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之後沒幾天，駱便南下高雄參加論文發表會去了。出門之前，他還殷殷囑咐我要小心門戶、要定時吃飯；注意這、小心那的，不知道他把我看成幾歲小孩了。
不過說真的，單獨一人留在這麼大的房子，比起我以前待在套房，更形孤單。雖然駱只去三天，可是對我來說，還是有些讓我無所適從。
昨天一整天，我靠着打掃、整理房子消磨掉時間；到了晚上，無事可做的我開始胡思亂想，我想起了駱交往過的女友——宋茜。
我知道這是過去的事了，可是那天瞧駱的樣子，似乎對宋茜還留有一絲情感；因為他提到宋茜時，眼神變得不太一樣。這讓我的心產生了不安的情緒。
後來，我接到駱打來的電話，他的關心詢問才安撫了我的不安。
今天白天，幸好心彤約我陪她去逛街，又讓我挨過了一天。但是，心彤逛街的功力，絕非一般人比得上的，拉着我逛完西區再逛東區，可把我累慘了。我現在才曉得逛街比打掃屋子還要累人。
不到十點，我就上床準備睡覺了。偌大的床，少了駱的溫暖身軀，顯得格外空蕩。不過明天駱就回來了，我開心地想着。
打了個呵欠，睡意向我襲來，我不戰而降。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一陣聲響驚醒了我。我起身扭開床頭小燈，察看聲響的來源。
浴室傳來水聲，我心中猜測是。駱回來了嗎？可是，他不是明天才回來？
地上一隻行李袋證實了我的猜測，我頓覺驚喜。
聽到門把轉動的聲音，我立即關掉小燈，躺下假裝沉睡。我想看看駱會不會叫醒我。我豎起耳朵，仔細聽駱的動作。
駱從浴室出來后，磨蹭了一會，才回到床上來。我沒聽到他躺下的聲音，反而我感到有一股陰影罩着我，是駱在凝視着我。
瞬間，我的臉傳來他掌心的熱度，然後他在我的唇上落下一吻，輕聲說道：“晚安，小雪。”
我想，駱是不會叫醒“熟睡”的我了。於是，我睜開了眼睛，對上他凝視我的目光。
駱一愣，旋即露出微笑。
“吵醒你了？”
駱單手支撐着頭，側躺在我身邊。
“不醒來，怎能抓到有人在偷吃我豆腐呢？”我暗自強抑着嘴角的笑意。
駱笑而不語。
“你怎麼提早回來了？”剛才看了一下時間，都已是凌晨一點了。
駱又不語，只靜靜地看着我，看得我的臉都熱了起來。過了好一會，駱才開口問道：“這兩天，有沒有好好地吃飯？”
“有啊。”我心虛地回答，心想明天一早起床后，第一時間先去將廚房的垃圾打包，不能讓駱看到我這兩天都在吃泡麵。
“是嗎？”駱挑起一邊的眉毛，眼神變得銳利。“那我剛剛在廚房的垃圾筒里看到了泡麵的碗，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糟糕！來不及毀屍滅跡了！
我訥訥地說：“呃，我一個人，就隨便吃吃嘍。”
“你！”他嘆了一口氣。“你真是令人不放心！”言語間有着寵溺。
我笑了。
“想不想我？”他眼底閃爍着明顯的熱情。
“不想。”我嘴硬。
“是嗎？”他欺上我身，細細地親吻我的額頭、雙頰、鼻尖，最後輕啄我的唇瓣。“可是，我想你。”
他的大掌開始在我身上游移，企圖燃起我的情慾。在我尚未失去理智時，我悄悄地在他耳邊說出我真正的心。
“我也想你。”
換來的是更甜蜜的折磨。
“小別勝新婚”這句話，果然不假。
☆☆☆
這幾天，寒流來襲，事情也接踵而至，使我疲於應付，手足無措。
這一波寒流，威力強大，很多人都感冒了，連駱也病倒了。
駱看了醫生后，就待在家休息，哪兒也不能去；而照顧他的責任，自然是由我這個老婆一肩擔起。可問題是，我不懂得照顧病人的飲食起居。
所以，我趕緊撥電話回家向父親和阿姨討教了幾招。
進到房裏，駱還在睡覺，我將水和葯擱置在一旁。我一手摸我額頭，一手摸着駱的額頭，測試駱的燒退了沒。
結果，我安心地笑了。
“駱？駱？吃藥了。”我小聲地叫醒他。
駱毫無動靜，恐怕是睡沉了。我不想打擾他休息，可是，葯是—定要服用，否則病不會那麼快好。
我加大音量叫他，他才醒來。
“小雪。”聽得出來沒什麼精神。
“駱。”我扶他起身：“吃藥了。”我把一旁的茶水及葯遞給他。
我看着他將葯服下，杯子放實在一旁。
“感覺好多了嗎？”我關心地問道。
“嗯，好多了。”說完，他咳了兩聲。
我懷疑真的有比較好嗎？我輕蹙着眉。
看出我的擔心，駱開玩笑地說：“趁着這次的生病，我才能享受到有老婆的好處。”
不好笑！這一點都不好笑！
昨天夜裏，他一直咳個不停，我擔心得整個晚上睡不着覺。清晨，他又發起燒來，我急忙地押他去醫院看病，這才讓我放心一點。可是——
他竟然跟我開這種玩笑！
我沉着臉不說話。
“怎麼了？我哪裏惹你不高興了？”駱小心翼翼地問我。“看在我是病人的分上，你就不要跟我計較了。”
我嘆了一口氣。“真不曉得你是怎麼感冒的。”事前一點跡象都沒有。
“可能是早上去跑步，着了涼吧。”駱猜測原因。“幸好我沒拉着你去，否則你也感冒了。”
駱有晨跑的習慣，結婚後他每天跑步都會邀我去，可我貪睡，怎麼也不肯跟他去。照他的說法，我是否該慶幸我的懶？
“好了，你再休息一會兒，晚飯我再叫你起來。”
“嗯。”他再度躺下。
我替他蓋好被子，走出房門下樓。
☆☆☆
傍晚，我開始準備晚飯，因為駱感冒的緣故，不宜吃太油膩，所以我想熬粥給他吃。
“小雪。”駱在叫我。
我轉頭。“你怎麼下樓了？”
“我口渴，想喝水。”駱倚在牆上。
“喔，你等等。”我放下洗米的工作。“我倒給你。”
遞給他一杯溫開水后，我就叫他到客廳坐着休息，說晚飯好了再叫他。
一會兒，門鈴響了。
“我去開。”我要駱坐着休息，我自己跑去開門。
會是誰呢？我在心底暗忖。
一開門，我見到的是一群四、五個女孩，我和她們臉上皆掛着一副訝異的表情，面面相覷。我首先開口，打破僵局：“請問你們是……”
她們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後推一個代表出來說話。
“呃……請問這裏是駱劭農教授的家嗎？”
“是。”找駱的，看她們的模樣，應該是駱的學生吧。“你們是……”先確定一下好了。
“小雪，是誰來了？”駱走過來探看。“咦？是你們？進來坐啊！”
駱將她們請進門坐，而我則善盡女主人的職責——倒茶水給她們喝。
“教授，你家不好找耶！”
“外面天氣好冷哦！”
“教授，你臉色看起來很不好。”
端來茶水，我見到的就是你一言、我一語的熱鬧場面，駱只是靜坐一旁，聽她們說話。
我一一將茶水放下。“請用。”
她們全都望着我，似乎好奇我的身份。
“教授，她是……”其中一個女孩向駱詢問。
我向駱望去，期待他的回答，不曉得他會不會將我倆的關係公開？
駱拉我到他身邊坐着，摟着我的肩說：“她是我老婆，也就是你們的師母，夏江雪。小雪，她們是我繫上的學生。”後面那句話是對我說的。
“師母！”有人驚呼出聲。
“你們好。”我向她們點頭致意，順便觀察她們的反應。
毫不意外地，我看到了她們失望的表情，想來她們是愛慕着駱的，再次見識到駱的魅力。我壞心地想着：如果，她們知道我和她們是同學校的學生，反應不知道會怎樣？肯定是氣壞了吧。
想到這，我愉悅地笑了。
“笑什麼？”駱不知何時輕靠到我耳邊低聲問道。
我也學他：“笑你的魅力真大。”
駱噙着一抹興味十足的笑。
有人不甘被我們冷落：“教授，你跟師母說什麼悄悄話啊？我們也想聽。”
“沒什麼。”駱敷衍地答道。
我想想我的立場尷尬，同她們也說不上什麼話，於是起身說：“我廚房還在煮東西，我去看一下。”
把空間留給他們，我進廚房了。
爐上的粥，都快熬好了，我坐在餐桌旁耐心等待。
過一會，粥熬好，駱正好進來。
“她們走了？”沒聽到她們的聲音了。
我關掉爐火，將這一鍋粥端到餐桌上。
“走了。”駱拉開椅子坐着。
“告訴她們我們的關係，這樣好嗎？”我坐下，與他相視。
“我不想刻意去隱瞞我們的關係。”
“嗯。”我同意他的話。“對了，她們來找你做什麼？”
“說是剛好到這附近，順道來看我。”
我相信沒那麼單純，我從來也不知道我的教授住哪，更別說去看他了。
我盛了兩碗粥，一碗給駱，一碗是自己的。
“吃吧，我餓了。”
“嗯。”
☆☆☆
農曆過年，家家戶戶儘是一片喜樂的樣子。在我還沒和家裏解開心結之前，我是最不喜歡這個節日的。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吃完早飯後，我們一家人聚在客廳。
“劭農，昨晚睡得還好吧？”父親關心着駱。
駱微笑地回道：“這裏空氣不錯，又安靜，我睡得很好。爸，您不用擔心。”
“那就好。小雪她爸爸知道你們會回來，特地將床換大一點的呢！”紀阿姨在一旁笑說。
可見父親相當重視駱這個女婿。
父親又問駱：“前些日子聽小雪說你感冒了，現在怎麼樣了？”
“已經好了，多虧了小雪的照料。”駱拉着我的手說。
“是嗎？”父親望向我來。“你感冒的時候，她還急着打電話回來問我和她阿姨要怎樣照料你呢。”父親呵呵大笑。
“哦？”駱戲謔地看着我。
一時之間，我成了目光焦點，臉色不自在地染上幾抹紅暈。還好是阿姨解救了我。
“小雪，你跟我進去，這地方留給他們男人去。”我想，阿姨有話要和我說。
“好。”我跟阿姨進去，卻被一隻小手給拉住了。
“姐，我也要跟你進去。”
回頭一望，是我的可愛弟弟——宇軒。
我蹲下來想要安撫他，卻被駱搶先一步。
“宇軒，你是男生對不對？”
宇軒點頭。
“爸爸和姐夫是不是男生？”
宇軒又點頭。
“那男生是不是該和男生在一起？”
宇軒那小腦袋想了一下，才點頭。
“所以，你要和爸爸及姐夫留在這裏。”駱下了結論，只見宇軒乖乖地跑到沙發上坐着。
我好笑地看着駱，剛剛那是什麼謬論啊？不過，我不得不承認駱對小孩子還挺有一套的。
安撫了宇軒后，阿姨帶我到她和父親的房間。
“坐。”
我坐在房裏的椅子上，而阿姨坐在床上。
“阿姨，你要跟我說什麼嗎？”我首先開口。
紀阿姨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緩緩地說：“小雪，劭農他對你好不好？”
雖然我不知道阿姨這麼問有何用意，但我毫不遲疑地答道：“他對我很好。”
聞言，阿姨似乎鬆了一口氣般。她笑說：“那我跟你爸就放心了。”
原來，父親和阿姨是在擔心我的婚姻生活。了解后，我的心很是溫暖。
“你爸和我對劭農這個女婿很滿意，也相信他會好好地對你，可是，心裏難免還是會憂心。現在，聽到你親口說出，我們這顆心中的大石頭終於可以放下了。”阿姨向我訴說她和父親的憂慮。
我深刻體會到有家人的關心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我由衷地感謝上天，沒有因為我的任性，而讓我失去珍愛我的家人。
“阿姨，我過得真的很好。”我再次保證。
“那就好。”阿姨笑着對我說：“你爸他呀，很挂念你，可他不好意思問你，可能你是女孩子吧。所以叫我來問問你。”
我笑了，父親就是這種個性。
接着，我和阿姨聊了許多，將我們彼此的距離拉近了一點。
“小雪，劭農說要帶你和宇軒到市區逛逛，現在在外面等你。”父親敲門進來。
“喔，好。”我起身。“爸和阿姨要不要一起去？”
父親揮揮手。“不了，你們年輕人自己去吧。待會兒，可能會有人來拜訪我們家。”
“那好吧。”
我走向父親，抱住了他，父親顯然一震。
“爸，我過得很幸福，您不用為我操心。”離開父親的懷抱，我笑望着他。
父親欣慰地笑了。“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阿姨過來拍拍我的背。“快去吧，劭農和宇軒在等着你呢！”
“嗯。我們會儘早回來。”
步出房門就見到宇軒向我跑來。
“姐姐，你好慢哦！”一張小臉上凈是不耐煩。
我捏捏他的可愛臉頰。“那我們現在快走吧。”
駱已經在車上等我們了，我先讓宇軒坐到後座，自己再坐上前座。
“我們出發！”宇軒發號施令。
宇軒可愛的模樣，惹得我和駱相視而笑，而後駱發動車子往市區前去。
途中，我問駱：“你跟爸聊些什麼？”
駱低低地笑出聲：“他叫我不要被你欺負了。”
“爸才不會那樣說。”我不平地反駁。“再說，我哪會欺負你？”我悶悶地說道。
駱一個勁地笑。
“不過，爸他真的很喜歡你。”
駱空出一隻手，伸過來覆住了我平放在腿上的手。“他是愛屋及烏。”
我明白駱的意思，我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朝他綻出一朵甜蜜的淺笑。遇上了駱，我變得常笑了……
驀然，宇軒從中間插了進來。
“姐、姐夫，到了沒啊？”
我抽開與駱相握的手，把宇軒壓回後座。“宇軒，姐夫在開車，你乖乖坐好，等會就到了。”
“喔。”
車繼續往市區駛去。
☆☆☆
過年後沒多久，學校就開學了。
放假的時候，嫌太無聊；可要開學上課了，我又抱怨假期太短。真搞不清楚這是什麼樣的心態。不過，以後我就沒有寒暑假可言了，當學生的日子，只剩這一學期了。
但是，顯然不是所有人都和我有一樣的想法，班上還是有滿多人蹺課、遲到的。
下了課。
“江雪，你寒假有沒有和駱教授出去玩啊？”走在一旁的心彤好奇地問道。
我想了一下，才回一句：“勉強算有吧。”
心彤臉上顯露出疑惑：“有就有、沒有就沒有，還什麼‘勉強算有’？”
“如果逛百貨公司及回我家過年算在內的話，那就是有嘍。”我好心解開心彤的疑惑。
“不會吧？”心彤訝異。“寒假少說也有一個月耶！你們竟然都沒有安排去哪裏玩，你們真是太缺乏生活情趣了。”心彤頗不能苟同。“我和我男朋友去阿里山玩了一趟呢！”
看見心彤洋溢着戀愛氣息，我忍不住損她：“是啊，瞧你甜蜜的樣子，你不用說我也知道寒假你是不會輕易地放過它的。”
“別取笑我了。”心彤臉頰掠上兩朵紅雲。
我笑着欣賞心彤害羞的樣子。心彤平常是一副活潑大方的樣子，一扯上她男朋友，就會展現出小女人嬌態的不同面貌，令人不敢小覷愛情的力量。
如今，我也領教到了。
“對了，今天我可不可以去參觀你和駱教授住的地方？”心彤提出要求。
“現在嗎？”
“當然是現在。我都沒有去過。”心彤噘着嘴。
我啞然失笑，心彤說得我和駱的住處好像是旅遊勝地，沒去會怎樣似的。
“要去就去吧。”我欣然答應。
“那要不要告訴駱教授一聲？”
“不用了。”我覺得這沒什麼好說的。
“那走吧！我載你。”心彤有些興奮。
“嗯。”
隨後，心彤騎着她那台五十CC的小車載我穿梭於大街小巷中，我坐在後面向她說明地址。
原本一路上十分順暢，可是卻在離目的地不遠之處，我們出了車禍。一輛行駛在我們前方的廂型車，毫無預警地轉彎，後方的我們煞車不及，因而撞上了，連人帶車地撞飛出去。
噢！好痛……我疼得說不出話來，往心彤一望，她也好不到哪去。
肇禍的司機有良心地下來察看我們的狀況。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注意到後方有車……你們有沒有怎樣？”是男的。
我和心彤忍着疼痛站了起來。心彤馬上衝口大罵：“先生，你會不會開車啊？你眼睛瞎了，沒看到我們啊？”
那名先生很着急地向我們道歉，表示願意賠償我們的一切損失，留下了姓名、聯絡方法后，心彤才放他走。
經過一番折騰，我們終於回到了我和駱的住處。
“心彤，你先坐，我去拿醫藥箱。”從柜子裏找出醫藥箱后，“來，我先幫你上藥。”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你先管好你自己，你褲子都磨破了。”心彤拿起棉花沾藥水開始清理傷口。
低頭檢視自己，真的蠻慘的，這件褲子是報銷了。我撩起褲管卷至膝蓋，無意外地看見許多擦傷。還好我們穿着冬裝，否則可能會更嚴重。帶着這種安慰的心態，我也開始動手上藥。
“江雪，對不起，都是我害的。”心彤面帶愧疚，自責地說。
“傻瓜！這又不是你的錯，幹嘛向我道歉。”我淡笑。“只能說我們倒霉了。”
“是啊，好倒霉喔！”心彤苦着臉，突然大叫說：“完了，如果駱教授知道這件事的話，他會不會生氣？會不會跑來罵我啊？”
罵心彤那倒不至於，但可以確定的是，他會生氣。所以我不打算讓他知道。
“心彤，你別緊張。”我試着安撫她慌亂的心情。“駱不會知道的，只要我們都不說。”
心彤有些遲疑。“可是，你的傷……”
“現在都穿長褲，他不會發現的。幸好傷的不是臉部，要不然想瞞也瞞不住。”我早已想好應對之策。
“這樣你們不就不能‘嘿咻’了？”
我橫了她一眼，輕推她額頭。“事到如今，你還想一些有的沒的。”
“真的不讓駱教授知道？”
“對。”
上好葯，將醫藥箱放回，清理好現場，這次連垃圾筒也不放過。“你坐一下，我去把褲子換下來。”
“沒關係，我也要回去換衣服，車子也該牽去修理。”心彤苦笑。“結果房子沒能好好參觀，卻發生這樣的事。”她環顧了一下房子。
“你想來隨時都可以來。”
“好。”
我送心彤出去。“路上小心。”
接下來，我得處理身上這件“證物”了。
☆☆☆
看着駱進去洗澡后，我才趕緊下樓擦藥。這兩天，我都是趁駱不注意時上藥的。
望着腿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還有瘀青，我心想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好，洗澡的時候痛死了。我知道傷口不能碰水，但是就是無法避免。
事故發生的隔天早上，我全身酸痛不堪，像是整副骨頭都移了位，可能是被震得太大力的緣故，害得我夜裏睡不好覺。
忍耐點，再過幾天就好了。我上完了葯，咬牙揉着大片瘀青，希望它快散去。
“你在做什麼？”不知何時，駱悄無聲息地來到我身後。
我心一驚，手腳利落地將褲管放下。
“你不是去洗澡了？”
“浴室沒有肥皂了，我下來拿。”駱繞到我面前來，高大的身影籠罩了我。“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沒……什麼。”不知道駱有沒有看到？
“哦？是嗎？”聽得出來，他不相信我。他不由分說地把我的褲管掀起，瞬間，他鐵青了臉說：“這是怎麼回事？”
我有點被駱嚇到了，我從未見過他如此陰沉的臉色。
“我不小心跌倒了，所以……”我強裝作鎮定地說。
“跌倒哪來這麼多擦傷、淤青？”駱犀利的俊眸直盯着我。“還不說實話？”
本來我就不善說謊，更不懂如何圓謊，心想反正也瞞不住了，倒不如乾脆一點，坦白招供好了。
“我出車禍弄來的。”我低着頭，不敢看他生氣的臉龐。
“車禍？你不是都搭捷運或公車的嗎？怎麼會出車禍？”駱懷疑地問道，也坐了下來。
公車也會出車禍的啊，可是這句話我只能放在心底。
“我坐心彤摩托車出的車禍。”我將事情的前前後後說給駱聽。
“為什麼不告訴我？”我抬頭見到駱的臉色和緩許多，心裏鬆了一口氣。
“怕你生氣。”
“去換件衣服，穿上外套，我帶你去醫院敷藥。”
“你不洗澡了？”我訝異地問。
“回來再洗。”說完，他就上樓了。
其實我想跟駱說不用那麼麻煩了，可我自知理虧，不敢有任何意見。
結果證明駱的決定是對的。
在醫院裏，醫生狠狠地罵了我一頓，說傷口都化膿了，萬一發炎了怎麼辦等等之類的話，我乖乖地任由他去罵。駱則在一旁詢問醫生該注意些什麼、何時來換藥等一些細節。
回程的路上，我偷偷打量着駱的臉，他開車的臉沒有任何錶情，我看不出他是否還在生氣。直至回到家，他一句話也不說地拿了衣服就去洗澡，我才確定他還在生氣。
我換上睡衣，坐在床上，不曉得該怎麼辦，我不喜歡這種僵凝的氣氛。
一會兒，駱出來了。他還是冷着臉不說話。
我急了。“駱……”
“有事明天再說。”駱掀開棉被準備睡了。
我不能忍受他對我的冷淡，我上前擁住了他。“對不起，我只是不想你生氣，所以才沒告訴你，不要生氣了，好嗎？”
駱拉開了我，對着我說：“怕我生氣，就能不告訴我了嗎？難道要等到更嚴重的事發生，你才會想要告訴我、讓我知道，是嗎？”
“我知道我不對了嘛。”
“我希望你有什麼事，我都能知道。”駱向我提出要求。
“好。”我笑着點頭，給他保證。“不生氣了？”
駱以笑作為回答。“睡吧，明天還要上課呢。”
“嗯！”
“對了，明天你上幾點的課？我看能不能載你一起去。”他問。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瞧見他擔心的神情，我笑說：“我們的課不同時間，你沒辦法載我的。再說，前兩天我還不是自己一個人去。”
“你還敢提？”駱瞪我一眼。“那你自己一個人小心一點。”
“好。”可以安心地睡了。
一場小風波，終告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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