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三年後——
三月天,天氣逐漸回暖,陽光穿透午後的雨水,從落地窗照進咖啡店中,給人一種舒適又明朗的感覺。
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咖啡味,隱約還有着果茶的香甜飄散其中。靠窗的座位上坐着兩個長發的女人,一個看起來親切,一個則看起來冷淡。親切的那個發尾微鬈,正在低頭摺着餐巾紙。
「怎麼樣,味道還可以吧?」戴芙寧停下摺餐巾紙的動作,抬頭問對面面容冷冽的女子。
「嗯,不錯吃。」用力咬下最後一口三明治,席維亞的動作說明了這食物不只是還不錯而已,應該挺對她胃口的。「你真的不用多請幾個工讀生嗎?這一棟大樓光是上班族就多到不行。」
這家佔地不大的中型店面是戴芙寧辛苦了三年的結果,這三年來省吃儉用,身兼數職,才終於籌到這筆創業基金。以她的衰運來看,能平安把錢留到開店,就已經是非常幸運了。
咖啡店開在翔嶼大樓的樓下,是租金頗為昂貴的地段,要不是好友席維亞贊助了一部分資金,恐怕她還租不起這店面。
「暫時先請一、兩個,我自己可以辛苦一點,等店上軌道,營收若是不錯,我會多請幾個人的。」戴芙寧這幾年工作過度,現在即使背負着整個店的責任,工作量還不及以往的多呢!
「你放心,這邊上班族很多,想要不賺錢是不可能的。你知道光是翔嶼集團這一家企業團體,員工就上千人,更別說其他出出入入的企業團體了。」席維亞不愧是有生意眼光的人,在開店的事情上面,給了戴芙寧不少幫助。
「是啊,翔嶼真是個大公司,能租到他們的店面真是幸運,當時很多人在抽籤耶,沒想到我不需要動用你的幸運之手就抽到了。」戴芙寧幫席維亞的水杯加滿了水。
「拜託,別提什麼幸運之手,我跟你一樣都受夠了。」席維亞毫不客氣地翻白眼。
她們兩個都是命運之神手下的受害者,而另外一個就是她們的好友喬羿絲。這三個女生在大學時代就彼此認識,一直到現在都還保持着死黨般的感情。
巧的是三個人的名字都很像外國名,念書時飽受同學的嘲笑,還硬被規定不能取不同的英文名字。所以這三個人可說一見如故。
另外一個讓她們緊密連在一起的,還有一件彼此都不愛提起的痛。她們各有各的毛病與困擾。
戴芙寧的衰是上港有名聲,下港有出名;而席維亞的幸運之手雖然總是帶來不少好運,抽什麼獎都能中,但卻沒能讓她過她想要的安寧日子;喬羿絲一出門約會就下雨的「症頭」,更讓她長期處於失戀狀態。所以這三個女人除了惺惺相惜之外,實在沒別的選擇。
畢業后她們都各自找了個小窩住,不願意三個人住在一起,堅持維持有美感的距離。可是又捨不得離開彼此太遠,於是住得相當近,走路十分鐘就可到達。只不過有時候三個人會窩在其中一人的家,一賴就賴上幾天,所以堅持這種距離不知到底有沒有意義。
「Daphne,要不要來杯咖啡?」店內目前唯一的工讀生小杜殷勤地走過來問。
戴芙寧猛地轉頭看他,原本和善的臉霎時變了臉色。「不要這樣叫我,我要你記住這一點。」
原本打算獻殷勤的小杜被她嚇到了。「為……為什麼?」
雖然老闆的臉色很難看,很不友善,但是不懂的還是要問,不然他會被好奇給憋死。
旁觀的席維亞哈哈大笑出聲。
「不是每個叫做戴芙寧的都可以是Daphne,還有,我好心一點警告你,我中文名字叫做席維亞,但千萬別自作聰明叫我Silvia。」席維亞平靜地說,彷彿剛剛聊的只是尋常的天氣話題。
「可是……為什麼?你們不覺得這樣很好、很方便嗎?」小杜依然不能理解,為何一個英文名字可以讓平時親切的老闆變臉。
從他來應徵那天到現在,戴芙寧在他面前都是親切而有禮貌的,這就是為什麼他不去兼家教,反而選擇到這家咖啡店端盤子的原因之一。當然,老闆是個長得不錯的女人,也是原因之一啦!
「就算很方便,我們也有權選擇以不方便的方式來做。」戴芙寧放下手邊的工作正色道。
看到她嚴肅的臉色,小杜終於了解到這兩個女人是認真的,半點沒有開玩笑的意味。
「好,我了解了。」他終於點了點頭。
「等等。」帝維亞在他轉身要走時叫住他。「我要一杯濃縮咖啡。」
此時戴芙寧伸手制止了她。「你要喝的我來煮吧!」
席維亞翻了下白眼。「雖然你是要說我嘴刁,但是總得要給人家學習的機會,不然難道你要一天到晚被綁在店裏?」
「反正我現在沒事……」芙寧咕噥兩聲,這才在席維亞的眼神下妥協。「小杜,麻煩你幫維亞煮杯濃縮咖啡,昨天我教過你,還記得嗎?」
「沒問題。」小杜倒是爽朗的答應了,他再度看了芙寧一眼,這才轉身回櫃枱后煮咖啡。
一直到他走進櫃枱,維亞才轉向芙寧,傾身淡淡地說:「這小子喜歡你。」
「怎麼可能?」戴芙寧瞪大了眼珠子。「我……他是個學生,他比我……」
「比你小。不過看來不大能阻止他。」維亞聳了聳肩,身上的中性穿着在她大方的舉止下更為帥氣。「不能怪他,你也算是個美女。」
「什麼叫做也算是?不甘願可以不要承認。」戴芙寧瞪她一眼,這才笑了出來。「我對感情已經沒了興緻。」
「你受的傷這麼深,不會吧?我以為你學長那個獃頭鵝老早該被拋到腦後了,難道你還在想他?」席維亞忍不住要大驚小怪了,因為她以前交的那個傢伙一點也不被她們幾個好友欣賞。
當初那傢伙琵琶別抱,她還替芙寧鬆了口氣呢!畢竟她們實在覺得那學長根本配不上她。
就連喬羿絲那隻不愛批評人的小老鼠也這麼同意。
「也不是啦,我很久沒有想到他了。」戴芙寧這才發現到,自己真的整整三年不曾去想過那段消失的感情了。這一點讓她滿訝異的,畢竟她真的曾經認真考慮過要嫁給他。
沒想到她非但沒有嫁給學長,還嫁給一個第一天認識的陌生人。
陌生人。
沒錯,閻旭予確實是個陌生人,所以他消失了,她一點也不知道該怎麼找他。那天早上她醒來時,還傻傻地以為他只是出門買個東西或什麼的。直到那天的白天過去,黑夜又來臨,她才發現自己真的被拋棄了。
顯然他後悔結婚了。
想必他也去撤銷了婚姻,畢竟他們之間除了那一紙荒唐之外,真的毫無其他的聯繫了。
她連他住在哪個城市都不清楚,只隱約記得他是拿美國護照的美國公民。
這也算是她的年少輕狂史吧!
這些事情她沒有跟兩位好友提起。不是她蓄意隱瞞,只是她不知道怎麼去提那段開始得荒謬,結束得愕然的婚姻。
「不想他是很好,但是你不會因此有感情上的障礙吧?何士璿那傢伙要是被我堵到,肯定給他好看。你知道他後來娶了那個老闆的千金嗎?真是不知道那個女人上輩子幹了什慶壞事,才落得這等下場。」
席維亞的說法讓戴芙寧笑了出來。
「老實說我已經不難過了,當時我從美國回來后就完全把這個人忘掉了,再也沒為他掉過一滴眼淚。」芙寧笑着說。
她是沒再為學長掉過淚,但卻曾在工作到深夜的寂寞夜裏偷偷想着閻旭予,想起了他的溫柔與體貼,想起了他為她敞開的肩膀,想起了他曾經在她最失意的時候,給她莫大安慰的懷抱。
她忘不掉那個男人,卻又氣憤自己的軟弱。
她總是哭了些許時候就會氣憤地抹掉眼淚,然後在那氣憤之中,她又會找到重新奮鬥的力量。
這個回憶對她來說是個痂,卻也是股力量。
「當時我真的很佩服你,本來我還要約你來跟我住一段時間,沒想到你包袱款款就這樣飛去美國了,把我跟羿絲嚇到了。」席維亞想起那段往事還是印象深刻,她跟喬羿絲都以為她會消沉好一段時間。
誰想到她居然把所有積蓄都帶走,去美國豪賭一番。雖然她回來時臉色真的很難看,那陣子整個人也瘦了,但是卻再也不提起何士璿,久而久之,連她們都忘了那個傢伙曾經存在過的事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本來就容易衝動,當時我氣壞了,與其把錢讓他A走,還不如自己拿去揮霍。事實證明,豪賭真的很爽,雖然事後得從零開始,不過那種感覺真像是出了口鳥氣。」芙寧吁了口氣說。
「這樣說是滿有道理的,但下次要去時別忘了找我,或許我可以幫你贏一點回來。」維亞笑着說。
「不過我上次後來有贏喔,贏了五百多塊美金——在我輸掉那十幾萬的積蓄之後。」說到那次的經驗,芙寧還是眉飛色舞,畢竟她向來「帶賽」,幸運的經驗沒多少,當然格外難忘。
「五百多塊?你玩什麼?」維亞懷疑的眯起眼。
「吃角子老虎。」芙寧得意地抬高下巴。嗯,終於有驕傲的機會了。
「好吧,吃角子老虎要贏那麼多是真的滿幸運的,你是不是把前面二十幾年的幸運一次補齊了?」
「哈哈,我也這樣認為,結果那天害我好得意喔!」得意的喝多了酒,把自己莫名其妙地嫁掉,以至於後來才有機會被人拋棄。芙寧差點要對自己吐舌頭了。
「好了,得意的女人,等我喝完咖啡,我們是不是該出發了?」維亞指了指桌上那杯濃縮咖啡。
剛剛就在她們說話問,小杜已經把煮好的咖啡端來給她了,基於對新人的鼓勵,雖然維亞沒有很滿意,但也沒有開口抱怨咖啡。
「出發?去哪裏?」芙寧一臉茫然地看着她。
「去幫你買一件晚禮服啊,你沒忘了今天晚上翔嶼有個慶祝酒會吧?」維亞提醒她。
今天是翔嶼集團為了炒作這整棟大樓商店街的人氣,特地辦的一個慶祝酒會,不僅可以吸引媒體的報導,讓這條商店街更為出名,也可以順便做一下翔嶼的形象廣告。
事實上這幾年翔嶼集團就像匹黑馬一樣,在台灣的企業界竄起,沒幾年子公司開了一堆,涉及的商業領域非常的廣。
這棟大樓包括主體跟副建築,都經過縝密的設計,在短短一年內設計完成,建築完工。接着商店街開幕,翔嶼自己賣出部分店面,但大部分則用招商的方式租出去,讓這一帶的地皮翻了幾波,幾乎成了新的商圈。
維亞以前在一家很大的企業上班,當老闆的秘書,所以有機會搶先替芙寧租下這裏的店面。她一眼就看準了這裏的條件好,店開在這邊肯定要賺錢的。
雖然芙寧的命運總比他人坎坷,但是身為她的好友,維亞用盡方法也要幫她。她最佩服的就是芙寧的樂觀,還有那種打不死的戰鬥力。每一次見她失敗,見她倒下,又見她爬起來,維亞私心裏非常崇拜這個朋友。而她席維亞只幫助願意幫助自已的人。
「是今天嗎?怎麼辦?酒會幾點開始?我今天八點才要打烊耶!」芙寧憂慮地說。
店才新開張幾天,所以這周都會先營業到八點,往後再來考慮是延後時間還是維持原來的時間。畢竟這咖啡店要賣的對象是這棟大樓上班的人,或許該有別於其他咖啡店,配合人家的上班時間才對。
「這還不容易,交給小杜就可以了。」維亞想得很簡單。「晚上翔嶼的員工部下班了,就算沒下班的也會去參加酒會,所以不會有什麼客人啦,不如你就打烊算了。」
「這樣好嗎?才開張沒幾天,就提早打烊……」戴芙寧遲疑着。
「拜託,今天的酒會滿重要的,你沒忘了吧?多認識附近的店家跟翔嶼的主管,對你有好無壞。」席維亞做事不改明快的風格。「我打電話叫羿絲過來幫忙,這樣你可以安心離開了嗎?」
她說著真的打起電話來了,只見她沒多久就跟電話那頭的人敲定。
「維亞,你做事情真有效率,難怪你以前的老闆還一直希望你回去上班。」戴芙寧覺得自己的朋友真的好能幹。
「我對那種工作已經厭倦了,所以不可能答應。」維亞拉住她,生怕她反悔似的就要往外走。「我們走吧,先去幫你買一件禮服。」
「禮服不用了,我有現成的。」她想起躺在她衣櫃中那件漂亮的水藍色禮服,心裏不禁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真的假的?我怎麼從來沒見你穿過?不管了,我先陪你回家看一下,如果不行,我的也可以借你。」
她也只能任由維亞拖着走了。
「哇啊,芙寧,你真美。」席維亞一邊幫戴芙寧盤頭髮,一邊忍不住讚歎。「這件禮服真適合你,你什麼時候買的?」
水藍色的禮服襯得戴芙寧的膚色更為白皙,她那頭蓬鬆的頭髮配上曳地禮服,營造出一種浪漫的感覺。
戴芙寧看着鏡子裏面的自己,不禁有點出神。
她還記得那一個晚上,她穿着禮服盈盈而下階梯時,他眼底的讚賞是多麼讓她感到驕傲。而這一生,恐怕她都沒機會再穿這衣服給他看了。
他倆的緣分只有那短短的兩天。
「是上次去美國時買的。」它是件結婚禮物。那一剎那間,她有種衝動想要把自己的那段短暫婚姻告訴維亞,但卻又不知如何敢齒。
衝動一閃而逝,有效奉的維亞已經幫她打點好了。
「可以了,我們可以出發了。」維亞得意的扶起她。「我看我今天晚上不能離你太遠,不然沒有人幫你趕蒼蠅。」
「胡說,你才是個標準的美人。」她欣賞的目光移到穿着黑色晚禮服的維亞身上。
維亞翻了翻白眼,不以為然。
她只好笑着拿起預先準備好的晚宴包,隨着維亞下樓去搭計程車。
今天的酒會辦在商場的中庭,也就是翔嶼企業大樓裏面。沒多久兩個女人抵達會場時,會場已經人群涌動了。
「人還真不少,你在這邊待着,我先去拿兩杯飲料過來。」維亞率先說。
芙寧點了點頭。
今天晚上的人確實滿多的,燈光溫暖的流泄,不會太過昏暗,卻也能給人可以放鬆的感覺。她的緊張褪去了些,好奇卻開始冒出來。
維亞去了好一段時間,這中間有幾個翔嶼的員工跑來跟她搭訕,她禮貌地回應着,卻寧可希望維亞早點回來。
好不容易等到維亞現身,那些小騷擾才終止。
「你怎麼去了那麼久?」她接過維亞手裏的香檳。
「我被那些女人拖去聽八卦,你知道我之前因為工作關係認識幾個翔嶼的員工,居然跟我說起她們老闆的八卦。」
「她們老闆會有什麼八卦?他又不是明星。」她訝異地問。
「那傢伙雖然不是明星,但是常跟一些明星鬧緋聞。再說翔嶼的總裁那麼年輕,長得又不錯,當然員工就把他當明星一樣的注目着,會有八卦是正常的。」維亞喝了一大口香檳,開始后侮剛才沒順道拿食物。
「她們老闆很年輕嗎?我以為這種總字級的人物少說也有五、六十歲,難道我的觀念有錯?我聽說翔嶼是很新的公司,所以他不可能是企業家第二代吧?」芙寧對於這種商場上的事情實在不大了解。
「嗯,大部分的大老闆都滿有一把年紀的,就是這樣那個傢伙才那麼受歡迎。據說他是白手起家,現在還不到四十歲。雜誌報導過他,難道你沒看過嗎?你店裏頭那麼多商業雜誌跟八卦周刊,應該有機會看到吧?」
「你知道我對商業雜誌跟八卦雜誌都沒興趣。不過不到四十歲,那真的是很優秀了,今天是不是會見到他們老闆哪?」她對那種白手起家的人格外有敬意。
「應該會吧,說不定等一下就上台致詞了,你有興趣啊?」維亞挑了挑眉問。
她聳了聳肩。「反正我們今天沒什麼事情干,不如也來參與一下八卦。嗯,你要不要先告訴我哪一個是最近的八卦主角?」
今天會場是有不少美女雲集,她甚至覺得有幾個好像是明星,臉看起來滿面熟的。
「這個我剛有聽到一些,那邊那個九點檔的演員,照說應該是下堂的女朋友。」維亞指了指舞台附近的一個女人,那人正被一小堆人包圍着。「她身邊那幾個應該是記者,看來這位小姐還想用總裁大人來炒作一下新聞,今天才特地在此現身。這麼說來那位大老闆今天應該會出現了。」
「哇啊,我認識她,上次那個戲劇台的連續劇就是她演的。」芙寧也開始有了參與八卦的快感。
維亞翻了翻白眼。「很高興這個娛樂了你。那麼另外一邊那個又瘦又高的女人,是最近很紅的模特兒,拍了很多廣告的,那個女人據說是現任的女朋友。」
「在哪?我看看。」芙寧鑽到前面—點,喬了個好位子看美女。「我也認得她耶,叫什麼辛娣的,她好像有拍那個優酪乳的廣告。還有呢?他的現任跟前任女友不可能只有這兩個吧?」
「喔,還說你對八卦沒興趣,現在是誰在熱血沸騰啦?」維亞冷眼看着她那紅撲撲的臉。
芙寧瞪大眼睛皺了皺鼻子。「對喔,你挖掘出我另外一個興趣了,哈哈。」
維亞正要翻白眼,目光掃到舞台上的動靜,馬上拉住她。「看來大老闆要說話了,如果我沒認錯,那個站在舞台邊正被好幾個經理包圍住的人,就是我們剛才說的八卦主角閻旭予。」
「閻……閻旭予?」芙寧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看着那個高大的身影走上舞台,發現他依然那麼英挺俊朗,她忍不住掐住維亞的手臂。
維亞感覺到手臂的痛楚,這才轉頭看她。
「芙寧,你怎麼了?」芙寧的臉色一片慘白,她的目光死盯着台上意氣風發的閻旭予,身子甚至在微微顫抖。
「我……我不大舒服,我想走了。」她看着記憶中那個身影出現,她還以為這輩子都不會見到他了。
但是他在這裏!
忽然間她覺得自己無法承受這樣的衝擊,她等不及維亞反應,轉身就走,就連她因為踩到裙擺而差點跌倒也不在意。
人群因為她的小意外而往旁邊退開些,維亞急忙地扶起她。「你沒事吧?你撐着點,我馬上帶你去看醫生。」
到底是什麼樣的不舒服,居然讓一向健康的芙寧一臉蒼白?維亞壓抑下心裏的着急,帶着戴芙寧走出會場。
戴芙寧像是着了魔似的,只想儘快逃離。
她只知道自己現在沒辦法面對他——那個當了她兩天丈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