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在花家,姐妹們比較常見面的時間,並非晚上而是清早或下午。畢竟經營的都是「特種行業」,日夜顛倒似乎是無可避免的。

正午時分,也是老大花菖蒲與老二花薊的第一餐。

兩姐妹齊坐餐桌前,花菖蒲也就直問了--

「妳最近有事煩心?」

以往兩人共進午餐,總是會聊些公事或者是講到妹妹們的教育問題,可是最近的花薊時常默不作聲的盯着自己的碗,偶爾還會石化,讓人懷疑她是吃到睡著了嗎?

「啊?」花薊回過神,搖了搖頭。「沒有啊!」

心事?那個男人又沒什麼好想的!

花菖蒲定定的看着她,直切核心。

「是上次那個男子的關係嗎?」

「不是。」稍嫌過快的回答,連花薊自己都愣了一下。

花菖蒲心下明了,答案其實是肯定的。

「我……」看到大姐一副瞭然於心的模樣,花薊難得的紅了臉,急忙想開口挽回,又不知道該解釋些什麼。

「不要緊。」花菖蒲沉穩的安撫。看着二妹難得的慌亂,就算再有興味她也沒表現在臉上。

花薊咬着下唇,不知所措。

她並不明白自己在心慌些什麼,她明明就沒做錯什麼事,有什麼好不安的?

可是,她卻不敢直視大姐的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有事的話,記得妳不缺姐妹。」花菖蒲點到為止,繼續用餐,彷彿剛才什麼也沒提過。

花薊緩慢的點了點頭,也繼續動筷子,只是心中的那份撼動,卻怎麼也停止不了。

她到底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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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適逢寒流來襲,出外的人們莫不是一件件的厚重衣物拼了命的健身上塞,就怕凍成了冰人。

但在這樣的天氣中,SpringPub目依然是座無虛席,完全沒有冷場。

耿火炎大步的踏進店中,有如識途老馬的和店內的員工微微一笑,直直的往那標着「非工作人員勿進」的門走去。

而店內的員工早已習慣了他這「過分」的舉止,不但不阻攔,反而還面露笑容,有的甚至會出聲打招呼。

「耿哥,今天比較早耶!」吧枱的小武在耿火炎經過的時候朝他一笑。

不管別人怎麼說,他可是很崇拜耿火炎的,看薊姐對他的不同待遇就可知道耿火炎不是省油的燈。說真的,先前那些追求薊姐的男人根本只能算是軟腳蝦,光氣勢就輸耿火炎一大截。

什麼叫作男子氣概,學學他吧!

耿火炎眨眨眼,沒回答他的話

今天的確是比較早,因為他今天有個重大的計畫。

相信待會兒店內又要不安寧了。

想到後果,耿火炎不但沒有畏怯,反而覺得有趣。

他真的等不及要看看花薊會怎麼反應了。

不過不管她怎麼反應,反正最後他會達成目的的,他堅信。

帶着笑意,他推開那扇「非工作人員勿進」的門。

「滾出去!」花薊頭也沒抬的說。

會不敲門直接跑進來的野蠻人,除了耿火炎之外她不作第二人想。

「看都不看就叫我滾?妳好狠的心!」耿火炎自己找了位子坐下,熟稔得有如自己的地方。

「你會照辦嗎?」花薊抬頭,一看到他就想到自己被擾得一團亂的生活。「如果會的話,我可以加個請字。」

只要能讓他滾出她的視線範圍,花薊相信自己能夠容忍一下,對他稍微的假以辭色。

雖然那很難,但是總比天天對着他好。

「別這麼說,客氣就不像妳了。」

耿火炎笑笑,一副寬宏大量的樣子,看得花薊一把無明火立起?

「你又來做什麼?」一樣是按捺不下脾氣,花薊又說出這句經典的「歡迎詞」,附帶一記白眼。

「既然妳都問了,我當然要把這個驚喜跟妳說。」

耿火炎咧嘴一笑,開心的樣子讓花薊頭皮發麻。

「驚喜--」她拉長了話尾。「對我而言,從你嘴巴裏頭說出來的任何事,都只能算是驚嚇。」

驚「喜」?哼!他說得好聽。

「驚嚇就驚嚇,女人就是這麼小心眼,差那麼一個字也要斤斤計較。」耿火炎不以為意的揮揮手,一副忍讓的樣子。

花薊只覺得氣悶極了。

這男人,一定是故意出現來氣她的。

「沒事就滾出去,別留在這兒礙我的眼。」果然對談不到五分鐘,花薊的第二句經典名句又出現了。

「妳的話真的有夠沒創意。」耿火炎聽得有些膩了。「偶爾想點新詞吧!別老是這幾句話。」

「不喜歡聽就別來!」花薊雙眼噴出怒火。

一見到他,她的情緒就只有兩個字:失控。

耿火炎絲毫不在意的笑了。「火氣還是這麼大,妳當心腦溢血、心臟病齊發。」他很好心的提醒。

「我沒你那麼多毛病!」

「哦?還真是看不出來。」鬧夠她了,耿火炎一把抓住她的手,順便拿起她掛在一旁的外套。

「走吧!」

走吧?走吧?走去哪兒啊!

「停!」花薊扶住桌沿,不肯跟隨他的步伐。「誰說要出去了?」

她最近的工作進度奇差無比,全拜他所賜,現在居然又來打斷她辦公,他真當她很閑或是廢人嗎?

「沒人說,不過我就是來帶妳去玩的。」耿火炎聳聳肩,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走吧!」

還走吧,他真的以為他是誰啊?

不對,他以為她是誰?隨招即來的,她長得像他的女傭嗎?

「不去!」花薊甩開他的手。

她要做的事還鄉着呢!沒那等閑工夫和他鬧。

「不去?」耿火炎搓着下巴,看着花薊怒氣沖沖的又坐回辦公椅上,乾脆不理他的看着桌上的紙張。

花薊不答話,反正答了也沒什麼用。

自己和這個野蠻人,根本沒有溝通的可能。

靜心、靜心……她一再提醒自己,試着去忽視前方的人。即使他的存在戚如此的強烈……

才在自我催眠,花薊整個人已被騰空抱起。

不會吧!

先前的記憶浮現,花薊想也不想的摟住他的脖子,再也不想被當成貨物拋上肩扛着。

「咦?今天比較配合哦!」耿火炎露出白牙一笑。

殺了他,現在馬上就殺了他!

若不是還有那麼一絲絲的理智尚存,花薊相信自己真的會這麼做。

「既然妳都這配合了,我們廢話就別說太多,直接出發。」耿火炎心情相當好,抱着花薊就往外走。

「放我下來,我還有工作要做!」發現他沒有甩自己上肩的意圖,花薊鬆開了手,改為揪住他的衣領。

耿火炎一點也不當回事,隨她去揪。

「晚幾天做死不了人的。」耿火炎毋需思考即答。

「就算死不了人,也不是你能決定的!」花薊低吼。「你以為你是誰,你說了就算嗎?」

耿火炎看向她,笑容不減。

「我是耿火炎,我說了就算。」耿火炎瞥向聞聲圍過來的員工們,露出森白的牙一笑。「誰有意見的?」

誰敢有啊?

「看吧!」耿火炎很得意的看向花薊。

「我有!」花薊也不甘示弱的回瞪他。

「哦……那先上車吧!我路上再聽妳說。」耿火炎表現得寬宏大量,一副好商量的樣子。

「放我下來!」花薊又不是獃子,還路上再說咧!「我有工作要做你聽見了沒有?」

雖然一直告訴自己別在員工面前和他吵架,但是花薊就是忍不住。

「聽見了,我也說了,晚幾天做死不了人的。」耿火炎說話間,已經抱着她大步的往外走。

「你不要以為我真的拿你沒辦法!」花薊真恨自己,明明是理直氣壯的話,說出來卻怎麼聽都像虛張聲勢。

他吃定她,也許因為自己是弱者。

她真沒用!

「妳有的。」耿火炎拍拍她,看出她的懊惱。「我相信妳會拿我有辦法的,只要妳肯花點腦子。」

花薊瞪向他,哭笑不得。

他這算是安慰嗎?不過……好象真的讓她覺得好受了一點。

###

被扔上前座,花薊才恍然回神。

「等等,我們要去哪兒?」

「去玩。」耿火炎簡單回答。

「誰有那個空!」花薊轉頭就要開門,被「熊掌」給阻攔了。

「我有。」依然是一臉輕鬆的笑,耿火炎按下中控,沒給她逃走的打算。

「我可以告你妨礙人身自由。」

「好啊!手機拿出來撥。」

花薊怒視着他,不明白這個男人怎麼這麼討人厭!

耿火炎看着她,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

「做什麼這麼一板一眼的,妳不累啊?」她不累,耿火炎看了還真累。「放輕鬆一點,翹個班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個渾身是刺的女人,為反抗而反抗的樣子真是讓人看不順眼。

「沒事為什麼要翹班?」他居然還敢如此振振有辭,他以為他做得很對嗎?

「我有我的生活模式,你可以不贊同,但是別妄想改變我。」

「我就是想改變妳。」耿火炎也提高了聲音。

這女人的腦子真的很可能是水泥做的。

「你自甘墮落,沒必要拉着別人一塊兒死!」花薊不去糾正他是不想浪費力氣,他真以為他自己的所作所為很正確嗎?

「我這才是享受人生,哪像妳,就是死板板的過日子。」

「那叫規律!」

「那叫死氣沉沉。」

至此局面演變成兩人各執一辭,辯了起來……

「我喜歡,你管我!」花薊忍不住吼回去。

「女人,大聲不代表妳有理。」握着方向盤,耿火炎還算冷靜的提醒看起來有點失控的花薊。

花薊撥開散落兩頰的發,賭氣別過臉不看他。

他以為他是什麼人啊?她從小到大自律也律人,教育妹妹時更是不假辭色、毫不寵溺,這是她的處世原則,他在喳呼個什麼?

以她的標準來看,耿火炎才是渾身不對的人吧!

他散漫、他無禮、他有犯罪傾向!

「不說話?」耿火炎瞥了她一眼,笑了。「這叫作什麼?無言的抗議嗎?妳不是有很多話想說?」

看她剛剛的樣子,應該是對他有滿腹的指控才對啊,怎麼突然「收工」不說了?虧他還這麼的期待。

花薊看着窗外,不想再理他。

和蠻子講道理,她才不要。

不理他、不理他、不理他……不要再受他撩撥了。

「真的不說了?」耿火炎再瞄她一眼,見她抿緊唇,隱忍着不發作的絞好側臉,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還是忍不住,花薊火辣辣的轉回臉想瞪他,卻正好撞上他湊來的唇。

很輕、很快、很淡的一碰,快速得幾乎讓人忘了它的存在。

「哦!」原本只是想迅速親她臉頰一下的耿火炎,沒想到自己這麼好運。「賺到了。」

看着他果然可惡的笑容,花薊說不出話來。

這……這算什麼啊?

握緊拳頭,花薊死命的盯着自己的膝頭,想着是怎麼樣的機緣,讓她陷入這種倒霉至極的泥沼?

死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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