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無事不登三寶殿,一向對他不理不睬的夫婦倆,居然這麼一大早同時出現在他這兒,一定有古怪!
他修長的雙腿優稚地交疊着,一手恣意地放在沙發椅背上,一手端着酒桿輕晃,打量眼前的兩人。
從他們一進門,葛煜的那婆娘——練寧央就朝着他猛賊笑,那毛骨悚然的笑聲足以媲美恐怖片中的殺人犯。
瞧瞧!現在窩在葛煜懷中,雖已嫁作人婦,但性子卻沒有因結婚而收斂些,甚至還變本加厲,這都怪她身後的男人寵壞的!殷頤不屑地撇撇嘴角。
看她那副不可一世又傲慢的神情,可真是惹人憎厭!
「我說兩位,你們一大清早就跑來我這兒,不會就是為了表演恩愛給我看吧!?」殷頤又打了個呵欠,繼而揚起魅人的微笑。
笑!哼!等會兒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練寧央在心中冷哼了聲。
「我們可是關心你關心得緊呢!是吧?老公。」練寧央張着一雙水靈靈的黑眸,甜甜地睨着葛煜。
哼!今天她來這兒可是來找他算帳的,想她待人處世的宗旨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是這該死的傢伙,居然和喬閔串通好,叫她老公去「擄妻」,這些不負責任的混蛋該好好教訓教訓!
葛煜疼愛的撫着她粉嫩的臉蛋兒,原本冷魅的俊臉霎時柔和下來,「嗯!你說的是。」他輕吻了她的粉頰一下。
這個見色忘友的傢伙!想當初還是他們辛辛苦苦幫他一把,如今居然恩將仇報!殷頤低咒一聲。
什麼時候他也變成怕老婆俱樂部的標準會員了?如今還幫着女人來欺負自己的兄弟,真是該死!
這裏的空氣已經夠稀薄了,再不想想辦法,只怕他會窒息而亡!
殷頤搖晃着酒杯,冷眸睨着酒杯內的淺褐色液體,哼笑了聲。
「葛煜,我不知道什麼時候,你變得如此懼內了?」殷頤冷泠地嘲諷。
他碩長的身子斜倚在沙發上,看來有種獨特的不馴,讓人移不開視線,深深地陷入他黑魅的深眸中,迷戀上他的神秘。
練寧央眨眨眼,柔美的臉上洋溢着一股笑意。
不錯嘛!還有好心情回話,看來,他已經清楚他們此番前來的目的了。既然如此,她更不會輕易的放過他!
「這不叫懼內,這應當說是疼老婆,是吧?老公。」練寧央輕撫上葛煜的瞼龐,甜膩的笑靨讓她看起來增添了幾分稚氣,勾惑着身後的男人心神漸形恍惚。
「嗯!你說的都是。」葛煜輕啄一下她粉粉嫩嫩的雪頰,一向吝嗇給人的笑容此時正為了她而展露着。
女人,你的名字是禍水!
殷頤翻了個白眼,眼前正卿卿我我的兩人顯然已破壞了他的好心情。
「我說嫂子啊!你今天特地到我這兒來,應該不是來這喝茶、聊天的吧!?」他啜飲了一口杯中的液體,滿足地眯起眼來。
窗外那片剛由花圃移植來的白玫瑰花海,高貴淡雅的清香隨着微風飄揚在「南綾閣」內,淺薄的玫瑰香讓人聞了心曠神怡,渾噩的思維也跟着逐漸清晰。
練寧央聞言驚喜萬分,她興奮地瞪大了美眸,替他的聰明暗自喝采。
「我就說殷頤好聰明啊!」她噘着小嘴,褒獎着他那思緒靈活的腦袋瓜。
她眯起水眸,眸中閃爍着不易察覺的狡黠,暗自為接下來的計畫設局部署着。
好不容易才逮到機會,哪有那麼容易就放過這個傢伙,她還沒玩夠呢!
她甜甜地朝殷頤繼續說道:「你也知道,自從我跟葛煜結婚之後,每天見你一個人孤單的待在這,害我日夜都為你擔心着,就怕你會悶出病來。」
她睨了豎耳聆聽的殷頤一眼,這才慢條斯理地接下去說:「所以啰……我跟葛煜商量后,決定幫你舉辦個特別的『晚宴』,從中挑選出你未來的另一半,不知你意下如何?」
她輕撫着隆起的肚子,柔聲詢問他的意見。
殷頤自在的笑容霎時僵在嘴角,約略過了幾秒又迅速恢復先前那份怡然自得,黑眸微微眯起的他,透出的冶峻寒意滲骨而蝕人……
看着原本神色自若的殷頤臉色一沉,練寧央不禁在心中為自己的計謀放聲喝采。
忽然「啪當」一聲,原本安穩持握在他手中的酒杯突地碎裂,香醇的酒沿着他厚實的手掌滴落在雪白色的長毛地毯上,悶窒的空氣摻雜着濃郁的酒香味。
很好!她竟想得出此種卑劣的報復手段!
殷頤譏誚的勾起笑,冷眸凝睇着膽敢放肆出言挑釁他的女人。
「此事不勞嫂子費心了,我現下逍遙自在得很,還沒有找個伴的打算!」他敷衍的回絕了她的好意,低迷的嗓音聽來捉摸不定,擺明了不願她插手管他的「私人事情」。
「這怎麼行呢?聽葛煜說你可是生着『重』病的人,將來的事若不及早為你打算,誰知道你殷家還能不能留下個種呢?你說是吧?老公。」練寧央側頭朝葛煜甜膩一笑,絲毫不見一絲應有的愧疚,對付他,她早想好了一套說辭。想要她就此罷手,還早得很呢!
「嗯,你說的都是!」笑咧嘴的葛煜,溫柔地撫着她柔嫩的臉頰輕聲說著。
要知道,他可是費盡千辛萬苦才抱得美人歸,現下,什麼兄弟情分、什麼兄弟義氣,先滾到一邊去吧!老婆才是最重要的,老婆才是最大!
「葛煜,沒想到你有了異性就忘了人性啊!?」握緊拳頭,那低柔的噪音又突地變得厲寒。
這個重色輕友的傢伙!殷頤的下顎線倏地繃緊,他居然連他裝病的事部告訴這該死的婆娘,分明是故意衝著他來的!
很好!這筆帳,他記上了!
「你怎麼能這樣誤解他呢?」練寧央站起身,嬌嗔地跺了跺腳,這遊戲她沒喊停,誰敢先宣告結束!
她移動既笨重又遲鈍的嬌小身材,五個月大的肚子讓她險些挺不直腰來,她細白的柔荑輕搭在殷頤寬闊的肩胛上,一雙黑眸哀怨地對上他冶眸中的睥睨。
「就因為你們是兄弟,他可是為了你的將來着想,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你怎麼能這樣說他呢?」她解釋着,眼眸中那藏不住的笑意,刺目的讓人生厭。
殷頤冷眸一瞥,對這種把戲他可瞧得多了。
他緊抿的唇角終於放鬆而上揚,那慵懶的率性神情在轉眼間化成精明,思緒迅速地運轉着。
她以為這種把戲能玩多久?只要他不要,他隨時都可以喊停,只是,近來的日子無聊得讓他險些忘了「有趣」兩個字怎麼寫。
雖說美其名是「宴會」,但在他看來倒覺得像是在拍賣自己的婚姻。
莫非他們以為他「乏人問津」嗎?殷頤自嘲且不解地在心中揣測着,什麼時候他變得需要人家來替他「選妻」了!?
天底下從來沒有他得不到的女人,只要他勾勾手指,還怕沒有女人上他的床,享受一夜美人恩嗎!?
「你的理由還真理直氣壯啊!」殷頤搖搖頭,似笑非笑的透出一抹興味。
「謝謝!」練寧央笑着回嘴,將他的嘲弄刻意當作是讚美。
終於,沉默了妤半晌,殷頤無聊地打了個呵欠,伸個懶腰舒展着自己僵硬的四肢。
「算了,隨你吧!只要你快些離開我這兒,讓我圖個清靜就好。」他優雅的起身,邪魅的噙着笑,當下決定要離這纏人的女子遠一點。
「這麼說……你是答應啰?」她再次確認,避免到時遊戲中少了主角。
「這不正合你意。」殷頤冷嗤一聲,跟她這等人說話,嘴巴不毒些都不行。
「好說,好說,日期就訂在下個月如何?」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她最好連日子都先訂下。
「隨你便。」他眯着眼回答,沒多大興趣。
「地點就在『南綾閣』好嗎?」她興奮地追問着。
「你高興就好!」他沒多在意地應了句。
「你要的女子類型呢?」她甜甜一笑又問了一句,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本筆記本,正努力地填寫着。
「你喜歡就好!」他捺着性子回話,臉上的寒霜越來越重。
類型?哼!自從葛煜娶了她之後,他對天底下的女人都沒抱持着多大的希望,憑她能找出什麼好貨色來?
「那……」她還想再問。
「葛煜,你最好將她帶走!」殷頤彈了彈手指,危險地半眯起眸子,臉上雖仍是帶着笑,卻讓人感到一陣顫慄,他已經沒有耐心了!
「希望你今天過得愉快!」葛煜伸手搗住練寧央喋喋不休的小嘴,調侃的語氣足以氣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