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萊恩敏感的察覺身後的腳步聲,這腳步輕得不像男人,他轉過頭,看着子瑜踏過草地走向他。
他曾經下過命令,不準任何人未經允許的上來,看來這個夏子瑜根本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
這女人的脾氣跟行風旗鼓相當,可以預見,她與行風將會是非常“火爆”的一對。
雖然行風並不常發脾氣,但他卻習慣駕馭一切,偏偏夏子瑜根本就是一個視一切為無物的女人。
原本行風是想幫他找來一個忘卻Moon的女人,現在卻成了替自己找來一個麻煩,萊恩在心中露出一個笑容,不過他可一丁點都不同情行風。
子瑜氣喘吁吁的爬了一個小山坡才到Moon的墳前,一路上她還不忘詛咒他,畢竟有誰會那麼笨,把自己所愛女人的墓地,建在需花費那麼大體力才到得了的山頂上。
不過一爬上頂端,她立刻理解了萊恩的做法,畢竟這裏可以說是全島風景最美的地點,抬頭望去,一望無際的海洋,遠遠的可以看到周遭其他的小島。
她雙手叉腰的站在萊恩面前,吃力的喘着氣,等自己的口氣平穩才開口。“我已經很久沒有那麼大的運動量了。”口氣略微平順之後,子瑜說道。
萊恩沒有回答,只是看着她。
他的沉默對她而言根本不算什麼,畢竟對着行風久了,她早已經習慣當自己是在跟空氣說話。
她不在乎的聳聳肩,繼續說道:“找你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萊恩收回打量她的視線,面無表情的對她挑起一邊的眉毛,無聲的詢問她的來意。
“傅行風說,我就算要脫光跳上你的床才能讓你注意我,我也得做。”說出口之後,子瑜自己覺得好笑!“不如現在由你這個主角來告訴我,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會注意到我這個人存在好了,我討厭去猜測一個人的心思。”
萊恩的唇角因她的話而微微揚起,“跳上我的床?似乎是個誘人的提議。”
“當然,”子瑜聞言冷哼了聲,“自己送上門的女人,不吃白不吃,不是嗎?”
他微皺了下眉頭,不認同她的講法。“你……”
“我的用字遣詞很不雅,但是卻很直接。”她又哼了一聲,大言不慚的表示。
“從沒有女人打斷過我的話。”萊恩淡淡的表示。
“你的口氣是在警告我不要再打斷你的話嗎?”她挑釁似的盯着他問。
他只是瞄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凡事都有第一次。”她存心露出一個莫可奈何的表情。“你以後還會遇到很多人,最好學着習慣。”
她的態度理應激怒他,但奇迹似的,她沒有,畢竟夏子瑜的身分不同,不單隻是因為她的兄長是夏子康,更重要的是,他最好的摯友似乎心懸於她而不自知,單看這點,他就得對她的口無遮攔視為無物。
“行風知道你來這裏嗎?”他問。
子瑜思索了會兒,最後聳聳肩,“或許知道,也或許不知道,不過知道又怎樣?是他要我接近你的。”
“你的口氣有對他的不滿。”他的口氣似乎十分了解她似的,“你是為了賭氣而來的?”
“是或不是,你根本管不着。”子瑜拒絕回答他的問題。
他對她的脾氣露出一個淡笑,“讓我們看看行風什麼時候會來。”他平靜的說道。
她楞了一下,“你是什麼意思?”
萊恩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只問道:“你為什麼會答應行風來這裏?”
“或許我瘋了吧!”她無奈的回答。
“瘋了?”他重複了一次。這女人的言語實在很難不吸引他人的注意,不只是用字大膽,就連表情也豐富十足。
“對啊!傅行風他瘋了,而我也跟着瘋,再加上你,正好湊成瘋狂一族。”
萊恩這次還是沒有因為她的不當言詞而動怒,他的脾氣隨着Moon的死,也變得溫和許多。
“你很有趣。”久久,他道。
“是嗎?”子瑜的口氣有着不屑,“絕大部分的人會說我是個不講理的女人,尤其是我大哥和……傅行風。”後面的那個名字她說得十分心不甘情不願。
關於這點,萊恩不予置評。
她的目光左右看了看,最後目光落在Moon的安眠之所。“她是個很美的女人。”她的下巴指了指Moon的墓碑。
用粉紅色大理石所做成的墓碑簡單,卻是一個很特別的心型,心旁還各雕着可愛的小天使,似乎在守護着長眠於此的人,出生與逝世的日期都刻在石頭上。Moon死時不過二十六歲,一個女人正值發光發熱的年齡,卻就此香消玉殞。
萊恩點點頭,他從不試圖去跟任何人談及Moon,因為他不認為自己能承受那種痛,但奇異的,現在他竟可以站在這裏,平靜的聽一個可以說是全然陌生的女人談他惟一愛過的女人,他望着Moon永遠安息的土地,或許時間真的沖淡了他些許的自怨自艾。
他的大手輕輕滑過Moon的心型墓碑,最後在她的名字上留戀,臉上的表情閃過一絲難解的情愫。
他的一舉一動都落在她的眼底,就連他臉上最細微的神情她都沒有放過。“你真的很愛她?”
萊恩是個回教徒,但他卻接受讓Moon用天主教的方式下葬,或許自大的他還有一些可取吧?子瑜看着他專註的側面心想。
這時萊恩才想起她還在身旁,他收回自己的手,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方才的脆弱也消失無蹤。
他不回答,她當他默認了。
“擁有黑暗的心的人,只作黑暗的夢。”她意有所指的看着他,“你令我想到了人生的陰暗面。”
“我從不需要任何人來教我任何事。”萊恩站起身,不帶感情的表示。
“可以想見,”子瑜將雙手背在身後,背對着他面向大海,“你就跟傅行風一樣,頑固得令人厭惡。”
提到行風令他心頭一陣輕鬆,“如此憎恨我,似乎代表着你不應該來這裏。”
“不用你提醒我,我也知道我不該來這裏,”她覺得荒謬至極,“不過就如同我剛才所說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對,竟然會答應來這個地方,我就算被你們殺了丟進大海里,也一輩子不會有人發現我的屍體。”
萊恩輕揚起嘴角,“你來這裏的原因很簡單,因為行風。”他輕而易舉的替她找到了原因。
她轉過身對他一挑眉毛。
有一瞬間,萊恩以為她要否定他的話,他畢竟不了解她。
然而子瑜老實的點了下頭,或許不是很想承認,但她最後還是選擇對自己誠實。“或許……”她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或許我真的是為他而來的也說不定。”
穿着輕便的牛仔褲,她沒有多大考慮便坐下來,夕陽的餘暉籠罩在四周,面對寬闊的海洋,她喜歡這裏,更喜歡海風輕撫過臉龐的溫柔感覺。
她伸長腿,交疊在一起,雙手撐在身後,微側着頭,望向遠方,太陽將消失在地平線,這是一個忙碌許久的人希冀想得到的平靜生活。
萊恩蹲在她身旁,與她一同望着遠方。
無語的兩人,各自陷入自己的思緒之中。
萊恩並不需要她的幫助,子瑜認定了像他這麼一個男人,已經在逐漸恢復。
Moon或許死了,但她將一輩子佔有萊恩心底深處的一個角落,子瑜不由得羨慕起她來。
這世上有幾個女人死了之後,還有另一個男人深愛不放,Moon是很幸福,或許她已經逝去,但至少她有她渴望的深情。
“我在想,傅行風並不了解你。”子瑜收起思緒,將頭一側看着他說道。
“這世界上,誰能肯定的說了解一個人?”久久,萊恩才淡淡的回答,“有時候,自己都不了解自己。”
“你該跟傅行風談談。”她咕噥的說。“若他能有這份認知就好了。”她對於行風的頑固,已經幾近崩潰邊緣。
“他總有一天會明白他錯了。”他看着大海,淡淡的說道。
“總有一天?”她哼了一聲,“總有一天是什麼時候?一天、兩天,還是一年、兩年,更甚的十年、二十年?別忘了,一、二十年後,我可人老珠黃,倒貼都未必有人要。”
萊恩因她的話忍不住笑開來,“或許你該跳上的床是他的,而不是我的。”
子瑜無奈的對天一翻白眼,“拜託,要敢做的話我早就做了,這種倒追的事我做不出來。”
“我倒不認為。”
她瞄了他一眼,“你怎麼那麼肯定?”
“因為你的脾氣。”萊恩一針見血的指出,“你懂得你要的是什麼,就像飛蛾撲火一般,不顧一切後果。”
他的話令她發出會心的一笑,她緩緩的躺在草地上,閉上了眼睛。
萊恩了解她嗎?她不肯定,但他卻說對了一件事,她確實懂得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不過縱使知道萊恩知道她的想法又如何?她在乎的並不是他的想法,而是傅行風的,縱使萊恩與他兩人私交甚篤,但這並不代表萊恩可以代他發言。
子瑜耳際傳來遠處的海浪聲、風吹過樹木的沙沙聲,以及倦鳥歸巢的嗚叫聲,最後和諧的帶來平靜。
***
“她睡著了。”再次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萊恩站起身,轉頭面對來人,輕描淡寫的說道。
行風低頭看了子瑜一眼,無奈的搖搖頭,看來她大小姐今天又無所事事的混了一天。
“她不適合我。”丟下這麼一句話,萊恩緩緩的站起身,準備轉身離去。
萊恩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行風打定主意的事,要使他改變難如登天,這也是為什麼他至今還不帶她離開的原因之一,因為他還是認為他可以藉由夏子瑜使自己忘記Moon。
他與行風認識至今,相知相惜,行風會為他做許多事,縱使出賣靈魂也在所不惜,今天若換成另一個情形,他也會為行風如此義無反顧,不過單單感情的事,他不會不智到因為夏子瑜的存在而破壞兩人多年的情誼。
“萊恩!”行風喚住了他。
萊恩緩緩的轉過身,面對他,無語的詢問他喚住自己的理由。
“為什麼?”行風輕聲的問,他沒有氣憤,只有疑惑,至今還是相信子瑜足以與萊恩匹配。
萊恩不解的望着他,“什麼意思?”
行風低頭看了熟睡的子瑜一眼,她的長發披散在草地上,顯出一種不同於清醒之時的狂野美麗。
“我看得出,你覺得她很有趣。”他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好友,“你並不討厭她,但為什麼不能接受她?或許她並沒有Moon的柔情似水,但她有另一股爽朗活力。她長得並不難看,事實上,她很美,更何況,她……”
“也很狂野。”萊恩的笑容似乎在暗示他些什麼。
行風因他的笑容而感到困惑。
“你一向不多話,”萊恩一針見血的指出,“但你現在說了很多話在談論她,正確點來說,從你帶她來的那一天開始,便不停的將她掛在嘴邊。”
“沒錯。”行風承認得乾脆,因為他並不覺有何不妥。
萊恩露出一絲戲謔的表情,“這代表她屬於你,我並不會愚昧的跟你搶她,兄弟比女人重要多了。”
“你……”
“別急着否認,”萊恩打斷他急欲解釋的話語,“因為這會顯得你在粉飾太平。”
他的話令行風無從反駁,看着他再次轉身離去,這次,行風沒有喚住他,任他走遠。
行風若有所思的坐在熟睡的子瑜身旁,考慮着是否應該喚醒她,最後他作罷似的縮回自己的手。
這幾年來,他忙碌得沒時間靜下來想自己到底要什麼,這或許是身為一個現代人的悲哀。
他看着她散在草地上的黑色長鬈髮,忍不住伸出手撩起一把,隨着海風,飄來一股花香的味道。
適合他的女人不該是像夏子瑜這般的女人,他可以想見與她在一起生活將會是場大災難,而他會被她激得短了好幾年的命,但是……他玩味着萊恩的話。
迷迷糊糊之中,子瑜感覺有人在把玩她的長發,她張開眼睛,行風離她近得令她吃了一驚。
“你怎麼在這裏?”她雙眼大睜的看着他,記得在她身旁的人應該是萊恩而非他。
行風聳聳肩坐起身,與她拉開一段距離。
子瑜左右看了看,沒有萊恩的蹤影。
“他回屋裏去了。”行風淡淡的表示。
她瞄了他一眼,他的臉色似乎在提及萊恩時有些奇怪,她忙不迭的站起身,拍了拍牛仔褲。“我想,我們也該回去了。”
“你先回去吧!”行風說道,“我還想靜一靜。”
她看着他皺起眉頭,“我還以為這島上心靈受創傷的只有萊恩一個,沒想到你也有毛病。”
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後他又收回自己的視線,望着遠方,沒有給她任何回應,有時候,他真的挺悶的。
子瑜考慮了一會兒,心中有個小聲音要她留下來,但她畢竟還有一丁點的自尊,所以她不理會他的離去。
下山的她,可以明顯的感受到他的目光隨着她的身軀移動,這使她不自在,但她強迫自己抬頭挺胸。
她是個驕傲而有自信的女人,很喜歡男人將目光留在她身上,她不停的在心中對自己重複這一句話。
***
又來了!她幾乎記不起這是她第幾次失眠了,子瑜忿忿的從床上坐起身,一到這裏,似乎什麼事都不對勁,她覺得一切都不在她的掌控之中,而她痛恨這種感覺。
她想起了行風,他似乎在躲着她,雖然這種感覺很荒謬,但她卻有這種強烈的感受。
子瑜隨便抓了件衣服,起身下樓。現在是凌晨兩點,她大膽假設每個人都睡了,但她知道這不可能,畢竟萊恩的那些隨從們,忠心得令人厭惡。
她實在沒有心情去換穿泳裝,身上的輕便衣褲似乎很安全,於是她沒有多想的穿着衣褲潛入波光粼粼的泳池中。
她強迫自己的思緒一片空白,專註在游泳這一件事上,她來回遊了幾趟,直到累得沒什麼力氣為止,最後,她放鬆自己,以仰泳浮在水面上。
這裏的天空很清亮,她從沒見過這麼美麗的夜空,黑幕上,繁星點點。關於星星,有許多浪漫的傅說,不過長到那麼大,浪漫對她而言似乎顯得太過遙遠而不切實際。
在萊恩身上,她發現了自己的渴望,或許他有時太過自我,但另一面的他卻十分迷人,這點她無法否認。
子瑜想起了那天在小山坡上,看到他深情注視着Moon墳墓的眼神,那是一個女人一生所渴望被珍愛的眼神,他讓她相信男女之間還有值得珍藏的情感。
一想起行風,使她渾身變得燥熱。不可否認,他帶給了她悸動,但他對她似乎……她輕嘆了口氣,他硬是將她推向萊恩,不知道若她真的與萊恩有了什麼結果,他是否會比較開心?
為什麼似有若無的躲着她?她覺得不解,萊恩不理會她也就算了,但博行風為什麼要躲着她?若再如此下去,她留在這裏,似乎已經失去了一切的意義。
子瑜沉迷在自己的思緒里,沒注意到水波四濺,一雙手扶着她的腰,她在驚恐中嗆了口水,然後行風將她轉過來,面對着他。
她一時之間還未從錯愕中回過神來,一隻手不自覺的放在他的肩膀上,另一隻一手則一撥黏在臉頰上的濕發。“你……你怎麼在這裏?”她以為他早就入睡了。
“你不夠聰明。”沒有回答她的話,他逕自說道,聲音低沉,還有一絲嚴厲。
行風將她的手從他的肩上抓下來,他的力道弄痛了她的手,也令她皺起眉頭。
“你是什麼意思?”他臉上的野蠻令她忍不住想縮回自己的手,不過並不如願,她咬緊牙關,不哼一句痛。
“這裏有許多男人。”他字字句句、清清楚楚的說道,“而你卻在炫耀你自己。”
“炫耀自己?”子瑜感到莫名其妙,“你在胡說八這些什麼?放開我!”她的口氣已經有了不悅。
行風不理會她的怒火,硬是將她抱離泳池。他根本不在乎濕淋淋的兩人會弄濕地板,強迫似的拉她回房。
一路上,不管她用盡一切所能想到的詛咒咒罵他,他都沒有絲毫放開她的意思。
萊恩的房門輕開了下,然後又緩緩闔上,盛怒中的兩人,根本就沒有空注意這個。
行風將她推進她的房裏。
“你簡直莫名其妙,最好有個合理的解釋。”她不馴的將長發給撥到腦後。“不然我跟你沒完沒了。”
“我已經說了,”他低聲重複,口氣中有着嚴肅,“這裏有許多男人,有血有肉的男人,而你……”他的目光掃過她的身軀,“你卻光着身子站在他們的面前。”
子瑜低下頭看着自己,她承認自己身上的單薄衣物因為下水而使自己的曲線畢露,但這可離“光着身子”有段很遠的距離。
“你無聊!”她啐道,“我只是想游泳,不是想引人犯罪。若是正人君子,就算我勾引他,他也不會看我一眼。”
“你對男人,真的那麼無知?”行風哼了一聲。
“你……”她瞪了他一眼,“我懶得跟你說話,你出去。”
“等我想出去時,自然會出去。”他警告似的看着她,“不要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
“什麼口氣?”她不屑的問,“我的口氣傷到你的男性自尊嗎?你需要有人教你些什麼?”
“而你該有人給你教訓。”他的手突然毫無預警的揮了下來。
子瑜嚇了一跳,一時之間無法反應。
但行風的手只是輕落在她的臉上,手指有若無的滑過她的臉頰,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之前,已經將手抽回。
“我希望今天晚上的事不會再發生。”他沒等她回應便已經離去。“不然就不會只是那麼簡單。”
子瑜被行風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愣在當場,久久,她的手摸着被他輕撫過的臉頰。
她應該可以大膽的假設這是一種挑逗,但是不可能,她該是屬於萊恩,雖然她和萊恩都不這麼想,不過博行風本人倒是挺堅持這一點的,她被他的態度搞胡塗了。
久久,她露出一個微笑,就算搞不清這種狀況,但她倒是挺好奇今天的事再發生,傅行風會怎麼做?
***
“Bonjour!”子瑜穿着白色T恤和同色系短褲,神情愉悅的下樓來,用着法文打招呼。
行風和萊恩停下用餐的手,看了她一眼。
一向睡到日上三竿的人,竟然會一大清早便從被窩裏爬起來,這似乎透露出些許的不平常。
“好奇我這麼早起床,對吧?”子瑜看着卡蘿幫她上了盤鬆餅之後才開口。
兩人都沉默着,等她自己解釋。
她瞄了兩人一眼,兩個男人還真是“悶”,她索性也閉上嘴,沉默的用餐。
行風站起身,表示用完餐,“我今天要用書房。”他淡淡的說道。
萊恩對行風一挑眉頭,行風要使用書房一向不先知會他,他看了子瑜一臉不悅,便知道了意思。
“我也要用書房。”子瑜站起身說道。
“我要談公事。”行風冷峻着臉說。
“我要做的事也很重要啊!”她不服,他的口氣似乎擺明了她都在做些無意義的事。
“夏子瑜!”行風側頭看她,等她打退堂鼓。
“別以為眼睛大就可以嚇人,我眼睛也不算小。”將頭一甩,子瑜大刺剌的走向書房,一面要人幫她把早餐拿到書房去,擺明了為了書房一事,不惜與他大吵一架的決心。
“不好搞定的女人。”萊恩的聲音在行風身後響起。
行風深吸了口氣,沒有回答。
“看來你得讓步了。”萊恩諷刺的說。
“不要惹我。”行風丟下一句話,便頭也不回的離去。
萊恩默默的吃着自己的早餐,他好奇子瑜用書房的原因,吃完飯之後,他會去看看。
***
他應該離開這裏,到義大利去一趟,他目前計畫併購一間義大利公司,也希望藉此正式立足南歐市場,但現在他卻在這裏,被個以無理取鬧為最高原則的女人弄得手足無措。
不在台灣的期間,由他那個一向不過問公事的弟弟行雲打理公司,他只要一思及此,便感到太陽穴隱隱作痛。
他不知為什麼他的周遭總充斥着需要照顧的人,行雲是如此,夏子瑜更是如此,他只希望他回去之時,行雲還沒將公司給拆了,他便感到萬幸。
行風想起放在書房裏的磁片,他闔上自己的手提電腦,下樓拿磁片。
一打開書房,不令人驚訝裏頭漆黑一片,他早就料到子瑜用書房只有一個目的,就是看電影,她是個很懂得享樂的人,嫌棄房裏的螢幕太小,堅持要用書房的大銀幕看電影,就像個小孩似的去執着一件沒什麼意義的事,不過他驚訝萊恩竟然也在場,更跟子瑜狀似親匿的肩並着肩緊靠在一起。
萊恩看到他,不由得說道:“這是部好片子,挺好看的。”
“也很恐怖。”子瑜在一旁分心附和。
“是嗎?”行風淡淡的表示。
不過兩人不再有心搭理他,逕自看着銀幕。
藉着一絲光亮,行風正確無誤的找到磁片,他該上樓,但他的腳步卻硬生生的停住。
萊恩意識到他的舉動,轉過頭無語的詢問他。
行風將頭一轉,將他的詢問視而不見。
萊恩露出瞭然的表情,站起身,“我還有點事,改天再看。”他並不指望他的話有任何人回應,他經過行風身旁,拍了拍行風的肩膀。
行風對自己顯而易見的嫉妒感到不悅。“看多了恐怖片,對你沒好處。”他輕身的坐到她身旁,突然開口。
不過他的聲音,卻使子瑜如驚弓之鳥似的跳起來。
他不解她的反應。
“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她的口氣對他有着不滿,“我在看恐怖片,你可不可以等下再跟我說話?”
“恐怖片看多了會讓你睡不着。”
“你突然找到你的良心啦?”她瞪了他一眼。
他對她的話感到疑惑。
“突然關心起我來。”她諷刺的說道,“你不是說,我需要教訓嗎?現在好啊!若我晚上被嚇得睡不着覺,草木皆“鬼”時,你可以躲在棉被裏偷笑。”
她的伶牙俐齒令他不悅,她可以說是什麼事都不會做,就出這麼一張嘴。行風拉過她,突然毫無預警的吻住她的嘴。
若說方才恐怖片里的情節令她感到震撼,那這個突如其來的吻別令她粉身碎骨了。
子瑜一時之間像個初嘗戀愛滋味的小女孩似的,茫然而不知所措,情況為何會如此急轉直下?
她捶着他的肩頭,要他放開她,但他反而將她摟得更緊,令她不能掙脫。
或許是因為她方才與萊恩的親密激怒了他,行風也說不上來,他只知道他該做些什麼,他知道他像個毛頭小夥子,但他無能為力。
“下次別再這麼伶牙俐齒,”像是警告似的,行風的手指點着她的紅唇,“不然後果自負。”他起身,消失在她眼前。
門闔上的砰聲,才令子瑜回魂,她的手輕捏了下自己的臉頰,懷疑自己在作夢,方才傅行風竟然吻她!事情似乎在某個環節出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