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少爺實在不應該這麼說。」小葉坐在菜園裏,哀聲嘆氣的看紫荊兒拔草,對於數天前發生的一切,她已經從壽伯口中得知,因此很為女主人抱不平。

「什麼事不應該這麼說?」荊兒戴着草笠蹲在菜圃里拔草,夏日的艷陽照得她香汗淋漓,紛嫩的肌膚都微微的泛紅。

今天學堂休息,所以敖雲不用去上學,他拿着一隻竹簍子,在一旁開心的抓菜葉上的蟲子,把會啃食菜葉的蟲子抓進小簍子裏。

「哎呀!少夫人,你到底是真善良,還是真傻呢?難道你不知道巡撫大人的千金對少爺有意思嗎?她人長得那麼漂亮,家世又顯赫,而你……」唉!實在相差太多了,說不下去。

「她是她,我是我,有什麼好比的呢?」荊兒柔柔一笑,沒有太在意的除去眼前的雜草。

一旁的敖雲不斷的跑來炫耀他抓到的蟲子數量。

「什麼沒得比,你不比,人家可是要比的呢!」小葉心急的偎近荊兒身邊,將小敖雲打發到另一邊去,才左右顧盼了一下,悄悄靠近荊兒的耳朵說道:「而且我聽雲兒說……少爺到現在還沒有與少夫人同床過,是真的嗎?」

「小葉!」小葉的話使原本就臉皮薄的荊兒馬上面紅耳赤,責備的輕斥一聲,「這不關你的事,你別……別胡說。」身子一轉,就朝菜圃的另一邊走去。

這雲兒也真是的,這種事怎麼可以隨便跟人家說嘛!下次他要再害怕,吵着想與她睡時,絕對不答應他了。

「怎麼不關我的事?奴婢可是對你一片忠誠,為你擔心啊!」重點是,天底下再也沒有一個主子比紫荊兒更好伺候、更好相處了。

萬一女主人的位置易主,換了個刁鑽任性、難伺候的女主子,那她不就要慘了?

所以小葉跟在紫荊兒後面,不死心的慫恿着,「依奴婢看,你還是趕快抓住少爺的心,跟他洞房,行夫妻之實,然後替敖雲小少爺添個弟弟或妹妹,這樣最保險了。」這樣她家少夫人的地位才能穩固。

「你愈說愈離譜。」荊兒輕啐一聲的瞥她一眼,一張臉紅得像要出血。「再說敖天才剛回來,很多事要忙,怎麼有時間想到洞房的事兒上面?」她羞答答地替他辯解。

這種單純的想法聽得小葉翻白眼,差點拍額昏倒。「我的女菩薩、好心腸的少夫人,這你也相信?他可是打了四年的仗,當了四年的光棍,哪有不想同房的道理?你要是再這樣下去,小心少爺被人搶走了你都不知道。」

難怪福伯和壽伯要替少夫人擔心了,因為她實在單純得過了頭。

「是……是嗎?」紫荊兒被她說得忐忑不安,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不知該如何以對。

是真的嗎?敖天真的會如小葉所說的那樣嗎?

正在思忖間,就聽到菜園另一端的敖雲大聲的嚷嚷道:「娘,妳看,是爹耶!爹──爹──」

待荊兒發現,忙着想躲藏時,已經來不及了,敖天發現他們,轉了個方向朝他們走來。

他掃了一眼菜園,濃郁的劍眉揚得好高,「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許再做這些無聊事嗎?看來你是不把我的話當一回事。」勃然的怒氣駭得小葉跟敖雲悄悄的躲到荊兒身後去。

「對不起……」紫荊兒咬咬下唇,保護性的站在兩人面前,也不開口辯駁。

反正他罵也是為自己好,說個幾句就沒事了。

況且他也只有在人多的時候才會凶她,私底下還是對她滿好的,至少沒這麼大聲的吼過。

一想到這樣,她緊咬的唇就變彎了,笑得開心且甜蜜。

那副樣子看得敖天直搖頭,想氣又想笑,但是當著其他人的面,他到底還是要維持住一家之主的尊嚴。「你若是沒事做的話,就叫敖雲教你讀書,識識字吧!」

聽敖福說,這小妮子大字不識幾個,要做敖府的當家主母怎麼可以不識字呢?

「知道了。」她輕輕的點頭,漫不經心的應允。

反正府里的人都知道,她對讀書識字這東西沒興趣,一碰就打瞌睡,坐也坐不住,因此敖雲不會勉強她的。

「別應得太快,每天要背一首詩來給我。」敖天笑道,她那張藏不住秘密的臉讓人一看就猜出心中所想。

「什麼?!」紫荊兒的臉垮下來了,委屈的皺着。

而站在她身後的敖雲跟小葉則是掩着嘴,忍俊不住的偷笑。

他們似乎也不再像初見時那麼的怕敖天了。

不過他不苟言笑、冷峻嚴肅的外貌,還是讓他們不敢說話。

但是荊兒相信,這種情況不會很久的,很快的他們就會互相知道對方的優點,然後跟她一樣喜歡對方。

喜歡?!她喜歡敖天嗎?

不……知道,她只是覺得每次見到他,心都會跳得好快,快得像要蹦出來一樣,臉兒發紅、發燙,這就是男女之間的喜歡嗎?

紫荊兒迷惘的望着敖天,望得連小葉帶着敖雲離去了都不知道。

「噓!小聲一點,少夫人,輕一點。」小葉拿着棉被,拉着荊兒來到書軒樓外。

少爺回來十天了,卻一直沒有要求同房的打算,這令他們當下人的感到很不安,忍不住要為憨傻的少夫人擔心。

「小葉,真的要這樣做嗎?」紫荊兒為難的問,一再的想打退堂鼓。「不行,我做不到。」身子一退,就想轉身溜走。

「不行,少夫人,妳不可以逃走。」小葉用力的把她拉回來,推到身前。「這一切可都是為你、為小少爺好;萬一少爺真被別的女人搶走,那小少爺跟我們怎麼辦啊?」不斷的將她往前推,直推到房門口。

大家的將來都寄托在少夫人身上了,怎麼可以讓她有後悔的機會?

她跟敖雲、福伯、壽伯可是費了一晚的工夫才說服少夫人到這裏來的,所以無論如何都不可以讓她逃走。

「可是我……我……」紫荊兒的手在發抖,聲音也在發顫,「我實在做不來這種事,我真的沒有勾引男人的天分嘛!」她的聲音快哭出來了,只求小葉能夠放過她。

「不行。」小葉滿臉的堅決,像個母夜叉似的警告,「我同福伯、壽伯他們說好了,今夜除了書軒之外,其他的房門都鎖了起來,你一間也進不去。你要不想辦法在裏面睡下,那就只能在花盆、樹下過夜了。」她發狠的威脅道。

聽得紫荊兒更是一臉的慘容,接過小葉拋過來的棉被,只能泫然欲泣的站在門邊。

「你敲門吧!奴婢走了。」說著嘻嘻一笑,頭也不回的離去。

敲門,她哪敢?打死都不敢去敲那道門。紫荊兒抱着棉被蹲下來,打算在門口打地鋪睡覺。

可是因為天太黑了,視線又不好,一個不小心屁股沒蹲好,竟然硬生生的撞到門上,「哎呀」一聲的反跌到地上,摔得她鼻子通紅。

「什麼人?!」才剛睡下的敖天一聽到有人撞門的聲音立即俐落的彈起,拔起牆上的長劍就飛躍出來,森冷的長劍往旁一橫,不偏不倚的抵在紫荊兒的脖子上。

「啊!」嚇得她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別……別殺我,我不是有意吵醒你,我已經夠……夠小聲、夠放低身子了;沒想到……」她嚇得舌頭都打結了,聲音戰慄得厲害。一雙圓睜的大眼死命的瞪着頸間的長劍,就怕他手一個不穩,往前這麼一劃,她馬上就會一命嗚呼。

敖天寒似冰刀的冷瞳一斂,睇了她一眼,再看看地上踩的那床棉被,緊蹙的眉鬆開了,「這麼晚你不睡覺跑到這裏來幹什麼?」收劍入鞘。

「我……我……」紫荊兒的臉由白轉紅,七手八腳的抱起地上的棉被,慌張的低頭,「我是怕你半夜會冷,所以給你送棉被過來。」心虛的說謊。

怎麼也不能告訴他,自己是被福伯、壽伯,以及敖雲、小葉給趕出來的。這一群人竟然要她厚臉皮的來書軒跟他洞房,真是太欺負人了。

「不用了,書軒里已經有棉被。」他回道。睡在這裏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現在才想到送棉被,會不會太晚了些?「沒事的話,你也回去睡吧!」昂藏的身軀一轉,就轉身入內,把門順手一關。

「等……等一下,」紫荊兒抱着棉被,用力的往前衝去,身體把門一擋的攔住。「對不起,我可不可以……」被夜露凍紅的小鼻子緊張的噴着氣,因為心急,所以口氣也跟着急躁起來,「我沒有地方睡,今晚可不可以借你書軒的一個角落睡一晚?我保證不會吵你,我睡覺不會打鼾,絕對不會吵到你的。」連珠炮似的說完,然後不敢看他表情的把頭低下。

真丟臉,從來沒有一個女子會像她這樣,竟然向自己的相公主動請求同房,這要傳揚出去,她還要不要臉?而且會不會讓敖天覺得她是個很隨便的女人?會不會瞧不起她呢?

怪都怪小葉多事,若不是她向福伯獻鬼主意,自己也不用這麼狼狽,做這麼丟臉的事。

嗚……都是小葉害的,她一定不要原諒她。

敖天站在房中,虎目微睜的望着她,看到她的頭愈垂愈低,逃避似的不敢抬起來,臉上禁不住露出一抹饒富興味的笑容。

「你沒有房間睡覺?」

「本來是有,但是現在沒有了……」欲言又止的打住,不知道該如何向他解釋才好。

「算了,我明白了。進來吧!我也不會打鼾。」他抿嘴淺笑的開門,讓她走進房中。

「謝謝!」聲如蚊蚋般地道謝,縮縮脖子,抱着那床棉被,緩慢的進入房中,然後又快速的奔過他的身邊,把手上的棉被鋪在離床最遠的角落,然後躺下來蜷着身子,強迫自己睡覺。

只是睡得着嗎?才怪!

雖然這裏比起在屋外受冷受凍要舒服太多了,既沒有蟲子,也沒有蚊子,但有一個敖天在,還是讓她難以入睡,更可憐的是,她還得裝睡,緊閉着眼睛不敢張開。

「今晚我把床讓給你,你上去睡吧!」他在她旁邊的地上蹲下來說。

「不……不用了,我……我不是要搶你的床。」她將棉被蒙在頭上,依然能夠感覺到他灼人的視線一直盯着她。

那嬌憨的舉動逗得敖天一笑,他的小妻子真是怕羞又膽小,看來也該是他把這樁名義上的婚姻化為實質的時候了。

他輕柔卻又堅定的拉開她蒙住頭的被子,將她整個人抱起來,走往床鋪。

「你……你想幹什麼?」她緊緊的攀住他的脖子,怕自己會摔下去。「你不要誤會,那是福伯跟小葉他們的意思,我……我沒有那個意思。」糟糕,她又開始語無倫次。

「你沒那個意思,我有。」他邪肆地一笑,將她放在床上。

身子一落床,紫荊兒就快速的滾到床角去。「你真的誤會了,我來這裏不是要做……做那種事,你若是嫌我在這裏吵的話,我可以離開,馬上離開。」

往前一爬,就想從他面前逃走,可是誰知道敖天的手腳快,只將右臂這麼一撈,就將她幾乎快沾地的身體給撈了回來,穩穩的坐在他腿上。

「你不喜歡我?後悔嫁給我了嗎?」他用食指抬起她嬌羞的小臉問。

「不,沒有。」紫荊兒用力搖頭,被他灼熱的視線看得有些心慌。「你長得好看,武功又強,又會寫字,那麼十全十美的相公,我怎麼會後悔呢?」

不會,永遠不會,她只怕自己配不上他。

「我倒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稱讚我。」他朗聲笑道。

怎麼會武功又會寫字就了不起了嗎?他的小妻子還真不懂得如何稱讚人。「那又為何拒絕我?我們是夫妻不是嗎?」

「可……可是你又不喜歡我。」

「我喜歡你。」他毫不掩飾的說,在她驚詫中印下一記溫柔的深吻。這是自那夜以後,他最想做的一件事。

她雖不美,卻香甜得誘人,看似瘦弱的身材,其實玲瓏有致,這也是在那夜的擁抱之後,一直令他難以忘懷的。

紫荊兒被這一吻,吻亂了呼吸,急喘的氣息與他交纏在一塊兒,迷眩了神智,只能獃獃的看着他。

「你該把眼睛閉上。」他揚起魅惑的笑說。

「是……是嗎?」她乖乖的把眼睛閉上,用力、緊緊的閉着,閉得眼睛、鼻子都皺在一塊。

敖天恣意地大笑,健臂一伸,將她從腿上抱躺在床上,一個狂野火熱的深吻徹底的將她包圍在男性的氣息之中。

今夜她會徹底成為敖家的人,成為他名副其實的妻子。

「少夫人,少夫人。」

蜷縮在棉被裏的紫荊兒好夢正酣,卻被一陣不識相的聲音吵醒,那道聲音的主人不只魔音傳腦的吵她,更過分的是還出手搖她,把她不甚清醒的腦袋搖得一陣七葷八素。

「少夫人,快起來了,少夫人。」小葉在床邊叫道。

「什麼事啊?」荊兒呻吟的坐起來,全身的骨頭酸痛不已,像被拆了又重整在一塊一樣。

「奴婢要恭喜少夫人,賀喜少夫人呢!希望你好事成雙,明年的今天為少爺添個小小少爺。」小葉在床邊斂裙一福,喜形於色的說。

「什麼添個小小少爺,什麼恭喜呀賀喜的,你到底在說什麼?」人家都快羞死了,她還說那些有的沒有的。

「當然要恭喜你啊!你昨晚不是跟少爺圓房了嗎?這不僅是你的大喜事,也是咱們家的大喜事。今天一大早我們守在門外,親眼看到少爺從這個門裏出來,還體貼的交代我們別吵醒你呢!」掩嘴竊笑,一張小小的圓臉笑得可十分曖昧了。

窘得紫荊兒無地自容,生氣的眄她一眼,警告道:「你別嚷嚷的亂說話,小心我撕了你那張嘴。少爺呢?」

先問問他在哪裏,待會兒繞道而行,避免碰見了尷尬。

「少爺?好像一大早就跟福伯出去了,說是要去看看咱們被拿走的店鋪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再順道到族長那裏,商議開個宗親大會,當面討回公道,把敖家的財產要回來。」

「什麼?!」荊兒驚叫一聲的轉頭,正在擦臉的毛巾也掉在地上。「你說敖天去找那對兄弟?這怎麼成?他們若是講理的人,早把財產還給我們了,怎麼會落得這樣?不成,我得追上去,告訴敖天防着他們的陰險才行。」一說完,飛也似的跑出去,連敖雲今天還沒有上學堂的事兒都忘了。

「少夫人,你別走,你還得送敖雲少爺上學堂哪!」小葉衝到門邊叫道,卻只見到紫荊兒變成一道小小的黑影,消失在路徑的彎處。「唉!算了,今天就由我帶他去好了,希望敖雲少爺別鬧脾氣,為難我這個下人才好。」撅着嘴走回屋裏,收拾起水盆跟毛巾后,也離開了書軒。

其實在敖天回來的次日,齊士麟就回來了。他將返鄉的數十名士兵帶到官府,做完歸籍的手續之後,也沒回齊家武館,就逕自約了三五好友,到處遊山玩水一番,直到今天早上,才踏進家門。

可是一進家門,就聽到兄弟們說敖天以冥婚的方式,娶了新娘的消息,立即又轉了出來,興匆匆的奔往敖府,想向敖天討杯遲來的喜酒喝。

可是令人掃興的是,開門的敖壽卻告訴他,敖天一早就出去了,讓他乘興而來,敗興而歸,正打算就此離去時,突然瞥見大門內跑出一道嬌小的身影,邊跑邊喊道:「我找着敖天,馬上就回來。」

齊士麟倏地站在原地不動了,看着那名女子從身邊跑過,引起莫大的興趣。

敖府他長年走動,裏面的丫鬟、奴僕他全部認識,可是就從沒見過這個女人;再從她膽敢直呼敖天的名諱判斷,此女八成就是敖天冥婚娶的新娘子。於是一時好奇心起,悄悄的跟在這名女子身後。

紫荊兒一心只想找到敖天,因此也沒有發現身後有人跟着,逕自穿過市集,往對街最近的一家敖氏米行跑去。

「徐掌柜,你看到敖天沒有?」她一走進去就急急的問。

徐掌柜是敖玉樹篡奪財產後新請的下人,跟敖家沒有什麼交情,可是卻是祖居洛陽的人,所以也算認得敖天。

「沒有,沒看到敖家少爺。」他搖搖頭說。

事實上,打從前天傍晚傳出敖少爺沒有死的消息后,敖玉樹兄弟就亂了心神,這兩天都無心打理店鋪的生意,四處找人想法子去了。

「他真的沒有來過?」那會到哪裏去了呢?

紫荊兒又急又慌的走出米行,陸續到城裏以前屬於敖家的錢莊跟酒館問了一遍,得到的答案都跟徐掌柜一樣,根本沒看到敖天。

「那會上哪兒去了呢?該不會是被他們抓了,關起來了吧!」心裏這麼一想,人也更慌了,站在人潮川流不息的街上,不知該怎麼辦。

齊士麟一路跟着她,看到她的慌張無助,頗覺好奇與有趣,正打算走上前去詢問時,就見轉角處有兩個相貌猥瑣的男子朝她接近,似有意似無意的朝她一撞,乘機想扒走她身上的錢袋。

可是這姑娘似乎是以前被人扒竊扒怕了,竟然異想天開的把一條繩子系在自己身上與錢袋之間,且繩子粗得讓扒手用力一拉就把她給拉倒,整個人摔在地上,跌個鼻青臉腫,讓人看了忍不住大笑。

「你們別搶我的錢袋,裏面沒幾個銅錢。」荊兒死命的拉着聯繫錢袋的繩子,大聲的喊道。

「放手,快放手。」兩個壞人一看形跡敗露,引起路人的圍觀,急着想走,可是紫荊兒卻死命的握着繩子不放,結果就這樣被兩個男人拖着。「該死,固執的女人。」兩個男人氣急敗壞的咒罵,其中一個人甚至火爆的奔過來,舉腳要往紫荊兒踹去。

「哎呀!」可是腳才舉到半空中,沒來得及踹下,就突然吃疼的一聲痛呼,整個人往後栽倒。

「光天化日之下,還沒見過你這麼窮兇惡極的人。」齊士麟看不下去了,忍着笑意走出來。「姑娘,你這錢袋裏有多少銀子,值得你這麼賣命嗎?」

從來沒見過視錢勝於性命的,敖天的這位娘子可說是天下第一人哪!

群眾一看有人仗義執言的出頭,也都紛紛喊叫說話,指責兩個竊賊的低劣惡行。

「哪來的混帳東西,壞了大爺的好事。」兩個竊賊站起來,掄拳就想向齊士麟打過來,可是齊士麟輕鬆的一閃,躲了開去,反而提腿一掃,瀟洒俐落的將兩個惡賊掃倒,上前扭住他們的手臂。

「這樣強壯有力的手,不拿來幹活賺錢,卻做這種見不得光的扒手勾當,我看廢了也罷!」說著就用力一扭,作勢要折斷兩人的手,痛得他們哇哇大叫,冷汗直流的告饒討救命。

「好……好漢、大爺,我們知錯了,原諒我們,饒了我們這一回吧!」兩人大聲的哀求,不住的叩頭告饒。

被拖得渾身擦傷的紫荊兒見狀,忙握着錢袋走過來,為他們求情,「這位大爺,他們已經知錯了,就請饒了他們吧!」

兩人也忙點頭,「是啊……是啊!我們知錯了,一定改……一定改……」

齊士麟訝然的看着紫荊兒,不可置信的問:「姑娘要我放了他們?」他沒聽錯吧?他們剛剛那樣對待她,她卻還要他放了他們?

「反正我又沒受什麼大傷,不礙事。」被碎石子擦傷的小臉還泛着紅腫,但漾在臉上的笑容是無邪與包容。

這是個什麼樣的女子?齊士麟納悶的看了她一會兒,然後才緩緩放開手中抓着的兩個男子。

齊士麟一鬆手,兩個竊賊立刻就要逃走,可是跑過圍觀的人群時,又被一群打抱不平的人揪住,一起扭送官府。

眼見人群散去,齊士麟走向渾身是傷的紫荊兒,以一貫的笑臉詢問:「姑娘,你沒事吧?」

紫荊兒搖頭,拉回繩索緊緊的系好那隻錢袋。「沒事,幸好錢袋沒被搶走。」

齊士麟聞言,先是一楞,然後放聲大笑,「姑娘真是要錢不要命,想必你這錢袋裏的銀子一定不少吧!」

紫荊兒撫着膝上的傷,靦腆一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斂裙一福的道謝,「謝謝大爺相救。」之後,微跛的離去。

齊士麟厚着臉皮追過去,這次也不悄悄的跟着,而是正大光明的走在她身邊。「姑娘急着走,莫非是要找人?」

紫荊兒點頭,因為感念他出手相救之情,所以也不好拒絕他同行,任由他在一旁跟着,只是刻意的與他保持些許距離。「我正在找一個人。」

「在找什麼人?姑娘不妨說說看,也許在下能幫得上忙。」

他這一說,紫荊兒跛行的腳立即停下,抱起一線希望的問:「大爺認識敖天嗎?他曾是洛陽城裏四大首富的敖家少爺。四年前從了軍,最近才回來,我在找他,請問你見着他沒有?」

齊士麟暗自竊笑,他何止認識敖天,他們兩個人可以說是從小打到大的玩伴,情同手足哩!

但還是忍下笑意,故作思考地說:「敖少爺嗎?在下是不太熟,但知道這麼個人,可以幫忙你找一找。」

「真的嗎?那太好了,有勞大爺。」紫荊兒感謝地說,「那就請大爺往東大街找,我往西大街去。」說完就破着腳,不顧傷痛的想往西大街走去。

「等一下。」齊士麟叫住她,「我雖然跟敖少爺不熟,但卻知道有個地方他常去,也許可以在那裏找到他也說不定。」

沒想到敖天的新媳婦長得雖然不怎麼樣,但心地卻是挺不錯的,對敖天那小子的心也是熱的,只是腦筋太單純了些,太容易相信人了;這樣善良的姑娘註定是要吃虧的。

「真的?在哪裏?你能帶我去嗎?」

「當然,跟我來吧!」齊士麟帶着紫荊兒往南門口的春天茶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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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婚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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