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不要每次都來這招!”
羅家的套房就在天鶴庭樓上,賈志矜被羅悅抱進卧室,放上床鋪。她不掙扎、不叫囂,時時刻刻保持優雅的姿態,像女王一樣尊貴地坐在床沿。羅悅站在她正前方,雙眼直勾勾看着她。
“那個女孩是你派的──”賈志矜的嗓音,冷冷地傳出。“公園裏的攀岩女孩,被你利用來當手下?”
羅悅轉身,走出她的視野。房裏瞬間靜得能聽到心跳聲,怦怦、怦怦地,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心跳如何快,這是她第一次聽見自己的心音!
她一向悠然閑適,不該有這樣的心跳頻率!
“你到底是怎麼了──”羅悅端著一杯飲料,穿過房門,回到她身邊。“不說,要我猜心嗎?”他盤腿坐在地板上,俊顏微仰,望着她,將飲料交到她手中。
她啜飲一口,是酒,也許她正需要──
“我昨晚去你那兒,等了一整晚,不見你身影……”
她喝了一大口酒液,打斷他。“就算是男女朋友,我仍需要有自己的生活!”他們不該介入彼此太多!
“我知道。”他頷首,嗓音極低,略略傾身,胸膛貼抵她的腿,大掌覆在她雪白光滑的膝蓋上。
她捧著杯身,杯底疊在他手背。他反掌接過杯子,一口喝掉剩下的酒汁,將杯子扣在地上,大掌握緊她的手,指與指相交,依然就着她的膝,半蹲跪的姿勢,像求婚。
“我們沒有夫妻承諾,不須對彼此忠誠……”她說話時,臉上看不出情緒,眼睛也不再眯起來瞅人,彷彿在陳述無關自身的事。“除了我,你要交幾個女友,我管不著……”
“只有你一個。”不等她說完,羅悅語氣堅定地插言。
賈志矜的美顏有了一絲變化!
“你今天認識了魔女的父母,那種見面方式,在台灣社會裏,只有論及婚嫁的男女,才會做。”大半杯烈酒並沒使她醉,只是讓她的眼眶灼熱得快流出淚。
“那──”羅悅抱着她的腰,雙膝跪地,挺直腰桿,平視她。“你什麼時候帶我去見你的父母──”嗓音又沈又柔。
賈志矜強烈一愣,雙眼睜大,睫毛在顫動,猛然掙開他,往房門跑──
她實在無須管他的結婚對象是不是魔女,不是魔女,還有別人,那個攀岩女孩十年後,會是個大美人,他正值壯年──要不,還有那個跟他在神的便利屋裏,熱情擁吻的“仙兒”……
“羅悅──”
“噢──”
男人與女人各發出一個聲音。
“撞到人了!”
賈志矜被厚重門板彈撞倒地。
羅悅跑過來,蹲跪在地上,將賈志矜攬進懷,皺眉看着她紅了一塊的頰畔。“你們在幹什麼?”他抬頭,衝口而出的嗓音,氣急敗壞。
祭祆兒驚奇地瞪着他,羅悅從來不會怒斥人的!
“嚇我一跳!我哪能料見門後會有人衝來……”祭祆兒裝無辜。
“下次一定要敲門。”羅愉拍拍祭祆兒,走到弟弟身邊,察看雙眸微眯、半暈眩狀態的賈志矜。“先讓她冰敷吧──”他對弟弟說。轉身走出房門外。
羅悅抱着賈志矜上床。“賈姬……”輕聲叫她。
賈志矜皺著眉頭,努力掀開眼瞼。一張模糊的臉容,慢慢清晰起來。“羅悅?”她伸手摸他,發出虛弱的聲音。“我以為……我剛剛看到兩個你……”
“這位姊姊!”祭祆兒湊到床緣,好心似地關懷。“你很痛嗎?”
賈志矜對住那張懸在上面的年輕女性容顏,又看看羅悅,胸口莫名地悶痛起來。“我沒事……”她想轉開臉,卻難受得不能動,眼淚一顆顆滾落。
“很痛嗎?”羅悅坐上床,小心地摟起她的身子。
她一句話不說,淚眸重重地閉上。
“冰袋來了。”羅愉回到房裏,走到床邊,將手裏的冰敷袋和一隻水晶藥罐,交給羅悅。
羅悅用絲布包好冰敷袋,一面撫開賈志矜頰畔的髮絲。
“女士沒事吧?”羅愉問。
賈志矜張開眼睛。羅悅同時將冰敷袋貼上她紅腫的臉頰。她震了一下。
“對不起。我太用力了嗎?”羅悅溫柔地凝視着她。
她抓着他的掌,雙眸一瞬不瞬,愣愣地直盯羅愉。
“你好,我是羅愉。”羅愉對她一笑,神情流露歉然。“很抱歉,我和祆兒把你撞傷……”
“對不起嘍!”祭祆兒吐吐舌頭,柔荑指著羅悅的鼻頭。“他啦!他昨晚說要到‘女朋友’那兒去,不回來!”眼神賊賊地看一下賈志矜,繼續說:“我擔心他今天沒去赴那個爆炸頭姊姊的約,會害我食言而肥、信用破產、人格污損,所以來看看他在不在,才害姊姊撞傷美麗的……”
“你們以後不要隨便闖入我的房間!”羅悅低吼打斷祭祆兒。
“那你去赴約嘍?!”祭祆兒眼一轉,又想窮追猛打了。
“馬上出去!”羅悅不再笑臉對人,長指用力指向門。
祭祆兒鼓起雙頰,還想跟他針鋒相對。羅愉隨即拉着她,往門口走。
出門前,祭祆兒忍不住轉頭。“我說了,你會笑不出來的──還有,那個姊姊,”美眸瞟向床上的賈志矜,得意又頑皮地挑眉揚唇,說:“我呀,‘半神半妖’的祆兒,從來不會搞混他們兩兄弟呢!呵呵呵……”
門關了起來。
羅悅咬牙,雙唇隱隱動著,用一種特殊的語言在咒罵,聽起來比較文雅。
“她到底是誰?”賈志矜開口,覺得自己似乎被設計了。那個大女孩……這愛遊戲的大女孩!
“我的小嫂子──”羅悅不怎麼甘心地說:“祭家的么小姐。她一在,生活很難平靜……”
“羅悅──”她叫他。
他看着她。她移開他敷在她頰邊的冰袋,美眸望進他眼底。“你們是雙胞胎……”
“嗯,我跟羅愉。”他接着道,拿過床頭的水晶藥罐,打開后,沾取透綠色的凝膠,在她疼痛又凍紅的臉頰抹勻。“還疼嗎?”他的嗓音有種不舍。
她搖搖頭,手與他交握著,幽幽喃言:“我昨天在神的便利屋看到他們兩個──”她漸漸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他們幫我看店,我才去應徵代課老師的。”他解釋。
她又說:“他們在吧枱里擁吻……”
羅悅張大了眼。瞬間參透祭祆兒說“他笑不出來”的真義──那小女人,或者該說“小人”,她故意讓賈志矜誤以為羅愉是他!
“我應該事先告訴你──對不起,賈姬──”竟然是他跟她道歉。
“羅悅,是我誤會你……”
他搖頭。“祆兒小姐一向喜歡引亂子!她故意鬧我們……”
“我上了她的當。”難怪她被取笑,她分不清自己的男人是誰,輕而易舉就成了那大女孩的娛樂玩具!“真是笨蛋……”賈志矜低語,擁着他,在他懷裏笑了起來。
“怎麼了?”他低頭看她。
她拉着他躺下,嬌軀伏在他胸膛,小嘴兒親吻他俊朗的五官。
“賈姬?”
“你不是等了我一整晚嗎──”她徹底封住他的唇,粉舌探進他嘴裏。
羅悅輕輕吮咬她,舌頭與她糾纏。
“你和魔女家人……喝了什麼──”她在他唇里低喃,纖指解開他的櫬衫鈕扣,柔英撫着他硬實光滑的胸肌。
“祆兒小姐存心整我,亂應魔女的約,我幫她度個關……”
賈志矜點住他的唇,一手貼着他的心口,灼熱的眼神彷彿對他說著「我明白”。
羅悅抱着她坐起,脫去她的洋裝。她放下長發,解開胸衣,藕臂攬着他的脖頸。羅悅扶起她的腰,拉掉她的底褲,再褪去自己的衣物。她坐在他腿上,他靠着背枕。兩人緊緊相擁,所有部位密貼在一起,卻沒有進一步深入結合。他們抱得很緊,她枕着他的頸窩,他埋入她如雲的發里,漸漸地感覺彼此在發熱、發燙。
久久,不知誰先動了一下,他們抬起頭來互相親吻。
他揉着她沉甸甸的乳房,唇吸吮著紅滴的頂端。她輕叫一聲,在他唇里腫脹堅實起來。
他的呼吸急促起來,她的美顏益發嬌艷。她輕輕地搖,柔白的小腹撞着他的腹肌。他抓着她的大腿,腰臀往前一推,更深入她。
“嗯──”她仰頸,嬌軀朝後倒。
羅悅貼緊她,壓了上去,胸膛抵着她擬脂般的豐盈。她睜眼看他,伸手摸他。
他吻她的手心。“壓疼你了?”抑著呼吸的嗓音,渾厚低沉,滿滿的情慾。
鶴群如星,拖曳著白色的光點,閃閃爍爍、閃閃爍爍……
鼻端嗅到她芙頰上,消腫退紅凝膠味兒,香香甜甜地,帶點清涼的舒暢感。羅悅挑唇,睜開眼睛。賈志矜偎在他的臂彎里,秀挺的鼻輕觸着他的下巴,呼吸均勻,睡得很熟。羅悅吻一下她的紅唇,無聲無息地掀被下床,撿起地上的衣物,放在床尾凳。
吊燈亮了,輝映天花板上的“群鶴鳴飛”圖。自動控燈系統是在五點啟動的──露台外,微光煦煦,夜色幽美。羅悅看一下壁鍾:八點整,早過了晚餐時間。他套上長褲,走到起居室。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
羅悅打開門。
祭始禧看了他赤裸的軀幹一眼,提着一隻大袋子,走入門內。“她在你這裏?”沈斂的眼神移向卧室緊閉的門。
“有什麼事嗎?始禧少爺──”羅悅不太歡迎他。
祭始禧坐入椅中。“想不到你也會玩遊戲──”他雙手抱胸,微眯星眸,沉吟地看着羅悅。
羅悅攤掌。“子純是個有趣女孩,不是嗎?”
“下午的確很特別,但──”祭始禧眸光閃了閃,道:“我比較懷念昨晚──”他站起身,將手裏的大袋子交給羅悅。
羅悅皺眉接過手,還沒弄清他的意圖。
“這是妖精換下來的衣物,已經洗好了。”祭始禧嗓音越來越低。“昨晚她跟我在一起──我胸口的家族印記出現了──”
羅悅身形一凜。
祭始禧神情沉着,定定凝視羅悅。羅悅也對着他。
神秘祭家的遺傳持征,祭家人與真正的命定伴侶結合時,胸口會浮現形似家族圖騰的紅痕。
“那是一條龍──”祭始禧再開口:“屬於我們家族的──”這句話絕對有其他意思。
羅悅用力握着手中的袋環,抿直的唇里,牙咬得死緊。
好半晌,祭始禧轉身離開他的套房。
羅悅放開握拳的手,袋子掉落地。他旋身回到卧室里,直直走到床邊,上床,雙臂牢牢環住賈志矜。
他怎麼可能再放手!就算她是祭氏的命定夫人,他也不在乎!這次,他要越界,越得徹底──要她成為他羅悅的妻子!這名嬌艷的女子,看到他的雙胞胎兄長和祭祆兒擁吻,誤以為是他,傷心地離去……這樣的她,他怎麼可能放手!
他就是要越界,徹底地越界!
他撫着她的身體,親吻她的唇。
賈志矜從沉睡中轉醒。“羅悅?”她撫着他肌肉緊繃的背。
羅悅抬起頭,沉沉地望着她。她沒看過他這樣的神情,彷彿燃着火,讓她的胸口熱了起來。
“我愛你──”
她美顏一閃,眸光出奇地晶亮,隨時要掉出水的樣子。
“我愛你,賈姬──”
這次,她緊緊地抱着他,吻着他頸側的動脈處,告訴他,說自己是個理性主義者,他說可惜他不是,然後脫掉長褲,手探向她女性的私密處。她微微張開嫩白的雙腿,性感地嬌喘。他的慾望馬上硬燙起來,長指插進她體內,那兒已濕潤柔滑,為他準備好了。他抽出手,抬高她的一條長腿,粗壯的男性貫穿她的女性幽徑。
“羅悅──”她弓仰纖頸,目光蒙蒙地看着畫在天花板的圖,飄蕩的嗓音悠長綿細。“那是鶴嗎?”
“嗯。”羅悅應聲,俯首含住她挺翹的蓓蕾,舌尖舔舐、卷裹着。
“我喜歡鶴──”她如歌如吟地說。
“我知道。”羅悅吻回她的唇。他記得她住處客廳掛著威廉,巴特蘭的“加拿大鶴”。
她吞吮他的氣息,柔荑滑過他的腦後、肩頸、寬背,停在他律動的窄臀上,配合著節奏,柳腰一起一伏,柔緩地似在飛翔。
他擁着她,托高她的臀之母抽離一次,就進得更深,低喘的嗓音說著那則神話故事──
愛與美的女神惟一隻得到遏我神的愛,典他生下了小愛神……
新月彎弧如弓,反射出來的顏色,應該就是神話里講的,愛情金箭色澤。
時針靜靜地又移一格。
“這麼晚了──”
“餓了?”羅悅撫着她潔膩的美背,喃喃低語。“想吃什麼?我叫人送上來──”
賈志矜坐起身,絲被從肩上滑至腰際。“我們去一個地方……”她摸着他的臉,美眸凝視他。
“現在就走嗎──”他抱着她下床,完全不問地點。彷彿她要去哪兒,他已打定主意追隨。
他們換好衣服,簡單地填飽肚子。坐上他的BMW重型機車,她抱着他的腰,貼着他寬闊的背,長長的青絲從安全帽底下泄出來,飄揚在夜風中。
冷嗎?每等一次紅燈,他就握着她交疊於他腹部的雙手,溫熱她。他本來想開車的,她卻說要乘坐機車,像那一對小情侶一樣,讓熱戀的感覺把他們包圍起來。她跟他是心靈相通的,昨天他沒接到她,以為去找她,可以載她去飄風、夜遊,結果他在她住處空等一晚,慾望未了。今晚,心愿就實現了,她緊緊地靠着他,柔軟的身體熨燙他的背,周遭的車流已是另一個世界,幽藍的河床在私語,他騎上一座高架橋,霓虹燈的光將黑暗彈到未知的盡頭,這個夜晚是情人的夜晚,他們兩人的夜晚。
機車騎進了靜謐山路,兩旁樹叢驚飛出鳴禽,可能是夜鶯。沉穩有力的引擎聲一路往上繞,車燈打亮前方出現的一排住宅。他們停在最後一戶人家的庭院木門前,她下車,摘下安全帽,甩甩長發。
羅悅將兩頂安全帽放好,依舊坐在機車上,定定看着她。
“很醜嗎?”她摸摸被安全帽壓塌的髮型。
羅悅搖搖頭,捧着她的臉,吻她一下。下車,牽住她的手。
“這就是你要帶我來的地方?”羅悅昂首。一塊白色木板上從拱頂棚架垂掛下來,兩隻鐵絲拗成的鶴,單腳獨立在木板上緣,嘴裏叼著小燈泡,照着行雲流水似的草體大字“鵪遏農場”。
賈志矜將手伸進木門后,拉出栓鎖,木門咿呀地滑開。他們走進庭院裏,高大的樹蔭遮蔽天上的星月,樹影深處隱約露出亮着燈火的窗扉,雨廊下的拉布拉多犬吠叫着。
一個男人從屋裏走出來。“噓──世界。”他撫撫狗兒的頭,望向林木中的人影。“誰啊?”
“爸,是我──”賈志矜和羅悅走到光亮處。
“矜矜!”父親大叫,頭朝後轉。“親愛的,女兒回來了──”
一陣腳步聲,絕倫嬌艷的婦人出現在紗門裏。
“媽媽──”賈志矜叫了一聲。
美麗的母親打開紗門,走下台階。“怎麼這麼晚回來,危不危險……”她頓住語氣,視線注意到女兒身邊的青年。
“您好,”羅悅禮貌地頷首。“晚輩姓羅──”
“矜矜的朋友呀,歡迎、歡迎,”父親熱誠地打斷羅悅的嗓音,推開紗門道:“進來裏面坐。”
她帶他回來見父母,這代表她願意成為他的妻子?
羅悅還沒弄清答案,這個晚上,與她雙親簡短寒暄后,她母親安排他們睡同一間房,日式的卧室里,陳設很雅緻,只鋪了一床雙人墊被。
他們是很特別的家庭。小孩的樣貌全遺傳自母親,並且跟母親姓,全家福的照片里,父親像是個格格不入的外人。
父親原本是個在政府機關的農業部門,做土壤分析的窮公務員,愛上當獸醫的豪門千金母親,兩人私定終身。外祖父知道了很生氣,丟給父親一塊位在山腰的荒蕪土地,要父親在這塊土地上開拓出一番事業,才肯認父親這個女婿,准父親和母親長相廝守。父親花了十年時間,獨自一人,一草一木地種出這片近百公頃的農場,這期間,母親在娘家,陸陸續續生下三個孩子,一直到大哥十歲時,母親才帶着他們回到自己的家,與父親團圓。那一年,她兩歲,父親和母親在農場舉行遲來的婚禮,她是小小花僮。一對大白鳥飛來農場的池塘,父親說那是鶴,從此,父親把農場命名為“鶴遇”。
“其實我和哥哥都知道那只是白鷺鷥。”賈志矜雙臂交疊在羅悅胸前,輕笑的神情像個小女孩。“我們怎麼可能會丟獸醫媽媽的臉,分不清白鷺鷥和鶴呢,但是爸爸……”
“聽起來,伯父很可憐──他有十年的時間跟心愛的女人聚少離多。”羅悅撫著趴在他身上的她,聽她講家裏的事。
“這沒什麼──”她搖頭,說:“誇張的是,鄰近的人家一直以為爸爸是殷實的農家子弟;媽媽出現后,他們都覺得爸爸給狐狸精纏上,很快就會被騙光所有家產……直到現在,他們還認為我和兩個哥哥是狐狸精的‘拖油瓶’。”
羅悅瞠眼,笑了起來。“你家的鄰居好像不是很好相處──”
“有些人永遠擺脫不了愛說八卦的惡習。”她說。
“你家跟他們吵架嗎?”他問。
“不會,我們過自己的生活,管不著別人的嘴。”他們這個家不曾在乎外面的眼光,對於人言長短,也無須解釋。難怪她給人一種閑適的印象──
這一點,讓羅悅的心,淌過一股暖流。他托起她的臉龐,吻住她的唇,憐惜不已地吻著。
賈志矜合著眸,溫柔低喚他的名。
她的兩個哥哥,已經各自成家,父母從來不會幹涉他們的選擇,她第一次帶男人回來,母親大略猜中小女兒心思,所以給他們弄了一間蜜月套房似的卧房。
“這麼說,伯父不會像你外公一樣,要我在一塊土地上,種出東西,才願把女兒嫁給我──”他故開她的唇,低低說著。
“不會。”她馬上回答,美眸盈滿水,雙頰紅艷,真像蜜月中的女人。
“那──你是願意嫁給我?”他嗓音極低,卻清晰,黑眸認真又灼熱。
她摟住他,他伸手捻熄枕邊的小夜燈。
月光透過滑門上的綢緞,上頭有一隻父親用各色菊花瓣黏成的鶴。
記得小時候,父親常跟她說,總一天鶴會再來,為她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