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嚶!嚶!嚶嚶嚶!"

"生、生、生了嗎?"年初剛滿十六的楚三風,此刻緊緊抓着跟了他十年的小廝楚平的手臂,稚氣未脫的娃娃臉上,掛滿了大大小小的汗滴。

"少爺,應該是生了,剛剛裏頭不是傳來了嬰兒的哭聲嗎?"楚平拍拍三風的手背,希望能平撫他的情緒。

三風哪兒靜得下來,本來就站着的他,現在更是不安地在廳里繞着圈子。"平啊,不是生了嗎?為什麼產婆到現在還不出來呢?"

"是啊。"楚平也覺得有些納悶,之前他媳婦兒生娃兒的時候,一聽到娃兒叫了,過不了多久產婆就帶着娃兒出來了,像這回等了這些時候,還真有些不尋常。

再說,那娃兒的叫聲也未免大怪了些,遠處聽得不像生孩子,倒像是生小狗一樣,哪有小娃兒是這樣叫的。

"楚平!"

"是。"

"我不要等了,進去吧!"抓着楚平,像是想給自己壯壯膽子,三風很快的往內院鑽。

"少爺,這不好。"楚平定下身子,讓三風前進不得。"女人家生孩子,是瞧不得的,瞧了會犯忌諱。"

"我不管了,你聽,這孩子叫得那麼怪,文心不知出了什麼事了?"三風不安地伸長了脖子往內直瞧,文心是他的心肝寶貝,可千萬別出什麼岔子啊。

楚平攔住三風,將他拖回了前廳。"少爺,稍安勿躁,咱們再等等。"

"可是……"三風正待再辯,內院裏嬰孩的哭聲,又傳了出來。

"嚶!嚶!嚶!"

"你看看,這怎麼聽都像是小狗叫嘛。"三風搖着腦袋,心裏掛着的已經不止是文心的身子,還有他那剛出世的孩兒了。

"這……"楚平思忖着該如何回應,卻發現這廳內廳外,不知何時聚集了一堆狗,這些狗子有大有小,有凶有馴,顏色更是五色斑雜,定睛一瞧,園子裏似乎還有十來只狗子正往這兒前進。

"哇!這!這是怎麼回事啊?我們家裏面怎麼會有狗!"三風也發現了這個異象,隨着一聲驚呼,一向怕狗的他跳上了廳里那張酸枝太師椅上,雙手還扳着楚平的肩頭,想要得到一些保護。

"少爺,別驚,我瞧,這些狗子沒有傷人的意思。"

"誰管它傷不傷人,楚平,快把它們趕走!"只是瞧着,三風就覺得全身上下一陣不對勁。

在他的催促下,楚平只得行動,但,面對這麼大一群狗,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趕起。

此刻,嬰兒的聲音再度傳了出來。"嚶、嚶、嚶!"這回的哭喊,他似乎是卯足了勁兒,叫得又大聲又響亮。

說時遲那時快,這滿廳滿院的狗子,竟跟着這哭聲一起嗚嚷了起來,三風覺得雙腿一軟,嚇得蹲矮了身子,楚平趕忙去扶,心下也是一驚。

"怎麼辦……"三風帶着哭音,慘兮兮地問着忠僕。

楚平眼底透出恐懼,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來,我好像生出了個狗王了。"三風語帶嘲諷地說,聲音卻在發著抖。

楚平跟着想要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廳里的狗兒還在叫着,聲音凄厲,像有着千斤萬兩的悲戚想要訴說。

"它們在哭嗎?"三風蹲縮在椅子上,很沒出息的樣子。

"我想是吧。"

"它們在哭什麼呢?"當恐懼到了一個極限,人反而會冷靜下來,三風目前就處於這樣一個境地,他的腦中一片空白,可是那張嘴就是想要說話。

"這個……"楚平怎麼會知道狗在哭什麼呢?老實說,又怎麼有人會知道狗的心事呢?

好在,這些狗並沒有待很久,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廳里院裏的狗,就像退潮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當楚平扶着三風坐下的時候,三風才發現,自己的兩條腿,早給蹲麻了。

"我一定要進去看看!"嬰兒嚶嚶的哭聲忽大忽小的又傳了進來,產婆的蹤影卻還是一點也不見,雖然腿還在抖着,但,三風再也待不下去了。

"是,我陪您進去。"楚平也不再阻撓,扶着三風,兩人一起闖了進去。

產房中,除了哭泣的嬰兒,沒有人是清醒的,三風緊張的抱起文心,發現文心雖然臉色蒼白,但氣息倒也平順。

楚平忙着抱起暈坐在床前的產婆懷裏的嬰孩,那嚶嚶的哭聲從裹着嬰孩的布里不間斷的傳出。

"孩子還好吧?"三風有點膽怯地看着楚平手裏的布包。

楚平面如土灰,汗若雨下,他先是點點頭,又搖搖頭,又點點頭,然後將布包遞到主人手裏。

三風將文心放回榻上,讓她躺好,然後接下嬰孩。

那嚶嚶的哭聲,讓他不大敢看孩子的臉,布包中,一張清秀的小臉慢慢探出來,孩子的小臉皺成一團,哭得通紅,但,絕對不是想像中的鬼怪。

三風心下一寬,正想要笑,瞥見楚平的臉色,又覺不妥,便將布包完全解開,在清秀的臉龐下,赫然出現的是一個全身披毛的小身體,往下再看,娃兒的身後,竟然還拖着條不長不短的尾巴……

三風倏地抬起頭,楚平正巧也往這兒看,兩人四目相對,面面相覷,在彼此的眼中,都得到了證實,眼前所見,果然是實實在在的現實。

三風一語不發地將孩兒交到楚平手中,然後,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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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薄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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