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宋朝.太和殿上
“皇兒,你可知父皇喚你前來有何要事?”皇帝睇睨站在殿下的趙恆。
趙恆俊眉微斂。“父皇,兒臣愚昧,請父皇指點。”看來今天是逃不過了。
皇帝生着悶氣,還裝蒜!“你是真的不知,還是有意跟父皇過不去?”他忍着氣,手指不住輕敲龍椅。
趙恆看了一眼父皇的表情,再看着他敲龍椅的動作。這是每回父皇發怒的前兆。趙恆低聲說:“兒臣不敢!”趙恆躬身。
“不敢?我看你膽子很大,父皇命你三個月內立一太子妃,結果呢?一年過去了,太子妃連個影子也沒有!你是想氣死父皇不成!”皇帝生氣的大拍龍椅。
“父皇息怒!”趙恆硬着頭皮也只能這麼說。
“要父皇息怒也成,只要告訴父皇你打算何時立太子妃。”這小子不逼他是不成了,若再任他這麼放縱下去,早晚會危及社稷、動搖民心的。
他年事已高,而太子至令仍未立太子妃,又無子嗣,此事關係國祚傳承,怎麼能不讓他心急如焚。如今他發蒼齒落,隨時有可能撒手而去,他得為趙家王朝的千秋能否延續而負起責任啊!
“這個……”趙恆一臉為難。他不是不願意立太子妃,而是不願草率行事,立妃人選必須是能教他心之所系的女子,否則只是讓後宮平添一名怨婦罷了,何苦呢?他見多了深宮怨婦,母后便是一例,雖然母以子貴,他當上了太子,但母后並沒有因此而幸福,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父皇寵愛的始終不是她,她只是空有頭銜而無關情愛,這種生活令人難以忍受,而母后承受了下來,但她的苦,他看得見也感受得到,他不願再有相同遭遇的人出現在他身邊。
“選妃有這麼困難?”皇帝龍顏大怒。有時他還真懷疑這個兒子是否有斷袖之癖?若如此,他得考慮另立太子。
唉!恆兒是他所有皇兒當中最具文采也是最有治國大略的一個,堪稱人中之龍,所以他才會不立寵妃極力推薦之子,而堅持立恆兒為太子,他對恆兒期望很深,希望恆兒不要令他失望才好。
趙恆低下首。“父皇,選立太子妃何其慎重,兒臣--”
“既然知道此事必須慎重,就應該知道,外頭已對你議論紛紛,倘若你再無子嗣,可就要動搖到你太子的地位了,你可知道父皇用心良苦啊!”
他又何嘗不知這其中的利害。“兒臣明白,但選妃也得有人選,兒臣”
皇帝順着話再次打斷他。“人選好辦,明日早朝我就當朝宣佈一個月後為你選妃,要所有大臣們擇女人官,供你挑選!這麼一來,儘管你眼高於頂,父皇不信你挑不出一個。”他今日說什麼也要逼恆兒履行這個責任,不能再教他瞎混下去了。
“父皇--”
“不要再說了,此事就這麼定了,回去等候選妃的消息吧!”朕看你還敢再找藉口推搪!
趙恆苦着臉。哪有這麼逼婚的?
“退下吧!”皇帝得意的道。這下教你逃也逃不了。
趙恆無奈。“那兒臣這就退下了。”他煩躁的急速退出太和殿。
“太子,奴才瞧您一臉的苦,是不是皇上又對您逼婚了?”專門伺候趙恆的小柱子一直守在太和殿外,見趙恆出來便立即察言觀色的跟上。這可是他做了三年的太監才有的功夫。尤其對主子的心事他更是拿捏準確,所以才會年紀輕輕就被選中成為太子的貼身奴才,這可是他天大的造化,有朝一日主子成了皇帝,他可就威風了,到時候宮裏的總管一職就非他莫屬了。
趙恆憋着怒氣不發一語,直接回到了東宮,才抿嘴就:“父皇逼我一個月後選妃。”
小柱子同情的看了主子一眼。“依奴才看,您乾脆閉着眼隨便挑一個算了,省得一天到晚老與皇上嘔氣。”同情歸同情,小柱子不希望因此事影響了皇上對主子的寵愛。
“混帳!選立太子妃豈可兒戲!”趙恆大怒。
小柱子見情勢不對,一時大意說錯了話,立刻“咚”的一聲跪下。“奴才該死,請太子恕罪!”他大汗淋漓,太子一向不怒而威,少有真正動怒的時候,但一旦發怒可是驚天動地,教人不住膽戰心驚。
趙恆大手一揮。“以後不許再說這種混話了。”
“是是是,奴才不敢了。”小柱子點頭如搗蒜般。見趙恆臉色緩下,他急忙討好的奉杯茶。“太子,消消氣。”
“哼!”趙恆接過荼。小柱子善於察言觀色、逢迎拍馬,不過忠心程度倒不容置疑,否則自己也不會讓他跟在身邊這麼多年。
“太子,恕奴才斗膽再說一句,這立妃也是早晚之事,倘若太子始終……奴才是說如果太子沒有遇到心儀之人,難道就一輩子不立妃了嗎?”太子最好趕快立妃,省得外頭那一群王公貴族的千金小姐老是巴着他不放,要他為她們引薦太子,誰都想有朝一日人主東宮,進而母儀天下。
當然,母儀天下是吸引這些佳麗飛撲的主因之一,但最主要的還是太子與眾不同的氣度與風采,不是他小柱子吹牛,太子是他見過男人里最俊爾不凡的一個,能伺候這樣的主子,當真是賞心悅目外加萬分榮幸。
趙恆原本煩悶的心頭,這會兒教小柱子說得更是煩上加煩,索性起身人內更衣。
小柱子見狀急忙跟進。“太子,您又想微服出巡了?”真好,又可以跟着出宮吃喝玩樂一番了。
“嗯,這回你別跟着去了。”趙恆說。他這回出宮就是想靜一靜,若帶着這奴才,他耳根怎麼清靜得了。
“這怎麼成,沒有奴才,誰保護您的安全……”
“你保護我?”趙恆失笑。
小柱子登時臉色青紫。這倒是,太子武功高強得很,每次出官遇着了麻煩,他可是比誰都躲得快,就看太子一個人出招,說來真是不好意思,這倒像成了主子為奴才抬轎了。“太子……雖說小柱子武功不濟,但跑腿打雜挺在行,哪一次出宮吃喝方面不是奴才幫您打點的妥妥噹噹。”再怎麼說也要硬擠出點功用來,否則太子真撇下他逕自出官,若有個什麼閃失,他可要殺頭的。
但話又說回來,如果真有閃失,他又能如何?
起碼身在宮外,逃命比較方便。他悲觀的想。
趙恆瞥了他一眼。“好吧!算你說的有理,準備準備,咱們出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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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大學士府邸
今日的路府是今年裏第三次張燈結綵要嫁女兒了,若要嚴格說起來,連去年年尾的那一次算入,這一次算是第四次了。
府中雖處處可見紅幛喜字,卻沒一人臉上露出笑容,不是緊張,就是低頭求上天保佑,賓客也逐次銳減,比起第一次辦婚禮的風光場面,第四次冷清多了。算一算,來參加這次喜宴的賓客不過二十人,以路老爺在朝為官數十載又任要職,婚禮如此低調與賓客稀少是有原因的。
就連路家老爺他自己也是提心弔膽的坐立不安,頻頻向門口探望,就盼新郎趕緊平安出現。這哪像要嫁女兒的人家,倒是像要辦喪事的人家。
此次嫁女兒、路正西連招呼客人的心思都沒有了。
“老爺,喝喝參茶,別緊張,這回鐵定會成的。”路夫人端著參茶的手也不住抖着,溢了不少出杯口。
路正西搖頭。“你還叫我別緊張,我看夫人比我還緊張。”
路夫人索性放下參茶,嚶嚶啜泣起來。“人家擔心嘛!”
他急忙上前左右張望,就怕被人瞧見。“別哭了,教人看了,又以為……”唉!
路夫人立即抹去臉上的淚痕。“對不起,我一時控制不住。”她真沒用,但就是……唉!
“老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小四慌張的跑了進來。
路正西跌坐在椅上。“該不會又是……”他抖着聲。
路夫人也慘白了臉。
小四同情的點了頭。“新姑爺又去了。”
小四才一說完,路夫人就忍不住放聲大哭。“我可憐的女兒……”
路正西重嘆。“這已是楠兒的第四次婚前喪夫了,說吧,這回新郎又是怎麼死的……”他悲憤中堅強的問。
“啟稟老爺,這回新郎倌是在上馬迎親的途中摔下馬背,當場頸斷橫死街頭。”先前的三次他還會為小姐痛哭一場,但哭了三回之後,這次是第四回了,小四也只能無奈的搖頭。小姐真是苦命,她出生不久夫人就請來相命師為她批字算命,命盤一開說是小姐命帶克夫,終生不得家夫,若違反天命,其夫君必遭橫禍,偏偏老爺、夫人不信邪。他們就這麼一個獨生女,千方百計要將小姐嫁出,結果第一次婚配對象是馬尚書的三公子,兩家門當戶對,辦得風風光光,結果新郎倌死得凄凄慘慘,才踏進路家迎親大門的一步就當場教路家的門檻給絆得摔了一跤,原本以為只跌倒不礙事,哪知他卻因此倒地不起,一命嗚呼,這說出去誰信啊?第二位姑爺,老爺費點心思才說動李侍郎的七公子肯下聘娶小姐,但媒婆禮金才下,隔天新姑爺晚上去嫖妓,當夜就死在溫柔鄉里,從此各家公子只要聽聞路家小姐,莫不喪膽,沒人敢再領教。
老爺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轉而逼迫自己的門生,也就是剛出爐的新科探花。這個倒霉探花可慘了,才剛與小姐拜堂正要宣佈夫妻交拜,他就突然全身抽搐、兩眼一瞪,不到一刻便宣告死亡,第三次的婚禮又宣告失敗。而這回老爺不求名第,只想順利將小姐嫁出,請來一位相士特地由泉州批選算出一名命底較硬的男子,這名男子在不知小姐的事才騙婚成功,可是怎會想到他又……可憐喔!小四搖頭大嘆。
“叫人去收屍,安撫他的家人了沒?”路老爺無力的問。事已至斯,楠兒怕是此生再也無出嫁命,連如此命硬的漢子都可以剋死,她這輩子嫁人是沒指望了,而路家到了這代算是斷了香火。他感到很絕望。
“不用老爺吩咐,底下的人早知該如何處理了。”小四差點說出兄弟們對應付這種狀況已經很有經驗了。
“老爺,今後咱們家楠兒該怎麼辦?”路夫人憂心仲仲、神傷不已。
“還能怎麼辦!”他頓足。
“難道就不管咱們楠兒的幸福了?”路夫人傷心的問。
“咱們造的孽還不夠?這前後四條人命啊!”路正西痛心的說。
“可是”
“娘,別再說了,為什麼非要我嫁人,我留在身邊伺候你們一輩子不也挺好的。”今天的新嫁娘路梓楠推開屏風出現。她受夠了這一切,要不是為了爹娘,她才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嘗試這荒誕的婚禮,如今已成了全京城的笑柄,她不願再讓人看笑話,更不願意再殘害無辜。
“傻孩子,女人家終究是要有依靠的。”路夫人仍舊為女兒的不幸感到悲哀。
“誰說的,女子沒有夫家依然可以過得自在快活。”路梓楠樂觀的說。她才不吃從夫的那一套,再說又不是她不嫁,而是命里註定她不該嫁,何苦與命相違。
“你--”路正西唉聲嘆氣。不然又能如何?真希望白己有女兒的樂觀。
“楠兒,還是咱們把你送到在揚州任總督的姨丈那兒,請他作主在揚州為你擇夫主婚。”路夫人興起了一線希望。眼下,女兒在京城是惡名昭彰不可能嫁得出去了,只有轉移陣地到揚州試試,說不定能碰到化解得了楠兒命底的人。
“娘--”路梓楠簡直要瘋了。死了這麼多人,娘居然還不死心。
“你娘說得有理。”原本絕望的路正西也認真的在考量里這個可行性。
路梓楠快昏倒了。“爹,拜託您別又來了,我不想再害人了,您就讓女兒平靜的過一生,別再損德了。”對於那些因此而喪命的人。她歉疚大於傷心,他們何罪?只因想娶她就必須招此橫禍?她自覺罪孽深重,每每思及此,她再樂觀也覺得沉重。
“你這是什麼話,爹娘這麼做還不都是為了你,如果真有罪孽讓爹娘來擔,不會讓你遭到什麼報應的。”路正西氣極的說。
路梓楠氣結。“爹,算我求你們好了,放過我吧,我心意已決,此生不再嫁人!”
“你這不肖兒,枉費我們從小將你疼若至寶,你是這樣回報我們的!”路正西怒言。
“楠兒,快向你爹賠不是,瞧你把你爹氣的!”路夫人不忍女兒受罰,連忙說。
“不,這回我絕不妥協,再妥協又有無辜的人送命,爹,您何其忍心?這些人也有家人,咱們該為他們着想。”
他何嘗不知,但教女兒當面訓起來,令他惱羞成怒。“住口!爹這一切都是為了誰?你竟訓起爹來!”
路梓楠嘆了聲。“我知道爹這麼做全是為了我,但是,若真的為我好,就該停止這可怕的一切,女兒此刻已成了人人眼中的克夫妖女了,若再這麼下去,您是逼女兒去死。爹,求您讓女兒有一點喘息的空間吧!”她哀求。
“你以為爹忍心?只因你是路家唯一香火,若你無法出嫁,路家從此絕後,日後你教爹怎麼去面對咱們的列祖列宗。”他老淚縱橫的說出。
“爹……”路梓楠無奈。
“楠兒,聽娘的話,就去趟揚州吧,再試一次?”路夫人哭着懇求。
“不!”路梓楠堅決,她不能一錯再錯,危害到無辜的人。“娘,這不是試不試的問題,每試一次就是一條人命啊!”
“你--不管你答不答應,我和你娘都決定等一切安排妥當,就把你送去揚州你姨丈那兒。”路正西不願再和她溝通,毅然決定如此做了。
“爹,您不能強迫女兒,女兒死也不願意去揚州。”路梓楠不退縮。
“由不得你!”他心意已決。他要再試一次,就不信路家命里註定斷脈?
路梓楠氣得甩下原本抱在手中的鳳冠就沖了出去。
“楠兒--”路夫人心急的想追出去。
路正西拉住她。“夫人,讓她出去走走想一想也好。”也許她會想通爹娘的苦心。
“可是……”路夫人仍是不放心。
“楠兒需要透透氣,別不放心了,珠兒已經跟上去了,她會追上楠兒的。”
路夫人不禁悲從中來。“老爺,咱們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才會讓楠兒今生如此,嗚……”她泣不成聲。
路正西也只有嘆氣搖頭的份。一切都是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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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天下並不全是如此太平,但見這京城人來人往的景象,也夠令人欣慰的暫時忘憂了。
“主子,今兒個您打算上哪兒解悶去?”小柱子左顧右盼,處處新奇,他是個太監,平日是出不得官門的,難得有機會出來瞧瞧,他怎能不好好把握。
“隨意走走。”趙恆作書生打扮。他想見見民間生活,在上位者不是高坐殿上就能了解民間疾苦,他深知個中道理,所以每隔一陣子便會出宮走走看看。
“主子,前面有座人工湖,聽說是件大工程,是由禮部尚書李大人出資督建完成的,精巧得很,咱們過去瞧瞧可好?”明着雖問主子一聲,說穿了是他自個兒好奇想瞧。人工湖耶!這多新鮮啊!
“嗯。”趙恆也覺得有興趣,便由小柱子領着走。“果真奇景!”他贊道。想不到連湖泊都可以人造,那將來還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
“主子,這湖藍靛靛的,四周又種滿了柳樹,想來真是別具風格,如果此時再伴一兩位佳麗在身旁,那就更加快活……主子,您怎麼了?”正當小柱子口沫橫飛之際,兒主子面色有異,便循着他的視線望去。“主子,這位姑娘該不會是想跳湖吧?”小柱子大驚失色。因為那位身穿紅嫁衣的姑娘站在人煙極少處,正脫下鞋子,似乎想下水,這還得了!
趙恆二話不說,快速沖向那位姑娘,想在她下水前及時阻止,說時遲那時快,姑娘一隻腳才要伸進水中,趙恆人還沒站穩就被後頭跟上的小柱子衝撞個正着,這一撞趙恆連同那名姑娘兩人一個不平衡,便雙雙給掉進水裏頭去。
“主子--”小柱子驚叫。不得了,太子居然教他給撞落水,他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驚慌失措的急忙想下水去救人。
腳才剛碰到水面,趙恆便已經抱着那名姑娘游上岸了。
“主子,奴才該死,您沒事吧?”小柱子膽戰的問。
“沒事,就怕這位姑娘有事。”趙恆神情緊張的看着灌了好幾口水昏了過去的路梓楠。
小柱子將視線轉到了她身上。“主子,她昏了,八成是水灌太多了,擠擠肚子、胸口,把水給壓出來就成了。”他曾見過一名宮女不小心掉落鯉魚池裏,宮裏的老太監也是這麽處理的。他解開她的衣服。
趙恆阻止。“你做什麼?”
小柱子的臉色無辜。“救她啊!這麼憋着,水是出不來的。”趙恆這才放手,瞧他打算怎麼做?只見小柱子解開后開始手伸向她的胸前。
“住手!”趙恆暴怒的再次阻止。
小柱子嚇了一跳。“奴才只是想將她胸膛里的水給壓出來。”他趕忙解釋。
趙恆還是一臉難看。“告訴我怎麼做,我來。”他不允許任何男人碰這名姑娘。他忘了小柱子是太監,但只是見這閉着眼的姑娘,他就陣陣心疼,強烈的保護欲油然而生,方才她是要自盡嗎?可又不像,這麼美的姑娘為何要尋短?瞧她竟穿着一身嫁衣出現在這裏,這有些奇怪?
小柱子覺得怪異的看了他一眼。“是的。”小柱子將方法告訴了他。
他照做后,不久她就吐出了水來,悠悠逐漸轉醒。
“姑娘!”他打算再從她的肚子擠出些水來。
她終於清醒了,而且看到一名男子正在對她上下其手,急忙坐起,不由分說先摑了他一巴掌。“你想幹什麼?”她再看看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樣,更是驚慌得無以復加。“你不要臉!”她大罵。
從小到大沒人敢打他,更何況是給他耳光,還大罵他不要臉,趙恆愣住了。
“大膽!”小柱子大喝。她不想活了。“你太放肆了,竟敢對太--”
“住口!”趙恆喝道,他不想暴露身分。
“可是,她太無禮了,有損--”
“無禮的是你們,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非禮姑娘!你們眼裏還有沒有王法!”路梓楠氣得發抖,連忙將一身濕衣裳穿好。
“姑娘,你誤會了,方才在下只是在救你。”趙恆捺住性子試着解釋。
“救我?我好好的要你們救我做什麼?……我想起來了,都是你們這兩個冒失鬼害我落水的。”她想起她受不了湖水清涼的誘惑,刻意躲到四下無人處,正脫下鞋子想將腳泡進湖裏涼快時,誰知背後竟有人撞了上來,她不諳水性,狠狠喝了好幾口水,接下來的事她就不記得了。
“放肆!你居然還敢口出不諱,什麼冒失鬼,你知不知道你在對誰說話?”小柱子生氣的吼叫。
“你以為你們是誰啊?本來就是冒失鬼一個,否則我是怎麼落水的。”她不悅的吼回去。
“你還說,主子,我看斬了她!”小柱子氣呼呼的,這姑娘簡直有眼無珠,敢一再冒犯太子,她分明是找死!
“退下!”趙恆低斥,他不想嚇壞了她。他轉向路梓楠。“姑娘,你方才為何自尋短見?”他提出了他的疑問。
這句話剛好被追上來的珠兒聽見,立刻大驚。“尋短見?天!小姐,您剛剛不會是真的跳水自盡吧,您怎麼會這麼想不開?這一次又喪命的姑爺是他福分薄,跟您沒關係的,您別想不開呀!”她哭叫。
“你剛喪夫?”趙恆訝異的看着她一身紅衣。是剛成親就喪夫?難怪她會想不開。他有些心疼。
路梓楠甚為難堪的轉向珠兒。“你在胡說些什麼?我沒有尋短!”她低吼。真是荒唐,怎麼會有這種誤會發生?
“可是方才我們明明看到你脫下鞋子往水裏走去。”小柱子不解的說。
路梓楠惱怒。“我只是……只是想讓腳泡泡水。”她紅着臉解釋。這實在不是一個淑女應有的行為,說出來難免讓人羞赧。但要不是他們,她也不會這麼狼狽。
“原來如此,是在下誤會了姑娘的意圖。”趙恆忍住笑。她實在大膽,居然在大白天想光着腳戲水,真是個驚世駭俗的小姑娘。
見他忍俊不住的表情,路梓楠更惱了。“要笑就笑,這全是拜你們之賜!”她氣憤的指着自己一身濕淋淋的。
這會兒,趙恆反倒有些歉疚了。“請姑娘見諒。”他拱手。
“主子,還見什麽諒,我瞧這姑娘也不是什麼正經人家的女兒,否則怎麼會當眾脫鞋露出肌膚,嘖嘖嘖!真是體統盡失喲!”小柱子嘖嘖稱奇的嚷嚷。
“誰說我家小姐不是好人家的女兒,我家小姐可是當朝學士路大人的獨生愛女,你再敢放肆,小心我家老爺把你抓起來關。”珠兒氣憤的說。這小奴才不男不女的德性,真教人討厭。
“原來是路姑娘,失敬、失敬。”趙恆笑着朝路梓楠說。原來是路學士的閨女。
“哼,知道我家小姐的來頭了吧,諒你們也不敢再放肆。”珠兒得意得根。
“你--”小柱子氣得想再發作。
“小柱子,住口!你退一旁去,沒我允許,不準再出聲。”趙恆沉聲。
“是。”小柱子這才不情不願的退至一旁,朝珠兒乾瞪眼。臭丫頭!
“姑娘--”趙恆想再對路梓楠說些什麼。
路梓楠打斷他。“公子,不用再說了,反正我也沒什麼事,這事就算了。”她大方的說。她不會和他計較的。
“多謝姑娘,在下還有一事唐突,敢問姑娘這一身紅嫁衣真是剛成親?”很少有姑娘穿着嫁衣在街上亂跑的,這實在不尋常。
路梓楠低首看着泡水的嫁衣,她的姻緣就跟這件嫁衣一樣又泡湯了。她苦澀不語。
“今天是我家小姐大喜的日子。”珠兒無奈的替路梓楠回答了。
他一陣失望,成婚了?不對,小丫環不是說這姑娘剛喪夫?“姑娘,今日的婚禮是否不順遂?”他大膽的問。
路梓楠臉色驟變。
果真不對勁,“如果姑娘不方便說,在下也不勉強。”他不想為難她。
路梓楠有些奇怪,她已是全京城有名的鐵掃把了,怎麼這位公子會不知道?“公子不是京城人?”她懷疑的問。
“我家主子可是道道地地的京城人……”小柱子忍不住又插口,但立即遭趙恆的白眼,馬上閉嘴不敢再多言。
“京城人?”真是怪了,京城人不知她的名聲的人少之又少,這人八成是成日躲在房裏,不曾到外頭與人閑嗑牙過。
“姑娘,有什麼不對嗎?”他好奇的問。
“當然不對,全京城沒聽過我家小姐名字的可能就只剩你們兩個了。”珠兒低頭咕噥道。
他蹙眉。“看來這位路姑娘大有名氣,倒是我孤陋寡聞了。”
“這倒是。”珠兒掩嘴偷笑。
“請問你們家小姐是以什麼出名的?該不會是教朝廷給頒了什麼貞節牌坊之類的吧?”小柱子不屑的又插嘴了,他才不信她會有什麼好事傳千里。
路梓楠登時漲紅了臉,連嫁四任丈夫也連死四任丈夫,這能稱得上是“保有貞節”嗎?她簡直無地自容。“珠兒,咱們走!”她拉着珠兒想要離開,她不想讓自己更難堪。
“姑娘,且慢!”趙恆攔住她。
“還有什麼事?”她不耐煩的問。
他脫下小柱子的外衣。因為他的也濕了。
“你想幹什麼?”她嚇了一跳。
他輕笑一聲,將外衣披在她身上。“你落水全身濕透,這樣回去會着涼的。”另外,他也擔心她的濕衣裳貼着身子全身曲線畢露,會招來宵小。
他更有着強烈的佔有欲,不想讓別人見了她這模樣。
她頗為感激。“謝謝!”
他仔細端詳了她一眼。“快回去吧!”他會查清楚今天路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以及有關她的一切。
她教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哪有人這麼看人的?“公子放肆了!”她低首斥責。
“是嗎?”他淡笑不語。
她惱火的瞪着他。“公子一向在街上就調戲起姑娘嗎?”只要想到他是這種人,她就感到失望。
“我不常上街。”他仍是一派優閑的淺笑。
這算哪門子的回答?她氣結。“珠兒!”她拉着珠兒就跑,不想再和他這種人多說。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