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他在睡了長長地一覺后,醒來是震驚到連該怎麼生氣都忘了,“這是在幹什麼?”

他試着扯動腳踝處的腳鏈,“你這是在幹什麼?”

而他現在人又是在哪裏?該不會是在……

“你被我綁架了。”她蹲坐在牆邊看着他道。

“為什麼需要綁架我?”怒氣開始出現在他愈來愈清醒的腦袋與胸口,“還有,我接下來的工作和演奏該怎麼辦?”

“你爺爺已經都安排好了。”

“你什麼時候和爺爺這麼要好了?”他用力扯動連接着腳鎳的鐵鏈,“你最好趕快放了我。聽到沒有?”

她搖頭,“暫時不行。”然後才繼續回答他先前的問題,“爺爺是我的網友。”

“你們真的很敢——很愚蠢的勇敢!”他冷瞪住她,“為什麼要綁架我?”

“因為我想要你再回到這裏來找我。”

他毫不留情的怒聲咆哮,“我拒絕!”

“所以我才會綁架你。”她走到他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搖晃,“現在換成是我不接受你的拒絕了。”

“你如果好好的向我提出要求,那我或許會答應。”他驕傲的昂高臉,“但是你玩這種像孩子似的任性把戲,就不要妄想我會答應你。”

她不是太在乎的聳肩,“你終究會答應的。”

他怒氣勃發的將她撲倒在地板上,“如果我永遠都不答應,你又要如何?”

“你不會。”

“你憑什麼如此篤定?”

“因為你愛我。”

“你還真敢說!”他即無奈又珍寵的將她鎖囚在自己的懷裏,“你的小腦袋裏到底都在想什麼?”

“想你為什麼都不來找我了。”她仰頭親吻他帶冷的唇和砰然跳動的頸動脈。

“你還是離我遠一點好了。”他受到挑動的將她推開。

“秦朗日愛我。”她卻頰生紅暈的直說。

害他差點氣到爆血管,“你這個笨蛋!到底是誰教你這麼說的?”

“是你太複雜了,還是愛情太複雜了?”她略微疲倦的垂下眼眸問。

“應該說,是你太簡單了。”簡單到沒有任何拐彎抹角的心思。

“我這樣不好嗎?我一直記得小嬋媽媽說過,要愛自己現在的樣子,但是你並不像愛我現在的樣子……”

“或許真的是我太複雜了。”他親親她的發,疼寵的、獨愛的,“但是如果你曾經回到過琴室,你就一定會發現我愛的一直都是你現在的樣子。只是……”難免會恐懼、難免會嫉妒,誰教她一直都沒有愛上他!

而他卻只想成為她深愛的男人,如此而已,所以有沒有這麼複雜?有沒有必要這麼複雜?

直到當天深夜,他趁着她睡著了,偷偷起身走動時,她立刻跟着清醒,並且表情微驚的叫喚着——

“秦朗日!”

他的心立刻糾結到極度疼痛,“我在這裏,你加在身上的束縛都還在,我哪裏也去不了不是嗎?”將她微微顫抖的身體緊緊的擁抱着。

“我曾經替自己做過一隻手錶,表裏裝有一塊電腦晶片,晶片里記錄著很多人的面貌和資料,只要戴着它,它就會替我辨認出所有來到我面前的人叫什麼名字。”她像是掉進冰河裏被寒凍般的僵硬在他的懷抱里,“但是我一直都沒有戴上它,因為我並沒有非得要記住的人,或是非得要我記住的人!”

“是我太自私了。”他輕輕摩擦着她冰寒的肌膚,“是我太強求了。”

“然後當我開始很想知道你為什麼會在觸碰我時總是會顫抖時,我曾經把那隻手錶戴在手腕上,直到小嬋媽媽提醒我要愛自己現在的樣子后,我才又把手錶返回抽屜里:我知道我和別人不一樣,但我從來沒有被困擾過……”

“是我的錯!”他自責的親吻着她曾經是血肉模糊的肌膚。

她卻突然離開他的掌握、離開他的身邊,當她再次回頭時,她只拿起一隻鑰匙解開束縛在他腳踝的鎖鏈,“我很笨,對不對?我不但不能將你給辨認出來,還不能知道你為什麼不回來找我的原因,十四說你一定是在嫉妒朱玄吻了我的事,但是我卻連嫉妒是什麼感覺都不知道!”

“別再說了!”他瘋狂的親吻着她醜陋到接近恐怖的傷疤,“我知道是我做錯了!”

“當我開始跟熊爸他們一起生活時,熊爸曾經教過我武術,但是我一直不能感覺到他們過招間所隱藏的那股殺氣,所以父親從未讓我做像兄姐們一樣的工作;其實朱玄他長得是什麼模樣,我根本不知道,至於為什麼讓朱玄吻我,不過是我不能提防而已,但是就算我只會為了你的吻而心跳,那也不是你想要的愛情對嗎?”

“拜託你別再說了。”他埋首在她的頸項里,心痛到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愛我好嗎?”她輕淺的微笑着,“你曾經說過要提供愛情讓我學習的,不是嗎?”

“是的,但是我做的並不好。”

“對我來說,你已經是不一樣的存在了,如果這樣還不夠,你可不可以將我帶在身邊讓我繼續學習?”

“當你這麼要求了以後,我就再也不會對你放手了,你知道嗎?”

“愛我,秦朗日。”她長着金燦燦的貓眼班的雙眼,極其信任的望着他。

他則是愛極的撫滑着她為他而閃動的眼眸,“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根本無法愛上我,到時候我一定會將你糾纏到一起下地獄為止的,你這個傻瓜。”

再愛極的親吻過她為他所承受過的所有傷痛,“我愛你,你這個傻瓜。”

再愛極了的將她整個人都佔有了,“如果你懂得,你就會知道……你何須將我綁架!”因為他的心早就全給了她。

早就毫無保留的全給了她。

然後,她那彷如貓般的雙眼開始積極的追逐着他,就算連日來被他愛的極倦,也還是要睜睜閉閉的尋覓着他的身影。“秦朗日!”總是要親眼見着他,才肯輕淺的笑着睡着。

他也才會細密的描繪着她淺笑的模樣,將她刻畫在心底后再跟着睡着。

直到在某天的早上,他看見冰箱裏已經是空無一物了,“該出門一趟了。”他才珍愛的親親她的額頭,將她趕進浴室去清洗。

然後與她十指交纏的牽她出家門,牽過修車廠,再牽過早餐店裏吃早餐。

“心痛,心好痛!”陸十四看見了,立刻捧着心,代替大熊師傅出心裏的沉痛感覺,“女兒長大了就是別人的了,虧我們還跑到加拿大幫她把人給偷綁回來,結果……竟然是過門不入?”

“就是啊!”熊家康附和的點頭,但是可以多留水練兩年,對他來說已經太足夠了,足夠到他可以平靜的轉過身,當做沒看到他的寶貝開始依賴起另一個男人的模樣了。

也因此,吃完早餐再次從屋外走過的兩個人逕自去了一趟賣場補足食材,又再一次開車去到那個可以看到一整片藍天的黃金海岸。

因為人們總是會伴隨着感情來記憶和眷戀一個人、一個物件或是一個地方,所以他和她總會一次又一次來到這片黃金海岸,重溫着感情萌芽的心動、感情成長的悸動以及感情深刻的感動。

至於朱玄則是來尋找縹緲如煙的一場幻夢——一場他以為自己也身在其中的幻夢,而在他的幻夢中有個女孩,曾經在他經營的小型賽場裏打敗他及他的車隊;在他的幻夢中有個女孩,曾經讓英國車隊給看上,她卻不屑一顧的予以拒絕,從此未曾再出現在任何的小型賽車場裏。

在他的幻夢中的那個女孩有着對凡事都無動於衷的特殊氣息,將他迷惑到只能死纏濫打的糾纏着她,偏偏幻夢易碎,那女孩已經離開了台灣,那女孩的家人也擺明了不歡迎他的出現。

於是他只能偶爾去到她經常前去的黃金海岸,等待緣分將他們再次牽引,但是一年過去了、兩年過去了……他從未遇見過她!

然後當他真的等到了她時,她的身邊卻已經有人了。“水練!”他用着撕扯喉嚨的力氣呼喚着她。

她轉身望向他。

朱玄費力的跑在沙灘上、跑向她,“水練,我找了你好久!”就到可以無視於其他人的身影。

偏偏她一樣無視於他的存在。“你為什麼要拒絕福斯汽車的邀請?那可是邁向職業賽車的入門啊!”情急的問出一直盤旋在心中的急切。

“你是誰?”嚴水練卻只是輕淡的問。

“我?我是朱玄,記得嗎?”朱玄立刻微帶難堪的解釋着,“我曾經在你家門前吻過你,你記得嗎?”

“我不想記得。”嚴水練轉身跑向獨自漫步的人影,“秦朗日,等我!”

“下次你再去理會那些無關緊要的人,我就不會再等你了。”秦朗日就站在熾熱的沙地上,伸手等待着她。

“為什麼?”她將自己的手放進他等待的大掌中。

因為他嫉妒!“沒有為什麼。”他霸道的將她所進自己的懷裏,再與她一起坐在沙地上看天、看海,看一整片的無垠天際。

然後不能死心的朱玄追來了,“她曾經有機會在歐洲賽車場上大放異彩的,你知道么?”

秦朗日便毫不理會的與她耳鬢廝磨的親昵着,一心只在意她一人。

朱玄氣極了、恨極了,忍不住喪失了理智,“你埋沒了她!你不懂愛她!”

“嗤!懶得理你,你卻愈說愈無理。”秦朗日頭也不回的冷嗤,“到底你以為自己是誰?”

“我是懂得愛她的男人。”朱玄理直氣壯的叫囂。

“她似乎不是這麼的以為。”

“她接受過我的親吻。”

“很好,你如果不提,我就當是她被豬給咬了!”他恨極的從沙地上站起身,“偏偏你偏要踩進我的雷區……”

沒等他說完,朱玄已經先對着他的臉揮出一拳;而秦朗日也只好名正言順的反擊了。

兩個男人於是在沙地上打得難解難分,直到她介入期間!

“她從頭到尾都是我的,你的動手根本就師出無名。”他着急的將她接近的身影拉進懷裏護着,以至於不小心挨了朱玄一拳。

下一秒鐘,一把輕薄的短刀已經架在朱玄的脖子上,“你,走開!”

她生氣了。

“我會走的。”朱玄直視着她道:“只是我難得對一個女人動心,所以我一定要讓你知道,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她收回短刀,走回到秦朗日身邊,“我感覺不到。”

“那我就真是太失敗了。”朱玄苦笑。

“你喜歡她什麼?”秦朗日面對着朱玄直接問道。

“喜歡她總是無視於我的清冷態度,以及對任何事都是無動於衷的平靜模樣。”

“那麼,你晚了一步。”

“我早就知道了。”其他的女孩早就警告過他,“只是,我必須試上一試。”

“現在你可以死心了。”因為他是絕對不會再放開她了。

“是啊!不死心也不行了。”朱玄抹了抹剛才被她拿刀抵住的脖子,“我再多打你一拳,她大概真會割斷我的脖子吧!”

“你太誇張了。”秦朗日難掩得意得笑道。

“你最好把她看緊一點。”朱玄背過身,擺了擺手,“別人可不一定都會像我一樣明着來的。”

“你並沒有你說的那麼光明正大!”秦朗日還是記恨着她被朱玄偷去的那一吻。

“當然,否則哪享受得到軟玉溫香呢!”微微落寞的聲音漸漸被風給吹散,留在過去里。

而他和她正站在現在,準備往未來走去。“我們往南去走一走吧!”

“好的。”

就這樣,他們拋下所有旁的人事物,開着車往台灣最南端的墾丁而去。

南灣,白沙灣……在所有看得到一整片藍天的地方,他都伴隨着她,與她一起遊玩。

有時當艷日把她照得閃閃發亮時,他會看到幾名遊客把鏡頭對準她,他只能一個個的警告着他們,對她的獨佔欲強烈到絕不容許她的身影留在閑雜人等的人生里。

就算只是一個小黑點,他也不準!

幾個白日,就這樣悠閑的浪費了,他也不覺得可惜;幾個黑夜,愛她愛到不能睡着,他也不會嘆息。

“秦朗日,我想生一個孩子。”

“別鬧。”他翻過身不予理會。

“你不答應是因為我不適合嗎?”

他只得再翻回來,面對着她,“你為什麼想要生一個孩子?”

“因為爺爺很想要。”

“那麼,我不要!”他氣惱的揉捏着她白嫩的臉皮,“聽到沒有?我不想要!”

她張着像貓似的金褐色眼眸,“我知道了。”

“你不知道。”他親吻着她那曾經破碎了又重生的肌膚,“我只肯答應你自己想做的事。”再愛極的佔有着她,“而不是……我想的事,或是其他人所想的事。”

懂嗎?

他有多麼想珍愛她,她真的懂嗎?“我想帶你去看看我在兩年前留在琴室的東西。”

“你要給我看的是這個嗎?”她解下胸前的香包,從裏面拿出一枚戒指,“後來一直沒再回到那間琴室的人是你,不是我!”

“我知道是我做錯了。”他半憂半喜的接過她遞給他的戒指,“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你留下戒指,還是知道你為什麼要留下戒指?”然後她就說出了這麼一句話,“我不要一隻戒指!”

這話當下讓他感到無比的絕望,“別拒絕我!”

她再說出下句話,“我只要你一直愛着現在的我,如果你要給我的愛情還存在的話……”

這話又讓他轉憂為喜,“他一直都在。”

“其實我很想將你辨認出來的……”

他輕撫着她略微黯淡的貓般的雙眼,“就算一輩子都不能辨認出我來,也沒關係了。”

“我或許真的有點笨,”她瞥了他一眼,“但是我不會相信你現在說的話。”

“我並沒把你當成笨蛋,雖然我常這麼叫你,但是那是因為……”他顫抖的輕捧住她那張少有波瀾的平靜臉龐,“我愛你。”

“我知道。”她露出一絲輕淺的笑意。

“唉!我的確很介意你不能將我辨認出來的事實,尤其是你被那個朱玄偷去一吻的事,更是一直梗在我的心中,折磨着我。”

“十四說那叫嫉妒。”

“是啊!那的確是嫉妒。”

“我現在沒有嫉妒的能力。”

“就算你一輩子都不會嫉妒,我還是愛着你,雖然愛你真的是有點辛苦……”因為總是只有他一個人在嫉妒!

她卻因為難以感受,所以常會說出氣壞他的話語,“那是你的感覺,而不是我的。”

“是啊!是我活該,活該我要自作自受!”他還是親熱的親吻了她略微鬆動的平靜模樣,“但是當我就在你身邊時,你可以試着讓自己歡笑好嗎?當然,如果還能再說一句你愛我,那就更好了。”

“我正在學習,不是嗎?”她張大眼,回吻着他。

教他如何抗拒?他一點也不想抗拒啊!“下次不要在不適合的地點吻我。”譬如在車裏。

“那裏才是合適的地點?”她頰生紅暈的問。

他忍不住呻吟出聲,“你的確是我的報復,”是他最心甘情願而承受的報復。

“跟我回去陽明山一趟好嗎?”

“好。”

不管她在那裏是否會想起什麼,她餘下的後半生還是只能留在他的身邊,就算她一輩子都不能將他給辨認出來,他一樣會一輩子將她圈限着、糾纏着,直到她懂得——

他的愛情是絕對的自私,是強求她一輩子留在他身邊的絕對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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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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