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身風雪化塵埃
夕妍猛然回過身來,直視着耿天磊,目光中盡顯煩躁與不耐。倆人的目光緊緊地糾纏在一起,頃刻間,冰與火的碰撞,愛與恨的交鋒。周圍的空氣都為之凝固。漸漸地夕妍平靜下來,雙眸中流露出淡漠的疲倦,掙扎的,無奈的,最後都被深深的無力所淹沒……
她的視線從他的臉上移開,語氣疲憊不堪,“不要再玩下去了,我對你所做的一切都不感興趣,請你不要再來擾亂我的生活。”
某人的心一滯,“夕妍,我是真心想娶你,你認為我會對一個不愛的女人窮追猛打,賴着不放手嗎?”
夕妍扯出個無奈至極的笑容,“耿天磊,你自問真的愛我嗎?如果是,那就請你放過我,因為我不愛你。如果不是,你更要放過我,因為我很無辜。我只是個平凡的女人,想過些平淡安靜的生活,僅此而已。”
夕妍的視線掃過滿桌的飯菜,“還是你一個人留在這裏用餐吧,面對你,我難以下咽。”
耿天磊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夕妍沒有再理他,走到門口,手觸到門把手時,她的聲音又飄了過來,“耿天磊,你也是個聰明人,也應該知道沒有結果的事情還是要及早收手,否則毫無意義。”話音飄落,夕妍的人已離開,只留下某人一個人站在辦公室里怔怔呆。
耿天磊心隱隱作痛,這個女人就是能夠輕易地刺痛他的心,把他的真心毫不吝嗇的揉碎丟棄。他慢慢的走出醫院大樓,陽光刺得他眯起雙眼,他抬頭望向天空,今天天氣真的很好,艷陽高照,卻溫暖不了那女人的心。他低身坐進車裏,放下遮陽板,滑下車窗,卻依然疏解不了心中的窒悶。電話鈴聲不合時宜的響起,他摁了接聽鍵,對方的聲音清晰地傳過來,“耿先生,那女人已經回家了。”
耿天磊掛斷電話啟動車子,雙手緊握着方向盤,這個彆扭的女人,自己該拿她怎麼辦?軟硬兼施,好壞使盡,她竟然還是如此的冷漠無情。薄唇扯出苦笑,這一場仗打得尤為辛苦,比任何一場商戰都來得艱難,萬事往往就難在對方是自己心愛的人,不能強之,更不能毀之。他的眸中劃過一抹刺痛,夕妍,你到底是無心還是太有心……
周日寧遠休息,看着夕妍日漸清減消瘦的身子,提議帶她去吃蜜*汁醬排骨。望着他滿眼的關心和疼愛,夕妍陰鬱的心情驀然好轉。望着鏡中憔悴的面容,她頗費心思的打扮了一番。到了城中的帝都酒店,找了個臨窗的位子,寧遠特意點了一桌子她愛吃的菜,“今天可不能浪費喲,一定要多吃,否則罰你回去擦兩家的地板。”
夕妍調皮的一笑,“好啊,我負責這個醬排骨和這個菌湯,剩下的都歸你,記住吃不完的,再追加個時間,擦一個星期的地板。”
寧遠被她的笑容所感染,他望着她不雅的吃相,唇邊揚起舒心的笑容。這段時間以來,她天天食不知味,每次都是匆匆幾口,便說自己飽了,現在終於又看到她久違的饞貓吃相,這讓他的心情也大好起來。兩個人開心的吃着飯,忽然寧遠的星眸一暗,視線和那個正向他們走過來的男人對了個正着。耿天磊與原鳴本來要去樓上的包房,此時卻改變方向朝這邊走過來,原鳴剛剛還詫異他的舉動,這時看到寧遠,她立刻揚起個大大的微笑,“帥哥醫生,沒想到能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夕妍疑惑的望着來人,她的笑容漸漸凝固,這個人還真是陰魂不散,來這裏吃頓飯也能遇見他。原鳴望着夕妍立刻伸出小手,“你好,你一定是帥哥醫生喜愛的姐姐吧?我早就想認識你,呵呵,姐姐,我叫原鳴,是帥哥醫生的患者。”
夕妍對這個陽光的女孩很有好感,她握住她的小手,笑容親切,“你好,我叫林夕妍,是你帥哥醫生的同事。”
原鳴開心極了,她搖着耿天磊的胳膊,“天磊哥哥,我們和他們坐一起吧,難得遇到夕妍姐姐,呵呵,今天我請客。”
說著原鳴也不客氣,一**坐在寧遠的身側,某人當然沒有異議,很自然的坐在夕妍的身旁。四個人兩兩想望,氣氛很是詭異。侍應生利落的添了餐具,原鳴又加了幾個菜,相對於其他三人的神色異常,原鳴是喜笑顏開。寧遠詢問了她的病況,也知道了她恢復的不錯。
寧遠看到夕妍正執着筷子呆,他趕緊夾了一塊排骨過去,卻不想某人先他一步為她的吃碟里添了排骨。寧遠頓了一下,還是把排骨放在夕妍的白瓷吃碟里,柔聲的對她說:“夕妍,多吃些,今天這個醬排骨做的不錯。”夕妍與他相視一笑,聽話的夾起排骨放進嘴裏,寧遠的聲音對她永遠有安撫的作用。
耿天磊頗為玩味的望着他們,今天這小女人是特意打扮過的,穿了件桑蠶絲的碎花長裙,頭做了飛揚的卷,剛才遠遠望去,竟和平時判若兩人,性感中盡顯嬌媚。特意修飾的眉眼裏似抹了一縷撩人的風情,某人目光中划來一絲不悅,這女人盛裝打扮是為了這個寧遠嗎?某人頗為殷勤地為夕妍添了不少的菜,聲音里也盡顯疼愛,“夕妍,看你瘦的樣子,讓人看了都心疼,來多吃些。”
原鳴小腦袋左轉轉右轉轉,大眼睛裏溢滿了不可思議,這個小女孩,終於明白這個帥哥醫生與天磊哥哥竟是傳說中的“情敵”。這位幸運的女人就是對面這位長相清秀脫俗的夕妍姐姐。可是這位夕妍姐姐為什麼不高興呢?愁眉緊鎖的沒有一絲被人追的喜悅。
夕妍後知後覺的現其他三個人都在看着她,她沖原鳴一笑,“為什麼不吃,不可口嗎?”
原鳴嘻笑兩聲往嘴裏塞了口菜,吐字不清的回復,“可口,可口,味道好極了。”
夕妍伸手為寧遠夾了他愛吃的螃蟹,溫柔的看着他,“快吃吧,我們一會還要去聽音樂會。”
寧遠清澈的星眸里蓄滿笑意,兩個人默契的對望着,一切都盡在不言中。耿天磊的心驀然一痛,他的眉頭蹙了蹙,對桌上的飯菜更是沒了胃口。原鳴看着她的天磊哥哥,在心裏輕輕嘆息,她自信不凡的天磊哥哥,這回要敗北而歸了,唉,如果是她,她也會選這位帥哥醫生的。
這頓鬱悶難挨的飯終於吃完,夕妍與原鳴站在酒店門口等候,兩位男士去取車,前面的寧遠忽然停住腳步,轉身看着某人,耿天磊直視着他,兩個同樣優秀的男人,一個斯文儒雅,一個俊郎非凡。溫和的聲音先響起,“耿先生喜歡夕妍?”
耿天磊揚起嘴角,“不是喜歡,是愛。”
寧遠淡然一笑,“耿先生,夕妍需要簡單輕鬆的生活環境,你確認你能給她這些嗎?你的家庭過於複雜,並牽扯到她過去的痛處,所以你並不適合她。”
耿天磊嘴角上揚薄唇彎起優雅的弧度,“寧先生認為夕妍需要簡單的生活嗎?我不這麼認為,你們醫學上不都講究治病要標本兼治嗎?為什麼要掩蓋傷口,我們應該讓她徹底治癒。”
寧遠注視着這個飛揚不遜的男人,語氣篤定,“耿先生,你確定你是在治病而不是在加重病症嗎?每個人都有她喜歡的生活方式,你不能把一切強加於別人,這樣會給她造成不可避免的傷害。事實說明你不是在愛她,而是在害她,耿先生,你還是放手吧。”
耿天磊收斂笑容,目光緊緊的注視着這個雲淡風輕的男人,“寧先生,你實在是不了解我,對於我愛的女人,我是不會放手的。也許她會痛苦,她會不自在,可是我還是要把她栓在我身邊,那怕一輩子她都不快樂,我也不會放她走,這就是我們的宿命。”
某人已離去,寧遠坐在車裏眉頭緊蹙,這個男人比想像中的還要可怕,囂張到了極點。這個儒雅的男人此時前所未有的沮喪難過,夕妍感受到了他的魂不守舍,心情也低落起來。兩個人沒有去聽音樂會,一路把車開回家。
在家門口分手時,寧遠卻突然握住夕妍的手,“夕妍,我們一起去上海吧?我的導師讓我過去,也許那裏更適合我們展。”
夕妍怔在那裏,她望着他那殷切的目光,內心在激烈的掙扎着,自己真要放棄現在努力的一切,跟着他一起遠走他鄉嗎?自己真的能狠下心來離開這裏嗎?時間在一秒一秒的流失,男人的心也在一寸一寸的冰涼,就在他絕望的時候,耳邊卻響起溫柔的聲音,“好,師兄,我跟你走,等聯繫到了接收單位,我們就辭職。”
寧遠喜極而泣,他把夕妍緊緊地擁抱在懷裏,親吻着她的額頭,“謝謝你夕妍,我真的害怕你拒絕我,我愛你,我只是想和你永遠的在一起。”
這是個迷人的夜晚,脈脈的溫情充盈着兩個人的心,失眠的寧遠興奮地策劃着他們的美好未來,他決定到了上海就向她求婚,他一定要讓她答應自己,結婚後,他們就要個可愛的孩子,一家三口就這樣的幸福地生活下去……
夕妍的心情是複雜的,她躺在床上,沉浸在黑暗中,往事一遍遍地在腦海里回放,如煙歲月蹉跎而過,空留下幾許惆悵,夢冷情傷,又何必凝結於心呢?她的心漸漸釋然起來,也許這樣是最好的解決辦法,離開這裏,遠離煩惱,遠離一切紛擾,她要和師兄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周一早上,夕妍和寧遠一起去上班,有了昨天的約定,兩個人莫名的貼切靠近,他們的臉上都舒展着輕鬆的笑容。車內飄旋着悠揚悅耳的音樂,前面有車,寧遠開始減,忽然寧遠臉色大變,聲音緊張起來,“剎車失靈了。”
夕妍的心被這幾個字驚的猛縮在一起,極壞的預想劃過大腦,恐懼再次襲卷了她。前面有車,他們的車子卻慢不下來,無奈的寧遠唯有越線車,此時寧遠的臉色已近慘白,心裏在祈禱着不要有車開過來。
可是很不幸,對面迎面過來一輛正常行駛的吉普車,懸挂的心極一沉,他反射性的向里打舵,千分之一秒,他猛然意識到這樣撞的是副駕駛座上的夕妍,他決然極地把舵打回來,“怦”的一聲巨響,耳鼓轟鳴,慘劇瞬間生,猛烈的強勁撞擊,玻璃飛濺,巨大的聲響震得旁人的心都隨之一顫,大家都驚愕的看着這一幕,一切歸於沉寂,行人紛紛跑過去,白色的本田車前面部分已嚴重變形,鮮血正順着車門往下流淌,怵目驚心的一片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