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師父遺命
李勛就在這樣在太行山裡過着無憂無慮的生活,在練功之餘,玉真子還會教李勛讀書認字李勛本不是文盲,但是在這個用漢篆的年代裏,只認識簡體字的李勛和文盲無異。
一開始,玉真子只是教李勛認字,後來就漸漸開始讓李勛自己讀書,所讀的以兵書居多。按照玉真子的說法,李勛不會一輩子留在山上,終有一天會想他兩個師兄一樣下山闖天下。如果只會武藝,那與匹夫莽漢無異。如果懂得讀書認字、兵法韜略,那出人頭地的機會更多一些。
大山裡沒有時鐘,更沒有日曆。每過一天,李勛都會在石壁上刻下一道痕迹。山中的日子單調而平靜,李勛有時會隨玉真子到山中打獵。打獵對李勛來說是一個練習射箭的好機會。對玉真子來說卻只是動動手指的動靜,小獸用蠶豆大小的石子,大猛獸就用雞蛋大小的石塊。只要被玉真子出的石頭打中,就難逃成為師徒二人盤中餐的命運。
時光飛逝,李勛刻在石壁上的划痕越來越多,李勛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一年多了。在這一年多時間裏,李勛過的很愉快,也很平靜。有時回想起自己為了那個花心的女人自殺是多麼愚蠢,每每想到此處,李勛都會自嘲的笑笑。但是隨即又會傷心,因為對於自己的父母來說,失去自己這個獨子是多麼痛苦。每當這個時候,李旭都會打坐運氣,使自己紛亂的思緒歸於平靜。
不過,最近幾天玉真子每天晚上都會背負雙手仰望星空,然後長嘆一聲。
終於,到了這個月的三十,童淵和李彥照例來看望師父
玉真子端坐在山洞裏的蒲團上,朗聲喊道:“你們三人進洞來~”
“你今年多大了?”玉真子露出慈祥地笑
“徒兒今年~~應該十九歲了~”李勛答道
“嗯,本來明年等你二十歲行冠禮之時為師才為提表字,但是咳~”玉真子忽然一陣咳嗽,“但是為師夜觀天象,知道自己即將燈枯油盡,過不了下個月的初十,所以等不到明年了~~”
“不是吧?”李勛心裏咯噔一下,自己和玉真子相處一年多,已經有了感情,玉真子忽然說自己命不久矣,李勛一下子難以接受,鼻子頓時一酸,眼圈紅。而童淵、李彥也是一臉傷悲。
“師父~”童淵小心翼翼地說道:“您有沒有算錯?”
玉真子搖了搖頭,“為師已經反覆算過三次了”玉真子倒是對即將到來的死亡沒有絲毫的悲傷和恐懼,“生老病死乃天理循環,痴徒兒不必太過悲傷~~”玉真子笑了笑,對李勛說道:“你雖入門最晚,但是悟性甚高,文韜武略已盡得我的真傳。這樣吧,為師為你提表字‘明道’~~”
“多~~多謝師父~~”李勛的聲音有些哽咽
玉真子將一份簡牘交給童淵,說道:“雄付,這封信你回到自己庄園裏再看。”
“弟子謹遵師命~”童淵恭恭敬敬地接過簡牘
玉真子說罷將另一份簡牘交給李彥,說道:“紹傑(李彥字),這封信由你保管,但是千萬不可翻看。”
“諾~”李彥也恭敬地將簡牘接過
最後,玉真子把兩卷簡牘交給李勛,說道:“明道,你將這兩封書信交給我師弟,也就是你師叔張角。信送到之後,你也不用回山,直接留在他身邊,助他一臂之力~~”
“弟子謹遵師命~~”李勛心裏又是咯噔一下,暗道這師傅怎麼叫自己去造反?李勛知道歷史上黃巾起義是失敗的,自己可不願意去惹禍上身。不過,這是師傅遺命,至少嘴上是不能拒絕的,大不了自己送完信就直接落跑。
“劉漢氣數未盡,尚有忠臣良將為之效命,我道起義勝算不大,為使我道不止滅亡,教徒不為殺盡,你一定要儘力輔佐你師叔,能救多少人,便救多少人。“玉真子又將一枚碧玉環龍佩交給李勛,“你從來沒見過你師叔,這個玉佩是為師的信物,你把它交給張角師弟,他自然就會明白~~”
李勛默默地接過玉佩
諸事安排妥當,玉真子長出了一口氣,對三人說道:“你們離開時,尋大石巨木阻塞洞口,然後封土堆填。”玉真子的申請無比輕鬆
“諾~~”童淵、李彥、李勛三人雖然心裏有諸般不願,也只能按照師傅的命令做了。將洞口封填之後,李勛隨兩個師兄一起下山,開始了人生的新旅程。
李勛來到黃巾軍位於廣宗的營地時,已經是光和七年的四月了。此刻,潁川黃巾領波才、彭脫能與皇甫嵩、朱儁率領的官軍血戰,而廣宗的黃巾軍大營內卻看不到絲毫的緊張氣氛。
“站住~~來者何人?”李勛正欲走近,幾個手拿兵器的黃巾兵攔住去路,“天者,乃道之真,道之綱,道之信,道之所因緣而行也。”一個剽悍的大漢說道
“地者,乃德之長,德之紀,德之所因緣而止也~”李勛答道,這是《太平清領書》裏的話,現在看來是被用作黃巾軍互相辨認的口令
那黃巾大漢依舊警惕不減,問道:“來者何人?”
李勛昂然答道:“玉真子座下弟子李勛,奉家師之命,送書信給師叔張角~~”
“大膽~竟敢直呼我教祖名諱?”一個黃巾小兵喝道
李旭直接無視,面向黃巾大漢行了一個道家的禮,說道:“這位道友可否為我通傳?”
那黃巾大漢打量了一下李勛,說道:“你解下腰中兵器,方可入內~”
“好~”李勛解下腰中繯刀,交給大漢
“你跟我來~~”大漢將繯刀插到自己腰上,領着李勛往營地深處走
在李勛看來,所謂軍營與難民營無異。無數大小車輛雜亂無章地停放在空曠的平原上,衣衫襤褸的人們在車邊支起一塊幔布就是住所。一群群的孩子來回嬉戲打鬧,婦女和老人在河邊洗衣。男人們雖然穿着各色衣服,但無一例外都頭裹黃巾。他們三五成堆的圍坐在一起,幾個身穿黃袍,手拿竹杖的人正大聲說著什麼。李勛聽不清到底說的是什麼,但是可以確定那人些黃袍人說的話極具煽動性,周圍的黃巾眾各個神情亢奮,時而振臂高呼,時而敲擊兵器。
不多時,大漢領着李勛來到一個由十幾輛大車圍成、上面矇著一張碩大幔布的簡易帳篷前,“你等着~~”黃巾大漢留下幾個小兵看守李勛,自己在帳外喊道:“弟子管亥,求見大賢良師”
“所為何事?”一個柔和好聽的聲音綿綿而來,但柔而不軟,軟而不弱,充滿了領袖的氣度
“有一個年輕後生,自稱是您的師兄玉真子座下弟子,有書信交給您~”管亥的態度虔誠而恭敬
“哦?快讓他進來~~”聲音變得興奮而急切
“諾~”管亥掀開帘子,引李勛入內,“請~”管亥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李勛一踏進帳篷,就見一個年近五十的男子身穿道袍,頭裹黃巾,打坐在蒲團上,他的面相慈祥,頗有悲天憫人的姿態。他背後是一副巨大的太極八卦圖案,在左右兩側,站着兩個年紀在四十多歲左右、差不多打扮的壯漢。在帳篷中間用三張方案拼起來做成一個大案,上面放着一張畫在白帛上的地圖。在這方大案兩側,個站着兩個彪形大漢。
“你就是師兄玉真子門下?”居中那個男子凝視李勛,依舊用那柔和而富有威勢的聲音問道:“不過本座只聽說師兄玉真子座下有童淵和李彥兩個弟子,而且都年近不惑,沒聽說他有一個這麼年輕的徒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