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寒流遠離,台北暖冬懶陽耀白日,一隻小麻雀棲在鏤花欄杆上,歪着頭打量陽台內兩個爭執不休的人兒,
兩把椅子靠在一起,小圓桌上鋪着大大的拼圖。
“這塊放這裏。”霍婕兒在未完成的拼圖左缺口補上一塊。
“不不。”徐灝搖頭,“放這裏才對。”他挪至右缺口:
“才怪,是放這裏。”她堅持己見地又改回來。
“相信我,絕對是放這裏。”徐灝很認真的瞪着她,努力隱住唇邊笑意,她皺眉不悅的樣子好可愛。
霍婕兒倏地站起,手擦腰,居高臨下嘟起嘴瞪着他,“我拼拼圖很多年了,你這初出茅廬的小鬼敢跟我嗆聲!"
“嘩!叫我小鬼!”徐灝佯裝生氣,站起身,以強勢身高形成一道陰影籠罩她,“我拼拼圖也很多年了,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矮人敢嗆聲!”
“說我矮?!”霍婕兒皺皺俏鼻,臉蛋氣慍地泛起紅暈。
發現不敵他那寬得不可思議的肩膀、厚實到無法動搖的胸膛,她氣呼呼地伸出手指戳他。
“你哪裏拼拼圖很多年,明明就是我提議拼,你才拼的!”她黑瞳閃閃發光,軟軟抗辯的嗓音瞬間點燃徐灝的慾火,
“你錯了。”他沙啞低語,握住她小手,攬她人懷,一併跌人木椅中。
“哇!”霍婕兒低呼,一屁股坐上他大腿,雙手環住他頸子,她抬眼責難地瞪他,卻陷入他如深潭的雙眸、
他額頭抵着她,氣息滾燙,“我尋尋覓覓那麼多年才找到你,婕兒。”他嘆息般喚着她,鐵臂摟得死緊,彷彿想將她揉進他體內.堅毅下巴擱在她頭頂,嗓音漂浮在空中
“我媽媽離開后,我的世界成了缺了陽光的一角,任憑我怎麼填補也補不起,就像我永遠也做不出一模一樣的玫瑰天竺葵舒芙里。”
“灝……”霍婕兒聽得心好疼,她小手爬上他俊雅臉龐,傻傻地望着他,“你很想念你媽媽嗎?”
他拂開她頰邊髮絲,輕柔地塞至她耳後,緩聲地說:“睫兒,你知道嗎?我媽媽曾摟着年幼的我,對我說,小灝,媽媽離開以後,你要怎麼活下去啊……”
他低低地傾訴,像剖開自己的心,呈出那殘缺的一角。
“可是她走後,我還是好好地活着,為了躲避債務,我和爸爸居無定所,我不喜歡出風頭,因為我不想帶給別人期待,我也不期待任何人。這世界沒有誰會因為失去誰而活不下去,可是為什麼,我的心,為什麼還是這麼痛苦呢……”
她眼眶泛紅,“你有戀母情結啊!”她甜軟的聲音帶着哽咽,一點也沒有罵意,只有暖暖的愛意。
“也許吧。”他淡淡地笑,笑得好凄愴。
她捧起他的臉,眨去眼前的朦朧,“那好吧,把你的心寄放在我這裏,以後,不要為了誰再痛苦。”
“把心寄在你那裏,如果你走了,我不就活不下去了?”凝住她純善美眸,他的心因她而悸動。
“說什麼傻話。”她輕輕打他一下,揚起一抹好溫暖的微笑,“我不會離開你的,你有我,就算你失去所有,你還有我。”
“婕兒,你真的、真的很厲害……”他環緊她的腰,抱高了她,將臉埋人她頸窩,汲取那香甜美好,她彷彿知道他無可言喻的寂寞與悲傷,她的微笑輕易讓他心深處的傷痛暖得一塌胡塗。
霍婕兒柔柔撫着他頸后發梢,軟軟輕語,“我才不厲害哩。
我這麼傻,這麼笨,只有你會喜歡我,我哪兒都不去,絕時死死纏住你。”
他感動得胸腔緊窒,情不自禁在她稚嫩肌膚烙下一吻,越吻越往下,當他吻上她柔軟的胸房,她渾身戰慄,像有人在她身上放了把火。
她窘紅了小臉,手掌攤在他胸膛推了推,“放開我啦,好熱喔。”
“熱嗎?”他抬眼,眼神邪惡得令她面紅耳赤。
他忽地將冰冷雙手自她毛衣下擺伸人,貼在她溫暖肌膚上,她觸電般驚跳起來。
“這樣就不熱了吧?”他笑得好放肆、好性感。
“你這壞蛋!”她又氣又羞地打他。
他大手一伸,摟住她纖腰,封住她甜蜜紅唇,結實地給她一個熱情如火的深吻。
小麻雀好奇地吱喳低叫,明明不是春天哪,怎地—一下子氣溫升高呢?
☆☆☆
有徐灝相伴,十二月過得好倉卒、好緊湊。
過年的氣氛越來越濃烈了。他們常常相偕一起到各處旅遊。到阿里山賞日出,在人煙稀少的山徑上,他敞開大衣歡迎她的依偎,她像只小鳥兒棲息他懷中。
“你若將我一人拋在這荒煙蔓草中,我可是會哭到死的。”
他在她耳畔沙啞低語。
“真的假的啊?”她不信地瞟他。
“不信嗎?”他挑眉,那模樣壞得好危險,“我有戀母情結的,婕兒媽媽。”
居然叫她媽媽!她呵呵低笑,踮高腳摸摸他頭,“那好,你乖乖的,我就不拋棄你,買糖果給你吃。”
“我才不要吃糖。”他唇邊勾着一抹魅力十足的微笑,凝住她雙眸低喃,深邃的黑瞳彷彿要攝去她神魂,
“哦?”
“我要吃你……”他像大野狼般撲向她,她尖叫着逃竄。
她跑得渾身汗,驀然回首,見日光流過他眼角眉梢,流過他精瘦體魄,令她眼兒迷朦,他縱容寵溺的深情笑容剎那烙印在她心版。
他們也去北投泡溫泉,在一片氤氳霧氣中,她仍不免羞怯緊張,雖然他是君子,但僅裹着薄薄大毛巾同浴一池,她還是很難自在。
他折下池畔早開的山櫻花,插在她發梢。
“瑤環瑜玖……”他輕喃,退開一段距離,隔着水霧欣賞她出水芙蓉般容顏。
“啊?”她困惑地眨了眨眼。
徐灝微笑,輕輕地吟着,“娟好靜秀,瑤環瑜玫,繭茁其芽。”
“什麼意思?”她不解的問。
“就是形容你……”他不着痕迹靠近她,眸神黯沉。
霍婕兒被望得心跳怦然,彷彿是被鷹緊盯上的獵物般動彈不得。
花香逸散瀰漫,他低頭,狀似嗅聞花香般,鼻梢掠過她如雲髻發,察覺她的顫抖,他唇瓣滑過她青絲,落在她耳畔,柔聲輕道:“形容你美好得像瓊玉一般,像空谷幽蘭。”
他吻住她耳垂,含住她耳垂,她顫抖得宛如發梢上的山櫻花。他吻得她心蕩神馳,吻得她思緒紊亂,吻得她四肢發軟。
噗通一聲,徐灝詫異地瞠大眼,方才他吻着的人兒居然滑倒了。
“婕兒?”他忍不住笑意地打量不斷冒泡的濁白水面。
霍婕兒困窘地憋着氣,蹲在水底,慘啊慘,她剛剛腿軟跌到,居然把毛巾給跌掉了啦!
她伸長一隻手出水面,指着出口,暗示他先離開。
“婕兒,你這樣會缺氧,會昏倒喔。”徐灝挑眉。
霍婕兒苦皺着一張小臉,要是讓他看見她的裸體,她才會羞到昏倒。
“你躲在水裏做什麼?”他其實已經發現她掉了浴巾,水底下,她姣好的身軀令他眼神一黯,“不回答,那我也一起潛下去嘍。”
她驚慌地冒出頭,“千萬不要!”
他揚高一道眉,笑望她困窘模樣,被泉水蒸得粉紅的臉頰,可愛到令他想一親芳澤。
“我……”真丟臉,他炙熱深沉的眸子害她心跳失序。
“你怎樣?”他壓抑緊繃的慾望,深邃慵懶的嗓音卻泄漏濃濃的暖昧。
“我毛巾掉了啦!”她狼狽困窘地低嚷,“我要撿毛巾,你先出……”徐灝忽地低下身,深深吻住她的唇瓣。
“這次放過你。”他鬆開她。
霍婕兒怔怔然,臉上恍惚又迷惑的神情讓他差點再度吻住她。
趁自己的理智殘存時,他撈來岸上備用的毛巾攏住她,用低啞得不能再低的音調訴說他野蠻的饑渴,“下次你要再掉了毛巾……”
霍婕兒哪有膽子聽下去,她裹緊毛巾,噗通一聲又潛進水裏,心頭小鹿亂撞,如果真有下次……她臉紅到了極點,不敢往下想。
☆☆☆
傍晚五點,夜幕即將漫天降下,電視播映收視率最高的美食節目,主持人是徐灝,他今天要教授的是一道外表看起來很華麗的甜點,草莓千層蛋糕。
“接着,將鮮奶油打至九分發。”螢幕中,他親切溫和地說明,隨即以攪拌器快速翻打鋁鍋內的鮮奶油。
“所謂九分發,指的是將鮮奶油打至泡沫細緻,呈硬挺不流動狀,可用於抹台、擠花,所以……”說明時,他眉宇流露自信,動作俐落卻不失溫柔,令人挪不開目光。
“能讓徐師傅這麼溫柔地打着,我也甘願成為一坨鮮奶油啊。”來賓花痴一號雙手捧腮,一副暈陶陶的樣子望着徐灝流口水。
徐灝佯裝沒聽聞。打完鮮奶油,他開始煎餅皮,每一片薄餅都煎成金黃,令人垂涎三尺。
“噢,徐師傅煎薄餅的樣子真是專註認真,好帥呢。”來賓花痴二號忍不住驚嘆,巴不得將徐灝拆解人腹般盯着他。
來賓花痴三號接着也說:“唉,這真是兩難啊,徐師傅和徐師傅做的甜點,舍其一都會成人間憾事啊!”
徐灝乾脆當三個女人是空氣,專註的製作蛋糕,而他專業的神態,搭上一身白色廚袍更是襯出他成熟男人致命吸引力,電得三個花痴快昏倒。
“等薄餅放涼,先取一片,抹上一層油亮霜狀的鮮奶油,再鋪上切片草莓,如此重複疊了十五層后,最後撒上糖粉。”完成了,徐灝微笑,眼睛炯炯發亮。
“哇,看起來好好吃喔I”花痴們七嘴八舌地看着蛋糕失神。
鏡頭給精緻美形的草莓千層蛋糕以及徐灝各一個特寫,徐灝目光熠熠,說明完製作重點,節目進入廣告。
賀吉祥伸手關了電視,睞了霍婕兒一眼,“現在可知道你男友有多搶手了吧?”
“是、是啊。”霍婕兒囁嚅,所以她自己也困惑,為何徐灝會愛上她?
“光說是沒用,你要加油啊!”萬如意耳提面命,“你戀愛經驗少得可憐,我要你多惡補一些討論兩性關係的影集,你是看了沒?”
“看是看了。”霍婕兒答得很勉強。可是她不懂電子情書、慾望城市這些影片跟她和徐灝談戀愛有啥關係?
“看了最好!”萬如意給她出餿主意,“你啊,最好打扮美美的去電視台門口等他下節目,當著那群花痴的面攬住他的手,跟她們嗆聲說,徐灝是我的男人,你們離他遠一點!”她睇向霍婕兒,“喂,懂了沒?”
“懂……”霍婕兒應得很虛弱。
“懂了才怪!”賀吉祥一眼看穿她的心虛,“婕兒,你根本搞不清楚徐灝主持了哪些節目、他每天幹什麼、去哪裏和什麼人見面,對吧?”
“對……”霍婕兒越來越羞愧。
就是因為這樣,她頭一次與徐灝見面才沒認出他是誰,要是知道他那麼紅,她早嚇得跑離他十萬八千里遠。
“我的老天爺,你也稍微有點危機意識好不好?”萬如意撫着胸口,差點沒昏倒,“你好歹學學我,我盯方若泉盯得可緊了,電台節目、電視通告通通全程跟監,要有哪個不知死活的書迷敢越雷池一步,我就一腳把她踹到烏拉圭……”
萬如意巴拉巴拉地說不完,霍婕兒很想叫她麥擱貢啊,聽得耳朵好痛。
賀吉祥冷冷地斜睨萬如意,“喂,拜託,方若泉受青睞的程度哪能跟徐灝比?婕兒如果學你,烏拉圭會塞滿台灣女人,造成外交危機。”
喝!萬如意陡然住嘴。
賀吉祥好厲害的功力,一句話終止魔音繞樑。
萬如意瞪了賀吉祥許久,“哼,算你狠!”
吉祥嘴實在太利,她還沒見過哪個人能冷過她的,
時屆六點,客人陸續進店,夜膳酒坊照例座無虛席,將近十點,客人漸疏。這時,徐灝帶着一朵水晶做成的玫瑰,風塵僕僕地來到。
“送給你。”他將那朵晶瑩剔透的玫瑰獻給霍婕兒,
“好漂亮、好精緻、好……”好到她找不出形容詞。
她將花兒放進夜光杯里,兩人肩並肩凝望燈光隨着水晶花瓣流轉,那杯里重新挹注他與她的戀情,不再擱着舊時慘痛回憶。
那朵水晶玫瑰羨煞萬如意,她差強人意地瞪着方若泉手裏那把大得足以敲昏她的紅玫瑰。
方若泉討好地咧嘴笑着,“如意寶見,我訂好PUB包廂,我們去狂歡整夜吧!”
“走吧。”萬如意勉強地乾笑。唉,真可嘆,簡直俗不可耐。
那對愛情鳥離開后,壽無疆放了MyFunnyValemtime,法蘭克辛納屈低沉地吟唱聲響,賀吉祥獨自窩在角落,點燃一根淡煙。
“這麼寂寞啊,一個人抽煙。”壽無疆坐進她對面位子。
她懶懶的覷他一眼,“沒有情人陪伴的夜裏放這首歌的你比我更寂寞。”
“兩個人寂寞總比一個人寂寞好,我們一起寂寞吧!”壽無疆笑容燦爛。
賀吉祥輕吐一口煙霧,抖落煙灰,沒說什麼。
十點過後的夜膳酒坊,是絕對私人、絕對甜蜜的,音樂款款瀰漫空氣中。
霍婕兒調酒請徐灝喝。“好了。”她頗有職業調酒師的架式,將老式酒杯往徐灝桌前杯墊一擱。
“這叫什麼?”徐灝挑眉,望住那看起來酒精濃度絕不低的液體,呵,她想灌醉池嗎?
“goodfather。”霍婕兒笑吟吟。
“我看起來像混黑道的嗎?”徐灝莞爾。
她眨眨眼,“是不像,可是男人不是對當教父都有一定的嚮往,就像很多男人都崇拜英雄本色的周潤發和狄龍啊。”電影都是這樣講的啊。
“婕兒,你看了太多愛情電影跟美國影集。”他忍不住笑意,他小小的可人兒正努力想了解男人呢。
“會嗎?”如意還罵她看太少呢!
“來,我們換位子,我調酒給你喝。”徐灝挽起袖子。
“你真的好厲害,連調酒都會。”霍婕兒驚訝的道。
“不,我原本不會。”他眸底映着她的身影,嗓音低沉深情,“我特地去學了一種,也只會調這麼一杯,為了你而調。”
霍婕兒心兒怦怦,他這麼說會寵壞她的,她胸腔暖得一塌胡塗,靜靜地看他調酒,他認真專註的模樣真的很帥,難怪那些女人口水流滿地。
“AngelTip。”徐灝緩緩地將利口酒杯放在霍婕兒面前,抬眼凝望她,視線直視她唇瓣,聲音魅惑至極,“甜蜜得像天使的親吻。”
AngelTip,咖啡色六分滿的可可利口酒上漂浮一層濃白的鮮奶油,雞尾酒飾叉穿過一顆酒味紅櫻桃,橫跨在杯麵,懸空的櫻桃輕觸着鮮奶油。
“誰教你調這杯酒的?”霍婕兒窘紅了臉,AngelTip,意味期望能射中愛人的心,能奪取心上人的親吻,真是,他連調杯酒都這麼挑情。
“放心,對方是個男人。”徐灝眨眨眼,黯黑的眼眸綻着壞壞的光芒,“你不喝嗎?”
霍婕兒心裏甜滋滋的,這杯酒有特殊的飲法,她拿開插着酒味紅櫻桃的雞尾酒飾叉,小心翼翼、避免混淆上下層次地啜了一口,接着,將插着酒味紅櫻桃的雞尾酒飾叉放進杯中又拿出。
緩慢地,可可利口酒輕輕浮至奶油層,在濃白鮮奶油上繪出咖啡色唇印。
“很神奇吧?我的唇印呢!”
霍婕兒可愛地偏着頭打量杯中唇印,微笑抬眼看他,旋即掉進無底的黑潭。
吧枱處的昏黃燈光下,黑髮不羈地襯托徐灝的立體五官,他交疊在桌面的雙臂強健有力,唇邊一抹笑瀟洒優雅。
他霍然伸手橫過兩人距離,大掌壓在她腦後,霎時霍婕兒心跳漏子半拍。
“AngelTip,我要射中你的心,掠奪你的吻……”他大膽放肆地宣告,不給她羞怯拒絕的時間,他吻住她,吻住AngelTip甜美的滋味。‘
霍婕兒陡然覺得自己錯了,她錯得好離譜,徐灝一點也不平實沉穩,他是一座沉睡的火山,一旦爆發,一旦跌入其中,必遭烈焰熱火吞滅。
☆☆☆
徐灝萬萬沒想到,霍婕兒只飲了一杯酒精濃度二十的An—selTip,這會兒就醉倒他懷中。
“沒人告訴過你,她是世界上最可笑的凋酒師嗎?”賀吉祥瞅着徐灝,說話一點也不客氣,“她一滴酒也沾不得,光是麻油雞就能醺醉她。”
“我看,你還是讓她暫住你家一夜好了,她這樣子回家,恐怕……”壽無疆縮了縮脖子,“霍爸、霍媽會拿刀劈了你。"
最後,肇事者徐灝打橫抱起霍婕兒回他家,他將她擱在他床上,她微卷黑友雲似散在深藍色床單上,他脫了外套、卸下領帶,落坐地上毛毯。側臉偎着床單,面對她熟睡的臉。
看着她輕輕酣息的呼吸,他眼角眉梢更顯溫柔,這城市靜謐得彷彿只剩他們兩人,這一刻,他感覺幸福會將他淹沒。
凌晨三點,霍婕兒恍恍惚惚從夢中醒來。
“灝?”
夜燈中,她發現緊守她身旁睡去的人影,“灝,你不可以睡地上,你會感冒的。”
她坐起身打算搖醒他。
徐灝睜開眼,望住幽暗光線中她若隱若現的輪廓,他眼神深邃溫柔的問:“你醒啦,渴不渴?會不會頭痛?”
霍婕兒搖頭,“我到客房去睡,你快上床休息……”
“我想要你,婕兒。”
他低沉醇厚的嗓音像陳年的好酒。
她錯愕的僵住。
微微亮光中,他黝黑的眼眸專註地凝視她,隔着短短的距離,霍婕兒似恍惚又似清楚地與他默默相視,
他苦笑,“你必須拒絕我,因為此刻說出這種話太狡猾,”他緩聲低語,“我只想告訴你,我很愛你,婕兒。我對你的感情強烈到連我自己都不了解為什麼,我說要奪去你的心,事實上,心被奪走的人是我吧……”
她心悸無言,強烈的佔有欲來自於不安全感,徐灝外表自信,事實上他心底卻隱藏了惶恐,他怕她會和他母親一樣離開他嗎?
徐灝懊惱自己拙劣言語,她被他嚇到了吧?他起身背對她,“你快睡吧,我去睡客房,已經很晚了……”
一雙自他身後攬住他離開的小手,使他未說完的話打住了。他心猛然震蕩,不敢稍動分毫,感覺到她將水落石出臉貼在他背上。
“我愛你,灝。我願意付出我的一切擁抱你,你不用擔心,我比你想像的還愛你。”
他握住環在他腰上的縴手,緩緩轉過身面對她,奔騰澎湃的感情難以傾訴,只化為一聲動情低喚,“婕兒……”
她跪起身吻住他唇瓣,吻住他所有未竟的話語,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示好。
這一吻深深震懾了徐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