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昊無涯抱着愛妻的屍首回到他們所居的山谷。

谷中儘是兩人相處的甜蜜回憶，如今景物依舊，人事已非……他心中的悲痛已至極致，連淚也流不出來。

悲之極者，淚盡乾而不再流；痛之極者，心盡碎而不復還。

他將妻子放在他們夜夜繾蜷、恩愛纏綿的喜床上，捨不得將愛妻下葬，就舊以後再也見不到她這宜嗔宜喜的嬌媚艷容。

他又采來大把鮮花，讓她置身在一片花海中。

然後他就坐在床邊，握着她冰涼的手，愣愣地凝視着她，彷佛石化一般動也不動，日升月落皆與他無關。

他多麼希望，就在下一刻，會有奇迹出現。

月兒會張開雙眼，靈燦的水眸隱含頑皮笑意，告訴他，她是跟他開玩笑的，含着脈脈情意的瞅着又氣又惱的他……

終於，昊無涯再支撐不住地倒卧床畔。昏厥前，他唯一的意念是──就讓他跟着月兒一起走吧……

不知昏睡了多久，昊無涯倏由夢中驚醒，臉上有着無法掩飾的狂喜。

是真的嗎？月兒還可以還陽？太上老君該不會是騙他的吧？

他撥開月兒的衣襟，發現被誅妖劍刺中的傷口已奇迹式的痊癒──這下他是真的相信太上老君在夢中所告知的事了。

微顫的手探入月兒從不離身的荷包，經過一陣摸索，果真讓他摸到了。

他仿若得到天下至寶一般，小心翼翼的拿出那古拙樸素的小瓶，直盯着這毫不起眼的小瓶。

大上老君說此瓶名喚聚魂瓶，有聚魂養魄的功效，月兒的魂魄此刻就在瓶中休養生息，只要過了百日便可出瓶。

也就是說──月兒還有活命的機會！

只要熬過這一百天，他和月兒就可以永遠斯守在一起了！

天啊！他實在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他覺得自己好似又重新活了過來！

原來上天也不是那麼無情的……

他把聚魂瓶收起，又按照太上老君的交代，在月兒身子的四周布下七星長命陣，藉以保護月兒的身體完好如初。

剩下的只有等待──

月兒，你一定要回到我身邊！若你不回來……我只好追着你下地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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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樣的過着，昊無涯卻覺得等待的時間特別漫長。

百日之期在他的日夜煎熬、殷殷期盼之下，終於到來。

他守在聚魂瓶前，一心想見月兒的魂魄──

月過中天，聚魂瓶發出璀璨的光華，令他睜不開眼。

待他再張開眼，眼前所見仍是一樣的房子，唯一不同的是──月兒的身體不見了。

"月兒！"他驚恐的怒吼。他們欺騙了他！

他們答應要讓月兒還陽的！他們答應要讓他們做一對神仙眷侶……他們卻欺騙了他！

他們給了他希望，卻又狠狠的將他打落地獄！

憤恨、怒火、痛楚同時襲上他的胸口──他絕不原諒他們！

昊無涯施展法術瞬間來到南天門。既然他們對他不仁，他也不需要存義！他要殺光這些假仁假義的神仙！

抽出背上的誅妖劍，昊無涯準備大開殺戒──

"清源妙道真君不可莽撞。"

見太上老君出現，昊無涯握緊手中的劍砍過去。他要殺了這個騙子！

太上老君不慌不忙的閃開他的殺招。"你先看看站在你背後的人，再決定要不要動手吧。"

昊無涯不理會他，繼續砍去──

"無涯，住手！"

熟悉的軟暖語調，讓他身子一僵，手中的劍掉落在雲層上。緩緩轉過身，他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佳人。

"月兒！"他不敢置信的直瞪着她。

他是在作夢嗎？他走上前，伸出手想碰她，又因恐懼而縮回。

他怕！他怕眼前的人兒只是幻影，手一伸出去，她就會消失不見。

"一陣子不見，你的膽子變小了。"-月拉過他的手，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

手掌中溫暖細膩的觸感證明她是真實的存在，而不是幻影！

"我以為……我以為……"激動、喜悅的淚水滑下他的兩頰。

"幸好師父跟我趕上了，不然你就闖下了彌天大禍。"她輕責他的魯莽。

"誰教你突然不見了……"他為自己辯駁，突地想起，"為什麼你會和老君一起出現？"

"我由聚魂瓶出來后，就被師父帶回洞府了。"

"他帶走你卻不知會一聲，害我以為……"他以為自己永遠失去她了。

"真君切莫動怒。"太上老君走上前，"-陽雖然修復了元靈，但要靈肉合一還須老道施展還陽大法。老道為了爭取時間，才未知會真君。"

聽聞太上老君的解釋，昊無涯當下釋懷了。只要月兒回到他身邊，其他的他都可以不計較。

"感謝──"

太上老君揮手打斷他，"感謝的話就不用說了，老道瞭然於心。你們也該離開了。"拂麈一揮，將兩人送回他們的家。

再見到愛妻，昊無涯激動的抱着她捨不得放開，細碎的吻灑在她臉上。

"你說，咱們以後過什麼日子好？"他埋首在她的頸肩問。

"咱們能結為夫妻是上天的慈悲，玉帝、大士和師父的成全，所以咱們當然要好好回報他們。"

"你的意思是──"

"夫妻同修，濟世為懷，一旦功德圓滿，咱們就可以回天上做一對神仙眷屬了。"

"一切都聽娘子安排。"他一臉邪笑的抱起她，朝房裏走去。"不過在此之前……"他嘟起嘴襲擊她滑嫩的香腮。他要先好好的疼愛她！

"你想做什麼？"她大叫，推開他噁心的豬臉。

"你說呢？"他眼中邪佞的情火讓她不禁軟化為一攤春水。

他吻上她紅潤的唇瓣，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