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你拉着咱們到這荒山野外的做什麼?”樵夫不情不願地問着妻子。

“那麼多人在找這位姑娘,我們總得先避避風頭啊。”

“避風頭?如果你怕,乾脆將她扔到別處去,也省得我們有家歸不得--哇!你幹什麼啦!”樵夫話未說完,頭就吃了一記爆栗子,痛得他叫了起來。

“這種渾話你也說得出口,要扔下她,當初就不會將她撿回去了!”婦人狠瞪丈夫一眼。

“又不是我撿的。”樵夫小聲嘀咕。

“你說什麼?”婦人一手叉腰,擺出茶壺架式。

“沒……沒什麼,我什麼話都沒說。”

“總之,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西,咱們等這姑娘醒了,再做打算。”

“是是是,你說的我絕對不敢反對。”話說得好不哀怨。

婦人這才得意地笑起來,不再理會他,反身走近床上的女子。說起來,不知是那個什麼績命丸的功效,還是大夫醫治的原因,這名女子除了昏迷不醒外,身上的傷並沒有惡化。

“這麼個美麗的姑娘,怎麼會被人傷成這樣呢?”婦人擰了擰布巾為她拭汗,一邊嘆道。

“看也知道她不是一般小老百姓,是江湖人。”樵夫常在山裏走動,偶爾會遇到身帶刀槍、面目猙獰的江湖人經過。“這些江湖人老是打打殺殺,視性命如草芥,死也不足為奇。”

“她會是那種人嗎?”

“誰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只希望你救回來的不是壞人就好,否則只怕咱們一家三口沒啥好下場。”樵夫憂心仲仲的說。

“我們是在救人,怎麼會有壤報,你少危言聳聽了。”婦人心中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但被丈夫一說,她反而嘴硬,怎麼也不肯承認。

兩夫妻邊說邊鬥嘴,轟轟轟的聲音竄入女子的耳中,只見女子柳眉微擰,眼睫輕煽后,張開了眼。

女子眼中的焦點由模糊而清晰,只見一對男女站在床邊看着自己,心中一驚,連忙翻坐起身,不小心扯動傷口,她忍不住倒抽口氣,痛得倒下去。

“你不要動!我們不是壞人!”婦人想去扶她,卻被她銳利的眼光一嚇,退了一步,不敢碰她。

女子盯着他們,腦中逐漸回想起自己落水后被衝到岸邊,在最後的印象中,她好像看到一名帶着孩子的婦人救了她,是他們嗎?

“對不起,嚇到你們了,是你們救了我嗎?”

“我見你倒在溪邊,就把你給帶回家來了。”婦人見她眼神不再那麼可怕后,才敢開口。

“謝謝你們,不過有些人在找我,我擔心會連累你們……”說到這裏,她的眉頭效微一緊。這名重傷的女子正是眾人找尋的無柔。

“你放心,已經有人來找過了,但他們走了。對了,那領頭的男人見你傷重,還讓你服了顆什麼續命丸的。”婦人笑道。

“績命丸?”

“是啊,不過他們好似沒見過你,只說要找個臉上有疤的姑娘……”

無柔聞言愣了一會兒,最後才意會地伸手摸臉。果然,她臉上易容的傷疤可能因為泡了水而剝落。

“你說找我的是男人?”落鷹殿內沒有男人,難道找她的不是落鷹殿的人,而是……封飛霧?

“對啊,一大群的男人。”

“那個領頭的男人長得如何?”無柔急忙問道。

“嗯,是一個留着八字鬍的中年男人,看起來像是個生意人的模樣。”

不是他。無柔沉默半晌,突然問:“我昏迷多久了?”

“你昏迷兩天兩夜了。”

無柔倒抽口氣,掙扎着想下床。

婦人一見連忙阻止她,“姑娘,你的傷還沒有好,不能下床的。”

“不行,我必須去見他,讓我走。”

“不管見誰也沒有你白己的命重要吧!”婦人看來瘦弱,臂力卻不小,壓着受傷虛弱的無柔仍綽綽有餘。

“你不要攔我,我一定要去見他,不知道他的安危我不放心。”她乏力地叫道。

婦人眨眨眼,聽出無柔口中的人一定是個對她重要的人,也許就是她的情人。

“好、好,你不要緊張,你想找誰,我叫我家相公去幫你找。”

被指名的樵夫垮下了臉,他什麼話都沒有說,怎麼事情又落到他頭上?

“這……”

“你該不會是不相信我們吧?”

無柔垂下眼睫,向來她只能靠自己,何嘗有人幫過她,更別說還是這些不懂武功的百姓。

“你們救了我,我怎麼會不相信你們,只是不好麻煩兩位……”

“說這什麼話,外出人有難,我們幫你也是應該的。說吧,你想找的人住哪裏?叫什麼名字?”婦人大方的笑道。

“他住清來客棧,名叫封飛霧。如果你見到他,請告訴他我安好,如果沒見到人……那就算了。”無柔看着樵夫,仔細說道。

“清來客棧,封飛霧,好,我記下了。你等着,我會把你的事轉告給他。”樵夫點點頭應道。

望着樵夫離去的背影,無柔虛弱地又合上眼,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中。

XXX

樵夫急匆匆地來到鎮上的清來客棧,才進門對掌柜提起封飛霧的名字,客棧內的喧嘩聲立即消失,每個人都盯着他直打量。

樵夫不笨,見了這種場面,心中一個打突,才想落跑,就見一名蓄着落腮鬍的大漢朝他走來,他想跑也來不及。

“你要找我們當家有什麼事?”柯大同上下看着這個平凡、不會武功的男人,大聲的問。

樵大吞了吞口水,鼓起勇氣道:“不……不是我找,我只是幫人傳話……”

柯大同狐疑地盯着他,“傳話?誰要你來傳話,要傳什麼話?”

“是一位……啊!我忘了問她名字。”樵夫這下才想到他只顧問找誰,卻忘了問那位姑娘叫啥。“是一位我們救起來的姑娘……”

“救起來的姑娘?是不是臉上有疤的姑娘?”何大同一驚,連忙問道。

“疤?好像原來有,後來又沒有……”樵夫說得不清不楚,柯大同聽得也是一頭霧水。

“等一下,你直接跟我們當家說。”

柯大同揮手打斷他的話,正準備帶着他去見封飛霧,就聽到封飛霧站在樓梯上冷淡地問:“是誰要見我?”

“大當家,這個男人說他救了個受傷的姑娘……”

柯大同的話未完,就見封飛霧一躍而下,逼近樵夫問:“你說什麼姑娘?”

“就……就……”樵夫被封飛霧迅如電閃的身影嚇住了,再見他俊顏上顯露的焦慮,更是說不出話。

“快說!”

被他一吼,樵夫立即叫道:“是一個落水受傷的姑娘,她要我轉告封公子她安好。”

“她在哪裏?帶我去見她!”封飛霧一顆心跳得飛快,原本陰鬱的心情突然間像出了太陽似地好轉。

“好……”樵夫只覺眼一眨,自己已經被眼前男子推出客棧。

XXX

無柔突然從睡眠中驚醒,側耳聽見有腳步聲逐漸接近,她朝坐在一旁縫衣的婦人說:“李家嫂子,有人來了。”

李嫂聽見地醒來而且出警語,連忙走近窗邊一看,見是幾位姑娘,不覺說:“沒關係,是幾位姑娘,我出去瞧瞧--”

“不行,那些人是來追我的,千萬不能讓她們知道我在這裏。”無柔聽見是幾名姑娘,立刻忍着痛翻身下床。

李嫂連忙上前扶着她,“你傷得這麼重,不能亂動。”

“那些女人下手狠毒,如果她們見我在這裏,不但會殺了我,連你們母子也不會放過的。”

李嫂兒她臉色沉重,也開始慌張起來。“那……那怎麼辦?”

“我從後門先走,她們問你,你就說什麼都不知道就行了。”無柔深吸口氣,硬撐着身子站起來,輕聲吩咐。

“可是你的身體……”

“不礙事,我撐得下去。”

“那……好吧,你先到後邊的竹林里躲一下,等她們走了,我再去找你。”李嫂扶着地走到後門,低聲說。

無柔微微一笑,於捂着傷處,一步步朝後山的竹林走去。

在無柔離開后,李嫂連忙關上後門,將睡在另一張木板床上的兒子移到原先無柔睡的床上,擋住床褥上的斑斑血痕,過了一會兒,就聽到門上傳來敲門聲及叫喚聲。

“誰啊?”李嫂故意拉開嗓門,隔着門問。

“我們要找人,請問你看過一個受傷的姑娘嗎?”門外一名女子軟着聲問。

李嫂拉開門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再看看後面跟着的七、八名面無表情的女子,搖頭道:“沒有見過。”

“是嗎?”女子瞥向她身後的屋內,一副懷疑的口氣。

“我們這裏就這麼一間房間,你看就知道了,只有我和兒子而已。”

“打擾你了。”女子見一室簡陋,也不見有躲藏的地方,便點點頭離開。

李嫂關上門,站在窗戶邊看着她們走到見不着人影,才自後門出去。

“姑娘?你在哪裏?”李嫂走進竹林,低聲喊着。

不一會兒,無柔自一旁走出,看着李嫂問:“她們走了?”

“走了、走了,那間屋子一眼就看清楚了,她們全走得不見人影了。”李嫂笑道。

無柔鬆了口氣,腳步微微不穩地靠着一根粗竹,低喘道:“車好。”

話才說完,她的臉色愀然一變,連忙拉過李嫂擋在她前面,低斥道:“是誰?出來吧!”

李嫂尚且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就見剛才那群女子走進竹林。

“啊!你們……你們不是走了嗎?”她不解地低叫。

剛才發問的女子笑道:“我們只是假裝走了,然後由小路轉回來,正好看見你鬼鬼祟祟地由後門走出來,當然就跟着來了。”

“我……我哪裏讓你們起疑?”李嫂怎麼也想不通自己什麼都沒說,怎麼會被她們看穿。

“因為你太鎮定了,而且你看着我們,想也不想就回答,太可疑了。”

“這不關她的事,你們要找的人是我,直接衝著我來。”無柔淡淡地打斷女子的話。

女子眼睛一亮,笑道:“我們奉殿主之命,請慕容使回去。”

“回去?師父沒有要你們找到我就格殺勿論嗎?”無柔輕挑眉,不可思議地問。

“當然,只要慕容使想通了,殿主自然既往不究。”

無柔盯着她半晌,突然問:“你叫什麼名字?”

女廣呆了呆,立刻笑着回答道:“奴婢應小可,參見慕容使。”

“應小可?是執法尊者的徒弟?”

“沒想到慕容使聽過奴婢的名字,正是小可。”應小可甜甜地笑。

“明人不說暗話,師父為什麼一反初衷不殺我?”無柔撇唇淡笑問道。

應小可沉默了一會兒,老實地說:“殿主被封飛霧下藥喪失內力,現在武林四大家聯於欲攻打落鷹殿,殿主需要慕容使去求解藥。”

無柔一怔,沒想到師父要害封飛霧不成,反被封飛霧將了一軍。知道他無事安好,她這才真正鬆了口氣。

“恐怕師父不是要我為她求解藥,而是要以我去威脅封飛霧拿出解藥吧!”她諷笑道。

應小可眼一眨,笑道:“慕容使是個玲瓏心腸,自然知道殿主的心意了。”

她也不說謊,反正她只是奉命捉回慕容無柔,其他的事與她無關。

“你以為你們捉得了我?”

“如果慕容使沒有受傷,我們就算全部上也動不了你一根毫髮。不過……如今你重傷未愈,不是小可自誇,光憑小可一個人就可以擒下慕容使。”應小可仍是笑,笑得可愛極了。

無柔清麗的容顏閃過一抹猶豫,應小可說得沒錯,以她現在的情況要力拚應小可,是吃力了些,更何況還有七、八名侍衛虎視眈眈的盯着自己。

逃,也許有一絲的希望,但李嫂在此,她不能自私地丟下恩人逕自逃命,只能束手就擒嗎?

“慕容使,不管你怎麼想,都逃不過我們的包圍,而且還會連累這位大嫂,還不如跟我們回去,大家都輕鬆。”

“好,我跟你們走,但是要答應我,不準傷害這位大嫂和她的家人。”

“當然,我們也不是那種濫殺無辜的人,只要慕容使和我們走,我們絕對不會動他們一根寒毛。”

“李嫂,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她們答應不傷你,你回去吧。”無柔對李嫂淡笑道。

李嫂望着她蒼白的臉色,不忍地說:“你……真的要跟這些人回去嗎?”

“嗯,你放心,她們不會殺我的。”

“可是……”

“這位大嫂,你最好快走吧,不要再拖拖拉拉了。”應小可挑起眉,朝李嫂說。

“李嫂,你走吧。”

“那麼……我走了喔。”

李嫂知道自己沒有武功,又有丈夫、兒子,實在不適合做什麼捨身為人的事,只能祈禱無柔平安罷了。

她離開后,無柔淡淡地笑,“走吧。”

無柔的合作讓眾人一呆,她們還以為她會反抗,至少也不該這麼的溫馴才是。

“走啊!”無柔瞥了發獃的眾人一眼,率先走出林子,眾人這才緊跟上去。

無柔定在前頭,眼睛卻四下觀察,找尋脫逃的機會,她如果是會束手就擒的人,她就不是慕容無柔了。

腦中思索着,不經意聽到急速的馬蹄聲朝這個方向奔來。

應小可眼微眯,心思被急奔而來的馬蹄聲吸引,不自覺地站到無柔身前警告眾人,“大家小心,這種地方會有馬疾馳,必有問題。”

無柔眼中精光一閃,迅雷不及掩耳地伸手襲嚮應小可。

應小可雖然察覺背後的無柔發動攻勢,卻沒想到她的動作快得讓自己反應不及,一眨眼,就被無柔制住穴道,僵成木頭人站在原地。

“你……你怎麼能……”

眾人間武功最強的應小可被制住,其他人隨即驚惶地對望,紛紛拔出劍喝道:“慕容使,快放下應姑娘,否則--”

無柔揚唇輕笑,“否則如何?你們要齊攻嗎?不怕她死,也要記住我只要有一口氣在,殺幾個人都不是問題。”

勾魂使的名號太響,不但嚇得了外人,也鎮得住自己人。

“我們……”眾人不知所措的你看我、我看你,卻在瞧見疾馳而來的馬匹上,一抹白色的人影忽地離馬朝她們飛過來,更是忐忑不安。

“無柔!”

聽見低沉而驚喜的呼喚聲,無柔一怔,直到那抹白影如天神般降落在她面前,伸手將她緊擁入懷中時,她才回過神,反手抱緊來人。

“我還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你,再也……”封飛霧擁緊她,感受到她溫熟的體溫時,心中的大石才真正落了地。

“我沒事,你瞧,我很好啊!”她抬起頭看他,貪戀地看着他的俊顏,生離與幾近死別,讓她明白這輩子,除了他之外,再不會有第二個人讓她如此挂念了。

眾人在見到白影在眨眼間就逼近的身子,明白就算大家一起上,也傷不了來人的一根毫髮,不自主地退了幾步,遠離那個男人。

封飛霧深情的望着她略顯蒼白的矯顏,不由得輕撫她的頰道:“你的臉色好槽,以後我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而且我會要傷你的人付出十倍的代價。”是承諾,也是憐惜。

被人深愛着的感動在胸中沸騰,當她不敢愛時,他是惡魘;當她放開心去愛時,他卻像是美夢,每每讓她想着他就滿心感激,幸福滿溢胸懷。

他再次擁她人懷,輕吻她的發,她的耳、她的頰,直到確定她真實的存在後,才轉頭掃視四周的女子。

“鬼羅剎還學不會教訓嗎?”他輕懶地挑眉問道。

“你偷襲我們殿主,又將殿主內力全失的消息放出去,存心是想要毀了我們落鷹殿,難道我們就不能反擊,必須坐以待斃嗎?”應小可看着他們卿卿我我的摸樣,覺得刺眼極了。

封飛霧撇嘴冷笑,“沒錯,我是存心要毀了鬼羅剎,誰教她敢傷害我的人!沒有直接殺了她算便宜她了。”

“現在慕容使就站在你面前,你也該滿足了吧,快把解藥給我!”應小可惱怒地瞪着他,想不通他除了臉長得帥了些、武功高了些外,還有什麼好的?一個男人那麼愛計較,陰險狡詐的看了讓人發寒。

“解藥?”他揚眉大笑,“我說過沒有解藥,鬼羅剎一輩子都別想再動武。”

應小可見說不過他,眼一轉,看向無柔道:“慕容使,殿主養你、教你,你不會坐視不管吧?”

無柔苦笑一聲,“我能說什麼?落鷹殿會遭受武林同道的圍剿,只能說是自找的。”

“你身為勾魂使,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你莫忘了,你也是落鷹殿的一分子。”

“我是,所以我必須承受自己造的孽,但師父的事,我無能為力。我只能勤她,離開這個快意恩仇的武林,去安享天年吧。”她淡淡地說。

應小可瞪着她,卻不知如何反駁。

無柔坦然地接受她們怨恨的眼光,退離封飛霧的懷抱,伸手點開應小可封住的穴道,淡漠地說:“你們走吧,希望以後不會再見到你們。”

應小可咬牙,冷哼一聲,轉身領着眾人離開。

無柔娥眉輕蹙,轉頭望向封飛霧問:“真的沒有解藥嗎?”

“鬼羅剎如此對你,你還是不夠狠心。”他搖頭道。

她無奈地一笑,“不管她對我如何,總是教我、育我的師父,我不忍心見她一世睥睨,未了卻成為喪家之犬,任人打殺。”

“那種葯並無解藥,但說一輩子不能動武也不盡然,只要她能潛心調息一年,藥性自然會減退,兩年後可恢復八成功力,三年則完全恢復。”先前說鬼羅剎一輩子失去內力,其實是唬她的,為的是讓她嘗嘗平凡人的滋味。

無柔聞言先是鬆口氣,繼之又皺起眉,“不知道師父能不能熬過這三年,也怕那些與落鷹殿有恩怨的門派不會等三年。”

“這是鬼羅剎的問題,你不用為她煩惱,現在,你的腦中只能有我,不要再理會那些煩人的人事物。”封飛霧又展臂擁住她,低首垂目盯着她。

無柔笑了笑,突然想到什麼,眼一眨,有些愧疚地說:“對不起,我騙了你一件事……”

封飛霧撇唇笑道:“你是指你的臉嗎?”

“其實,我易容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有時甚至會忘了自己真實的長相,不是故意要騙你的……”

封飛霧伸手輕撫她細滑無瑕的臉頰,溫柔地說:“我根本不在乎你有沒有傷疤,長得是否美麗,因為我愛上的是慕容無柔這個人,而不是外表形象。”

無柔一顆心因為他的話而暖洋洋的,頭靠在他的胸膛上嘆道:“直到現在才能明白當初師妹們為什麼會為了愛情執意不悔,因為心中有愛,不論痛苦或快樂,其實都是幸福的。”

“知道有人愛着自己,的確是件令人快樂的事,尤其兩情相悅的感情,更是人生最幸運的事。”封飛霧贊同她的話,輕聲附和。

“我們很幸運。”

“對,我們很幸運。”

兩個人相視而笑,緊緊的相擁在飄着白雪的山林中。

XXX

漫天風雪中,她透過紗帽看着男子站在一家藥鋪前,活似一尊雪人。男子神情陰鬱的盯着“無心堂”,眼神銳利的仿-穿透布簾看入堂內。

嘆了口氣,她輕笑了開來,舉步走向藥鋪,在倚牆站立的男子注視下,掀開藥鋪的布簾走進去。

不久,一名女子跛着足自藥鋪走出來,直直地走向站在牆邊的男子,男子臉色驚喜莫名,冷峻的眼神在見着女子時化為溫柔的汪洋。

就在女子投入男子懷中時,悄悄地,門帘輕掀,無柔不着痕迹地離開藥鋪,將天地留給那一對分離許久的有情人。

尋得了下落不明的無情,知道她安好,無柔心中最沉重的大石落了地,輕鬆的讓她忍不住笑起來。

到了渡船口,她一眼就瞧見了在風雪中挺拔修長的身影,在他身邊的大鬍子四下張望着,看到無柔后,連忙向修長的男子報告,男子立即轉頭盯着她。一眨眼,他身形-轉,隨即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我在想該不該把你綁在我身邊。”封飛霧俊顏有一絲認真。有個武功高強的愛人,似乎得隨時擔心她會來去無蹤。

“我只是出來一下,馬上就要回去。”無柔笑看着他道。“我想你最近很忙,離開一下子,你不會發現才對。”

“怎麼可能沒有發現,你幾乎嚇掉我的魂。”闊於她的事,白水寨里的人都會時時向他報告,更何況是她沒有告知他就離開白水寨這等大事。

“你該相信我有能力照顧自己,擔心什麼呢?”

“大當家當然是擔心你一去不返啊!”柯大同插嘴道。

封飛霧並不否認,只是眉輕挑,瞥了柯大同一眼,他立即識相的閉上嘴,討好似地笑着往後退,離開他們。

無柔睨着他笑問:“你真的擔心我會一去不回?”

“我是擔心,不過,我相信不管你到哪裏,我都會找到你,所以你怎麼也離不開我的身邊。”封飛霧大方地承認,話中的篤定讓無柔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我不會忘了你是天外樓的三當家,想找人不是問題。”她搖頭笑,清澈的眼凝望着他,“可是沒有什麼事能讓我離開你,直到死亡那一天來臨前,我都會陪着你。”

封飛霧深吸口氣,將她擁入懷中,“我知道,只是一旦擁有,就很怕會失去,我只希望你以後要離開時光告訴我一聲,讓我不會胡思亂想。”

“我答應你,以後我無論去哪裏,都會告訴你。”

封飛霧深情地望着她,笑得好溫柔。

“你的心事既了,我們該回家了吧?”

她抬頭回他一抹美麗的笑容,重複他的話道:“對,該回家了。”

家!多美好的字眼。飄蕩了十多年,在這個男人身邊,她終於擁有厲於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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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情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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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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