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假象

第七章 假象

保衛科和醫務科的科長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一陣寒戰,我趕忙趁沒人注意我地時候把紙團塞進口袋。

泰雅接著說:“我拿繩子勒住葛洛毅的脖子。那該死的傢伙沒有馬上斷氣,反而伸手來拉我的耳朵。我把他推倒,狠狠地踹他。”

馬南嘉怒道:“住口!你胡說些什麼!”

泰雅冷笑着瞥了他一眼,接著說:“最後拿塊石頭砸爛他地腦袋。‘砰’一下!”

保衛科科長結結巴巴地問:“為……為什麼?”

“殺了他滅口。”泰雅斬釘截鐵地說。

“滅……滅什麼?”醫務科的陳科長面無人色地問。

“殺了他就沒有人會泄露那個秘密。”泰雅看着胡大一說。

馬南嘉說:“泰雅,你別胡說八道!這種事情怎麼能不負責人地亂講!”

“我是殺人犯!我管它要負什麼責任!”

胡大一說:“如果你認可你剛才說過的話,請你重複一遍,這是正式記錄了。陸警官,準備記錄。”

不!不能!我的心砰砰地跳着,有一句就在喉嚨口的話,最關鍵的話,關鍵到可以挽救大局,可卻是那麼模糊而不可捉摸。到底是什麼?為什麼不快點清晰起來?是我腦子糊塗了嗎?快一點、快一點讓我抓住吧……

我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叫道:“泰雅!這是我們大家的事情,不應該讓你一個人扛下來!”

泰雅滿不在乎地一揚頭:“就是我,是我……”

馬南嘉突然插進來說:“我可以證明季泰雅昨夜在我家裏。我們整夜都在一起,他一分鐘也沒有離開過,不可能去殺人。”

泰雅瞪着他說:“你……”

陸涼說:“對不起,你和季泰雅有共同利益,你的證詞不能被採信。”

馬南嘉說:“我有客觀的證據。請你們馬上準備採集。否則可能太晚了。”

泰雅咬牙切齒地衝上前說:“你再敢說一句!?”

保衛科科長急忙拉住他:“有話好好說!你們如果在馬醫生家商量商量工作,也是很正常的嘛。”

胡大一饒有興趣地問:“什麼證據?如果是客觀的證據,我們可以採信你的證詞。”

馬南嘉說:“他不可能跑去殺人,那個時候我們正在做愛,他身上有我的精液。”

“混蛋!”泰雅揮拳直搗馬南嘉的臉,被後者避過。但是保衛科科長和我們一樣大吃一驚,無意中鬆開了抓住泰雅的手。

“混蛋!揍死你!你他媽的……”泰雅撲到馬南嘉身上,一手揪着他的衣領,一手猛捶他的腦袋。馬南嘉伸手抵擋,一邊大聲說:“他已經洗過了,應該還有痕迹……大腿上、臀部都有……”

剛剛反應過來的陸涼和胡大一一起衝上前儘力把泰雅拉開。保衛科科長努力擠到兩人中間,扯開泰雅緊抓住馬南嘉領子的手,把紐扣也扯下幾個。泰雅死命掙扎。聞訊而來的警官們也加入了混戰。我聽見有人喊:“先銬住他!銬住他!”馬南嘉喊道:“要快點查,時間久了查不出了!我說的都是事實!”手銬“嘩啷”響。泰雅又踢又推,打翻了會議室的茶几。我知道他們算客氣,否則就憑這些人的身手,可以空手把人打昏甚至打死。

混戰結束,人群分開,只見頭髮散亂、衣服扯裂的泰雅被銬在了暖氣片上,跪坐着,困獸般瞪着馬南嘉。

“季泰雅,你是否接受檢查?”陸涼麵無表情地問。

“你們……你們誰敢來檢查我!”

“別逞強了!”馬南嘉說,“你又不是小孩子!接受吧!去證明你是清白的!”

“我恨你!你他媽的不是人!你以後休再想碰我一下!”

“別聽他的!”馬南嘉說,“請你們馬上給他檢查。如果需要,可以給他打一針鎮靜劑。”

“等一等!”我說,“現在沒有這個必要!應該有別的辦法能夠說清楚。”

胡大一說:“你們先給我說清楚一件事情:季泰雅為什麼要殺葛洛毅?葛洛毅拿什麼事情要挾你?”

泰雅不屑地四下瞟了一眼,念白般說:“我有權保持沉默,我所說的不能在法庭上作為對我不利的證據,我有權請律師……”

“我看進入這個司法程序了,單位領導不能繼續陪同,”胡大一對陸涼說,“你看呢?”

“啊!我們會離開的!”兩位科長同時說。

馬南嘉被帶離會議室。我也要離開,胡大一做了個阻止的手勢。待到屋裏再度平靜下來,陸涼說:“季泰雅,你認為葛洛毅用什麼手段或者事實來要挾你?”

泰雅看着地板不支聲。我的喉嚨仍然因為震驚而僵硬,但是我的頭腦已經開始飛速運轉。陸涼又催促了一次,泰雅才小聲說:“他要告訴別人我是個同性戀。”

陸涼接着問:“這是事實嗎?”

“你這不是廢話!”泰雅的聲音突然拉高,然後又回落,“只有我們3個人知道。”

我看到胡大一的嘴邊浮出一絲嘲諷的微笑。

陸涼接着問:“他要求你做什麼?”

“在王守成醫療事故調查中袒護他。”

“你同意了嗎?”

“我沒法答應他。因為我心裏也沒有底。但是他盯住我不放。”現在泰雅說話的語氣開始有點恢復,不再咄咄逼人,讓人不得不相信他說的都是真話。

“你是怎樣殺害葛洛毅的?”

“昨天晚上,大概8點半左右,我到葛洛毅家裏……”

胡大一插道:“等等,我要問一件事。你說你和馬南嘉是……恩……同性戀,有3個人知道?是哪三個人?”

泰雅稍顯詫異地望着他說:“我,馬南嘉,還有葛洛毅他自己。就這三個人。”

“沒有別人嗎?很奇怪呢。朱夜不是你同寢室的同學嗎?他怎麼不知道?如果你們在寢室里……難道他也是睡覺特別熟的?”

我的臉上開始發燙。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自己的木知木覺。如果真的是那樣而我一點也沒有發現過,豈不是讓人笑掉牙齒?

泰雅微微一笑:“我們從來沒有在寢室里親熱過。葛洛毅是工作以後才知道的。有一次我們在醫院的圖書室里接吻,恰好被他撞見了。”

陸涼問:“他當時就暗示過要要挾你嗎?”

“不,他什麼也沒說就走開了。從此以後仍然象往常一樣,好象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是這次出了事以後他才提起的。”

“這種事情如果敗露對你有什麼後果?”

“什麼後果?那還用問?”泰雅仰頭看着窗外,手指撥弄着手銬的鎖鏈,“整天被人指指戳戳,象我這種在醫院裏管人家的人,到了這個地步就什麼也幹不成啦!別的醫院也有過這種事,我們醫院雖然沒有先例,估計道德敗壞、作風問題之類的處分是逃不掉的。”

“你為了自己的前途所以殺了他?”

“恩。”泰雅繼續低頭玩弄手銬上的鎖鏈。

“你以為你是什麼人!”胡大一突然說,“竟然打算一天裏騙我兩次?”

泰雅茫然地抬起頭,眼中掠過一絲恐慌。

胡大一接著說:“你說葛洛毅要挾你?葛洛毅是除了你們兩個以外唯一知道這件事的人?那為什麼我剛才聽見某人說‘這件事不該你一個人扛着,這是我們大家的事情’?難道你有兩個‘相好的’?”

我的臉“唰”地紅到了脖子根。泰雅的臉色也難看起來。我以為他會再次發怒。可是他突然偏過頭去垂下眼帘。人是有極限的,無論生理和心理上都是如此。今天他承受的壓力已經大大超過他的極限。現在到了我來承擔我那一部分的時候了。我咬咬牙,鼓起勇氣說:“老胡,我會解釋這件事的。不過可能需要比較多的時間。”

“沒問題。”他一揚手,“洗耳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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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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