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言主張三妖立派

妲己言道：“自我身為陰神，不覺也數十年了。得蒙姐姐們收留，妹妹真是感激不盡。但不知以後姐姐們有何打算？”

風月等道：“這個，打算倒是沒有，還不是這樣一天天的過。”

妲己道：“俺們不能老是偷竊人家的書呀，衣服，脂粉。人家老百姓生活也挺不容易的。我們是不是想個辦法賺些錢顧顧我們的生活。”

三妖連道：“有道理有道理。妹妹快說什麼辦法。”

妲己道：“要不，咱們采些山中的藥材去賣。”

於是大家一起動手，在山間到處搜尋起來。尋到些藥材之後，就變化成山野村婦，帶到集市上去賣。那賣的錢雖不甚多，敷衍生活倒也有餘。她們真的過起了“上不朝於天子，下不謁於公卿；避樊籠而隱跡，脫俗網以修真，樂林泉兮絕名絕利，隱岩谷兮忘辱忘榮。頂星冠而日，披布衲兮長春。或蓬頭而跣足，或丫髻而幅巾。摘鮮花而砌笠，折野草以鋪茵，吸甘泉而漱齒，嚼松柏以延齡。高歌鼓掌，舞罷眠雲。遇仙客兮，則求玄問道；會道友兮，則詩酒談元。笑奢華而濁富，樂自在之清貧。無一毫之礙，無半點之牽纏。或三二而參玄論道，或兩兩而究古談今。究古談今兮，嘆前朝之興廢；參玄論道兮，究性命之根因。任寒暑之更變，隨烏免之逡巡。蒼顏返步，白還青。”的日子。

一日，胡喜媚忽道：“各位姐妹，咱們開宗立派，收幾個徒弟如何？”

風月和王桂仁道：“好呀好呀，那樣就更熱鬧了。妲己妹妹，你呢？”

妲己淡淡一笑，“各位姐姐，妹妹我愛好冷清，就不湊這份熱鬧了。”

胡喜媚道：“妲己妹妹淡泊，姐姐佩服。”然後大家商議開宗立派的各項事宜。

三妖開宗立派那天，真可謂嘉賓如雲，妖界的重要人物幾乎都到了，哪些嘉賓，有牛魔王、蛟魔王、鵬魔王、獅駝王、獼猴王、禺狨王、屍魔，混世魔王、九頭蟲、萬年狐王、卵二姐等。妖界聞訊而來的竟有數千人，真可謂熱鬧非凡。開宗立派的會場佈置在一個名叫百花谷的山谷之中。那山谷是四姐妹花費了好大的法力，從各處尋來奇花異草，把山谷中種滿了鮮花。本來胡喜媚打算請一些神界的神仙也來助興，風月卻阻止道：“不行不行，妖魔與神仙聚在一起，不倫不類的。”

胡喜媚不服氣地道：“什麼神仙呀，很多不是妖修成的嘛？不就多掛了一塊牌子！”

王桂仁道：“喜媚姐你想一想，那些神仙是以降妖伏魔為職業的，你不是給自己找不舒服？”

胡喜媚不服氣地道：“我這是給咱們找靠山。”

風月道：“靠山是有，但他不宜露面。”

胡喜媚和王桂仁道：“姐姐說的是師傅。就是，有師傅站在背後，一般毛神是不敢惹我們的。”

妲己致開幕詞，“各位尊敬的來賓，我們姐妹真切感謝您們的光臨。

今天，我們懷着激動的心情向大家說：今天，是我們姐妹們開宗立派的日子。希望我們的行為能為妖界增添異彩。為妖術這個百花園再添奇葩。

我們知道，作為一個新生事物，大家可能有些不理解，費解或者不滿；我們也知道，前面的道路還很艱難，充滿挫折與挑戰。但我們會無所畏懼地前進，前進，再前進的。

感謝大家的光臨！”

胡喜媚低聲對王桂仁道：“今天妲己妹妹好像揮不好，文才不行呀！”

妲己聽到了，抿嘴一笑，今天自己是陪襯的角色，可不能擋了三個姐姐的風頭呀！

胡喜媚先上台演說，她站在台上，眾妖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她意氣風地道：“黃帝曾經問**：‘吾氣衰而不和，心內不樂，身常恐危，該怎麼辦呢？’**說：‘凡人之所以衰微者，皆傷於陰陽交接之道吧！’我的宗派，名字就叫做迷欲派。目的呢，就是能怎樣更好地了解自己的**和身體，怎樣使他們能達到一種平靜與和諧。我會教給大家一些身體娛樂的技巧，讓大家更好地享用那原始的衝動和快樂。我們的口號就是：‘為獻身而藝術。’”

下面的小妖沸騰了，許多小妖在狂喊：“為獻身而藝術！為獻身而藝術！”

胡喜媚擺了擺手，制止了台下的喧囂。接着道：“但名額有限，我今天只能收兩名弟子。”

台上紛紛湧來眾多妖女，胡喜媚在其中仔細地挑了兩個。其他沒被挑中的的小妖都不滿地出吼聲。胡喜媚安慰道：“大家別急，本派以後會擴大招生，希望各位優秀的妖女們有被挑中的機會。”這時王桂仁走上台來，她輕輕彈起了手中的琵琶，歌道：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灧灧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

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裏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

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

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台。

玉戶簾中卷不去，搗衣砧上拂還來。

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

鴻雁長飛光不度，魚龍潛躍水成文。

昨夜閑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

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落月復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

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

隨着琵琶聲起，眾妖都安靜下來，並退到了台下。他們的心緒漸漸被美妙的旋律打動：

小溪，泉聲。夜色漸漸上來。

水面漸漸開闊，起伏的遠山，走過。地面漸趨平緩。岸邊，叢叢樹。

溪水匯成了河，月亮升起，皎潔的月光在水面和清亮的水融合。笛聲悠悠而起。

小船，今夜我即扁舟子。我撐着小船在河上悠然而航。月色瀰漫，天上淡淡星。

前邊航入繁華的城市了。清明上河圖的情景，在萬家燈火的夜色中復活。靠近河岸的鱗次櫛比的房屋，擦肩而過的行船畫舫，“東風夜放花千樹，”還有那“寶馬雕車香滿路，”還有那“笑語盈盈暗香去，”誰曾和我相約黃昏后，“眾里尋他千百度”，何曾見，她在“燈火闌珊處”？

河水悵然離開了鬧市，燈火漸稀，人聲漸遠，被塵囂淹沒的笛聲，重又嘹亮起來。

河水愈來愈深沉，愈來愈遼闊了。它匯進了喜怒哀樂，匯進了悲歡離合，匯進了千古興亡，匯進了沉思與寂寞。

“大江東去、

浪淘盡、

千古風流人物。

故壘西邊，

人道是、

三國周郎赤壁。

亂石崩雲，

驚濤裂岸，

捲起千堆雪。

江山如畫，

一時多少豪傑！

遙想公瑾當年，

小喬初嫁了，

雄姿英。

羽扇綸巾，

談笑間、

檣櫓灰飛煙滅。

故國神遊，

多情應笑我、

早生華。

人間如夢，

一樽還酹江月。

又也許是：

千古江山，

英雄無覓，

孫仲謀處。

舞榭歌台，

風流總被，

雨打風吹去。

斜陽草樹，

尋常巷陌，

人道寄奴曾住。

想當年，金戈鐵馬，

氣吞萬里如虎。

英雄霸業也罷，兒女情長也罷，都不過是一江春水嗎？滔滔東流去。敵不過，許多閑愁！

還是聽一聽才女朱淑真的規勸吧，放一放英雄心，暖一暖兒女情：

火樹銀花觸目紅，

揭天鼓吹鬧春風。

新歡入手愁忙裏，

舊事驚心憶夢中。

但願暫**繾綣，

不妨常任月朦朧。

賞燈那得工夫醉，

未必明年此會同。

眾妖隨着音樂的起伏跌宕，不覺沉醉其中。一曲終了，猶有裊裊餘音在耳。等聽見王桂仁的講話，大家才如夢方醒，掌聲如潮響起，許多小妖喊道：“我願意跟這樣的師傅學藝！”

王桂仁道：“從前，舜帝曾經教導我們；‘直而溫，寬而栗，剛而無虐，簡而無傲。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八音克諧，無相奪倫，神人以和。’我們寄情派就是把自己的思想感情寄託於自己的思想行為之中，‘收視反聽，耽思傍訊，精騖八極，心游萬仞。’也就是說，創造一個豐富多彩的內心世界，我即物，物即我，物我合一。我這個宗派就叫做寄情派。口號是：‘為藝術而獻身。’主要就是教授大家各種藝術。”她也在喧嚷的眾妖中選了兩名妖女。

嘉賓席上，蛟魔王問牛魔王，“大哥，你要是討老婆，你喜歡哪個類型的？”

牛魔王望望胡喜媚和王桂仁，眯着眼道：“這胡喜媚吧，風騷入骨，我如果娶了她吧，我怕在床上干不過她。那王桂仁呢，氣質不錯，就是文化太高，我怕和她談不來。俺畢竟是鄉下人，沒見過世面，比不上她這白領麗人。老二你呢？”

蛟魔王**道：“我呀，是多多益善，兩個都想要。”

牛魔王嘿嘿笑道：“老二你可不要亂動心思呀，你要小心她們師傅的斬仙寶刀。”

蛟魔王縮了縮脖子，道：“不過是開開玩笑，大哥你還當真了！”

王桂仁退場時，風月走上台來。她施展出自己的媚術來，恍然似一塊美玉無瑕，嬌花欲語，臉襯朝霞，脣含碎玉，綠蓬鬆雲鬢，嬌滴滴硃顏，轉秋波無限鍾情，頓歌喉百般嫵媚。隨着她的步伐，議論紛紛的眾妖忽然靜了下來，眼睛直勾勾的，這時的靜哦，連掉一根針都聽得見。風月走向東，大家望向東，風月走向西，大家走向西。風月說話，大家就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風月道：“世上沒有不美的人，只有不會裝扮的人。這美，可以從多方面去裝扮。‘尤物足以移人。’尤物是什麼？媚態罷了。世人不知，以為美色，卻不知顏色雖美，是一物也，怎麼能夠移人？加之以態，則物而尤矣。如雲美色即是尤物，即可移人，則今時絹做之美女，畫上之嬌娥，其顏色較之生人，豈止十倍，何以不見移人，而使之害相思成郁病耶？是知‘媚態’二字，必不可少。媚態之在人身，猶火之有焰，燈之有光，珠貝金銀之有寶色，是無形之物，非有形之物也。惟其是物而非物，無形似有形，是以名為‘尤物’。尤物者，怪物也，那是沒辦法解釋通的事。

凡女子，一見即令人思，思而不能自己，遂至捨命以圖，與生為難者，皆怪物也，皆不可解說之事也。吾於‘態’之一字，服天地生人之巧，鬼神體物之工。使以我作天地鬼神，形體吾能賦之，知識我能予之，至於是物而非物，無形似有形之態度，我實不能變之化之，使其自無而有，復自有而無也。態之為物，不特能使美者愈美，艷者愈艷，且能使老者少而媸者妍，無情之事變為有情，使人暗受籠絡而不覺者。女子一有媚態，三四分姿色，便可抵過六七分。試以六七分姿色而無媚態之婦人，與三四分姿色而有媚態之婦人同立一處，則人止愛三四分而不愛六七分，是態度之於顏色，猶不止一倍當兩倍也。試以二三分姿色而無媚態之婦人，與全無姿色而止有媚態之婦人同立一處，或與人各交數言，則人止為媚態所惑，而不為美色所惑，是態度之於顏色，猶不止於以少敵多，且能以無而敵有也。今女子，每有狀貌姿容一無可取，而能令人思之不倦，甚至捨命相從者，皆‘態’之一字之為祟也。

天下之物，物物不同，每件物品都有自己的長處。要相信自己，要充實自己，要美化自己，遮蔽自己的短處，並把自己的長處揮到恰到好處。俗話說，‘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其實士先要有舍己求義的心，別人才能視你為知己；女人先要裝扮好自己，別人才能喜歡你。所以我們要飽含感情地去想，自己是在為了所愛的人改變自己，這樣你就會現，世界如此美好，心情如此美妙。所以我這派的名字，就叫風情派，融情於景，情景交融，一切情語皆景語。我們的口號是：‘為感情而獻身’。”

意想不到的沸騰的場景啊，讓風月永遠也忘不了。台下的眾妖瘋狂地喊道：“為感情獻身！”“為感情獻身！”“為感情獻身！”潮水一樣地沖向台。有的小妖吻風月的腳，有的小妖吻風月的手，有的吻臉，吻，吻，吻，吻，嘉賓席上的牛魔王等見了，怕風月受到了傷害，急忙跑過去，把眾妖費力地推開。然後設下禁制。風月花容失色，嬌喘吁吁，更是惹人憐愛。她對牛魔王等道：“多謝幾位道友的幫忙了。”

牛魔王溫情脈脈地道：“不用謝，你願意嫁給我嗎？”

風月嚇了一跳，“牛大哥，自從封神之後，我已經決定，再也不找男人了。”

牛魔王道：“我知道，你的心靈遭受了嚴重的打擊，你的感情承受的創傷需要一定的時間恢復。不要緊，我願意等你，如果給我一個時間限制的話，我願意等你五百年，因為那時我要經歷第二次天劫，頂不住的話，我估計就光榮了。我也沒辦法等你了。”

蛟魔王道：“我也向你求親，答應我吧！”

鵬魔王道：“如果你肯嫁給我，我願意你拔光我身上的毛。”

獼猴王道：“你如果肯嫁給我，我願意天天給你翻跟頭。”

九頭蟲道：“你如果嫁給我，我願意一天到晚陪你說話，這點他們誰也做不到。禺絨王瘋狂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脯：“我要！我要！我要！我要天天把你抱在我的胸前。”

屍魔手拎着白骨錘走過來，“風月，你一定要嫁給我，我會給你用最好的玉石棺材給你做床，用最好的人肉給你做羹，用最白的骨頭給你做飾項鏈，用最好的人皮給你做衣服。”

黑漆漆的混世魔王走過來，“我黑呀，我黑，風月，你教教我，我該怎樣誇耀自己的長處來求親？”

風月嫣然一笑道：“黑夜給了我黑色的身體，我卻用它尋找白玉一樣的美人。”

混世魔王讚歎道：“天哪，淫才呀，我這輩子是非你不嫁了。”

眾妖王笑道：“這傢伙是樂暈了，話都不會說了。”

最後風月的收徒只好不了了之，因為眾妖王為了能一親芳澤，都願意當她的弟子。她也不好得罪誰，畢竟都是多年的朋友，於是她只好放棄了自己收徒的打算。但她的聲名傳遍了妖界，於是，不久以後，許多地方冒出了所謂的她的私淑弟子，那不僅有很多的妖，還有很多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