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讓一生中最美麗的日子
有如百合般的清雅
讓彼此永遠深情牽繫
“泓棋,你看我這白紗裙擺會不會太蓬?”陸璇示意張泓棋靠過來看。
“這裙擺很出色,你的審美眼光真獨特。”他認真地審視着,臉上有着讚許的笑容。
“讓一生中最美麗的日子——這句話很唯美、很吸引人,會讓天底下想結婚的人都到這裏訂製婚紗。”
“真的?可是我還沒寫完。”話雖如此,陸璇還是開心得連嘴都合不攏了。
她彷佛感覺自己穿着那件白紗禮服和方誌宇在楓紅層層中舞着,但這只是她設計的一家禮服設計公司的網頁廣告,純粹的自日夢。
上班作白日夢真是不可饒恕,她停止綺想,準備再詢問張泓棋一些意見,卻瞥見方誌宇走了進來。
“志宇,你看我設計的這個網頁好不好?”陸璇急着尋求另一個肯定。
方誌宇瞟了一眼,把視線停留在她臉上,眼神有不對時候的深情。
“好漂亮。”半晌,他終於吐出三個字。
“我是說我網頁上的廣告禮服啦!那眼神像色狼。”她沒好氣地說。
張泓棋遮着嘴,笑走回座位上,陸璇才猛然察覺自己的失言,方誌宇有他的社會地位,她竟然說他色狼?
“對不起。”她立刻道歉。
“聽起來很聳動,不過你說的很實在。”方誌宇掀掀眉,看來並不介意。
“那你覺得如何?”陸璇又帶着期待的神情望他。
“好漂亮。”他望了螢幕好一會兒,還是同樣一句。
“說得這麼籠統,人家泓棋說得很確切耶。”陸璇可不依。
籠統?方誌宇不知張泓棋說了什麼,但形容陸璇的一切,他除了“好漂亮”三個字之外,實在找不到什麼更美的辭句來說了。
一隻色狼能有多少腦容量呢?他無奈地自我解嘲。
“小璇,下午帶你去工地看看好不好?”他轉而問。找機會和陸琥多相處一下,才是他的目的。
“不要,我要工作。”陸璇搖頭,一副沒得商量的樣子。
“回來說不定更有靈感喔,不去可惜了。”方誌宇又遊說着。
陸璇除了敬業外,也努力充實自己,對工作有幫助的事她才會去做,方誌宇這麼一說,可以不多費辱舌又可以達到目的。
“好吧。”她果然答應了。
“那我們先去吃飯,吃過飯再去。”方誌宇欣慰地說。
“泓棋。我去吃飯了。”陸璇打了招呼,和方誌字出門去。
兩人一起吃了午餐后,就往工地去了。
沿着高速公路南下,二十分鐘就到了工地。
這是方誌宇例行的視察,但陸璇是第一次來,對一切都好奇,不停地東張西望。
遼闊的工地已經豎立起鋼筋,遠遠望去像叢林,有的已經架好模板預備灌漿,營造工程人員來去穿梭有如螻蟻般,在太陽下揮汗工作。
“停車的地下室已經做好了。”方誌宇在接待中心前的廣場停好車,替她打開車門下車。
“動作真快!”陸璇讚歎地說。
“工程有預定時間的,不能如期完成就算違約。”方誌宇一邊說一邊示意她進接待中心。
一進門,陸璇就看到室內焦點位署擺置一張充滿美學的桌子,桌面卜有一棟棟維妙維肖的房屋模型,牆上有幅製作精美的房屋設計藍圖。
還有幾位穿着紫灰色套裝的售屋小姐,有的正滔滔不絕地為顧客解說著;有的則在閑嗑牙,但同樣賣力。
“董事長好。”一迭聲鶯聲燕語的問候。“大家好。”方誌宇瀟洒地回應。
“董事長。”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迎過來叫着。
之洹是建設公司黃經理。”他為陸璇介紹着。
她朝那人微笑,那人也默點頭,省過不必要的稱呼。
“小璇,你到那裏坐一下。”方誌宇指着沙發說。“我和黃經理談一點事情。”
陸璇在沙發上坐下,看着方誌宇到桌上翻閱資料、聽黃經理為他解說。好半晌,沙發坐熱了,她站起來四處走動。
“哈羅!你是他什麼人?”一位正在閑坐的售屋小姐低聲問,用筆比了比方誌宇;旁邊幾個售屋小姐也豎耳傾聽。
陸璇毫不懷疑她們會問,因為方誌宇就是那種一出現就會吸引女人目光的男人,更何況他還是她們的董事長,但她不想讓自己太招搖。
“我是他妹妹。”她有所保留地說。
“你哥哥好帥喔!”她笑着,用眼角瞥着方誌宇英挺的背影。
“的確是。”陸璇也瞥着,感覺自己好三八,但很快樂。
“他結婚了沒有?”一個染着棕色發的小姐問。
“幹嘛!你想啊!”一個大眼睛小姐立刻吐她槽。
小姐們一陣銀玲般的笑聲,讓氣氛更加活絡起來。
“沒有。”陸璇據實回答。“不過,有女朋友了。”
“那樣的人,沒有女朋友才怪哩!”一位有着小虎牙的小姐瞄了瞄方誌宇后說。
“你們買房子辛苦嗎?”陸璇轉了話題伺。
小姐們還來不及回話,後頭忽地傳來——
“小璇,你對這行有興趣啊?”方誌宇走過來問,神情像揶揄。
“我會吃飯。”陸璇沒好氣地說。
“會吃飯就很棒了。”方誌宇一臉認真。
售屋小姐們起了一陣笑聲。
“董事長,你妹妹很漂亮耶!”有人說。
“謝謝!她是我女朋友。”方誌宇開心地說。
“哎喲!董事長,你別逗我們了,她說她是你妹妹耶!”七嘴八舌的嘩然聲,連陸璇都懊惱地睨他。
方誌宇不知道她是忘了改口,還是故意的,但知道自己如果不依着她,她絕對會和他沒完沒了。
“你們果然明察秋毫,她真的是我妹妹。”他哭笑不得地說。
“我就說嘛!長得那麼像。”有人說。
像?方誌宇認真地審視陸璇,五官一樣細緻,但看不出哪裏像,不過,沒關係,回家去再慢慢看,他相信彼此絕對有相似處,才會互相吸引。
“我們到工地看看吧,”方誌宇對陸璇說,又轉身對售屋小姐打了招呼。
走出接待中心,他們往工地走。原來寬敞筆直的馬路已經被重機械輾壓得干瘡百孔,挖設地下管線也回填得起伏不平,方誌宇牽着陸璇的手走。
一雙交握的手,讓他感覺彼此就像夫妻,他恍然明白,心靈契合就是彼此的相似處,而她到現在居然還要地說他們是兄妹——
“小璇,下回你乾脆介紹我是你的長工好了,省得我難過。”他忍不住說。
“人家難為情嘛!”陸璇掛着淺笑說。
“我不管那麼多,反正要是再讓我聽你跟人家講我是你哥哥,我就把你丟在這裏。”方誌宇不以為然地指着搭建好的模板恫嚇奢。“這裏的樓梯都是臨時釘的,連我都不會走,你哭也沒人理。”
“我自己會坐車回家,而且我沒事去爬那個樓梯幹嘛?”陸璇給地一個“齜牙咧嘴”的笑容。
“很好!”很不受教的女孩,方誌宇回以“猙獰”的笑容。
“你為什麼不喜歡我告訴別人我是你妹妹?”陸璇認真地問。
“因為我當二十三年的哥哥已經過癮了,現在,我要讓全世界知道我有個漂亮的女朋友。”方誌宇漾着笑容說。
這種恭維陸璇想必聽多了,但她還是賞臉地笑着。美美的笑容像燦爛的鳳凰花開;方誌宇邊走邊欣賞着,但後悔帶她來。
七月烘熱的氣溫讓她汗涔涔的,頭髮貼在汗濕的頰畔想必黏膩不舒服;工地理飛揚的塵土也許會飛進她的眼裏、或被長俏的睫毛攔在眼瞼上……
“董事長。”一個帶着工地帽的男人來到眼前喚着。
“這是工地主任。”方誌宇為兩人介紹着。“這是我女朋友。”
陸璇點頭致意,沒多開口。
隨後又來了個人,方誌宇又介紹:“監督工程人員。”
她一樣微笑致意。
接着,方誌宇拉她走進一間搭設好三面模板牆的房屋基地。
工地主任攤出工程圖,監工巨細靡遺地為他說明着;方誌宇一邊聽一邊查看安設在模板里的水電管,甚至不停左右打量,似乎目測着房屋距離、高度。
陸璇知道他不必去看工程圖,那些規格坪數甲已點滴不漏地記在他腦海里。
“小姐,太陽這麼大,你不怕晒黑喔!”身邊一位正在裝設管子的人抬起一張曬得黝黑的臉笑着。
“一下子沒關係。”陸璇給他一個甜笑。
他準確地將電線穿過管子,還不時伸手自腰問的工具袋俐落地拿出自己想要的工具,陸璇看他熟念的動作,猜想他大概連閉着眼睛都會做。
“這是電管對不對?”陸璇好奇地問。
“是。”他頭也不抬地說,但伸手拭着汗。
“在這裏工作好辛苦。”她忍不住說,但隨即察覺自己說了句廢話,她只是在這裏站了一下就感覺滿身大汗了,他還要工作,不辛苦才怪!
“還好啦!久了就習慣了。”他坐下來拭着汗,臉上有着驕傲的笑容。“從工地開工、安裝臨時電源,到房屋完工最後一個開關完成,我們水電工程人員是第一個到場、最後一個走的。”
陸璇點點頭表示認同,但忍不住又問:“要是合約時間到了,還做不完怎麼辦?”
“如果估計趕不出來,就從別處借調工人來趕工啊!合約簽了,不能如期完成是要賠錢的。”他笑着回答。
“小姐,你站旁邊一點,我扔東西下去。”一個聲音傳來。
陸璇舉頭四望,在一樓高的板模上有個年輕、黝黑的笑容。她往後讓了讓,他扔下一些零碎管子,震得粗糙的水泥地“哐啷哐啷”響。
方誌宇警覺地看陸璇,彷佛那些管子砸在她身上一樣。她給他一個甜笑,他才放下心來繼續談話。
“你爬那麼高不怕啊?”陸璇問高處的人。
“這算什麼,還有更高的哩!”他笑着。
陸璇的視線轉了一圈,工地有的釘着模板、有的拆模板,還有灌漿車穿梭來去,吆喝聲此起彼落的,一片欣欣向榮,但沒看到更高的。她眼裏不覺露出疑心。
“我說的是大樓,不是這裏啦!”他補充着。
陸璇正想應聲,方誌宇來到身邊。
“小璇,你看那是公園,已經開始施工了。”他指着不遠處有挖土機在刨坑整地的空地,接着,又指着眼前有着同樣進度的房子:“你看,這是我們家,旁邊那間是陸風的,再過去是你的。”
“我的?我們的?陸風的?”陸璇眼裏出現一堆問號。
“以後我們結婚就住這裏。”方誌宇開心地兩邊指着。“你可以隨時到公園散步,這附近也有市場。”
結婚……陸璇恍惚起來,霎時粗糙的水泥彷佛已經鋪上了光潔亮麗的磁磚;天空的烈日也變成晶瑩閃爍的水晶燈般。
她又感覺自己穿着白紗禮服和方誌宇在楓紅中起舞
“頭家,求婚要鮮花才浪漫!你這樣,她不會答應的啦!”水電人員起鬨着。
“現在有錢人都流行別出心裁的求婚方式,你不懂就別說。”一個聲音說。
“哎喲!小姐,你還在想什麼?不快點答應,他要娶別人嘍!”有人這樣揶揄。
陸璇回過神,首先看見的是工地主任、監工一臉笑意,接下來是方誌宇深情款款的注視,還有一張黝黑的笑容,她不必抬頭也知道模板上還有一張。
“哇!臉紅了!”一堆聲音。“是不是曬紅的?”
陸璇難為情地往馬路走去,方誌寧又跟上來牽她,一顆羞赧的心無處躲藏,只有迴避他的眼神。
“小璇,我們回去嘍!”方誌宇故作輕鬆地掩飾張牙舞爪的情緒起伏。
其實,剛剛說“結婚”是不經考慮說出的話,他甚至連求婚都沒想過。
但陰錯陽差地讓他想起“求婚”這回事了。
走過公園預定地,他彷佛看見以後的自己和陸璇正牽着一走一跳的孩子,在晨光、夕陽下漫步。
他捏緊手心裏軟棉的小手,有了更上一層的期待。
方誌宇開心地把戒指套在軟棉的手指,戒指上的鑽石閃閃發光,但他套到指結的地方就套不下了——
“小姐,是你的手指太粗,還是戒指太小?”他顰着眉把戒指脫下來。
“試試我的!”珠寶公司其他的小姐伸着手一擁而上。
方誌宇望着眼前一堆手指。認真地比較着那雙手比較像陸璇的手——
“試試這隻好了!”他漾起尋獲寶藏的笑容,握着那雙手戴上戒指,而且順利套到底。“哈!剛剛好。”他開心地叫着。
小姐羞赧地看着方誌宇英俊出眾的臉孔,但他審視一下,即把戒指脫下;她的笑容俏失了,他還是只專註地看着戒指。
“這個款式不漂亮,再換一個。”方誌宇又把手裏的戒指放回盒子,另外挑了個造型不同的來試。
當他再度抓起那位小姐的手,期待的表情也再度從她臉上出現。
“這個戒指好像大了些!”方誌宇套都沒套就將戒指放回去。
笑容又從那小姐臉上消失,但圍觀的小姐艷羨的神情沒變,她又端起笑容。
方誌宇在一堆讓人眼花繚亂的戒指里,一個個拿起比着、審視着,搜尋最美的戒指,好半天都拿不定主意。
“先生,你為什麼不帶你女朋友來試戴?”有人忍不住問。
“我想給她一個驚喜啊!”方誌宇頭也不抬地答。心想,一個該去應酬的男人,卻跑來買戒指準備求婚,這絕對會讓她驚喜!
“你好浪漫喔!”很甜的恭維聲。
浪漫……這一刻,他彷佛聞到昨晚玉蘭花香營造出的旖旎風情,蔓延在這金碧輝煌的珠寶公司。
方誌宇抬起頭給了那位長相甜美的小姐一個認同的笑容。
不過,旖旎風情只是他輾轉孤枕,所延伸出來的想像罷了。玉蘭花香?也省省吧,一整夜撩撥他的寂寞還不夠?用來諷刺他的非分遐想更是恰到好處!
但是,買戒指、求婚,還是方誌宇今早起床的第一個念頭。
還沒跟叔叔開口提這件事,也很難開口。不過,“過關斬將”是他的最高指導原則;“出奇不意”是行動方針。
他相信陸璇愛他,從她這關開始,便穩操勝券了。
流浪漢愛上大小姐絕對有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之譏。但大小姐愛上流浪漢就是千古傳誦的美事一樁了。
也許,叔叔會埋怨、嬸嬸會感嘆,但他也同樣無奈。感情嘛!愛了就想着地老天荒,陸璇堅持要嫁他,也是沒法度的事。
蘑菇半天,方誌宇終於看中一個造型別緻的白金鑲鑽戒指。
“就這個!”他開心地把還定的戒指交由服務小姐去包裝。
在掏信用卡的同時,他隱約中似乎聞到一股花香——對呀!求婚還得花哩!
在珠寶公司小姐如釋重負和依依不捨的眼神中,方誌宇走出珠寶公司,接着就一頭鑽進花店。
花架上擺滿琳琅滿目的各式鮮花,方誌宇一向自詡美感特佳、眼光靈敏準確,左右梭尋一下,他只花了選戒指的一半時間就指定幾種花材。
一個男人花半個鐘頭選花是會讓人家笑掉大牙的,但他必須堅持最好的!看看他挑了什麼——二十三朵溫室玫瑰,還有麒麟草和電信蘭。
雖只有三種花材,但一個個深具意義,他的時間就是耗費在搭配和賦予意義上。
深、淺粉色的玫瑰合乎陸璇柔細清純的氣質。二十三朵代表的是她的芳齡。
電信蘭濃綠葉片,當然就是隱喻男主角的瀟洒豪邁嘍!
金綠色穗狀花序的麒麟草是代表密密麻麻的……
哎!花就是花,幹嘛去穿鑿附會那些呢?他是那種會隨波逐流的人嗎?
沒錯,兩種深淺玫瑰配上綠葉營造出唯美浪漫的感覺,但最浪漫的還是他誠摯的心!
“不要包玻璃紙!”方誌宇制止着店員抽玻璃紙。
她轉而拿了朵炫眼的蝴蝶結,看樣子是要系在花束上。.
“也不要那個。”他又說。
完全不含“人工添加物”的花,代表的就是他的真心。
捧着又大又沉、搭配得井然有序的花束,方誌宇咧着嘴走出花店。
各式霓虹燈不綴不歇地閃爍着,讓夜空透着微微的黃光,俗氣得讓人不忍;天上燦爛的星屈服在光害下,畏畏縮縮地明滅着,也同樣讓人側隱!
“董事長,你站在這裏幹嘛?”
方誌宇恍然回神,業務部的小王一臉疑惑地站在他旁邊。
對啊!不趕快回家去,站在這裏幹嘛?選戒指、買花就用掉了他三個鐘頭,就算傻笑也得挑對時機。
小王仰着頭學他看天空,專註得似乎想看出什麼端倪,又一個白痴!方誌宇懶得理他,兀自上車,但發現問題又來了。
花兒嬌嫩柔弱,他必須將花束絲毫無損地交給陸璇,但左看右看不知把花放哪裏才能保有花的完美——找小王來替他捧花?
方誌宇把頭伸出車窗張望一下,可是人已經不見蹤影。
跑得挺快,不過,這樣也好,這時候小王去了反而讓他們尷尬。
運籌帷幄、指揮若定的董事長居然低聲下氣地向女人求婚,這傳出去能聽嗎?
方誌宇鐵定不會請他進去坐。
小王當然也不希望目睹會讓自己飯碗不保的事。
方誌宇小心翼翼地把花束夾在腿間,保持着夾蛋姿態;又把輕觸到花束的領帶塞進口袋,哈!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他發動車子往回家的路開去。
不知道小璇在看見花時,會有什麼反應?也許,她會開心得大笑,然後抱着花撲到他懷裏,堅持他吻她……
到家時,他小心地開門,忍着幾乎起舞的步伐和吹口哨的衝動,躡手躡腳地進門去,想着出奇不意地把花亮在陸璇眼前——
樓下空空如也!
方誌宇又潛上樓,保持着007的機智和帥氣的姿勢,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搜尋——得了吧!這裏就兩個房間,而且她絕不會在他房間等他。
方誌宇立在她房門邊屏息三分之一秒、調穩幾乎要大叫的念頭后,才伸手敲門——既然要給她驚喜,幹嘛敲門?
打開門,眼前是國泰民安、四海昇平的景象;也是一種他寧可牙疼,也不願意看見的情形——陸璇在睡覺!
卧下是為了起來;休息是為了走更遠的路。這小妮子顯然給這些似是而非的理論教壞了!睡覺可以睡到一生幸福馮?
方誌宇踟躕一下,決定把陸璇喊醒求婚!
“小璇——”他一邊輕喚着,一邊把花拿在自己眼前,擺好最動人的角度,又順手掏出塞在口袋裏的領帶,堅持自己在衣冠楚楚的最佳狀態。
接着,他又拿出西裝口袋裏的戒指——
“你回來了?”陸璇睜開惺忪睡眼看他,隨後又閉上眼。
那種困樣,讓方誌宇忍不住懷疑公司里是不是有人趁他沒看見時,虐待她做粗活。
算了!誰有那個膽敢虐待她?
“小璇,我知道你現在很困,但我有很重要的事。”他又喚她。
“什麼事那麼重要?”她半睜眼問。
“花。”方誌宇開心地提示着。他猜想陸璇一旦看清這束花,眼睛馬上會雪亮起來。
“好……困!花擺在桌上就好了……”她翻過身去,但又立刻轉過來盯着花。
方誌宇的心跟着懸起,像半踞在崖邊,迎風眺望一般——
“花好漂亮……記得拿水插起來……”她又閉上眼。
半踞在崖邊的人滾下山谷去了!方誌宇心碎,也不再干擾她的睡眠了。
他把戒指擺放在陸璇床頭櫃、證明自己曾經來過、有過什麼樣的期待。然後又到樓下拿個廣口瓶裝水把花插起來,隨後進浴室洗澡去了。
九點也許是太晚了,睡着也不是她的錯……方誌宇哀怨地想,但不死心。
洗好澡后,他又到陸璇房裏去看。
她還是酣睡着,方誌宇坐在床邊看着她,那輕合的長睫毛和讓人愛憐的臉蛋,讓他無法走離……一起睡如何?
這是很僭越的想法,但是個好主意。
他小心地爬上床,靠着她的臉邊睡,一股馨香加速催眠,他滿足地閉上眼,也打破自己堅持的理論,睡覺果真能得到幸福。
當然,還有更好的,他又睜開眼望着陸璇,奢想着她也會張開眼睛,然後撒嬌地依在他懷裏,用美麗的眼神勾引他——
算了吧!卡早睡、卡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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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睡早起,陸璇在第一線晨光透進窗口時就醒來了。
方誌宇正睡在自己身邊,半側向她的睡姿,有着滿足怡然的神情,均勻的呼吸顯示他睡得正香甜。
想到昨晚她也一定是毫無防備地將睡姿攤現他面前……她忍不住羞赧地轉移視線,卻剛巧瞥見床頭柜上的絨盒。
那是什麼?陸璇慢慢坐起身,伸長手去拿那個盒了,小心地不驚擾方誌宇。
躺在絨盒裏的是個精緻漂亮的戒指,高雅的造型有如亭立的素心蘭,也類似爸爸買結媽媽的結婚二十周年禮物。
志宇買戒指是要跟她求婚嗎?陸璇的心蠢動起來。
她迫不及待地把戒指套上自己的手指,好漂亮!她滿足地左右審視着,感覺自己好像偷穿媽媽洋裝的小女孩。
如果他真的是要向她求婚、那他會說些什麼?
此生愛她不渝?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還是花梢的——我們已經交往很久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陸璇想着,不禁嘴邊泛起笑,一邊看戒指一邊瞥着睡夢中的方誌宇。他看見她自己戴上戒指會不會笑她?一定會,而且會用他眉眼彎彎的招牌笑容揶揄她。
想到這點她依依不捨地脫下戒指,悄捎把盒子擺回原位,躺下來,一臉期待地望着他的睡容,希望他快點醒來。
等了好一會兒,他翻了個身,長腿不經意地貼着她的腿,也許,他也感受到那股溫熱了,又翻回原來姿勢,也睜開了眼。
陸璇興奮又忐忑地猜想他開口第一句話會說什麼。是“嫁給我好嗎”,還是“你真美”……
“早啊!”方誌宇望着她說。
誰不知道早?說廢話幹嘛!她略開他深情的眼眸,只專神望着他的唇,期待他說出求婚的話,但等了漫長的一分鐘,他唇邊只泛起微微笑意。
他在等什麼?等太陽下山,還是她自己要求?
接着,方誌宇將她摟進懷裏,下巴蹭着她的頭髮,還是不開口。
“志宇,你昨晚不是買了花嗎?”陸璇聲東擊西,但兩者之間有密切關聯。
一個帶着鮮花、戒指的男人,意圖昭然若揭,他想不承認都不行。
“花在樓下。”方誌宇口氣接近半夢半醒的囈語。
“你買花做什麼?”陸璇趕蛇出洞。
“那不是我買的。”他懶洋洋地說。
“人家送的?”陸璇直覺方誌宇在逗她,但想不出他有逗她的理由。
“那戒指呢?”她趕忙又問。
“也是人家送的。”他又將她摟緊,看樣子是想繼續睡。
陸璇迫不及待地掙開他爬起來,伸手拿那個絨盒打開重新審視一遍。
盒裏的戒指還是璀璨得讓人心動,甚至照炫了她的眼。但方誌宇卻半睜着眼望她,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人家送這種東西給你幹嘛!我不信。”她忍不住叫着。
“天下事無奇不有,什麼事都可能發生——”方誌宇拉長聲調,也拉下陸璇重新放在懷裏。他輕輕地撫着她、吻了她的臉頰后,才又慢條斯理地接下去:“當一早睜開眼睛,看見一個女人用期待又特殊的眼神看你,就應該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方誌宇接着失笑。
陸璇爬起來大叫:“你——”
“我為了忍住想笑的衝動,幾乎快憋死了,還好效果不錯。”他變本加厲地笑。
“你好壞!”陸璇伸手擰他。
“別這樣,逗你玩的。”柔若無力的輕捏,讓方誌宇求饒。
“還有話說?”陸璇又伸手擰他。
方誌宇滾過一邊去,她又欺上前來壓住他,上下搜尋着防禦的弱點,在他身上亂捏一通,長發撩過他的臉,身上的馨香掩蓋住地一切感官。
近乎挑逗的感覺,讓禁忌的情慾開始蘇醒搗蛋……
他反身將她壓住,心跳鼓動着胸口,掀起劇烈起伏的波瀾。
他想要!自己的漏求已經明顯泄露;而她卻只是茫然地看他,懵懂得近乎痴傻。
她不了解嗎?還是在猶疑?或者,這是她自我保護的淺意識動作?
叔叔要是知道他碰了小璇,會不會氣得頭髮一夜之間全變白?還是惱羞成怒地拒絕這件婚事?
方誌宇沉重的慾望找不到有力的支撐點,霎時平息下來。
“小璇,嫁給我好嗎?”方誌宇按部就班地來。“我想這個禮拜天我就回去跟叔叔說,讓我們結婚。”
“先給我承諾。”陸璇深情地凝望着他。
承諾?這是女人千古不變的執拗,方誌宇相當了解,而且不以為然。
一張嘴能保證什麼?要男人的承諾還不如去買個橘子吃還實在一點,但如果他不說的話,就是不識時務了。
“我發誓這輩子絕下放手、也絕不辜負你。”他握緊她的手,拿出戒指替她戴上,除了貪婪地吻了那雙白嫩的手外,還將陸璇摟在他胸前。
方誌宇撫着那披泄而下的長發,忽然想起還有花沒給她。
這時候走離床上是再殺風景不過的事,但他不想她以後遺憾自己沒有半朵鮮花就接受求婚,所以他必須堅持把花送到她眼前。
“我去拿花。”方誌宇跳下床,往外衝去。。‘:
他衝到樓下章起瓶子裏的花、拭乾花莖上的水漬又沖回樓上,一切用最快速度完成,唯恐他的白雪公主又睡著了。
陸璇還痴心地在床上等他,而且姿態更撩人了——人美就是這樣,只要坐起來,把身體靠在床頭,看起來就顯得風情萬種,他一點也沒誇張。
“小璇,你看,這些花等了你一個晚上,現在似乎更加燦爛了!”方誌宇一屁股在床邊坐下,開始發揮他舌燦蓮花的本色。“你是個連花都願意為你等待的女人。”他吻了她一下,把花遞給她。
“好漂亮。”陸璇望着手裏的花,嬌羞的神情就像新嫁娘一樣。
方誌宇的心飛上了雲端——贅言就不必多說,早在知道她愛他的剎那,春天就降臨了,而現在不過就是看到百花盛開的景象。
“說愛我好不好?”他亮起眼睛問。
女人有千古不變的執拗,男人當然不會例外,而且同樣期待。
“愛你。”半晌,陸璇才靦腆地開口。
“誰愛我?說清楚一點。”方誌宇痛恨這樣簡潔的說法。
“我愛你。”她羞赧得拿着被子遮臉。
方誌宇開心地掀起棉被一角,給了她一個好用力的吻……
伸手瞥表。不消說,美好的時光總是倏忽而過。
“該起床上班了,別因為我是你丈夫就想偷懶。”他站起來挪揄着。
陸璇起來坐在床沿,一雙纖白的腳勾着地上有米老鼠圖樣的地板鞋,手裏深淺扮色的花束映着晨光、襯着粉色床單的背景,她美得如夢似幻。
方誌宇不甘心地又撲上前去,將她壓在床上。
“我愛你。”他對一臉驚嚇的陸璇說。
她朱唇微啟,一雙眼珠左右梭尋,顯然懷疑眼前粗暴冒失的男人是不是和剛剛柔情款款送花、求婚的人是同一人。
“沒錯,就是我。”方誌宇又給個吻,笑着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