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們誰可以告訴我,我是誰?”侯懿容茫然地說。
完蛋了,糗大了。林辰諭在心裏想道。
蘇川越揚高了聲音。“為什麼我才輕輕碰到你,你就失憶了?”
“川越,你別這麼說!”林辰諭有些責備地看着蘇川越。
“本來就是嘛。”蘇川越翻了個白眼。
“對不起……”侯懿容有些喪氣地低下頭來。
“這不是你的錯,你不用道歉的。”林辰諭給了侯懿容一個肯定的笑容。
“那現在怎麼辦?叫她站在路中間,再讓我們撞一次是不是?”蘇州越說道。
“你頭殼秀逗了是不是?再撞一次?”林辰諭將食指曲起,敲了敲蘇川越的頭。
“也許這樣她就可以恢復記憶了。”
“弄不好連命也丟了。”林辰諭瞪着他。
“那現在怎麼辦?”
“她應該有身份證吧!”林辰諭打開了侯懿容的小包包,拿出裏頭的皮夾。“你叫侯懿容,二十四歲,而且未婚!”
未婚?
她未婚嗎?她直覺想搖頭,為什麼她覺得自己應該已婚呢?
“身份證上有地址嘛,我們將這位侯小姐送回去好了。”蘇川越對着林辰諭說道。
“這樣太沒有責任感了。”林辰諭心中充滿正義與熱忱。
“責任感?”蘇川越感到一頭霧水。
“是我們撞到她害她失憶,萬一她沒有家人怎麼辦?這樣好了,就讓她住在我們前一陣子合租的地方。”林辰諭提議道。
“什麼?我反對,那個地方是我們用來……用來……”蘇川越的話才說到一半。腳就被重重踩了一下。
“那種事不要說出來啦,笨蛋!”
“你們是不是不方便?”侯懿容說道。
“沒有。
“那……我真的可以住在你們那裏嗎?”
“這當然沒問題。”林辰諭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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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都不記得,對別人來說,也許是不好的!但對侯懿容來說,就像是新生一般,她隱約感覺到自己過去活得並不快樂,她很高興可以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但不曉得為什麼,她的心總是沉甸甸的,彷彿有什麼重要的事被她遺忘了。
這究竟是什麼事,她好想、好想知道,但是卻想不起來。
每當她睡覺時,便會夢到一張模糊的臉孔,那張臉孔的主人有着頎長的身材,而且總是用一雙極端溫柔的眸子注視着她。
他總抱着她、親吻她,甚至與她共赴雲雨。
這是真的嗎?她曾經和男人做過這種事?
她真的什麼都記不起來,但那個夢境是這麼真實!她甚至可以感覺得到那種被他懷抱着的溫暖感覺。
他到底是誰?
真的有這個男子存在嗎?
她好想知道……
住在蘇川越這裏已經三個月了,在這段時間裏,她找到一個工作。
在咖啡廳工作薪水雖然少,但是挺輕鬆的,而且蘇川越與林辰諭常會來看她,她不至於感到無聊。
“懿容,麻煩將這杯咖啡端給九號桌的先生。”
“好的。”她的嘴角漾着大大的笑容,將托盤拿起,朝九號桌去。
“先生,請慢用。”她走到九號桌前將咖啡杯放在桌上,笑着說道。
她變了!
這是她給他的第一個感覺。
韋翔透過許多管道找她,但總是找不着,直到昨日,朋友告訴他,他在一家咖啡廳見到了他要找的人。
而他在見到苦尋多日的侯懿容時,卻不敢貿然的去認她,因為——她變了。
她整個人變得明亮起來,變得不再是他熟悉的懿容了。
“謝謝。”韋翔抬起頭,目光灼熱地直視着她,期待從她的臉上看到笑容。
“不客氣,先生。”眼前這位身着西裝的男子,像極了她夢裏的男人。侯懿容不知不覺地盯着他看。
侯懿容的反應讓韋翔十分震驚。他曾想像過侯懿容突然見到他的表情,可能高興、悲傷或厭惡!但那井不包括現在這個她,她的表情就如同見着了陌生人一般。
“你……你不認得我了?”韋翔的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
侯懿容微笑地搖搖頭。“先生,我們之前見過面嗎?”
見過面嗎?這四個字狠狠痛擊了韋翔的心,這是他深愛過的女人嗎?她在信中說她深愛他啊……那她怎麼可能不記得他?
是故意的嗎?為什麼不認他?
“先生,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吧?”他令她有種熟悉的感覺,但侯懿容將這個感覺歸咎於他長得像她夢裏的男人。
“懿容,你真的忘了我嗎?”韋翔沉痛地說道。
“你怎麼知道我叫懿容?難道你認識我?”侯懿容着急地問。
“懿容,你是怎麼了?為什麼裝成不認識我,你知道我的心有多難受嗎?”韋翔激動地握住了侯懿容的手,他黝黑的眸子裏滿是深沉的傷痛。
不知道為什麼,當她看到韋翔傷痛的黑眸,她的心沉重了起來。為什麼他這雙眸子會如此牽引着自己的心呢?
“懿容,你為什麼要走?”
為什麼他要問她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她的腦海開始混亂了。
“先生……我出過車禍,不記得以前發生的事了。”侯懿容被韋翔握住的手不停往後縮,企圖掙脫他的大手。
韋翔震驚地看着她,她發生過車禍?
看到韋翔那種震驚的表情,侯懿容再度點了點頭。
“那你不記得我是誰了嗎?”
“是的,很抱歉。”侯懿容歉疚地說。
“我是你的丈夫,韋翔。”
丈夫?她真的結婚了嗎?那夢中的一切是真實的?原來與那男子纏綿的人真的是她!而且那名男子是她的丈夫……
“你不信的話,我家還有我們的結婚證書。”
“但是我什麼都忘記了!”
“那不重要的,你先和我回去!”當務之急得先將侯懿容帶回去。
“這……我住在朋友那裏,不能就這麼和你走。”侯懿容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
“那你帶我去和他們打一聲招呼,我們馬上回家去。”韋翔握住了侯懿容的手臂說道。
“這個……”
“懿容!”蘇川越走進咖啡廳,見到侯懿容的手被拉住,忍不住邁開幾個大步,走到侯懿容的身旁,拉開韋翔的手。
韋翔對蘇川越的舉動感到不悅,再看到蘇川越的手握住侯懿容的手,臉色更是難看到極點。
“先生,我們這裏是咖啡廳不是摸摸茶店,請你放尊重一點。”蘇川越說道。
“她是我妻子,我來帶她回去的。”韋翔臉色鐵青道。
“妻子?”蘇川越忍不住爆笑出聲。“喂,先生,我瞧你長得人模人樣,用不着這麼騙女人吧!若你是她丈夫的話,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說她是我的‘細姨’?”他嘲諷地說道。
“該死的!”韋翔忍下住咒罵了聲,一想到他與侯懿容可能有的關係,他的臉便僵硬了起來。
而蘇川越只是聳了聳肩。
“懿容,和我回去!”
“不!她不可以和你回去。”
“她真的是我的妻子。”
“你隨便說說我們就得相信嗎?我又不是白痴。”
“先生,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和你回去,似乎也沒什麼用。”侯懿容坦白說道。
“沒關係,我會找最好的醫生幫你恢復記憶的。”
侯懿容搖了搖頭。“不!我覺得在這裏很快樂。”
她是什麼意思?和他在一起真的令她感到很難過嗎?一連串的問號令他的心緊緊揪了起來。
“先生,你聽到了沒?請不要這麼厚臉皮好嗎?”蘇州越奚落着。
為什麼一切變得這麼複雜?原本可以很單純的啊……
他知道失憶讓她忘掉了心中的痛,忘掉了她心裏的自責、忘掉了一切的種種,但她卻殘忍的連他也忘了!
這對他來說是一種傷害啊……
難道他們兩人終究還是沒有結果嗎?
不!他們彼此是心意互屬的,不應該因為她的失憶而將他們兩人的一切全部抹殺掉……
他是這麼深愛着她,就算她失憶,他還是這麼地愛她啊!
他不會放棄她的,而他也不會讓她的心從他的身上溜走的。
“懿容,我過幾天再來看你。”他相信自己可以計她再度愛上他。
“先生.你還是放棄好了。
“這不關你的事。”韋翔冷冷的對蘇川越說道,執起了侯懿容的手親吻了下,對她露出笑容。
侯懿容就這麼看着他的笑容,他的笑容蠱惑了她,而她的心也為了他的笑容而開始悸動着。
“懿容,他真的是你的丈夫嗎?”蘇串越懷疑地問道。
“我真的什麼都想不起來了。”侯懿容搖了搖頭。
“那他說的有可能是真的?”
“應該是真的吧!”侯懿容點了點頭。“他說他有結婚證書。”是的,就算他沒有證據,她還是會相信他的,只因為他與她夢裏的男子十分相像!
“這樣你就相信了?”蘇川越不是不相信韋翔是侯懿容的丈夫,只是他忍不住想懷疑。
“我覺得是真的。”
“那你想怎麼辦?”
“我不知道……”她不明白為什麼總是覺得自己是不願意想起那些事的。
“那好吧,對了!辰諭說晚上要一起吃火鍋。”
“這樣會不會打擾你們?”
“不會。”其實蘇川越想說的是,她早就已經打擾到他們了。
“那我晚上回去順便買一些材料,你們再一起過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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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連續來找她一個星期了,每次來都是接近她下班的時間。
手裏抱着一隻大大的泰迪熊,這是韋翔送給她的。
這一個星期以來,她每天總是期待可以見到他,總是感覺上班時間太漫長,她想見到他!
從一個星期前見到他之後,她的心便悸動了,那種感覺令她十分緊張。
若是她與他曾結過婚,那為什麼每當她看到他,心就一直狂跳着,她應該是習慣了才對啊!
她可以看得出他是愛她的,而她也管不住自己的心。
她相信自己在失憶之前,應該是深愛他的,而在失憶之後,她也慢慢的被他給吸引了。
他真的不介意她失憶了嗎?
她好害怕!
畢竟她與他之間的種種,她都不記得了,這叫她該如何做?
侯懿容覺得煩惱,但她的心中是甜的,抱着懷裏的泰迪熊,她可以想像得到她是如何被韋翔給摟在懷裏的。
“韋翔……”口中喃喃念着這個名字,她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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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翔開着車,在咖啡廳的門日停了下來,手中抱着“小美人”。
“你是不是想找媽咪?”韋翔笑道,從侯懿容離開之後,“小美人”就一直吃得很少,醫生說它是想念侯懿容,所以今天他便帶“小美人”一同來了。
“小美人”汪了兩聲之後,一直搖着尾巴。
韋翔拉開玻璃門,將“小美人”放在地上,而小美人一在見到侯懿容之後,撲了上去。
“哇!好可愛的小狗……”侯懿容興奮地說道,腦中閃過些什麼……在那個有着暈黃燈光的房間裏,她似乎常抱着這隻白色的狗躺在韋翔的懷中。
“喜歡嗎?”他知道這是他第二次問她這句話了。“這是我送給你的,你還很高興地將它取名為‘小美人’。”韋翔走到了侯懿容的身旁說道。
“‘小美人’?”侯懿容不可思議地看着“小美人”。“你叫‘小美人’?”
“小美人”汪了兩聲,像是回應了侯懿容的話。
“它好瘦……”侯懿容皺眉說道。
“它本來不是這樣的,因為見不到你,所以它就不願吃東西,每天一直坐在門口等你回來。”
“對不起!”侯懿容感動地撫了撫“小美人”的頭。
“和我一起回去吧,你失去記憶沒關係的。”
“但是……我會覺得陌生。”
“你忍心看‘小美人’這樣嗎?醫生說它再這樣下去的話,身體會越來越不好的。”
低下頭看着那張可愛的小狗臉,侯懿容怎麼忍心再看它一直消瘦下去!
‘哪‘小美人’會恢復健康嗎?”
“這要看你了,它一向只聽你的話,只吃你弄給它的東西,若你不回去的話,下次看到它,也許得在獸醫院了。”
侯懿容點了點頭。
“‘小美人’,托你的福,媽媽要回家了。”韋翔忍不住笑道,他真的不相信自己競然輸給了一隻狗。
“我得和我朋友說一聲,免得他們擔心。”
“這是應該的。”韋翔抱起侯懿容懷中的“小美人”,讓她去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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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那女人又回來了?”葉俞亭在得到消息之後,氣憤地摔破了手中的玻璃杯。
“是的,葉小姐,我們一得到消息就立刻來向你報告。”
“該死的女人!”葉俞亭臉部的肌肉因為嫉妒而變得醜陋及僵硬,沒想到她花了這麼多工夫在上頭,到最後還是白忙一場。
“葉小姐,你有什麼事就請吩咐吧,我一定會辦的妥妥噹噹。”徵信社的老闆拿着手帕擦拭額際的冷汗。
“這事情我會自己處理的,反正你們什麼事部辦不好!這裏沒有你的事了。”葉崗亭揮了揮手。“快滾吧!”
徵信社老闆走後,她拿着車鑰匙及錢包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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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你怎麼就這樣離開了姊夫?你知不知道,我和姊夫都很擔心嗎?”在得知侯懿容已經回到家裏,侯敏文趁着沒課的時候,跑來看侯懿容。
“我沒事。”侯懿容對侯敏文露出笑容,韋翔告訴她,她有一個弟弟,想來就是眼前的男孩吧!
“妹夫告訴我,你失憶是不是?”
侯懿容點點頭,她真的不懂,醫院經過精密的驗查告訴她,她的頭並沒有受到嚴重的傷,那表示失憶是她心理上的問題。
難道是她自己選擇遺忘了那些事?
為什麼?她為什麼會選擇遺忘一個這麼溫柔的男人?
“沒關係,姊!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想起來的。”侯敏文握住了侯懿容的手說道。
門鈴突然響了起來,侯懿容連忙去開了門。“小姐,請問你找哪位?”侯懿容問道,但卻被來人一手推開。
葉俞亭推開了礙眼的侯懿容,環顧着室內,沒發現韋翔的身影,才放心的在沙發上坐下來。
“小姐,請問你有什麼事嗎?”侯懿容繼續問道。
侯懿容的問話令葉俞亭揚起了眉,看她的樣子似乎不認識自己了。
“小姐,請你出去好嗎?”侯敏文從沙發上站起來,對着葉俞亭說道。
“你叫我出去?你算什麼東西啊,這裏可是我的地盤,應該滾出去的是你們這對不要臉的姊弟吧!”葉俞亭不屑地說道。
“小姐,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侯懿容不解地問道。
“什麼意思?難道你還不清楚嗎?”葉俞亭伸出食指指着侯懿容。“你知道韋翔本來是我的男朋友?他可是對我死心塌地的,要不是你,他又怎麼可能這麼對我。”
“原來是被男人給拋棄了。”候敏文說道。
“我才沒有被韋翔拋棄。”葉俞亭狠瞪着侯敏文說道。
“沒有怎麼會來這撒潑!”
“看來你們一家人都是一樣的,沒想到你老爸死了,你們的臉皮還是那麼厚,看來你老爸是白白被氣死了!”
“被氣死?”侯懿容愣住了,她父親是怎麼死的?
“你這個女人,是不是跑到我父親面前說了什麼?”侯敏文氣憤地說。
‘是又如何?我可沒叫他去死啊廠她揚起尖銳的嗓音說道。
沒叫他去死?侯懿容腦中有片段的記憶浮現,很快!令她想抓也抓不住。
“你這個女人到底對我父親說了什麼?”侯敏文吼道。
“哎,火氣這麼大做什麼!”她玩着鮮紅的指甲。“其實我只不過是告訴他,他的女兒是專門搶別人的男朋友、為了金錢出賣自己的女人。”
“我姊姊不是這種人!”侯敏文說道。
“不愧是父子,連說話的口氣都一樣,該不會等一下你又像你老子一樣被我給氣死了吧?”葉俞亭嘲諷地說道。
被氣死?侯懿容愣住了,她在說什麼……天!她的腦子開始浮現片段的記憶,她想起來了……
“你為什麼這麼說我姊?”
“難道不是嗎?你姊不就是那個德行嗎?誰有錢就已着誰不放,同是女人我還真為你姊感到悲哀與可恥!”
為了錢?
頭好痛……侯懿容覺得自己頭疼欲裂,有個聲音竄進她的腦海里…………沒想到我竟然生了你這個厚顏無恥的女兒……因為韋翔有錢就死命巴着他不放,你到底還要不要臉啊……
這是誰說的……她的頭簡直像要裂掉了一般!
“怎麼?要死了是不是?裝那個什麼樣子,我講到事實了是不是?所以你又在裝可憐了!”
沒有、沒有……她從來就沒有裝可憐,侯懿容在心裏喊道,但她父親所說的那句話仍在她的腦海中不停的回蕩着。
“你這個女人!”侯敏文忍不住打了葉俞亭一巴掌。
“你打我?”葉俞亭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看着侯敏文。
“你這個女人心腸太歹毒了。”
“總比像你姊這麼不要臉,專搶別人的男朋友好吧廣
專搶別人的男朋友?她沒有!侯懿容不停地搖着頭。
“你敢打我,我會讓你好看。”葉俞亭的手撫着被摑的臉頰,忿怒地起身離去。
好痛!頭快要裂掉了……侯懿容的手撐住沙發,試圖支撐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子。
“姊……”侯敏文連忙喚道。
而在侯敏文叫喚她的同時,她已經暈倒在沙發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