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怎麼了?」雷海徠看兒子拉着女兒走來,就知道一定有事。
「這事很重要,我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在徵求你的同意,而是在告知身為父親的你。」雷景堯站在父親面前,有一種破釜沉舟的決心。
「說來聽聽。」雷海徠對兒子絕對放心。
「孟涵有我的孩子了,所以我要娶她。」
簡單一句話轟得現場其它三個人腦袋裏出現一種不同的極端反應。
孟涵是震驚和不可思議的,因為她從來沒想過雷景堯能玩得這麼過火;洪秀芬則是既驚又懼,早就發現這個雷景堯對孟涵過度的關切,她應該盯緊一點的,現在這樣,不僅孟涵在雷家會被輕視,她也會跟着沒地位。
至於雷海徠……
「你在說什麼?誰是孟涵?」兒子要結婚他沒意見,問題是對方是誰?
「就是她。」雷景堯將孟涵拉到身邊,臉上的笑意不減。
「她?!她是你妹妹啊!你瘋了不成!」雷海徠震愕地指着他們兩個。
「對……對啊,少爺別開我們老人家的玩笑了……」洪秀芬緊張地緩和下氣氛。
「洪姨顯然沒聽清楚我剛才說的話,我沒有在開玩笑,她懷孕了,而且還是我的孩子,我們當然要結婚。」雷景堯難得有耐性的解釋。
「不——」洪秀芬無法接受的捂着嘴。
「你真的瘋了!她是你妹妹,你也敢……」最可怕的猜想竄過雷海徠的腦中,他氣得直想跳腳。
「小倩,妳真的懷孕了嗎?」洪秀芬見最後的希望在她的瞪視下微微點頭后,幾乎崩潰地呼喊,「怎麼可以?!你們是兄妹……這是亂倫啊!」
「還不到那麼嚴重的地步,洪姨先別急着浪費眼淚,因為妳會發現這樣的發展比妳原本的計畫更完美。」雷景堯意有所指,而孟涵只是更心虛地垂下頭。
如果她真的嫁給他的話,洪秀芬就成了他的岳母,在雷家的地位自然又穩固不少。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雷海徠顯然比較沉得住氣。
「我要說的是,她叫盂涵,從來不是我的妹妹,當然也不會是你的親生女兒,所以我們之間絕不會是亂倫。對吧,洪姨?」他說畢,毫不同情地將雷海徠的注意力移到洪秀芬的身上。
而雷海徠當然要馬上搞清楚這一團亂。
「他說的是真的嗎?她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兒?那麼請問,我的親生女兒到哪裏去了?」他森冷的質問早已嚇得洪秀芬魂飛魄散。
「我……老爺……我不知道少爺為什麼要陷害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她猶做困獸之鬥。
「要我們現在就上醫院做一次詳盡的檢驗嗎?這次再加上妳如何?看看到底是誰在說謊,誰和誰才是真正的血親?」雷景堯冷冷地說出讓洪秀芬膽戰心驚的話。
他知道……他都知道!怎麼可能?!
為什麼?她心虛又憤恨地瞪向一旁默不作聲的孟涵。
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她的女兒出賣了她!
「你把話說清楚!」雷海徠根本等不及檢驗結果,他現在就要知道答案,包括所有的真相。
「這個女人,」雷景堯鄙夷地覷着一旁不住發抖的女人,「知道你和關玉所有的事情,因為她們從小一塊長大,關玉在死前將女兒托給她母親照顧,而她則是為了工作同樣將女兒交給自己的母親。
「直到你回來找關玉,她認為機不可失,帶着自己的女兒冒充關穎倩來認親,而真正的穎倩則被她送進一間孤兒院。」
聽到此處,雷海徠怒不可遏,恨不得馬上掐死這個心如蛇蠍的女人。
「我絕不放過妳,絕不會輕易的饒妳!」但他只是咬牙切齒的怒瞪着她,因為他還有疑問。「我的女兒……你找到她了嗎?」他相信既然兒子已經發現真相了,就絕不會忽略這個謎。
「她很好,你隨時都可以見到她。」雷景堯淡淡地回答。
雷海徠微微皺眉,「你什麼時候知道這些的?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
「很久了,從她們住進來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
他的回答讓兩個女人倒抽了一口氣。
孟涵不解他為何要這麼老實,簡直就是自掘墳墓。
洪秀芬則是不敢置信的瞠大眼,想不到這麼多年來她緊守的秘密根本就不是個秘密,她在他眼中就跟個小丑沒兩樣。
「那麼早?!而你竟然一句話都不吭!你存的究竟是什麼心?想氣死我不成?!」雷海徠氣紅了臉,控制不住地往兒子胸口重捶一拳。
「我是故意的沒錯,你罵我打我甚至要恨我都無所謂,早幾年前我就清楚的表示過不歡迎她們的到來,管她是真妹妹還是假妹妹。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我要她成為我的妻子,不管你同不同意。」雷景堯面色不改地說。
「我絕不答應!她……」雷海徠看着自己疼寵了十幾年的「女兒」。
不管她到底有沒有罪,她讓他和真正的女兒錯過了這麼多年,對她的複雜感情一時還理不清。
「她和這個女人是同一夥的,我不能相信也不能原諒她們,你別想要我高高興興的歡迎她進門。」
「無所謂,隨便你要高高興興還是哭哭啼啼的讓她進門,我都不會反對,我和她早過了需要監護人的年齡,所以還是那句話——」他的眼神不容人反對的直視在場所有人,「我要她成為我的妻子,不管你同不同意。」
****************************
她不同意,一切就免談。
儘管雷景堯狡猾的收買了洪秀芬的心,讓她每天照三餐對她疲勞轟炸,她還是不為所動,洪秀芬以為她真的抓住了雷景堯的心,有雷景堯當她的靠山,她就不用對過往的罪負責。
洪秀芬對雷景堯唯命是從,她可不。
現在的她已經有足夠的勇氣抗拒他了,雖然還是搞不懂他為何要娶她?
若單純為了她肚子裏的孩子,又不大可能,因為根本不關他的事,而且她的決定還是沒有變。
只要拿掉它,大家都自由了……
所以她找上另一個勉強能夠信任的男人,宋皓。
這真是最失策的一個決定。
因為他是關穎倩的男友,理所當然會把這件事透露給關穎倩知道,而關穎倩又是那個男人的老朋友,理所當然……
很好,顯然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要不然她不會才躺在診療椅上沒多久,手術室就讓一群凶神惡煞闖入,然後他就出現了。
沈睦天陰寒的面孔轉向她的方向,森冷的眼神比冰冷的手術器具更可怕。
孟涵忍不住在心底呻吟着,早知道大家都這麼不能信任的話,她應該試着找指導教授來幫忙才對。
「別開口,否則我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能忍住親手掐死妳的衝動。」他一開口就是這麼不客氣又毫不憐惜的話。
很好,因為她到此也還想不出自己能說什麼,除了尖叫以外。
他不再開口,冷眼掃過躲在角落簌簌發抖的醫護人員,有一個可憐的護士還因此嚇暈了過去。
孟涵一動也不動的任由他抱起,心中對醫院的工作人員深感歉意。
然後就是無止盡的無奈。
他來做什麼?
「阻止妳做傻事。」
咦?她詫異的望着他,確定自己並沒有開口。
「妳只要一皺眉,我就知道妳在想什麼。」他竟然又一次猜中。
真神!不過,也沒什麼好得意的。孟涵還是不想開口。
「妳還是別開口的好,我的氣還沒消。」但他明明就一直在引她開口。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孟涵不滿的擰緊秀眉。他實在霸道得過分,她可沒給他這種權力。
「妳就是要聽我的,也必須聽我的。」
兩人坐進寬敞的車後座,孟涵這時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兩人的距離是多麼的接近,近到她就坐在他的腿上,清楚的感應到他有力的心跳,他溫熱的氣息微微地噴洒在她的頭頂,只要稍一不慎,淪陷在所難免。
那可不行!
車子離開后沒多久,聞訊趕到的雷景堯只來得及抓住宋皓和關穎倩問明白。
「是妳通知他的?」
「沒錯。」關穎倩從沒打算像孟涵一樣的怕他。
「容我提醒妳一次,如果我沒搞錯的話,妳才是我的親妹妹,為什麼妳偏要站在那個外人那邊?」他簡直要氣炸了。
「那又如何?在我二十多年的生命比重中,你和睦天比起來根本微不足道。」
「說得好,既然妳要用這種方式來衡量的話,妳又怎麼看待孟涵和我這二十多年來在彼此生命中所佔有的比重?」
「我……」關穎倩霎時啞口無言。
「好了,景堯。穎倩為她的老友,我為你這個老友,誰都沒有錯。剩下的就由孟涵自己作決定吧,誰都無法逼她。」宋皓安撫着好友失控的情緒,只是現在的雷景堯根本無心領情。
穎倩看着雷景堯失落的背影,首次出現猶疑愧疚之感。
她……做錯了嗎?握着宋皓的手,她很慶幸自己至少有個堅強的依靠。
****************************
再次進入他的房子,不自覺的就想要避開與任何東西的碰觸,沈睦天把她放在他房間的大床上。
孟涵暗自取笑着,真是不得了,果真是母憑子貴。
他細心的替她抓起兩個枕頭疊在身後,讓她可以舒服的坐靠着,又拉過被子蓋在她的腿上。
就跟作夢一樣,不可思議,試問一個人在怎樣的情況之下,會有像他這樣前後判若兩人的表現?
「為什麼這樣看着我?」他終於發現她過於沉默的盯視,好奇地問。
「因為難得。」孟涵淺淡的回以一笑。
「想喝點什麼嗎?果汁還是牛奶?我讓他們去買。」
「他們還在外面?」這麼辛苦?!她的罪過真大。
「我不放心妳。妳會聽話吧?別再亂來或是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了。」他彎下身子,兩手撐在她的左右,將她困宥在他迷人的氣息下。
「不會了。」他給她的教訓太刻骨銘心了,她怎麼還會傻得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沈睦天當然聽得懂她語氣中的譏刺,但他似乎心情還不錯,沒有生氣,也沒有更進一步的反駁。
那副一切都在掌握中的悠哉模樣,對孟涵來講是很刺眼的。
「你想要這個孩子?」她挑釁地揚眉。「不嫌臟嗎?」
「不。」他只是微攏眉。
「喔,說的也是,他有你的血統當然不會臟,髒的只是懷胎的母親而已。這個好解決,孩子你是一定要的嘛,要不,今天也不會這麼大費周章了,幸虧我也很好商量,你要就給你吧!反正我也搶不過你,雖然是辛苦一點,但熬十個月總比熬一輩子要好,你說是不是?」孟涵一副無可奈何又不得不妥協的樣子。
沈睦天先是定定的直瞅着她,然後緩緩的開口。「我從來沒有嫌過妳。」
「睜眼說瞎話!你明明就有!」
「我會道歉。」
「是啊!再像上次那樣為你自己不小心誤導了我而道歉,這次是為什麼?為你上次不小心把我貶得一文不值而道歉?如果道歉這麼有用的話,我得和你多多學習傷人的技巧。」
「妳不需要,妳已經很有技巧了。」他對她自貶的話感同身受。
「是嗎?我傷到你了嗎?為什麼我看不出來?為什麼當我為你的無情所傷的時候,遠比你現在的模樣狼狽百倍千倍?或者你根本一點都不痛,但我可是痛不欲生,你能感覺到嗎?」
孟涵踢開身上的被子跳下床,管他一臉緊張和不知所措是不是裝出來的,她才不在乎。
「我為我的無情道歉,為所有傷妳的話道歉。」他還是那句老話。
這樣的敷衍絕對安撫不了正在氣頭上的孟涵,她猛吸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別再着了他的道,不值得。
「我不接受,但你要孩子我還是會給你。」說完,她走向房門。
「我要孩子也要妳。」他在她摸上門把前捉回她,強烈的沖勢讓她撞進他的懷裏。
「你太貪心也太為難我了,你願意接受孩子讓我很寬慰,感覺自己比較沒那麼罪惡一點,至少孩子是有人要的……不,也不能這麼說,孩子的媽其實也有人要,我就快結婚了,希望沒讓你太震驚。」
她根本就是故意的,就是要看自己能影響他到什麼地步。
問題是,看到他震驚的表情后又如何?
「是真的,就因為這樣我才想儘快解決掉肚子裏的麻煩,雖然他並不介意。」她又加上一筆。
「恭喜……」他無話可說。
早知道她並不是沒人要的,竟然還以為能藉著這個孩子理所當然地擁有她,結果,痴心妄想!
「謝謝,能送我回去了嗎?我現在不住雷家,住在我未婚夫名下的房子,就在——」
「涵。」第一次,他將這個總是含在口中的名字念出來,「我要孩子,更想要妳。」
但他的告白聽在孟涵的耳中卻是一種諷刺,她忿恨難當地轉頭,尖銳刺耳的怪叫。
「你要我?!在你把我傷得體無完膚的這個時候,你要我?我真想不到你竟然能這麼厚臉皮的說出口!你要我?你要我……太好笑了……」她不可自抑地彎下腰抱着肚子猛笑,「怎麼會這樣?!我這麼下賤又這麼臟,你也能接受?!別開玩笑了……」
好一會兒,她揩去眼角滲出的淚花,清了清喉嚨。
「抱歉,有點剋制不住,不過,我沒有取笑你的意思,我只是在笑我自己。」她深吸一口氣,無比堅定地說:「送我回去吧。」
「為什麼帶我來這裏?」孟涵由車內往外探去,車子就停在一處大院落外,這裏已經接近市郊,附近多的是果園和荒蕪的空地。
沈睦天率先下車,臉上的墨鏡遮去了所有能窺知他思緒的途徑。
「沒有人嗎?這裏看起來滿乾淨的,應該有人住才對。」她跟着下車,找不到任何的標示,不過從外觀上尚且看得出應該是間教會。
「這裏是聖心堂,上個禮拜已經被查封了,因為販賣人口等罪名。」他打破沉默,雙手插在褲袋內,看起來不像是來緬懷過去的。
「我知道,我看過新聞報導。恭喜你終於解放了這裏的罪惡。」
原來這就是聖心堂,對他來說,應該是充滿他和關穎倩回憶的地方吧?
「我要解放的不是這裏的罪惡,」他深深的看進她的眼底。「是我心中的遺憾。」
「關於哪方面?穎倩?」該死!她這樣說,聽起來就像個吃醋的女人。孟涵咬住下唇,恨不得吞回剛才的話。
「不,我對她從來就沒有遺憾,尤其是在最近的沉澱之後,她對我的影響已經遠不及過去的想像,不過,終究是朋友。妳會介意嗎?」他問得這麼突然,害她差點上了當。
「你問錯對象了吧,我可不認為我有資格介意這些。」
「我很感謝妳不介意。」他的多禮就像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我沒有……你不可能會聽錯……」
「我一直在想,或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將她帶到我的身邊,然後再藉由她認識妳,而妳才是我該放下真心的女人。或者妳說得也沒錯,其實十幾年前該被遺棄的女孩是妳,我們陰錯陽差的晚了十幾年相識,不管是哪一種說法,我們終究都是要在一起了,對不對?」
這是他第一次的浪漫,跟他冷酷的面孔真的不太搭,但是對孟涵卻非常的受用,即使她還是一再提醒着自己不能妥協,他一向反反覆覆,這一分鐘對她好,下一秒鐘可能就會踢她下床。
他不值得。
「不對,錯得一塌胡塗!」還好,想抑下心中的波動並不困難。「如果十幾年前到這裏來的人是我,到最後我還是會離開你,就跟穎倩的選擇一樣。但十幾年前的事我們改變不了,所以我們有最壞的開頭,和最惡劣的結果。」
「我很高興妳跟我有一樣的想法。」
「才沒有,我沒有那樣說……」該死!他根本是故意的!
他根本不理孟涵惱火跳腳的樣子,逕自牽起她的手,推開略微斑駁的柵門。
他帶着她走過大大的庭院,看得出來裏面正在翻修中,因為一些嶄新的遊樂設備還只是堆放在牆邊,地上有剛鋪好的草皮,幾棵細高的樹苗還沒掘土種上,而更裏邊的房舍似乎也才剛開始修補的工程。
「裏面目前沒有人住,大部分的院童都被分發到其它願意協助的孤兒院,其餘必須受管訓的少年都有悔過的決心,只要等新一批徵召的管理階層受完訓后,這裏就可以重新開始了。」
他推開正中央的一道厚重大門,很明顯的,他們踏進了這地方的中心地帶,一間可容納上百人的禮拜堂,刺亮的光線從最頂端的馬賽克玻璃窗透進來,讓沉悶昏暗的空間有一絲的暖意。
佈道台看起來很有歷史,上面擺放的不是耶穌基督或是聖母瑪麗亞,而只是很簡單的一具十字架,像是把人類的原罪高高的釘在牆上警惕世人。
「這裏應該是我所知道最神聖的地方,一個能凈化心靈、洗刷罪惡的地方。妳信神嗎?」沈睦天好笑的睨着她,彷佛在譏笑着自己的問題,因為他本身不信這一套。
「我尊重每一種宗教。」最不會被撻伐的答案。
「所以妳不會在這裏說謊?」他眼中露出得逞的快意。
「我幹嘛說謊?更何況是在這裏?」莫名其妙。
「那就好,要不,我可能要去借台測謊機才行。」
「你到底想做什——」
「我承認我有說謊。」他突然打斷她的話。
「什麼?!」他又在搞什麼鬼?
「那一天,純粹是要逼妳走,我無法原諒自己在妳有危險的時候救不了妳,不是時空和運氣的問題,而是跟了我就註定要跟麻煩過一輩子。既然保護不了妳,我就沒資格繼續霸着妳,讓妳繼續暴露在危險中。」
「所以你故意把我氣走?!」孟涵無法接受這樣的轉變,雙眼先是不信地瞠大,而後又不悅地瞇起。
「對,要讓妳死心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妳恨我入骨。我想,我是找對方法了,而且也表現得很不錯,要不然妳不會如此氣我。雖然妳這麼快就放棄我讓我很不是滋味,但我更擔心妳會因我而變得憤世嫉俗,或是對自己失去信心……」
「所以你沒有誤解我,你的道歉全是假的,你說我是個容易上手的女人也是假的?」她腦中混亂的飛過那天讓她氣血翻湧的狠話。
「我有說過這麼難聽的話嗎?」
「你說你從不碰俱樂部里的小姐也是假的?你嫌她們臟也是假的?取笑我自甘墮落更是假的?」
「妳有必要記得這麼清楚嗎?」
「我才說了這些你就受不了,事實上還有很多……」
「我知道,我傷妳很重。」沈睦天伸出手想安撫她。
「是呀,那些全都是假的,問題是,你傷害了我卻是真的,我的心痛可假不了!」她揮開他的手。
「妳以為看着妳難過我會好受嗎?如果妳是別人也就算了,但偏偏妳不同,妳有能牽動我的力量,是我最在乎、最想保護的人,看着妳受傷比我自己的傷痛更難熬,妳知道嗎?」
「那你還……」
「當時我只想讓妳走,要不然我絕對無法原諒自己的自私。結果卻還是舍不下妳,我想我真的完了。」
「你不是因為孩子?」孟涵疑心又起。
「如果我告訴妳在趕去診所之前,我們正在往雷家的途中,妳的心情會好一點嗎?」
「是嗎……」她的掙扎越來越薄弱。「不行,我不會再上當,你說真的就是真的,高興的時候就跑來告訴找全是假的,你當我是白痴嗎?話都讓你說完了,我活該倒霉嗎?」
「所以我才帶妳來這裏,這裏在我心中有一定程度的神聖象徵,我不會在這種地方說謊,要不然會有現世報。」他指着十字架,然後舉起右手。
「我為什麼要信你?」那樣太便宜他了,什麼都他說了算,她不是很吃虧嗎?
「妳不信我沒關係,但妳會告訴我實話。」他眼神一轉,換上狡猾的神色。「我們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嗎?妳寧願嫁給一個妳不愛的男人,也不給我一次機會?」
「我不……」
「別說謊。」
「我不回答總可以吧。」
「可以,只要妳不再堅決的否決我,怎樣都可以。」他不斷突顯對他有利的答案。「告訴我,妳真的已經對我完全死心了?還是仍在氣頭上,才拿婚事開玩笑?」
「我不回答。」
「好,我接受妳的答案。妳其實還是愛我的,妳會再次接受我,還有我們的孩子,回到我的身邊和我共同組織一個家庭,對不對?」他得寸進尺地說。
「我拒絕回答。」
「太好了,等一下我們先去選戒指……」
「不,我什麼都沒有答應!」孟涵對他的厚臉皮傻眼,從來不知道他可以這麼賴皮。
「但妳也沒拒絕,不是嗎?妳可以慢慢考慮,時間多的是,我只是想先準備一些必要的東西。」
「你就這麼有把握?」太小看她了。
「因為不管妳願不願意,我還是只能接受一個答案,妳知道我不是什麼善良老百姓,妳也見過我最不擇手段的一面,我現在先禮貌的徵詢妳的意見,妳要不要都是妳的事,但我還是會得到我要的。」
終於露出他的本性了!孟涵瞪着他。
「不好意思,」他笑咧了一口白牙。「妳不會以為我真的會送妳回去吧?」
「你……」雖然很生氣,但,算了。
她早知道自己終究會妥協,因為心就是會不由自主的向著他。
沒必要跟自己過不去。
但以後有的是機會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