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還是沒有找到‘望月’?”低啞中透着粗嘎,彷彿山雨欲來的怒喝聲在寬敞的大廳里一字一句危險地響起。
大廳里恭立着近百名的黑衣男子全噤若寒蟬,連懶洋洋坐在主人懷裏的波斯貓發出的小喵叫聲都顯得格外刺耳。
此刻大廳里全是隸屬於“黑風”的甲賀忍者,及與其一向水火不容的伊賀忍者。“黑風”是日本忍者中最大的一支派系,也是日本某位內部大臣的死忠忠僕。
日本忍者一向分為“甲賀”與“伊賀”兩派,而甲賀忍者在忍術上一向比伊賀忍者棋高一着。甲賀忍者往往集結成團,或服膺於某位有權有勢的大臣,行動時非常有組織力,而且全心效忠主人,具有捨身赴死的忠義精神;而“黑風”一旦接下主人的秘密任務,一向只許成功不準失敗,為了達成任務,隱伏三五年是常有的事,其毅力與耐力教人嘆為觀止。
而伊賀忍者一向是單獨出沒,擅用各人武技出任務,尤以隱形術為最,誰肯出高價,誰就是他們的主人,他們認錢不認人,因此朝秦暮楚亦不以為恥。
照理來說,這兩大忍者應該是各行其事、各事其主,彼此互不相干才是;但這會兒他們卻聚集起來商議大事,可見此事一定非比尋常,否則怎能讓兩大派系放下成見共聚一堂呢!
“‘望月’上次中了你們鬼冢的一針吹箭后,我們已經親眼見到他倒了下去,我認為沒必要再浪費時間找尋一個不存在的人!”其中一位伊賀忍者不怕死地說道。
“我贊成他的話!”另一位伊賀忍者立刻附和。“我們大家已經花了一年的時間尋找‘望月’,但是都沒有結果,我們一致認為他應該已經死了,也許是死在某個荒山角落,早成了一堆白骨,所以我們再找下去實在毫無意義。”
許多甲賀忍者心底也贊成伊賀忍者的說法,但在大老“服部半藏”面前,他們只能心中存疑卻不敢以下犯上質問。
甲賀忍者里忍術一流武技也屬一屬二,在“黑風”里代表權高位重的“霧隱”——鬼冢,終於開口替大家說出了心聲。
“任何人中了我們‘黑風’特製浸有劇毒的吹箭,必死無疑,絕沒有人能夠活下來見到明天的太陽!‘望月’就算不死也會武技盡失,這輩子絕對無法再恢復功力,所以我認為他現在對我們已經不能構成任何威脅……”
在他話還沒說完之際,一道閃光迅速射向鬼冢,而身手矯健的他立刻一個偏轉側身,戴着黑手套的手瞬間接住了“閃光”。
待他定睛一看之後,立刻震驚得說不出話。
那是一枚似銅幣大小,如上弦月一般的銀色徽章。
“這是我發現的望月徽章。”服部半藏語氣凝重且嚴厲地開口道;“‘霧隱’,你怎麼解釋?”
所有人見狀都面面相覷,表情全變得既震驚又恐懼!
“‘望月’是誰呀?那枚小小的銀色月亮徽章又代表什麼?為什麼大家都這麼害怕?”才來沒幾天的新進忍者聽了半天,終於忍不住悄悄問起一旁的資深忍者。
“這等大事你都不知道?”資深忍者大驚小怪地看着新進忍者小聲說道:“據說那枚銀色月亮徽章是屬於‘望月家族’的特有標誌。望月家族曾是日本忍者最有名的一派,但在昭和六年,也就是六十幾年前,望月家族突然消失無蹤,誰也不知道為什麼約略一百多人的家族會一夕之間人去樓空,完全失去蹤影;沒想到就在大家都快忘了忍界還有這個家族的時候,這枚徽章又出現了,而且他的行徑轟動了整個忍界,還促成一向不相往來的甲賀忍者與伊賀忍者並肩合作,就是為了擊殺共同的敵人——‘望月’!”
“望月”在一年前出現,他不斷破壞“黑風”的所有任務,不只如此,連伊賀忍者的行動也同樣遭受到他多次的阻撓,而弔詭的是,他知道所有的秘密計劃,包括只有內部大臣與服部半藏兩人私下的會商!
後來他透過新聞界將他們的醜聞揭發,這讓一向低調且隱於市的忍者行動徹底曝光在枱面上,不但引起社會大眾的韃伐,甚至還讓權勢正如日中天的內部大臣藤原真治黯然下台,藤原家族的連鎖關係企業也因此受到嚴重影響,虧損達上千億,損失極其慘重!
有人預估,藤原家族恐怕好幾世紀都再也無法恢復往日盛況。
沒有人看過“望月”的真實面目,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每次在破壞了他們的行動之後,總是有恃無恐地在現場留下特殊的銀色月亮徽章,挑釁的意味甚濃,所以他們乾脆以“望月”稱呼他。於是有人開始傳言望月家族回來複仇,並要拿回他們的傳家之寶——一望月之心”!
“‘望月之心’是什麼東西呀?”新進的甲賀忍者又忍不住問道。
“‘望月之心’是每位忍者心中的至寶,現在是我們甲賀忍者的守護石!”資深忍者神往地說:“‘望月之心’是一塊具有神效的礦石,約略手掌般大小,練習忍術之時若將其掛在胸前七七四十九天,練完忍術后不但通體舒暢,全身充滿了無限的能量,忍術也能增加十倍以上的功力,身體還會產生自愈能力,受了傷不但沒有疼痛感,傷口還會在短短數分鐘內自動癒合,而且這樣的癒合能力可以持續三年,直到下次使用‘望月之心’!所以這塊驚人的神奇礦石是我們‘黑風’之寶,目前服部半藏將它收藏在一個非常隱密的地方!”
“有這麼神奇的礦石?師兄,那你有沒有用過呢?”新忍者好奇問。
“我?我又不是服部半藏,我連見都沒見過,更別提有資格使用!據說這塊奇石給了人類大量能量后,它必須休息三年之後才能再次恢復神奇的力量,聽說下個星期就是‘望月之心’休滿之日,也許就是因為如此,‘望月’才會再度出現!”
“‘望月之心’既然是望月家族的傳家之寶,為什麼又會成為我們‘黑風’之寶呢?”忍者又問。
“據說當年就是因為這塊‘望月之心’不翼而飛,而引得整個望月家族也消失無蹤。”資深忍者繼續道。“大約十多年前,‘望月之心’突然出現在九州,當時還曾引起許多忍者們的瘋狂爭奪戰,最後由我們‘黑風’里武技最高強的服部半藏得到,現在自然成了我們的鎮派之寶。”
“會不會是望月家族知道傳家之寶被我們拿走了,所以他們要來取回自己的東西?”
“望月家族消失多年,誰能證明自己真是望月家族的後人呢?”資深忍者分析道:“尤其‘望月之心’具有特殊神效,大家都想得到它,所以我們一直猜測,或許是有心人故意假裝成望月家族的人,想來奪取‘望月之心’也不一定!”
就在這時,聽到前方傳來鬼冢同樣的想法。
“我認為可能是有心之人假冒‘望月’的身份,故意引起我們的恐慌,否則以‘望月’中了我的毒箭,是絕不可能存活,而且這種徽章可以仿造……”
突然,一個冷冷的女聲從眾多男忍者中冒了出來。
“‘望月’所留下的徽章,其特色在於全部以純銀打造,而且在燈光下細看還會發出某種特殊銀藍光芒,這種勳章一向很難仿造,你不妨瞧仔細手中的徽章!”
“咦?現在說話的這個女人是不是我們‘黑風’里有名的煙魂啊?”新進忍者興奮地小聲問道。
“算你不錯!也知道煙魂這號人物!她一個月前才進我們‘黑風’,她是第一個不是忍者也不會忍術,卻可以進來‘黑風’的人,而且還是個女人!據說是因為她有超能力,可以攝人心魂,服部半藏非常欣賞她,現在她可說是服部半藏身旁最得力的助手,只比鬼冢的地位低一點呢!”
“原來如此!”新進忍者恍然大悟。
“現在快聽聽看鬼冢怎麼說!”資深忍者趕緊要他專心聽話。
這時的鬼冢臉色瞬間轉硬,他難堪地將徽章緊握在手中,因為剛才他早已發現這點,只是口頭上不願認輸,尤其在目前是紅人的煙魂面前。
“很難仿造不代表不能仿造!”鬼冢仍強硬辯駁道,然後他意有所指地瞅了煙魂一眼:“何況,如果有心人知道這枚徽章的特色,刻意打造出一模一樣的徽章來藉此攪亂我們‘黑風’,造成內部混亂,以此圖利,這也未嘗不可能!”
煙魂聞言面色一冷。
“你以為這樣說,別人就會忘記你的失誤嗎?”她冷笑着。
“我有沒有失誤還不能定奪呢!倒是你!才剛進‘黑風’一個月,沒有人知道你的底細,”鬼冢冷哼一聲:“誰知道你是不是‘望月’那邊派來卧底的姦細?”
“你竟敢血口噴人!”煙魂臉色大變。
“你們在幹什麼?”服部半藏眼神一沉,用力拍了桌面一記,立刻發出一聲巨響。兩人聞聲馬上站定原位,但仍恨恨地瞪着彼此。
服部半藏精冷的眼神盯向兩人,直到兩人轉過頭不再說話,他這才轉移視線看向全場同樣安靜的其他忍者。
“你們實在是太輕敵了!對於我所警告關於‘望月’至今沒有死一事,我知道你們表面相信,但心裏仍十分懷疑,甚至現在我們自己人還起內鬨!各位難道忘了一年前,‘望月’讓我們‘黑風’如何顏面掃地,也整得你們伊賀灰頭上臉的事嗎?”他凝重說道:“如果我們再不團結一致一起對付他,一切將會舊事重演,而且這次他是有備而來,我們絕對會面臨更嚴重的報復,這次也許不只是名譽上的損失!”
伊賀忍者中的川野敏感地察覺服部半藏話中有話。
“你為什麼這麼肯定‘望月’沒死?”他問道。
“你們知道我手上為什麼有這枚銀月徽章嗎?”服部半藏再次環視全場,全場的忍者無不凝神注目着等待答案。他停頓片刻后表情凝重開口:“我是在我的書房裏發現這枚徽章!”
當他此言一出,所有人不禁嘩然,如果這個人可以輕易進入服部半藏的書房留下徽章卻仍未被察覺,那就表示他的功力與服部半藏不相上下,甚至更高!這個人除了“望月”,非其他人莫屬!
“望月”死而復活的事實,讓大家不禁更加惶惶然。
“服部半藏,我有話要說……”
就在大夥驚惶討論之際,煙魂突然提高聲音。
“說!”服部半藏揮起右手准她開口。
“我已經查到‘望月’最近出入的地方!”不顧全場一片驚訝聲,她仍繼續說道:“我請求服部半藏准許我帶一些人手去捉他,但是……”
她故意停頓片刻,服部半藏當然立刻追問:“但是什麼?”
“我要求服部半藏能下令停止所有找尋‘望月’的行動,讓我全權負責這件事!”煙魂故意看了鬼冢一眼繼續說道:“我不希望有人打草驚蛇,而讓‘望月’有所防備,最後又讓他逃走!”
“服部半藏,我不認為這是好主意……”鬼冢不甘地說。
服部半藏舉起手示意鬼冢不要再說下去。
“‘望月’的武功高強,你怎麼有把握以少數人之力可以制服他?”
煙魂面對服部半藏的問題,一臉的自信。
“你忘了我的能力嗎?”她不答反問。
服部半藏瞧着她數秒后便作了決定。
“煙魂,這件事就交給你負責,若有需要支援,隨時向我稟報!”
煙魂一聽大喜,立刻示威般得意地看了鬼冢一眼。
“服部半藏,如果我真的抓到‘望月’,我可以得到什麼獎勵?”煙魂馬上趁勝大着膽子追問。
“你想要什麼獎勵?”服部半藏不動聲色問她。
“我想要得到實至名歸的封號!”她直接說出口,完全不在意周圍傳來的驚喘聲。
“為什麼大家這麼驚訝呢?”新進忍者見狀又悄悄問道。
“自從‘望月’成了兩大派忍者的公敵,他們全想盡辦法要抓出他來,但他的武技相當高強,總能在最後一秒脫身離開,服部半藏因此更是恨他入骨,於是親自下了通殺令——任何人只要活捉或殺了‘望月’,就可以封上‘黑風’里人人渴望的‘霧隱’之名。”資深忍者說道。
“服部半藏”與“霧隱”原本是甲賀忍者對武技高強者的尊稱。
“服部半藏”後來成為“黑風”里最高領導者的代稱,一代傳過一代,如今,就像軍隊裏的將軍或是一個國家的國王一樣,“服部半藏”代表着地位最高,權勢最大,武技已經出神入化、無人能及,是日本忍者界裏獨一無二的至尊稱號!
而“霧隱”雖略遜“服部半藏”一籌,卻也同樣備受崇敬,是所有忍者嚮往得而封之的名號。
因此當這個消息一散出之後,人人摩拳擦掌,各個都想得到“霧隱”這個封號,因為這不僅代表武技高人一等,更代表將是未來“服部半藏”的接棒人,這意味着有機會成為忍者界之王,甚至能輕易掌控整個日本政商界,成為足以呼風喚雨的地下君主!
“難道鬼冢就是殺了‘望月’,才得到‘霧隱’這個封號嗎?”站在最後一排的新進忍者驚訝地看向站在隊伍最前面的鬼冢問道。
“沒錯!”資深忍者左看右瞧之後才壓低聲音:“但鬼冢是用了我們甲賀忍者一向不屑用的卑鄙手段得來!所以我們表面服從,但心底多少有些不以為然!”
“怎麼說呢?”新進忍者連忙追問道。
“一年前,在甲賀地方性的‘油日祭’上,鬼冢在一群兒童表演‘太鋪鼓’之際,竟然將沾有劇毒的十字鏢射向那些兒童,‘望月’為了救那些孩子才會中了鬼冢的毒箭;雖然他的做法不當,但因為服部半藏之前已經宣告所有人,所以必須遵守承諾將此封號給了鬼冢!”
“既然‘望月’已死,為什麼服部半藏還要我們繼續找他呢?”
“說也奇怪,‘望月’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倒地不起,但也隨即消失無蹤,在附近埋伏了近百名的甲賀忍者四處搜索,卻怎麼也找不到他的屍首;就因為如此,服部半藏認為‘望月’應該沒有死,所以仍下令要找到他為止,不管是活人還是屍首!”
新進忍者看向前方的鬼冢,只見他咬牙切齒地雙手緊握成拳。
“煙魂!你不要欺人太甚!”鬼冢恨恨叫道。
煙魂嘲弄地看着他:“如果當年你並沒有殺死‘望月’,你已經白白享受‘霧隱’這個封號一年,你不覺得羞愧,我都替你感到可恥呢!”
此言一出,鬼冢的臉瞬間轉綠,氣得說不出話來!披着“霧隱”的封號至今,全派上下誰不是對他恭敬有加,誰敢像煙魂這樣出言不遜,尤其在這種場合上,實在太不給他面子了!
“說不定是有人編出謊言,根本沒看到‘望月’,自己卻在那兒胡說八道,自編自導呢!”鬼冢不甘示弱地頂了回去。
“等我找到‘望月’,你便知誰的話是真是假……”
“夠了!為了這件事我已經夠心煩了,你們還在這兒吵!”服部半藏高聲怒斥道,直到兩人都閉上嘴后,他才盯向煙魂:“如果你真的能將‘望月’捉住,我一定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煙魂眼一亮。“那我的要求……”
“我會滿足你的要求!”服部半藏說完后,轉向所有人義正詞嚴說道:“這件事就交給煙魂處理,我希望各位能配合我們的計劃,不要單獨行動,有任何發現先稟報煙魂,由她負責向我報告!這次我們絕不能再讓‘望月’溜掉,不但要守住我們的‘望月之心’,還要為我們的主人藤原真治報仇!”
“沒錯!要為主人報仇!”
台下熱血沸騰地喊道。
台上的服部半藏心中卻有着不同的盤算!
一星期!
再等一星期,“望月之心”恢復能量后,他就會是忍界裏最強的忍者!
所以他一定要好好保護“望月之心”,以便在它能量一恢復時立刻使用它,到時候他刀槍不入,他又怎會怕什麼“望月”呢!
**************今天沈藍和琳娜的第一站觀光點就是離東京車站不遠的名勝——皇居。
皇居目前是天皇及皇后的居所,地處東京都中心。
皇居四周綠樹成林,芳草如茵,沿着護城河是一道用不規則石塊堆砌而成的城牆,城牆是深黝的古銅色,看起來沉靜而肅穆,有一股莊嚴隆重的氣氛。
導遊一邊解說皇居的歷史與內部陳設,一邊帶着大家在皇居前的廣場瞻仰一番,也順便攝影留念。
十幾個團員吆喝着互相拍照,而沈藍卻心不在焉地望着那一片綠意發獃,眼前冒出的是昨晚那男人神秘的微笑。
都怪那個來無影去無蹤的紫式部!沈藍心中不禁暗怨道。
這男人留下許多神秘待解的疑問後人就消失不見,害她昨晚輾轉反側一直睡不着,一直想着“紫式部”這個男人,她可以十分確定自己不曾聽過這個名字!但為什麼他彷彿與她很熟悉?
“藍藍”,是她家人對她的昵稱,她不記得有哪個外人曾這樣稱呼過她,而且第一個字還用三聲,聽起來格外親密,彷彿是愛人的輕聲細語,如果不是家人或親密的朋友,他又怎知她的昵稱?還有,他怎麼可以用那樣親密的吻來吻她?而她竟然對他唇舌的氣味感到似曾相似?
“藍,你怎麼了?氣色好像不太好,昨晚沒睡好嗎?”琳娜關心地看着好友問道。
“我第一天在外地過夜都會睡不好。”沈藍抬起臉努力給好友一個微笑。“別擔心,我度假的心情絕對不會因睡眠減少而降低的。”
“我還以為你覺得行程很無聊呢。”琳娜看了眼附近的團員后小聲道。
“不會呀!日本是個很細緻的國家,很值得參觀!”她環視着皇居四周修剪精緻的一草一木說道。
“你也喜歡那就太好了!”琳娜高興地作了結論。
大夥拍完照後集合上車,繼續前往下一個目的地。
導遊接着帶她們來到東京最有名的廟宇淺草觀音寺。
淺草寺內放有一對草鞋,及掛着寫有“雷門”字樣的大燈籠,是這座廟宇的特徵,帶有相當濃厚的日本風味。團員們見狀立刻上前在大燈籠下拍照留念,沈藍和琳娜當然也不例外,兩人在“雷門”下擺出最美的姿態。
在寺廟的正殿前面,放有一鼎香爐,沈藍和琳娜見到有許多人在爐前用手將煙撥向自己的頭部,然後輕拍幾下,她們馬上詢問導遊,這才知道,原來相傳這樣做會變得聰明伶俐,而且將煙撥拍向肩膊,就可驅除百病。
琳娜一聽,趕緊拉着藍也入境隨俗地將煙拍向自己肩膊,兩人拍完后,對彼此間突然變得迷信起來,而不禁相視大笑。
她們走進寺廟內,發現廟內一角有許多人在排隊,一問之下才知,原來淺草寺被譽為“日本的黃大仙”(香港有一座遠近知名的黃大仙廟,據說靈驗無比),遊人在廟裏求籤,只需放下五十日元,搖動簽筒,跌出的竹籤上寫有號碼,只要按照號碼在簽櫃中拿取簽紙即可,每張簽紙上都會用四句漢詩指點迷津。
琳娜興奮地拉着藍跟着排隊求籤,這對她們來說,可是個新奇的經驗呢!不久,兩人以抽中的號碼去拿取紙簽,然後請簽櫃旁的師父解答紙簽上的迷津。
師父看着琳娜的紙簽,快速地說了一串日文,然後看了一眼琳娜后將紙簽交還給她。
“這是什麼簽?師父怎麼說?”這時導遊正好在一旁,琳娜着急地拉住他問道。
“這是凶簽。”導遊遲疑片刻后照實說道:“他說,名與利是身外物,要放寬心胸,才能有大成就,否則最後會招致殺機。”
琳娜一聽臉色微變。
“什麼嘛!他真是胡說八道!”琳娜不悅地將手上紙簽揉掉,正要將它丟掉之際,導遊趕緊阻止她:“你別丟啊!師父也說若將凶簽捲起來縛在廟內的樹上,可以化解災劫……”
“我才不要信這套,這簽根本不準!”琳娜仍是不相信地丟進垃圾桶內。
而沈藍也將紙簽遞給師父,聽完他的解說后,她發現自己大概可以聽得懂他的意思。只見她呆望着紙簽,不發一語。
“你的紙簽也是不好的嗎?”琳娜見狀走向前關心地拍拍藍的肩問道。“算了,就當作一次趣味,別當真!”
導遊探頭看向沈藍的小紙簽。
“吉人有天相,善心自平安,險中求天機,日久見真章。”松本健揚起眉頭念出她的紙簽后歡喜道:“她抽的簽是大吉耶!”
“是嗎?”琳娜疑惑地望向藍:“那你為什麼看起來似乎不開心?”
沈藍搖了搖頭,沒有多說。
“你是想起了美國那件事嗎?”琳娜雞婆地問。“別擔心!不是抽到吉簽嗎?警方一定會抓到兇手的。”
其實沈藍是想起了她的爸媽。
她爸媽已經過世多年,由於他們也擁有預知力,早已預知兒女們的未來,所以去世前曾在各處留下了一些有關他們三姐弟未來的猜謎,一道謎題里藏着一道謎底,又附上一道新謎題,像是連環遊戲一樣,讓這三個兒女一一去解開,這也是她爸媽與他們之間的小遊戲,讓他們感覺到爸媽似乎仍活在人世一般的溫馨;因此就算再難解,他們仍沒有放棄地想辦法找尋解答。
因為她媽媽對中文詩詞方面很有興趣,所以謎題也類似五言或七言絕句一般讓他們傷透了腦筋。目前只解開了大弟沈紫的謎題,裏面也果真預言到他與朱家的戀情。此刻紙簽的相似形式,讓她不由得想起至今仍未解出的新謎題。
半年了,他們仍解不出紙簽里的謎題是有關誰的未來?
這一切情況,沈藍並未讓琳娜知道,畢竟這是她自己的家務事,也事關她家人擁有“超意識”的秘密。
收起了紙簽,沈藍及琳娜等人走出寺廟。
淺草觀音寺前一長條的商店街,擠滿了各地來的遊客。
大街上販賣許多有趣可愛的紀念品,各式各樣的首飾及裝飾品,還有日本的傳統吃食等等。沈藍在某家店家前看到一個個色彩鮮艷、小巧精緻的長方型小袋子,趕緊問店家那是什麼,結果得知那是廟宇特別設計,按季節出售的交通安全、免災祛病、保佑升學等等的護身符,由於做得精緻可愛,看得琳娜和沈藍都愛不釋手,忍不住掏了腰包買上不少個要回去送朋友。
沈藍又轉身去逛逛隔壁店家擺出的日本紙娃娃,色彩艷麗的和服及娃娃臉上生動的表情,讓她拿在手裏把玩着捨不得放下,她不禁要讚歎日本商品的精緻程度已達到美的極致。
“藍,我要去洗手間,你要不要一起來?”琳娜在她背後問道。
“我還想看看這玩偶,你去吧,我在這裏等你。”沈藍回頭應道。
她轉過頭專心地看着店家癱子上好幾個造型不同的紙娃娃,考慮着要買哪幾個回去時,突然有個男人一把扯住她側背的背包,搶了就跑,動作迅速敏捷,等到沈藍回過神時,那男人已跑離了一段距離。
“喂!我的錢包!”沈藍這才驚醒般地大聲喊叫:“搶劫呀!搶劫呀!”
喊完她立刻衝上前去追,急忙之下口中不斷大聲嚷着英文,也忘了寺廟周圍的遊客聽不懂,因此沒有人幫她擋下那名搶匪,反而像看戲一般地瞧着他們倆的追逐戰。
好多次眼看着就要追上搶匪,但在一個轉彎之後又拉遠了距離,就這樣不知道追了多久,最後那搶匪神奇地在她眼前消失了!
望着錯縱複雜的路標與岔路,追得滿身大汗的沈藍站在路中央不斷喘着氣,心裏既驚惶又不解地想着為什麼搶匪會突然失去了蹤影?
當她瞧着四周時,這才突然心生恐懼!這是哪裏?
錢、信用卡、護照不但都被搶匪搶走了,現在她又迷了路,怎麼所有災難都集中在她這兒來了?沮喪的她呆站了好久才深吸一口氣,她決定打起精神,先回淺草觀音寺跟琳娜會合,再想看看下一步該怎麼辦。
當她轉過身正想要問路時,街道旁突然躥出四個黑衣男子,他們走上前團團圍住她,來勢洶洶,彷彿有備而來。
“帶走!”為首的男子手勢一比,其他三人隨即架住沈藍。
“你們是誰?是不是認錯人了?”她掙扎着大喊:“放開我!”
為首的男子從頭到腳打量着沈藍,冷酷的眼神讓她從心眼裏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你是‘藍月’,沒錯吧!”男子一字一句冰冷的吐出這些字。
沈藍此刻的震驚達到了最高點!
為什麼在這陌生的異鄉,他們會知道她的筆名?
“你們是誰?我不認識你們!快放開我!”她恐懼得大喊,難道美國那個變態的殺人犯也追到日本來?
當她用盡全身力量掙扎時,黑衣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以一方手帕蓋住她口鼻。
沈藍聞到一股像燒屍體般的強烈臭味,隨即雙腳發軟,不一會兒便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