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她是不是他真正的愛侶?是不是他一生的愛人?
這個念頭就像是毒蛇對夏娃的誘惑,纏繞在李萱心底揮之不去。
“萱萱,想什麼呢?飯都快送到你鼻子裏去了。”龍天翔好心阻止了李萱的愚蠢行動。自從奶奶走了以後,這個女人就問題百出,一定有什麼不對頭。究竟是什麼呢?
“啊!我想先聞聞飯的味道如何。”李萱胡塞給他一個理由。
龍天翔可不容她逃避,轉過她的臉面對他,“萱萱,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好嗎?你最近常常魂不守舍的,告訴我原因,也許我可以幫你。”
怎麼辦?難道直接問他對自己有沒有衝動?打死她也問不出口。李萱忍不住給了他一記衛生眼,“沒事,是我‘大姨媽’快要來了,所以心情不是很好。”
“哇!你太讓我失望了。我那麼深情地表白,你卻給我這麼一個不浪漫的回答。無趣!”龍天翔頓時沒了生氣。.
“那我應該怎麼說?”
“你可以說,‘我在想結婚時,我穿什麼樣的婚紗,而又應該穿什麼樣的禮服。’這才夠浪漫。”
“你當我跟你一樣是花痴!婚痴!不理你了,吃飯!”李萱專心埋頭苦吃,不再理他。
結果龍天翔食慾全無,低聲咕噥着:“這個女人越來越囂張,越來越神經,可是我卻越來越沒出息,越來越愛她……”
李萱的心情轉好,將壞心情都轉嫁給別人,心情自然就Hight,她覺得她越來越像女巫,感覺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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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萱決定出去走走,如果繼續同他在一個房間裏,她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衝到他面前,問個清楚。
不行!絕不能做出追悔莫及的事情,絕不!
“我出去一下。”不等龍天翔同意,李萱便大步走向門口。
早知她今天的反映確有異常,所以龍天翔並未對她橫加阻攔,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早點回來。”
走在街頭,李萱對一切都提不起精神,乾脆去逛書店好了。古語道:書中自有顏如五,書中自有黃金屋。也許在書中有她想要的答案,找找看。
《新婚夫妻必讀》、《婚姻必讀手冊》……沒有!對她毫無幫助,還是放棄吧、就在李萱打算打道回府之時,一本書走進她的視線——《攻克男性性障礙》。
咦,有點意思。龍天翔的情況從醫學角度講,也算是特定情況下的性障礙。要攻克它必定有什麼特定的手段,也許這本書里有值得她借鑒、參考的地方。
懷着新奇,她翻開了書,《如何催化男人的性激情?》這正是她需要的。彷彿是女巫找到了魔法手冊,李萱專註地讀閱着,不時制定着屬於她的實用戰術手冊。當李萱放下它時,她已是成竹在胸,得意也掛上了嘴角。
龍天翔,準備接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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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晚的心情不錯,困惑你許久的問題終於被你解開了?”看她喜上眉梢,烏雲應該散去了吧。
“是啊!”李萱答得特別爽快,腦中閃現出魔法手冊中的“嫵功(嫵媚功夫)”招式。第一招——電眼,用含情脈脈的眼神注視他,傳遞愛情信號。
對,不妨試一試。可什麼是電眼?怎麼樣才叫做含情脈脈?李萱有點撓頭。
怎麼辦才好呢?唉……咦?有了!
既要含情脈脈,又要傳遞愛情信號。那就當龍天翔是她渴望卻又不曾吃過的一道美餐好了,那……就當他是三峽石爆脆腸好了。對,盯着他。
拿定主意,李萱便向龍天翔投去充滿她理解的“含情脈脈及愛情信號”的目光。龍天翔從毫無察覺到受她目光的影響抬起頭,再到專註地回視她。
耶!起作用了。李萱興奮地眨眨眼,加大放電量。結果,他卻——
“我身上有什麼?還是你想吃什麼要我請客?有什麼要求你直說,千萬別用這種饑渴的目光看着我,我會以為你是從非洲來的難民。”她的目光活像要把他生吞活剝了,她當他是什麼?牛排?烤全羊?
“誰是非洲難民?我看是你的吃相太誇張,分明是一個飢漢,可憐你罷了。”李萱說得理直氣壯,心底卻直罵他木訥。
“是嗎?我還以為你當我是一盤萊,要吞我人腹呢?”龍天翔低聲咕噥,但字字入李萱耳。
他收到了耶!雖然不是百分之百的準確,但最起碼他已經接收到了百分之五十了。只要她多加練習,他一定會領會她目光的所有含意,沒錯,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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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着李萱的腰的一雙手臂。讓她反射性地想打掉它的不規矩,可她的腦中突然出現“嫵功”的第二式——溫柔一刀,適時表現出溫柔的一面,哪怕是一記輕吻都會讓他爆發。
一不做,二不休,做了!
李萱轉身面對躺在身後的他,飛快地在他臉上印下一記輕吻,“我要睡了,晚安。”看都來不及看一下他的表情,她便轉過身,緊緊地閉上了雙眼,可心卻怦怦跳得亂七八糟。不要被他發現才好。
“你今晚好特別。”龍天翔在她耳邊低語,“我喜歡。”他下意識地收緊手臂,擁抱得更緊一點,聲音里充滿了柔情。
對他的反應李萱滿意極了,嘴角掛着勝利的笑,睡了。
魔法手冊上的溫情招式被李萱上演了整整一個星期,龍天翔的目光緊緊地鎖在她身上,不經意間她有時還可以捕捉到其中閃現的火星。
看來魔法生效了,現在是再加一把火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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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陪我看《麻雀變鳳凰》吧。”李萱吃完晚餐就纏着龍天翔。
“你自己看不可以嗎?”龍天翔仍忙着手上的公務。
“我要做功課,而且我需要知道男性觀眾的心理、觀點,這有助於我下一本小說的寫作。拜託、拜託!”李萱難得放下身架求他,希望他不會又擺高姿態。
這個女人究竟在計劃什麼?整整一個星期都很反常,她不會是想勾引他吧?那他倒要看看她會如何做。
龍天翔玩味地凝視着她,最後蠻合作地放下手上的公務,拉着她坐在電視機前,“開始吧,大小姐。”
“好!”李萱興奮地在他的臉上印了一個吻,便跑去放光碟。
《麻雀變鳳凰》是她比較中意的一部愛情故事片,其中的親密鏡頭不是很多,但都很有特色,比如……
唉!總之,看到那裏她總是要發一段感慨的,那已經成了她的一個習慣,這次……
李萱全身心進入劇情,完全忘了初衷。龍天翔卻隨着劇情逐漸升溫,更加別有用心地貼近她。而專心的李萱卻沒有發覺他已然環上腰的雙手。熟悉的鏡頭再次出現,李萱的感慨也習慣性地脫口而出——
“他們在鋼琴上做……難度蠻大的,鋼琴能承受得了嗎?”
“哈哈——”
“咚——”
不要懷疑,上面兩個聲音都出自一人——龍天翔。可憐的他從沙發上滾到地板上,痛苦地捧着腹,嘴裏卻依然不知死活地發出笑聲。
“笑什麼?”李萱被他笑得有些惱火。
龍天翔無力地從地板上起身,靠着沙發,努力地止住笑,“你……你還是不是女人……竟然在這個時候……講這種引人爆笑的話,呵呵……”
經他提醒,李萱才想起自己的本意初衷,如今看來是破產了。唉——真笨!
李萱沮喪地靠人沙發,為自己的失誤暗自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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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
李萱全身只裹了條浴巾,在浴室里舉棋不定。如果不是上次失誤,現在她也就不用如此為難了。
究竟要不要將測驗進行到底?她有些猶豫。
不管它了!行不行就試它一試,不成功,便成仁。對!豁出去了。
她推開了門,走出了浴室。
“你洗好了,該我了……”龍天翔從晚報中抬起頭,話語隨着他視線的移動戛然而止。他的目光像閃電般刺穿李萱的身體,全身的細胞都在這一刻沸騰。她現在看起來一定像只剛剛出爐紅紅的大龍蝦,好糗!
“我忘……忘了拿換洗的衣服……”李萱試圖讓自己的行為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完蛋了!他走向她了。他會不會撲過來?她要不要拒絕?是該大喊,還是應該尖叫?
天哪!全亂了。她要怎麼才能讓一切停下來?
他更近了。李萱的心也提得更高了,整個人陷入狂喜、驚謊的矛盾……
“是嗎?”龍天翔的聲音顯得格外的沙啞,他心中的天使與惡魔正做着艱難的抉擇,是做君子,還是做色狼?
君子?色狼?君子?色狼……他的頭快炸了。
最終他做出了選擇:“那麼該輪到我用浴室。”說完,他便一頭鑽進浴室。
李萱宛若被淋了一身的雨水,不由得全身一顫。
怎麼會是這種結果?他……他……
李萱無從得知他的感受,只感覺自己像個傻瓜。可他剛剛僵硬的表情,還是給了她一點點希望,她側耳傾聽。故事中不是常常有男主角對女主角呵護有加,而不肯一逞獸慾,時常委屈自己洗冷水澡。他會不會是這種情況?,
結果她再一次失望了。根本沒有洗冷水澡的聲音,反而像是在洗臉。
沒錯,龍天翔確實是洗臉,還不停地對着鏡子哀嘆。她的身材好好,將來他有福了,可是現在他卻要受這種苦……
可憐!可憐!唉!又來了。龍天翔無奈地用冷水沖洗着發燙的臉,盡量去除腦中的歪惡念頭,不然今晚就會沒完沒了地流……
李萱恨不能削腹,以慰微薄之自尊。
顧不得什麼測驗,勾引,李萱衝進卧室倒在床上,拉過被子蓋住頭,羞愧自己的“無恥”之舉。她突然又想起了什麼,拉開被子起身,將床上的另一套寢具扔到地板上,這才重新開始陷入自慚形穢。
歡樂時,時光如梭;悲傷時,度日如年。而李萱正是后一種狀況。在黑暗中,她獨自數着支離破碎的心瓣,她好期望可以沒有明天,不必去面對複雜的明天、慘酷的現實——她並非他真愛。
幾經掙扎、平復,龍天翔終於走出了浴室,走進卧室。他並未如往常一樣賴上床,而是難得乖巧地打起了地鋪。他可不想自找苦吃,剛剛才平息的“火”可是再也經不起任何的挑撥了。
龍天翔的體貼,卻再一次割傷了李萱的心。原來他對她……
李萱不願去想,伴着眼角的淚水,進入夢鄉,夢裏一片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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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你的眼睛怎麼腫了?是不是做噩夢了?”龍天翔看着李萱昨夜傷心的標記不由驚呼出聲。
“沒有,可能是昨晚睡覺前喝了太多的水吧。”李萱回答得有氣無力,頭有點暈暈的。
龍天翔不肯接受她的敷衍,抬起李萱的頭,讓她面對他,“你今天不開心?”
“沒有。可能是昨晚睡覺着涼了。”李萱堅持不肯抬起雙眸,怕會抑制不住,痛哭流涕。
“原來你已經適應了我的懷抱,我的溫度,沒有我是不是有點孤枕難眠了?”龍天翔不改臭屁地調笑着。
“自大鬼!”李萱笑了,只是笑里多了幾分酸。
“笑了。你的笑是天下最美麗的風景,百看不厭。一看到它我就會神清氣爽,全身舒暢。”龍天翔又開始耍寶了。
“怎麼說得像在吃日本料理里的芥茉膏一樣?”李萱終於抬起頭望向他,“你不是一向怕吃辣的嗎?”
“有個能吃辣椒的老婆,小生只能慢慢培養吃辣的能力了。”龍天翔說得好委屈,好可憐。
“那你乾脆去找個不吃辣的,就不用這麼委屆自己了。”話一出口,李萱就發現自己的話好酸!
“唉!可憐的我,看來必須培養自己吃酸辣口味了。呵呵……”
“討厭!”李萱紅着臉拍打他,心底不由泛着甜。
唉!愛的魔力真是讓人無法抗拒。她怎麼會有如此小女人的姿態?真是可怕!想想自己都會覺得有點胃酸。原來愛在不知不覺中,教會她所有女人的特質——吃醋、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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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才吃過葯,乖乖地睡一覺。午餐在冰箱裏,吃的時候記得熱一下,還有……”
“你好噦嗦,像我老媽。”李萱忍不住扔了一記衛生球給他。
“好啊!你嫌伯母噦嗦,我要打小報告。”龍天翔露出一臉的奸笑,難得抓到她的小尾巴。
“隨便!”她才不怕咧!
龍天翔無奈地搖搖了頭,“乖乖的。啵——”他在李萱的唇上偷香之後,這才滿意地出門上班去了。
躲在床上的李萱卻了無睡意了。
他對她沒有衝動嗎?李萱有點不能接受這一重大打擊。昨晚沒有令他去沖冷水澡,但起碼他洗臉了呀!(他哪天不洗臉?)這算不算有點成果?李萱試着尋找蛛絲馬跡,不,是蛛絲螞跡,哪怕像螞蟻般微小的跡象對於現在的她來講都極其重要的。
他抱她、吻她、愛膩着她,但他究竟對她有沒有衝動?
煩!煩!煩!這個問題好難找到答案,算了不想了。就當他愛惜她好了,反正現在還沒有出現另一個讓他願意親近的女人(在她了解範圍之內)。從這一刻起,她就要對他施法術,讓他一點點地迷上她、愛上她,至於結果……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一切就交由老天決定好了。
可是……洞房時怎麼辦?李萱又困擾了。
對了!到時給他吃些什麼W開頭的葯,不就天下大吉了?聰明!
腦中想像着洞房時有趣的狀況,李萱忍不住痴痴地笑着,哎,好睏,還是睡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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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必行,行必果。李萱真的很認真地對龍天翔下“迷藥”——不再抗拒他的親近,還不時熱烈地回應他,效果卓著。不過也有副作用,就是她越來越不淑女了。坐沒坐相,站沒站樣,總是不自覺地靠在他懷裏,或是倚在他肩膀上。真的好舒服,原來有個人依靠的感覺真的很好,她愛上了。
“喂!”李萱枕着龍天翔的腿,而龍天翔正看着公文。
“萱萱,我覺得有個問題我們需要談談。”龍天翔放下公文,很嚴肅地看着她。
“什麼問題?”明明是她有話跟他說,現在卻成了他有話要與她談。
“你好像從認識我起就沒有叫過我的名字。”龍天翔皺着眉頭,一臉肅穆,神情比簽定億元合約都來得緊張。
“整個房間只有兩個人,我不和你講話,難道是我在自言自語呀?”
“可是我都叫你萱萱,為了公平,我要求你應該喊我的名字。”
這種事情還要斤斤計較,真是的。“龍天翔,可以了吧。”
“萱萱——你,你當是新生點名?”龍天翔還是很不滿意。
“那怎麼叫?叫天天?翔翔?龍龍?肉麻當有趣。”她不自覺地抖落了一地的雞皮。
“起碼沒有必要連姓都叫上吧。叫天翔應該不過分吧?來,現在就叫一聲。”龍天翔把她抱在懷裏,一臉期待地望着她。
“不要了吧?”李萱有些難為情,氣氛好正式。
“現在就叫!”龍天翔拒絕妥協。
“唉!好吧!”看來只好認了,“天翔。”
“再叫一聲。”龍天翔輕吻她的臉。
“天翔、天翔、天翔、天……唔……”她的輕聲呼喚,消失在他的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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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雪景,掰着手指,她和他相識快半年了,時間過得好快,還有一個星期就是聖誕節了。
“萱萱,今天奶奶打電話來要你陪我一起回美國過聖誕節。”龍天翔從身後抱住李萱,輕聲說著。
“恐怕我不能去。我還沒有申請護照呢。”
“那怎麼辦?”龍天翔有點失望。
“明年再去好了。”李萱倒是不急,畢竟他還沒有見過她父母,連訂婚到現在還沒對家裏講,若是再同他毛毛躁躁踏出國門,那她不被家法伺候才怪。
“可是……”龍天翔還是有些不甘。
“你又不是不回來了。你可以過新年的時候去我家,我媽的廚藝可是頂呱呱。”
“好啊!還可以向伯父伯母提親,早日完成我們的婚姻大事。”他想得倒美。
“也許我爸媽會否決你。”李萱打擊他。
“才不會,我已經拉到伯母的贊成票了,伯母都同意了,伯父就更沒有問題了。”龍天翔還是一貫的自大。
“你呀!”
“你就等着嫁給我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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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要按時吃飯,晚上鎖好門,不可以熬夜熬得太晚,還有……”站在機場大廳,龍天翔仍在不停地囑咐着李萱留意各種生活小細節。她沒有打斷他,任他在耳邊叨嘮。想起馬上就要分開,李萱的心有點酸酸的,有點……
“記得我說的話,我回來的時候可不想你變瘦,抱起來沒感覺。”他竟還想着這些。
“你當我是抱枕?”
他將她抱在懷裏,“你是我的專屬抱枕,乖乖地等我回來。不乖的話,我會馬上從美國趕回來打你的屁股。”他在她耳邊低聲威脅。
該死!她好想哭。
“時間差不多了,你快上飛機吧。”李萱裝作若無其事,推他早點登機。
龍天翔俯身吻住她,他好希望時間在這一刻停止,“等我回來。”
“嗯。”
他終於轉身走了。李萱努力地睜大眼睛,不讓淚水流下來。在他回身望過來時,她艱難地擠出微笑。好難過!
李萱向他掙手,直到他進關,再看不見,她的淚水終於流下來了,她的心也被掏空,被帶走。
“鈴——”電話響了。
“喂!”李萱的聲音有些低啞。
“萱萱,你哭了?”是龍天翔打來的電話。
“沒有……只是有點口渴。”她不願讓他擔心。
“你呀……”電話里陷入一片無聲,好久,“萱萱,我想你。”
“我也要上車了,記得打電話回來。拜拜!”李萱掛斷了電話,因為她的聲音早巳沙啞得無法再說出半個字。
龍天翔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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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李萱知道為什麼古時女子常常因相思而抑鬱而終了。因為相思是一種蠶食人腦、人心的惡疾。古時的醫治方法是只有“病因”現身,才能“葯”到病除。幸好她生在現代,有最現代的通訊設備,雖不能標本兼治,但起碼治標,不致發生病變。所以電話就成了龍天翔每日搖控她的手段。
“今天有沒有按時吃飯?記得早點睡。還有不準跟男人出去,還有……”聽着他在耳邊不厭其煩地叮囑這,限制那,每日固定一小時的電話時間是李萱最開心的時刻。
也只有在那時,李萱才能忘掉他不在身邊。她已不習慣沒有他的生活了,她中了龍天翔的毒,卻不知道他是不是中了她的盅。面對空空的家,她找不到最初的平衡。夜晚的黑暗讓她愈發想念他的懷抱,甚至抱着他用過的枕頭,偷偷哭。從來沒有如此脆弱過,人人都說愛使人堅強,可是她怎麼會變成這樣?是不是相思使人脆弱?
“你什麼時候回來?”這是李萱最近最常問的一句話。
“公司這邊積壓了一些公務,大約要元旦以後。但舊曆新年前我一定會趕回去。”他的回答給了她希望,她天天等,日日盼。兩個星過去了,他回來的日子近了。李萱滿心期待他的歸來,不過卻有不測風雲,麻煩會自己找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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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來人大大地出乎李萱意料之外,她怎麼想也想不出來人找她的原因。還是直接聽對方說些什麼吧。唉!她的住址是不是已經成為龍氏財團公開的秘密了?可悲!
“進來吧!”來者皆是客,李萱把她請進門,“喝點什麼?”
“不用了,我今天來不是來喝東西的。”話語乾脆利落,不愧是龍氏財團業務部的高手。沒錯,來者正是那位如雷灌耳的麗麗小姐。
“那麼,是為了什麼呢?”李萱心裏其實早有答案,百分之百和龍天翔有關。他算是自己與她之間惟一的
瓜葛了。
“談談龍天翔。”麗麗依舊是乾脆直白。
“噢?”
“你和他究竟是什麼關係?”
“我和他之間的關係,對你很重要嗎?”李萱有點好奇她為何如此衝動。
“當然。不僅對我,對整個龍氏財團的所有未婚女子來說都非常的重要。”
“你是她們的代表?”反過來變成李萱好奇自己究竟是多少女人的假想敵。
“我沒那麼多事,我只代表我自己。現在回答我的問題。”麗麗強悍地不肯再讓李萱牽着鼻子走o
“我和他之間的關係並非如你們想像,只是一種很單純的關係。”單純的債務關係。
“單純關係?”麗麗的語氣充滿不信,“如果只是單純關係,他為什麼要住在這裏?和你同屋而居?”
“隨便你怎麼想,我說的是實話。相不相信隨你。”李萱不想再和她繞舌,乾脆就不再言語。
麗麗審視的目光落在李萱身上許久,才緩緩地說:“我相信你,因為……”她的話說了一半,停下來低頭從包里拿出一張報紙遞給李萱。
那是一份英文報紙,在頭版最明顯的位置上有一張照片,而旁邊則是用斗大的英文寫的註解。李萱認得照片上的人,也認得旁邊的說明,可她卻說謊了。
“對不起,我英文不好,所以不太明白。”李萱又將報紙遞還給麗麗。
可麗麗依舊不改初衷,“我幫你念好了。”不知麗麗這分好心是為了什麼?報復?嘲諷?還是要將心中的不快、不滿轉嫁到自己的頭上?無論如何,她休想!
“這份報紙上說,總裁與另一大財閥的干金約會。而該財閥恰巧正與龍氏財團商談合作事宜,所以記者猜測兩人好事將近,更有傳聞說兩人將於下星期訂婚。”麗麗的目光不曾從李萱身上移開,彷彿要從李萱這裏找到些什麼;才能讓她隨興而來,乘興而歸,惡毒的女人。
“噢?”李萱只是挑了挑眉。
“難道你一點都不傷心嗎?”麗麗試着挖掘李萱內心深處隱藏起的傷痕。
“傷心?為什麼要傷心?我說了我和他的關係並非你所想像,自然談不上傷心。‘有容及大,無欲則剛。’我一開始對他就沒有非分之想,自然就不會像有些人要承受打擊和白日夢破滅的雙重痛楚了。”既然來者不善,等待她的有“獵槍”。
“你……好,但願你是真的‘無欲則剛’。”麗麗悻悻然地走向門口。
“等等,你的珍藏品請拿走。”李萱將她帶來的報紙拿給她。
“哼!”麗麗抓起報紙扭着水蛇腰,昂着她高貴的頭走了。
嘴硬的不承認自己的傷心,那是在人前不得已的偽裝。褪去偽裝后是個一顆傷痕纍纍的心,李萱真的好傷心。她……
她沒有辦法再一個人獨自面對空空的房間,抓起手袋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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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鏡子中的自己,李萱有些茫然。看着長發一縷縷地自美髮師手中剪落,耳釁縈繞着那首《短髮》。
是不是剪了頭髮,真的可以剪斷對他的牽挂?真的不必再為他傷風感冒?李萱無法得到答案,只知道現在的她需要改變,用可以填充的一切來充滿自己心中的空虛,其他的一概不想、不問。
走出理髮店習慣性地甩甩頭,這才想起自己剛剛剪短了頭髮。看來她還需要一些時間來適應這一變化。去做些什麼呢?李萱抬頭望天空,突然有了一個主意。
當她再次回到家時,手中提着滿滿的兩個袋子。裏面裝着全是酒,葡萄酒、花雕、啤酒、米酒、白酒……凡舉超市裏不同名牌、不同類的酒都被她買了回來。今天她要來個不醉不休。
說來有些可笑,失戀了卻不知跟誰去傾訴,只能躲在家裏獨自把酒澆愁。從沒有喝醉過,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酒品如何,還是在家裏好,喜、笑、怒、罵皆由她,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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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
電話?是電話在響,可是她的頭好痛。簡真是痛心疾首,不對,是痛改前非……也不對……反正就是痛,痛得她都胡說八道了。看來她不適合把酒狂歡,或是借酒澆愁。雖然她只喝了一瓶白酒、半瓶紅酒,但這種感覺比死還難受。下次失戀乾脆去……
“鈴——”打這個電話的人好執着。
“喂?”李萱抓起聽筒放在耳邊,頭卻依然埋在枕頭裏,懊悔自己的幼稚行為。
“你現在還賴在床上?小懶豬!快起床,太陽照在你的屁股上了。”那邊傳來龍天翔磁性略帶笑意的聲音。
他竟有臉打電話來?過分!向她示威嗎?想都別想!
“幹嗎?”李萱的口氣很沖。
“哇!好大的起床氣。現在你那邊是中午十二點耶,居然還沒起床,你昨晚去了哪裏?我打了一天的電話卻沒人接聽。”龍天翔開着玩笑,對她逼供。
“去找男人可不可以?”
那邊是許久的沉默,“我不喜歡這個玩笑。”龍天翔的聲音有些緊繃。
“不是玩笑,我剛剛回來補眠,結果你卻打電話來。”她很認真地說著假話。
“萱萱,馬上收回你剛剛說過的話。”龍天翔快發狂了。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的。我現在心情不錯,讓我告訴你昨晚的情景。我喝了好多、好多的酒,現在還是渾身酒氣。甚於那個跟我呆了一晚的男人……”李萱在思考怎樣把謊話說得更圓滑,“不記得他的名字和樣子了。”當然了,因為確無此人,“我現在好痛……”頭痛嘛!是真話。
“你給我閉嘴!”龍天翔的聲音蠻有震撼力的,李萱連忙把聽筒拿到離自己更遠一點的地方。
“該死的女人,你給我乖乖地在家等着,我現在就飛回去修理你。嘟——”龍天翔掛斷了電話。發狂似的讓秘書為他安排專機。女人,等着!等着他好好地回去修理她不聽話的部件。該死!
啊!他要回來?完蛋了!逞一時口舌之快,惹來後患無窮。不行!現在不跑,更待何時?還是早些溜之大吉。去也——
不等龍天翔回來,李萱便溜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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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哇!哇——”
“哇什麼哇,你當你自己是青蛙。”李萱拿眼前這個愛搞怪的弟弟一點辦法也沒有。
“姐,你沒知識不要亂說話好不好。青蛙叫是:呱呱——”他學得像模像樣的。
“乖!真是只可愛的小青蛙。”李萱伸手去摸他的頭。
“什麼小青蛙?我是感嘆你變瘦、變漂亮了。”小弟抱胸立在她面前,像座山一樣擋住她的去路,“姐,你去整容,塑身了?費用不低吧?還是……”
“死小孩!知道什麼。讓開!”李萱用力將他推到一邊,“媽——我回來了!”
她的尾音未落,便從廚房衝出一個高大的身影,緊緊地抱住她,令她呼吸有些困難。“大寶寶回來了!快讓媽媽看看。”
唉!她都二十六了,還是被稱為大寶寶,她看叫做老寶寶比較合適。李萱已經放棄了申訴權,因為那毫不
起作用。終於,她又重新獲得了呼吸的權力。
“呀!你……你怎麼瘦成這個樣子了?”李媽媽眼中滿是不舍。
不等李萱開口安慰,家中的小弟便搶先報告:“媽,姐姐肯定是整容或塑身去了。不過,以她摳門的個性來說,多半是失戀了,哈——哎喲!”
公道自在人心。不等李萱出手,就已經有人為她報仇了。“怎麼可以這麼說你姐姐呢?臭小子,一邊獃著去。”李媽媽教訓完小弟,便非常嚴肅地面對着李萱,臉上的笑容有點讓李萱發毛,“寶寶,跟媽說是不是那個混小子欺騙了你的感情?媽去找他算賬。”
“對!還有我。”這個小弟仍不肯放棄他的知情權。
天哪!她的頭好痛。“媽!沒有這個人。我只是節食、瘦身而已。您別大驚小怪好不好?”
“怎麼會沒有這個人呢?那麼接我電話的那個龍天翔呢?你怎麼解釋?”李媽媽仍不放棄地追根究底。
“啊!我好睏,坐了一天的火車,我好累。我要補眠,我要睡覺。”李萱轉身向她的房間逃去。
“不可以!沒有回答完的問題,絕不容許你睡覺。”李媽媽佔盡高大的自然條件,壓着李萱走向沙發,看來一場“嚴刑逼供”是免不了了。
不公平,為什麼會是這樣?老媽身高一米六八,老爸也有一米八,小弟更是沒道理地高到一米八二,而獨獨只有她海拔一米六零。過分!
“哧哧……”那個小人居然躲在一邊捂嘴偷笑。
“我的電話有幾回就是那個龍天翔接的,蠻有禮貌的。他今年多大了,屬什麼的?家裏有幾口人,他是做什麼工作的?還有……”李媽媽的問題好多呀!逼不得已李萱只好用殺手鐧了。
“我們分手了。”李萱微低下頭。
“啊?”李媽媽愣住了。絕好的機會,她必須乘勝出擊。
“我……我……和他……媽——”李萱撲到媽媽懷裏,將臉靠在媽媽肩上。正當她要酣暢淋漓地大哭一場的時候,小弟瞪大雙眼看好戲的臉映入眼帘,她的淚水又退了回去。
李萱掙開媽媽的懷抱,跑回房間,反鎖上門,靠在門上慶幸自己的狡猾,
好一會兒。
“啊——他們怎麼分手了?我可是把這個消息通知給了每個鄰居、親戚,還誇口說過了新年就辦喜事,這讓我怎麼辦哪?”
“哈哈……”是小弟幸災樂禍的笑聲。
“有這麼好笑嗎?好!新年過後一定要辦喜事。不是你姐嫁,就是你娶。”李媽媽下了最英明的最新指示。
“啊?不要……媽!我才剛過法定結婚年齡。不要吧!”
“沒得商量。”
“呼——”李萱長出一口氣。
好險,總算半真半假地逃過去了。還好,還好。
好累、好睏。李萱倒在床上立即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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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手機一直響個不停。
是誰這麼討厭,擾人清夢。她非得聲伐、聲伐。
“喂……”
“你在哪兒?”不等李萱說話,那邊便傳來某人的吼聲,“馬上給我回來,聽到沒有?”
看看屏幕,是龍天翔的電話。不錯,動作迅速。從大洋彼岸飛回來,打電話的聲音還能底氣十足,令人佩服。
“你講話……”一堆李萱半懂不懂的洋國罵,看來他真的動火了。她只好認真地等他講完,等他發完脾氣。
整整五分鐘.李萱不言不語。終於彼端傳來,“唉!你人在哪呢?”火氣沒有了,剩下的只有無奈和妥協。
“在一個你找不到的地方。”李萱算是接受了他的妥協。
“那你什麼時候才肯回來?”
“不回去了,回去幹嗎?我要結婚了,就在新年過後。”李萱利用了一下老媽的夢想。
“和誰?”龍天翔的聲音好像是要殺人。
“那天晚上的男人,他要對我負責,要我嫁給他,我答應了。”李萱的謊言說得越來越順了。
“見鬼!他根本就不愛你,而你也不愛他,你、你們在一起是不會幸福的。”
“相愛的人未必要結婚,結婚的人未必相愛,這很正常。”李萱說著自己都無法認同的歪理。
“為什麼?”
“為什麼?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應該最清楚。現在怎麼反過來問我?”她的火被他勾起來了。
“我做了什麼?”龍天翔的聲音里竟充滿無辜。
可惡!跟她裝可憐,騙同情?沒門兒!
“勾三搭四、花天酒地、處處留情……”凡舉她能想到的成語,都在這一刻脫口而出,“以上罪證就足夠判你死刑。”按斷電話,李萱把電話扔到一邊,躺在床上生悶氣。
“噹噹——”這回是敲門聲。
“誰呀?”李萱的“尾氣”掃向門外的可憐蟲。
“姐,是我。該吃飯了。”門外傳來小弟的聲音。
“噢!來了。”李萱沒精打采地起床。看了一眼被扔到一邊的電話,“沒誠意,也不再打過來。不理你了。”埋怨完才懶懶地走向門口。
“呀!你幹嗎堵在門口,嚇死人了。”李萱不滿地拍拍小弟的胸口。
“對不起,最最親愛的的姐姐。”小弟諂媚得令人生疑。
李萱防備地看着他,“幹嗎?”
“最最親愛的姐姐,讓我用一下你的電話。”原來他有求於她。
“為什麼不用家裏的電話,非要用我的?”可疑!
“萬一被老媽聽到就慘了,好不好嘛?姐姐!”小弟像個小狗一樣向她撒嬌。
“算了,算了。你用吧!”推開他,李萱走向餐廳,真是怕了他。
“大寶寶回來了,快吃飯。你媽媽做了你最喜歡吃的鍋包肉、玉米燉排骨,快吃吧。”李爸爸坐在餐桌邊招呼着。
“爸,你下班了。”李萱親密地坐在老爸身邊。
“我的寶寶瘦了,不會是學人家減肥吧。千萬不要,我的寶寶不胖,剛剛好。”李爸爸心疼地抱住她。
“老爸,我好想你。”李萱撒嬌似的依入老爸胖胖的懷裏,好舒服。
“好了、好了,快吃飯。我都快被你們肉麻飽了。”李媽媽取笑他們。
“老爸,老媽吃醋了。”
“哈哈……老婆,你也來抱抱吧!”
“老死頭,沒正經!”
“哈哈……”
“哎?你小弟呢?”李媽媽發現有人缺席。
“來啦!好餓,吃飯吧。”小弟一坐下便開始拚命橫掃。
“那是媽給我做的。”
“哇!好香。”
“給我!”
只要有李萱和小弟,餐桌就一定會爆發混亂的“食戰”。這已經是他們家的定律了。
“吃得好飽。媽,我幫你。”李萱起身要幫老媽收拾桌子。
“姐,你剛回來,讓我干吧。”小弟竟然搶着幹活,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對,讓他干吧。你陪你爸爸看電視。”
“好吧!那就有勞小弟你了。”李萱拉着老爸看電視新聞去了。
“你老媽和小弟一定在秘謀什麼。”李爸爸看着從
廚房走出來正竊竊私語的兩個人,語氣十分肯定。
“會是什麼呢?”李萱有預感這件事情與她有關。
“管它呢。隨它去吧!”
“老爸英明,隨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