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蘭花見情況一觸即發,立刻察知情況有變,馬上大聲道:「王爺,我跟郡主走了許多路,氣候炎熱,郡主的身子文弱受不得熱——」

「說得對,我要人帶妳們到郡主的閣樓里。」

「我要嫁龔名揚,除了他,誰都別想娶我。」大聲公的沈如夢蓋過他們兩個的聲音。

蘭花前功盡棄的一拍額頭,哀怨的看着王爺府一眼。她會懷念這個地方的。

「龔名揚?妳說前宰相的兒子龔名揚?」

沈如夢點頭如搗蒜。想不到她爹不但對她說出自己想嫁的相公人選的想法不生氣,反而還嘻嘻哈哈的笑起來,摸着她的後腦,笑得前俯後仰。

「如夢妳真是個乖孩子,知道爹親在朝中公牘繁忙、人際應酬多,竟然一回家就講了個這麼好笑的笑話給爹聽,爹越看妳越滿意,明天等妳休息夠了,爹爹就帶妳出去逛逛大街,讓大家看看我們宏王爺府的如夢郡主有多美。」

「等一下,爹,我是說真的——」

蘭花也不懂王爺為什麼發笑,但是總比他生氣的好。

而且她怕她們再待下去,郡主一現出本性,王爺說不定就會氣得翻臉,她立刻想出一計可以塞住郡主的嘴。

她滿臉笑容的對沈王爺道:「王爺,我看郡主真的累了,我們先去休息一會,郡主說她好久沒喝冰鎮梅汁了,心裏想喝得緊。」

天氣炎熱,再加上鄉下地方喝不到這種東西,所以這幾年沈如夢在夏日時總是嘴巴叨念着想喝冰鎮梅汁。

一提到冰鎮梅汁,沈如夢就口水快要流下來似的猛吞口水。她常常說她回到京城,第一個想吃的東西就是這個。

「對,我想喝,好想喝。」

見轉移話題有效,蘭花笑得開心,「請總管幫我們準備,小姐我們到清涼的閣樓里去喝。」

沈王爺立刻要總管去辦事,總管又命人引着郡主到她睡的閣樓去,這場風波就此無疾而終。

一大杯的冰鎮梅汁,沈如夢是狼吞虎咽的灌下去,而蘭花則是一小杯的淺啜,兩個主僕同時呼出一口氣,不約而同的道:「真好喝。」

她意猶未盡的舔着杯口,「在鄉下就沒這種東西好喝,喝下去好象全身的暑氣都不見了。」

「郡主,所以妳若乖乖的住在京城,不但可以見到龔少爺,還可以喝這種好喝的東西,最重要的一點——」蘭花眼睛一亮,提到這事可就是她最愛的,「就是京城裏的胭脂水粉、衣飾布料,保證都是最好最新的。妳想,妳若打扮起來,會有多麼漂亮啊。」

她望着自己的衣服,美則美矣,感覺卻有點士氣,果然是鄉下的衣匠做的,就是跟京城裏的不太一樣,既然想要去見心上人,當然得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行。

「那我們出去逛街買些胭脂水粉,順便訂做些衣服,我可不能穿着一身土裏土氣的去見龔名揚。」

沈如夢的提議簡直讓蘭花樂不可支,逛街是她的最愛,但是逛街之餘,看到喜歡的東西,還能大手筆的買下來,就更加美妙了。

她獻計的道:「既然王爺要把妳拉出去獻寶,我們總要買些東西穿戴,王爺為了他的面子,一定會大方的把銀兩拿出來給郡主花用的,到時候郡主想買多好的東西,就能買多好。」

情況果然如蘭花所預料的,王爺見她們要打扮,好讓他帶自己的女兒出去時風光,哪會不捨得這種小錢,他馬上通知了帳房,讓她們領着白花花的銀兩,出外逛街。

京城裏人來人往,雖然暑氣難耐,但現在天晚了些,迎頭吹來幾陣涼風,感覺似乎沒有那麼熱了。

蘭花正帶着沈如夢繞過幾個街巷,介紹道:「就是這裏,郡主,聽說這裏的布料是全國最好的一家。」

沈如夢立刻沖了進去,也不管店裏有多少人,她一律平等的擠開。

突然,她眼睛一亮,看到眼前有塊布料既美麗又舒服,用手去摸,好象水一樣冰涼,看得出這是塊極品。

不顧夥計還在和看這一塊布料的人說話,她先聲奪人,「我要這塊布料。」

夥計為難的道:「小姐,這位公子已經先訂丁,小店只有這一塊而已。」

「叫他讓給我。」她試着利誘,「這是我要穿給我心上人看的,我可以送他兩匹更貴的布料。」

夥計還在為難,身穿綵衣的公子冷淡道:「我不想讓,我也可以讓妳選兩匹更貴的布料。」

哇,這個傢伙跟她作對啊,要知道現在可是本郡主的生死關頭,她得要打扮得漂漂亮亮,讓龔名揚一見面就愛上她。

而且憑龔名揚的英俊迷人,說不定有很多狐狸精想要爭奪他,她絕對不能一出戰就輸了,當然得要穿上一件別人怎麼比都比不上的衣衫,來襯出她人比花嬌。

沈如夢正要據理力爭,蘭花已經拉了拉她的衣袖,一邊盯着男人的側影,一邊小聲的說出自己的看法。

「郡主,我看這個人打扮得妖里妖氣,男人不像男人,女人不像女人的,還繫着香噴噴的香巾,他有病啊。」

「敢情他是個『人妖』,要不然為什麼要爭這一塊女人的布料。」

沈如夢有口無心,卻是口無遮攔,她一發聲,說得大家都聽見,有人更朝這綵衣公子望了幾眼。

那綵衣公子回眸望了她一眼,沈如夢只覺得有點面熟,但是他氣質跟她以往見的人完全不同,所以她一時之間竟認不出來。

倒是蘭花一眼就看出來,畢竟長相要這麼俊逸靈氣的,她長眼只見過一個男人長這個樣子,而且還是小姐心心念念的人。

「龔……龔……龔少爺。」

蘭花嚇得軟倒在地。媽啊!這哪裏像龔少爺,倒像是哪裏跑來的名妓,瞧他穿得花花綠綠,身上香得嚇死人。

龔少爺原本就長得相貌堂堂、俊秀逼人,就算是憑着幼年的記憶,也讓她記得他是個英俊的男人。

但是他現在唇紅齒白的樣子,好象嘴唇上還有抹胭脂一般,倒像個伺候男人的小官,讓人驚嚇不已,這完全不像她記憶里的龔少爺。

「龔……龔名揚?」

沈如夢目瞪口呆。這到底怎麼一回事,怎麼她才不在京城幾年,龔名揚就變成這副樣子?

不、不,這一定是哪個混蛋冒充龔名揚,企圖想要毀壞他的名聲!這個眼神嬌媚,看起來比女人更加女人的男人,一定不可能是龔名揚。

她火起來,怒吼道:「你這混蛋!竟敢冒充本郡主心愛的男人,還裝着他的樣子,扮得像個女人,出外招搖撞騙,我饒不了你這個混蛋。」

她正要開打,龔名揚背過身子,對着夥計道:「既然是認識的人,這匹布就送給如夢郡主吧。」

拳頭已經要砸到他的臉上時,沈如夢立刻停手,因為對方既然叫出她的名字,代表他可能是真的龔名揚。

她錯愕不已的道:「你、你、你真的是龔名揚?」

他拂發對着她艷麗的微笑,「小夢,好久不見了,妳還是這麼潑辣的脾氣,怎麼沒聽說妳回家了。」

嬌艷的笑容,有如烈陽下盛開的花朵,拂發的動作更是柔情如水,令人望而生醉。

如果他是貨真價實的女人,保證他這個拂發微笑的動作,就可以迷死無數個男人。

只可惜他是個男人,還是她從小到大認定的男於漢夫君。

沈如夢根本沒有回答,因為她所受刺激太大,一下頭暈目眩,作出了她這一輩子還沒作過的事——昏倒。

「哇啊,惡夢啊。」

沈如夢在床楊問醒過來時還不斷慘叫,臉上滿是汗珠,而她的後背更是因為冷汗而濕透。

一醒過來,她趕緊望着這陌生又熟悉的地方,認出是自家王爺府里的閨房才鬆了口氣。

用手抹去臉上的汗水。她現在是在自家的房裏,沒在布行,那當然剛才作的是夢了。

「幸好是夢,我的未來夫君龔名揚怎麼可能會變成那種男不男、女不女的樣子,這個惡夢實在是作得太可惡了,害我差點心都停了。」

蘭花在旁邊收拾東西,沒說一句話,但是她把那件沈如夢的外衣折了又折,反反覆覆的折着,倒像那件衣服有多重要。

沈如夢望着她,正要提出剛才那個害她冒了滿身冷汗的可惡惡夢。

「蘭花,我剛才作了一個好可惡的惡夢。」

蘭花不敢看她,一雙眼睛盯着衣服看,「呃……郡主……」她清了幾聲喉嚨,才吞吞吐吐的說:「剛才那個不是夢,我們出去買東西,遇見了龔少爺,妳太驚訝而昏倒了,我慌急之下要人把妳送回家,稱說妳中暑,妳直到這會兒才醒過來。」

搞懂她話里的意思,讓沈如夢很難接受的道:「等一下,妳的意思是說,我剛才看到的龔名揚不是作夢?」

「恐怕不是。」蘭花說得更小聲。

沈如夢聲音反倒大了起來,「妳說那個男不男、女不女樣子的妖怪是龔名揚?是我一直想嫁的夫君?」

蘭花倒了杯水,遞到她的面前,「郡主,妳冷靜點,我們不在京城這麼多年,龔少爺也因為他爹告老還鄉而回鄉去,聽說他也是今年才回到京城裏來,怎知他一到了京城沒多久,入宮見了皇上,就變成這副德行。」

「妳到底在說什麼,蘭花?」

蘭花是個相當能幹的侍婢,要不然她也不可能在沈如夢的身邊待這麼久,把這脫線的郡主照顧得妥妥噹噹,可見她的能力不是一般。

就在郡主昏倒這段期間,她已經從各方面去探聽有關龔少爺的消息,這些消息一個比一個還要不堪入耳,叫她怎麼說給郡主聽啊。

她擔心的不是郡主身體受不住這些消息,怕的是郡主怒上心頭的大鬧一場,光是想到大鬧一場的後果,她已經開始有點頭痛。

「郡主啊,我的意思是我們跟龔少爺分開了這麼多年,也許他受了什麼刺激,或者是他本性本就如此,反正他已經變成了兔兒爺,變成了……男寵了。」

沈如夢從床上跳了下來,她一腳差點踢翻了桌子,「別的人有可能,龔名揚絕不可能,他是男人中的男人。」

「郡主,妳剛才也看到了他的穿着打扮,簡直像個姑娘家。」她索性把聽到的全說出來,讓自己的主子越早斷念越好。「而且不只如此,外面傳說他常留宿在宮庭內,儼然已經是皇上的男寵,聽說皇上常要他進宮伺候呢。」

不聽還好,一聽發狂,沈如夢杏眼圓睜,把罪全部都歸到皇無極身上。千錯萬錯,不可能是龔名揚的錯,那就一定是皇無極的錯。

「這個混帳皇無極,竟敢霸佔龔名揚,還把他搞成這副德行,我要去抄了他的家,砍他的頭。」

她好象真的抄了傢伙就要攻進皇宮似的兇惡,讓蘭花嚇得花容失色,急忙拉住她,唯恐她一怒之下,作出傻事。

「郡主,妳瘋了嗎?只有皇上可以抄妳的家,妳憑什麼抄皇上的家。再說,妳說這麼大不敬的話,幸好只有我們兩人聽見,若是被第三個人聽到,我們王爺府只怕不保。」

不只王爺府毀了,她在京城的平靜生活也會毀了,比在鄉下砍柴種菜還要慘,說不定她還要流放外域,許配蠻人為妻。她絕對不要落得這樣的下場,看來得先安撫郡主的心情。

「可是他竟敢讓龔名揚變成這種男不男、女不女的妖怪,簡直是不把我看在眼裏,他明明知道我以後要嫁龔名揚的。」

蘭花知道她正在氣頭上,但是事已至此,嘆莫奈何,現在唯一她這個近身侍婢能做的事,就是叫她放棄。

「郡主,反正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龔少爺雖然好,但是他現在這個樣子,別說是嫁給他,妳就算站在他身邊,別人都還會對妳指指點點的恥笑不已……」

她還沒說完,沈如夢一屁股的坐在床頭,細細思考起來,然後說出結論。

「龔名揚不可能會變成這副樣子,就算是,也一定是有理由的。」她堅信自己的眼光。真不知道該說她是死心眼,還是為愛瘋狂。

蘭花應和的道:「是啊,郡主,也許他受了什麼刺激,覺得自己比較喜歡男人吧,雖然這種事不常見,可是還是有的。」

「所以只要再把他刺激回來就好了啊!」

沈如夢理直氣壯的話讓蘭花張目結舌。她有沒有聽錯?

「刺、刺激回來?這是什麼意思,郡主。」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若是受了刺激才喜歡男人,我就再把他刺激回來,讓他喜歡女人、喜歡我,不就得了。到時我就可以跟他成親,他照樣是我理想中的夫君。」

全都亂了,郡主簡直是異想天開。蘭花啞口無言,連話都說不出來。事實上,放棄不是比較容易嗎?

「我得花一天想想,要怎麼刺激他回復正常,不曉得書上有沒有寫,還是有人知道方法嗎?」

郡主的身分可以亂來,她身為婢女,得試圖把她拉回正常。

蘭花憂慮道:「可是王爺一定不會同意妳嫁他的,因為他已變成這樣。怪不得今天中午王爺以為妳在說笑,妳要是真的要嫁他,王爺一定會氣得又把妳趕到鄉下去。」

「他不會的,他敢趕我,我就出去熱熱鬧鬧的大鬧一場,讓他不僅沒面子,連裡子都沒了……」

蘭花臉色扭曲。她相信以郡主勇往直前的個性,一定會說到作到,把整個京城搞得雞飛狗跳。

沈如夢還沒說完。畢竟還是生養她的爹,她也沒有那麼殘忍壞心,只是想要嫁自己想嫁的人而已,而且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但是他如果願意讓我嫁給龔名揚,我就乖乖的當他的好女兒,幫他掙面子,讓他臉上有光。」

「王爺不會同意的。」

蘭花的話,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我現在就去說到他同意為止,蘭花,妳幫我弄壺香茶來,我等一下要一邊喝茶,一邊想怎麼刺激龔名揚的方法,妳要一起幫我喔。」她站起身,「等等,我去找我爹,等會就回來。」

還來不及阻止她,她就已經跑出閨房,蘭花已經可以想見會發生什麼事,不禁垂軟的坐在椅上乾笑,連淚都流不出來。

「完了,我完了,竟還要我幫她,我不想干這職事了,銀兩沒領多少,亂七八糟的事情多得不象話,哪家的婢女像我這麼苦命的,若不是我簽了賣身契,否則早就不要幹了。」

她愁眉苦臉的喊苦,若不是為了那一紙要命的賣身契,她不會苦命至此,怪都怪自己家窮爹娘早亡,年幼時就被近親把她賣給了王爺府。

喊歸喊,卻知道再怎麼喊苦,也不可能改變郡主的心意。

她太了解郡主的剛毅個性,看來她得硬着頭皮幫郡主,讓龔少爺變成真正的男子漢,要不然她就永無寧日了。

過了一會,沈如夢臉上掛着心滿意足的笑容跑回來,對她拍手笑道:「我爹那邊沒問題了。」

而王爺的房間那頭,卻傳來總管大呼小叫的驚駭聲音,「王爺、王爺昏倒了,快去叫大夫,快。」

燭光搖晃,映照在兩個人身上,投射出長長的身影,隨着焰火的搖晃,影子也隨之劇烈的搖晃着。

宮殿裏已經斥退了侍着、宮女,但是龔名揚還是站起來,巡視着周圍,檢視有無可疑人物聽見他們間的談話,走了一圈,沒人之後,他才坐定位置。

這一段時間,他們兩人時常夜半對談,斥退旁人,才讓謠言更加的不脛而走。

「皇上,你最近的身體如何?還覺得倦怠嗎?」

「還好,是有點倦,但已沒那麼疲累了。」

皇無極臉上的笑容雖然綻開,但是可以看得出他的氣色並不好,看來之前的毒性還是讓他的身體受到了影響。

隨着時間一天天的流失,龔名揚心急如焚,這毒性如此的厲害,偏偏又流於偏門,他四處私訪,也無人知曉這種毒藥該如何解。

再見皇無極一天比一天憔悴,他卻無計可施,枉費他爹親臨死時,叮嚀要他輔佐新君的遺言,他走馬上京的第一件事,卻是遇到這種詭異的毒害事件。

「有查出什麼嗎?」

龔名揚俊逸的臉上,有幾分的失落,「日子尚短,還查不出什麼,只知道後宮還算和平,各貴妃間也無嫌隙,料想可能不是後宮的爭嫉怨恨,也有可能是別方面的奸人陷害,只是無法想通,宮外的人怎麼能買通宮內的層層關卡下毒,所以照理說,該是宮中的人下毒才對。」

皇無極只是淡然聽着,他伸出手握住龔名揚的手,「名揚,這些日子你與我一起苦捱,我知道中毒的雖然是我,但是你心裏比我還要焦急,又累得你龍陽傳言隨身,我不知道該怎麼補償你。」

他只顧體貼他人,全然沒想到自己。

龔名揚更恨起自己的辦事不力,但是事情千頭萬緒,每當他以為已經有了線索時,再追查下去,又發現自己是錯的,搞得他也灰心喪志不已。

「皇上,微臣一定會努力查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絕對不會讓你毒發身亡的,一定叫那個毒害你的狗賊付出代價。」他就像發誓般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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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別搶我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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