寺受旨!”
他身畔的四名戒裝武士應了一聲,身形輕閃,已把葛天香包圍了起來。動作快得出奇,但楚平也夠快的,長劍青虹突閃,居然那四人又退了開去。
鐵然一聲,四支長劍同時出鞘,也同時指住了楚平,動作一致,可見這四名武士的造詣與訓練。
群俠都為之一驚,他們是識貨的,這四名武士不過二十多歲,身上還穿着銀片綴成的輕甲,腰中所系的也是疆場所用的戰劍,劍身長有五尺,厚度與寬度也增加了一倍,因此重量也有普通所用的劍刃的三四倍。
可是這四名武士在移動時,疾若飄風,衣甲沒有振動之聲,四支長劍離鞘,保有一個聲音,鐵然清脆,這證明他們拔劍的速度、動作是一致的,那是多年訓練的結果,而且也可以見得那四名武士的不平凡。
葛天香在楚平逼退四名武士的時候,已經退出去,閃到燕玉玲身邊,而燕玉玲卻拔劍準備以助戰。
龍千里連忙攔道:“弟妹不可,這四各劍士的造詣不弱,勁力更強,你看他們拔劍的速度就可以明白了,你上去不但幫不上忙,而且反會分了他的心!”燕王玲聲道:“我就是怕爺一個人支持不住!”
在楚平的幾個妻子中間,只有燕王玲一個人對楚平最為尊敬,一直維持着以前的稱呼,叫他為爺,但她對楚平的關心也最切,同時也是楚平締煙最早的一個。
她很謙虛都自甘居后,雖然如意坊的楚家媳婦們從無正庶大小之分,可是她一直都像自居於妾待的身分,這分謙虛反而贏得更多的尊敬。
像龍千里他們,年齡比楚平大,排序也比楚平長,跟楚平他們還搭搭架子,但見了燕玉玲坐着一定站起來,也很少拂逆她的意思以示敬意。
當然燕玉玲自己也很守本,不會有什麼使人難堪或過分的舉動,今天龍千里攔住燕玉玲是第一次,可見這件事的嚴重性,而燕玉玲也自知益浪,才低產作了解釋。
龍千里輕聲嘆道:“弟妹,八駿友出道江湖有二十年了,以劍技而言,楚兄弟是最佳高手,假如他應付不了,你進去也沒有用,還是在旁邊冷靜地看着,在必要時還能助他一臂之力,葛女俠,這四個人是什麼來路?”
葛天香道:“我不清楚,聽說,他們是張永秘密親授的一批親信,最近才正式出來使喚,擔任宮門禁衛之職,一共是二十四名,每個人都有極佳身手,尤擅於聯手作戰。”
龍千里道:“他們所用的是在戰場上才用的鐵劍,劍長而重,應是雙手合持揮擊,偏用於砍殺,可是他們都是單手執劍,而且十分沉穩,就像是我們使用普通的長劍一樣,因此這四人很不好鬥,尤其是聯手合擊!”
燕玉玲道:“是啊!我就怕危急時,我們想進去援手也來不及了,龍大哥,你是否……”
“我對自己的劍法有自知之明,當然比不上平兄弟,但是我沒有與這種劍手交手過,只是劍道萬變不離其宗,弟妹,使用這種兵器的人必雄於臂力,剛才我們對付的這些和尚也是一樣的。我們以寡擊眾,更宜於採取這種活動的戰法,兩個人反而是不如一個人靈活了!”
這個燕玉玲當然懂,華無雙笑道:“千里,你說話瑣碎,聽起來急死人,快把重點說出來的不好嗎?”
龍千里笑笑道:“弟妹,我相信平兄弟不會輸給他們,但萬一不敵,我們必須要出手援柬你還怕來不及嗎?那很簡單,對方有四個人,我們也準備四個人,每人緊盯一個,時刻都不放鬆,萬一平兄弟有危險時,各人看準自己的對象,隨時動馳援,不就行了嗎?”
燕玉玲嘆了一口氣道:“謝謝你,龍大哥,我是急糊塗了,這麼簡單的方法都想不到!”
華無雙道:“燕妹,別以為這是簡單的方法,八駿友經過多少次撲突重圍,才體會出這麼點經驗,並不簡單,監視者必須看牢對方,心無旁驚,這樣在出戰時,才能一擊卻敵,或攻其所必救,或阻其怕必得,未發之前不動聲色,勁力凝聚,發如閃電,瞬息立至!”
燕玉玲笑道:“是的!華大姊,我想我已經體會了,現在我就跟梅影姊妹她們說去,剛好四個人,我們每人看守一個就是了!”
她把梅影、竹秀、芷君三個人叫過去,各人認定了對象,然後就全神端立凝視着場中。
楚平站在中心,對緩緩逼近的四個的武士看都不看一眼,抬首向天道:“四位意欲何為?”
這四名武士都不作聲,還是張永道:“楚大俠,你阻他們迎接葛娘娘回宮是什麼意思?”
楚平道:“我不知道什麼葛娘娘,我只知道她是我們在搏鬥時擒來的俘虜,還欠着我們一點債,當時我們就對她的後人說過了,叫皇帝自己來解釋了我們才放人!”
張永道:“本座可以代聖上…”
楚平道:“你不行,皇帝只有一個誰也代不了。”
張永用手一揮,四名武士飛快地地攻上來,仍然是不帶一點聲音,楚平身隨劍走,青虹閃處。對每個人都攻出了一劍,但那四人如同未覺,劍鋒掠過他們的身上,也絲毫沒有傷害到,因為他們身上所穿的一片片錦甲可擋刀劍,楚平發覺上當已是不及,四支長劍已同時襲到,他奮力避開了兩劍,腿上與肩上已各中一劍、而燕玉玲與梅影等四女也都同時撲過搶救。
楚平在四名武士第一把攻擊下就受了傷,固然是出人意外的事!而四個女子在剎那間同時出劍,把四名武士同時逼退,使他們無法繼續追殺楚平,也大出張永的意外。
因為他們四人身披堅甲,手執重兵,很不容易被人擊退的,尤其是他們所構成的合擊之勢,每一劍的攻都是楚來的致命要害。
四支長劍只要擋不住一支,楚平就死定了,而張永的意思,似乎是存心置楚平於死地。
先前要強制葛天香的,似乎只是一番做作,楚平在為葛天香解圍時、所發的劍招還不如剛才那一招凌厲,可是那四人居然退開了。而且放葛天香逸出,圍住了楚平。
他們功擊楚平的攻勢配合得已經天衣無縫,若非龍千里與華無雙詳細地指點了方法,燕王玲他們是絕對無法把這四個人同時擊退的。
因為燕玉玲等人一直在注視着戰局,她們的人雖在戰場之外,心神意志卻似與楚平連成了一片。
楚平的劍取向那四人披甲的部位,一擊無功,而致身受處傷害,燕玉玲她們卻已看準了虛實。
四條影子四支鋼劍,都是蓄足了勢子,一發而至,取的部位,都是四人的眼睛!
那些地方是盔甲不及之處,雖不是致命之處,卻是反應最靈敏,極難受意志控制的地方!
在任何狀況下,只要眼睛受到攻擊,人就會不自而然地作出躲避的反應。
這四名武士名不見經傳,卻有如此高的武學造詣,而且自從現身之生,面目呆板無表情,也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一望而知是專予訓練來作殺手的死士。
燕玉玲她們如果是攻他們的咽喉,相信他們仍然會不畏死地直撲而前,拼着跟楚平同歸於盡的。
四女偏偏攻擊他們眼睛,而且是如此的急,四人不約而同地或偏或閃,錯身而過,放棄了對楚平的追擊,也使張永含笑的臉,一下子凍了起來。
楚平肩上的一處傷還好,腿上的傷似乎很重,已經坐在地上,這個年輕人的鎮定,也是少見。先退下去,由我來!”
燕玉玲道:“爺!你的傷……?”
楚平道:“沒關係,我是故意受傷的,否則他們想在一招之下傷了我還很不容易!”
燕玉玲一怔道:“你是故意受傷的?”
楚平道:“玉玲,你一向不是多話的人,怎麼也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楚家如意坊的人與八駿友都不把生死放在心上人,受點傷算什麼。”
楚平很少用這種語氣對人說話,尤其是對燕玉玲,可是今天他像變了個人,不但語氣冷梭而且神色也很淡漠,連華無雙與龍千里都覺得他太過分了。
可是燕亞玲居然一聲不響,向三個女子揮揮手,都退了出去,那四名武士雖然布好陣勢,卻沒有阻攔她們。
等她們退了下來,華無雙道:“燕妹……”她想說些什麼話給她,卻不知如何啟口。
反倒是燕王玲道:“華大姊,是我不對,爺既然把如意坊的責任交給了我,是很信任我的,我的表現卻使他很失望,對他生死表現了太多的關切……”
“這有什麼不對、你們是夫婦!”
說話的是葛天香,她也忍不住了,但燕玉玲凄然一笑道:“我不行,楚平的妻子不行,因為如意坊的傳統是只有職責上有私情的,目前楚家沒有第二個人了,繼承如意訪的傳統擔子才交給了我,我若是沒有超然物外的修養,就無法挑起那個擔子”
“那是種什麼傳統?”
“那就是公而忘私,以天下為已任,以道義為所終的俠義傳統精神!”
“這是一種超人的胸懷!”
“是的!因此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加入如意坊的!”葛天香不禁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