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銓,我想我們還是不要太快見面。」

方楚楚一聽到褚世銓準備在她一星期後返國時來接機,她立刻作了以上的答覆。

褚世銓立刻怔愣住。「為什麼?」他冷靜問道。

「呃……」她猶豫片刻后回道:「我還沒有心理準備。」

「我不懂,可以說得具體一點嗎?」他又不是三頭六臂,見他需要什麼心理準備?

「你知道我一向怕見陌生人,而且,」她坦誠直說「我一緊張就會口吃……」

「我們不是一直聊得很好?」他仍是不解。

「那是因為在電話里我看不到你的臉啊。」

他隨即開玩笑說:「那我戴個面具去見妳好了,妳喜歡里根的還是柯林頓的?」

她嘆了口氣說道:「銓,我是認真的。」

褚世銓忍不住也嘆道:「小楚,妳想太多了,我們見面不會像妳想像中這麼可怕,好嗎?」

「你真的不了解,我的口吃真的非常嚴重。」她非常沮喪地說道。

「我長得還不算難看,不會像怪獸一樣嚇得妳舌頭直打結的。」他輕鬆道。

「銓,這無關乎美醜的。」她再度解釋着。「總之,我想過一段時間再見面。」

他沉默了半晌。「妳想做多久的藏鏡人?」他突然問道。

換方楚楚保持緘默。

好一會兒,褚世銓冷冷說道:「算了。」

方楚楚聞言,隨即開口:「你生氣了嗎?」

「沒!」

她知道他是真的不高興了,但她真怕見到他。

「別這樣好嗎?」她軟軟地低語。「就是因為太在乎你這個朋友,才怕讓你看到我出糗的模樣,你知道我沒什麼好朋友,所以更怕失去現在這種交心的感覺。」

褚世銓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小楚,我能體會這種感覺,因為我也是如此看待妳,不希望失去唯一的異性好朋友。」他冷靜地娓娓道來。「但是就因為我們是好朋友,所以我們之間的包容度會比男女朋友更大,因為我們不是以擇偶的角度來看待彼此,純粹就是交心,妳懂嗎?」

「我懂,但是我還是很怕呀。」她忘不了對方發現自己有口吃時那種吃驚又同情的眼神,她不想在他臉上看到。

褚世銓聞言,不禁嘆了口氣。

「一切都隨妳,等妳想見我時再說吧。」他不想讓她為難,決定還是如她所願。

「真的嗎?」她開心喊道:「銓,你真好。」

聽到她快樂的聲音,他也不由得笑開了嘴。

「我這樣就算好啦?等妳見到我之後,會發現我是個萬人迷,那豈不是要迷上我了?」

「呸!你羞不羞啊!」她取笑他。「說自己是萬人迷,你乾脆再說自己是超人氣偶像陳曉東算了。」

「錯,我才不像陳曉東哩。」他立刻指正她。「倒是有不少人說我像古天樂。」

「你?!像古天樂?別人隨便說說,你也隨便相信?」她趁機調侃他一番:「他們是說你像古天樂一樣是男人。」

褚世銓聽了啼笑皆非。瞧她現在的伶牙俐嘴,他怎麼也想像不出她緊張口吃的模樣。

「難怪妳不見我,只敢在電話里放炮。」他故意摩拳擦掌。「恐怕是看我在電話里沒辦法修理妳一頓吧。」

「呵呵!」她開始顧左右而言它:「你是不是該去吃午飯了?吃飽飯思路才清楚,才不會想以暴力制人。」

「我暴力?妳個頭啦。」看她簡直把他說得像是暴力份子似的,真是壞了他一世英名。褚世銓想着想着,嘴角卻不由得泛起一朵朵笑花;他喜歡她偶爾的俏皮。

想起手邊還有許多事要處理,褚世銓決定今天放她一馬,等她回到台灣,多的是機會報「電話之仇」!

「今天我還有事要忙,就不跟妳計較這誹謗之罪,下次可就沒這麼好過。」他威脅道。

「是!你寬容、你大量,感謝你不殺之恩。」她打趣回道,不過仍體貼地說:「快去忙吧,有空再聊。」

又說了幾句,他才依依不捨地收線。

一會兒,內線電話響起,他立刻接起來。

「褚先生,朱雅芝小姐在會客室等您很久了。」助理凱玲聲音突然變小,神秘兮兮說道:「她今天穿得很辣喲,我看你要小心點。」

「小心什麼啊?」

「小心掉進美人關哪!」她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褚世銓啼笑皆非地掛上了電話。

聽說朱雅芝的那場離婚官司打得非常漂亮,不僅讓前夫賠給她兩千多萬的贍養費,還有台北近郊一棟價值三千多萬的別墅,可說是收穫頗豐。

這次她來找他,又是什麼事了?褚世銓起身走向會客室。

他一進門,隨即看到身着低胸、超迷你短裙的朱雅芝正拿着手機站在窗口講電話。她凹凸有致的身材,透過窗外光線的翦影,更顯玲瓏有致;她突出的上圍包裹在低胸上衣里,彷佛呼之欲出,修長的雙腿更是令人難以忽視。

這是一副會令男人為之噴鼻血的好身材,不過他例外。不是他性無能或冷感,實在是他家那群女人訓綀出來的。

他的四個姊姊及他母親,都是波霸級的人物,從小也不避諱在他面前換衣服,成年後才稍微收斂了些,而造就他「豐乳露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

以前對於他同學爭相偷看的裸女圖或是A片,他完全沒興趣,實在是他看多了沒穿衣服的女人。

他禮貌性地敲了敲門板,提醒她自己已來到會客室。

朱雅芝抬頭看了他一眼,同他比個OK的手勢。

「我現在有事,晚點再打給你,拜拜。」然後她便合上手機,燦笑着朝他走來,一邊說道:「你好忙啊,等你好久了耶。」

「抱歉,讓妳久等,下次來之前先打個電話給我,就不會浪費妳的時間。」褚世銓建議道。

「我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嘛。這次來是要謝謝你介紹一個這麼好的律師給我,讓我打贏了這場官司。」她欣喜萬分說道。

「妳別這麼客氣,這是應該的,舉手之勞而已。」他淡淡說道。

「不,這一切真的要謝謝你。當時我的心情很亂,不知該如何是好,幸好你給了我一個好建議,否則我可能還會一直消極地拖下去。」她誠懇說道。

「我應該恭喜妳打贏官司,重獲新生。」他微笑着祝福她。「老同學也只能幫到這裏了。」

「不,你還可以再幫一個忙。」她嬌笑着.。「就是讓我請你吃頓飯。」

「這倒是不必麻煩了,這頓飯錢妳就省下吧。」他婉轉地拒絕。

「不行,我曾說過這場官司若打鸁就請你吃飯,當時你也已經答應了,現在我來實踐諾言,你可不能黃牛。」她信心十足又說道:「還有,我查過你今天中午沒有飯局,這次你沒有理由拒絕我了吧。」

面對她強勢的邀約作風,他實在沒什麼興緻去吃這頓飯,不過既然自己之前已隨口答應,他也不想破壞自己的承諾,反正只是吃頓飯而已。

「好吧,那要麻煩妳稍候一下,我整理一下資料,很快就好。」

「沒關係,你慢慢來,我等你。」她欣喜若狂地回道。

「那請妳在會客室看一下雜誌。」語畢,他隨即走出會客室。

他整理完資料后,因凱玲去樓下吃飯,他又代接了好幾通電話,拖了將近十分鐘才回到會客室。

「抱歉,剛好有幾通電話進來,所以耽誤了一會兒。」他禮貌地致意。「現在可以走了。」

「接電話不是你們助理的工作嗎?」她起身後問道。

「凱玲剛好去吃飯了,我想也許有重要事情,所以才會在這時候打來,我就順手接起來。」他帶她走向電梯。

「你是堂堂大律師耶,怎麼需要做這種助理的工作?」朱雅芝輕皺眉頭道:「既然中午也會有電話,應該規定助理中午不得外出,要在辦公室里接電話才行。」

褚世銓驚訝地看了她一眼。他按下電梯按鍵。

「我想妳應該沒有什麼工作經驗吧?」他們進了電梯后,他看着她問道。

「沒有,我一畢業就嫁給我前夫,然後跟他到美國去發展。他家很有錢,根本不要我工作的。」她頗為自得地說。

他點了點頭道:「難怪。」

「難怪什麼?」她不解地問。

「妳沒辦法體會上班族的辛苦。」這也算嬌嬌女吧,他想道。

她不服:「怎麼這麼說哩?我覺得自己還滿善解人意、滿體貼的啊。」

他啼笑皆非地瞅了她一眼。

「這兩者是不一樣的。我問妳,如果今天妳上班的時間與別人一樣做八小時,可是別人都能午休,就妳不行,得從早做到晚,妳願意嗎?」

「當然不願意,又不是被虐待狂。」她啐道。

「這就對了,妳自己都不願意這麼辛苦,我的助理又何嘗願意加班不休息呢?」

「喔,人家是替你着想嘛。」她辯稱。

他挑了挑眉,沒有多說,帶她到附近的庭園餐廳。

「你要吃這家啊?」她皺皺眉看着門口招牌。

他停了下來。「不喜歡嗎?」

「不是。」她抬眼看他:「我要請你,你可以挑一家貴一點的。」

褚世銓笑了笑,轉身朝裏面走去,邊說道:「我又不是要坑妳。這家的商業午餐很不錯,妳可以試試。」

服務生一看到褚世銓,隨即帶他走到角落靠窗邊較安靜的位子。

席間,褚世銓並不多話,幾乎是朱雅芝一問他一答,他也不會主動過問她的一切,主要是他覺得和她沒有往來的可能,自然也沒有了解的必要。

最後要買單時,褚世銓很自然地拿起了賬單。

「說好了我付帳喔,別跟我搶。」朱雅芝伸手蓋住了賬單,也順勢蓋住他的手。

褚世銓淡淡一笑,不着痕迹抽出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朱雅芝低頭打開皮包,正準備拿出錢包付帳時,突然傳來一聲低呼。

「我的錢包不見了!」她驚慌道。「怎麼辦?我裏面還有一張五十萬的即期支票。」

瞧她慌得臉色都變了,他立刻冷靜說道:

「別慌,鎮靜點,錢包掉了不一定是被偷,有可能是妳放在別處也說一定。」

「可是我一向放在皮包里啊。」她着急地看着他。「我不可能放在別處的。」

「那妳仔細想想看,今天妳去過什麼地方?」

「來你這裏之前,我去過銀行辦事,就這樣。」她回憶道。

「去銀行有沒有將錢包拿出來?」他一步一步引導她回憶。

「嗯,我想想看。」她偏着頭搜尋之前的記憶。

「好像沒有耶。」她想了半天後泄氣道。

「我看妳還是打個電話向銀行確認,是否有錢包遺失被撿到。」他思索后建議道。

她聽從他的建議,拿起手機撥去銀行查詢。

片刻后,她面露欣喜狀。

「銀行有撿到我的皮包,他們檢查過證件,確定是我的沒錯。」她開心地敘述着。

「找到皮包就好了。」他伸手接過賬單。「這一餐就讓我付吧。」

「真不好意思,下次我再補請你好了。」她愧疚萬分地向他道歉。

「不必客氣,偶爾請老同學吃頓飯,就當作是慶祝妳官司勝訴吧。」他不介意地笑道。

「還有一件事,」她尷尬地看着他:「我要坐出租車去銀行,可是我皮包里沒放錢……」

「喔!」他恍然大悟,隨即拿出錢包抽了一張千元大鈔遞給她。「妳先拿去用吧。」

她一臉感激地看着他。「謝謝,我一定會還你的。」

「再說吧。」他看看錶。「時間也差不多,我們該走了。」

他們在櫃枱買單時,朱雅芝火辣的打扮引來不少注目的眼光,她似乎毫不在意,還不時貼在褚世銓耳畔說些無關痛癢的話;褚世銓也不好當著眾人面前推開她,只好一直往櫃枱另一邊靠。直到他們離開了餐廳,目送她搭上出租車,他才真正鬆了口氣。

下次,他一定要記得別來吃這種無聊又消化不良的飯局。

他搖搖頭,加快腳步走回辦公室。

※※※

回到睽違兩個月之久的台灣,方楚楚站在桃園中正機場海關出口時,才發現思念的如浪潮般湧來。

她好想念周遭的國語和閩南語交錯響起,想念黃皮膚、黑頭髮的親切感覺,更想念台灣的許多小吃。

真不知道過去的兩個月,她如何能在那群體味濃厚的法國人群中生存下來,此刻她真佩服自己的毅力與忍耐力。

不過,不同於她之前來到機場要飛往法國時的沮喪與心痛,現在的她,心情非常平靜,甚至是開心的。

她不僅帶着充實及令人難忘的遊學經驗回來,她更是帶回一顆釋懷的心。

她不會再怪衛育翔的背叛,也不再對她的好友花能靜與艾薇雅生氣;這一切都是她太遲鈍,沒有用心去體會,才會有今天的結果,怎能怪其它人呢?

帶着一顆好心情,她從機場直奔回家。

回到家,一放下行李,她立刻拿起電話撥了一組號碼。

「喂,我是褚世銓。」

熟悉的低沉嗓音,沒有因為距離的改變而不同。方楚楚十分興奮地低喊:

「銓,是我!」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非常開心的聲音。

「小楚!妳怎會打電話來?現在在哪裏?」褚世銓的興奮不亞於方楚楚。

方楚楚調皮道:「你不是要我禮尚往來嗎?現在我來給你回禮啦。」

褚世銓愣了好幾秒,隨即不可置信地問道:「妳是說,妳現在人在台灣?」

「答對了!」她笑答。

「妳好樣的!都沒事先通知我。」他立刻大聲抱怨:「真怕我偷偷去接機啊?」

「不是這樣的。」她趕緊解釋:「今天下午,喔,不,台灣時間是昨晚,我打電話訂機位,沒想到這幾天班機都客滿,只剩下當天最後一班,也就是四小時之後,所以我當下就決定訂位。因為時間很趕,再加上時差問題,我總不能在大半夜把你吵醒,告訴你這種小事?反正我回到台灣再打給你,不是也一樣?」

「好,妳說的都有理,我誤會妳了,好不好?」他嘆了口氣笑道,算是服了她。

怪了,一般女人不是都把自己看得十分重要,動不動就需要男人的陪伴或保護?像張彥菁、朱雅芝她們,三不五時就為了一些芝麻小事來煩他,搞得他想發出「拒絕往來令」來隔離她們。

這方面,方楚楚倒真是個例外。

「好,那沒什麼事了,我想把行李整理一下,然後好好補個眠,在飛機上都沒睡好哩。」說著說著,她就打了個大呵欠。

「那妳去睡覺吧,有空再聯絡……」雖然想和她再說話,不過褚世銓仍是體貼地讓她去休息。

「好,那就先這樣嘍。」她又打了個大呵欠,說了聲拜拜后,便隨手掛上了電話。

「小楚……」

褚世銓突然想到她還沒留下台灣的聯絡電話,正要喊住她時已經來不及了。

也罷,她的手機還在他這裏,她總會找他的,不是嗎?褚世銓一思及此,便決定安下心來等她。

他總會等到她的。

※※※

經過一整天的休息,方楚楚感覺自己精神充沛,體能與精力都處在非常好的狀態。

現在是晚飯時間,一整天沒有進食的方楚楚,肚子已經不高興地抗議了。她只猶豫片刻,便迅速起身換上休閑輕裝,拎了錢包,下樓叫了輛出租車,直奔艾薇雅開設的「薇」咖啡館。

位於天母靜僻小巷的「薇」咖啡館,原本是艾薇雅與男友合資開設的純咖啡屋,只賣咖啡及少數茶飲,後來艾薇雅與男友分手后,便獨資頂下了這間店。白天不僅增加了商業午餐及下午茶等項目,晚上還增加調酒及各式各樣的花茶飲料,使得這間原本差點倒閉的店,生意活絡了許多,當然這也與艾薇雅親力親為有關。

平時她總是打扮得妖嬌美麗,在店內穿梭不停,熱情地招呼所有客人;遇到熟客,她也會阿莎力地附贈一盤水果或甜點,讓賓至如歸。尤其最近這幾個月,她晚上增加了十幾項家常菜色,生意更是好得連花能靜及其老公也被拉來幫忙。當然這是絕對少不了方楚楚,在她赴巴黎之前。

方楚楚站在咖啡館門前深吸了好幾囗氣,便堅定地推開了門。

店內正播放卡本特兄妹唱的「Yesterdayoncemore」,啊!這是她最愛聽的歌之一。以前她來這裏幫忙時,艾薇雅總會播放她喜歡的歌。回憶往事,方楚楚唇邊不禁泛起一抹開心的微笑。

「小楚!」艾薇雅首先看到方楚楚,情不自禁大叫了一聲,隨即放下手中的托盤快速奔向她,狠狠地摟住了嘴角仍噙着笑容的方楚楚。「太好了,妳終於出現了,我想死妳了,我真的以為妳不要理我了……」說著說著,艾薇雅竟抽抽答答地哭了起來。

「喂,女人!」花能靜也走了過來,她拍拍艾薇雅的肩膀。「別把這裏搞成同性戀餐館,OK?」然後她平靜溫和地看着方楚楚笑道:「妳來得正好,最近生意好得一塌糊塗,都快忙不過來。吃飯了沒?」

方楚楚搖了搖頭。

艾薇雅一聽到她還沒吃飯,立刻拉着她往一旁空的桌位坐下,開始興奮地介紹:

「我們新出了一道栗,叫香酥透抽,全部都是最新鮮的透抽,截取身體的部份切斷,然後裹上粉……」

「好啦,薇雅。」花能靜適時打斷了她。「妳就叫上來給小楚吃就好,不必念這麼多。」然後順手端了碗熱湯遞給方楚楚。

「人家也是想讓她先知道嘛。」艾薇雅辯道。「不然我現在去叫……」

「不用啦,我已經叫服務生跟廚房說了,要敘舊等待會兒不忙時再聊嘛!」花能靜輕斥道。

艾薇雅嘟着嘴起身:「到底我是老闆,還是妳是啊?」

耳邊聽着兩人熟悉的鬥嘴,方楚楚眼睛郄不自禁盯着面前的熱湯出神。

花能靜還記得她以前只要一餓過頭,就一定要先來碗熱湯暖暖胃,否則鐵定會犯胃痛。

為什麼她會忘了她們對她的好?

方楚楚捧起熱湯慢慢啜飲,眼眶卻不自覺紅了起來。

「小楚,妳慢慢喝喔,我們先去招呼客人,等一下再來陪妳。」艾薇雅起身說道。

「是呀,小楚,今天就好好讓薇雅招待,晚一點再來我家泡茶。」花能靜也附和道。

方楚楚微笑點頭。看着兩人態度自若地走開,彷佛她們之間從來沒有過任何不愉快,方楚楚也稍微寬了心。

直到十點過後,店裏的生意才空閑下來。艾薇雅交代會計幫忙打烊時收店后,花能靜便拉着她和方楚楚直奔自己家裏泡茶聊天去也。

一進到屋子脫了鞋,花能靜馬上說道:「彭治宗今晚不會回來了,妳們隨便坐,我去準備茶具及點心。妳們想喝香片、金萱還是普洱?」

「哎呀,彭治宗一晚不抱着妳,他怎麼能睡得着呢?」艾薇雅聞言調侃道。

「這也沒辦法。」花能靜得意笑道:「他知道小楚要來,說什麼也得暫時靠邊閃,讓我們姊妹聊個通宵啊。」

「這樣不是很不好意思?」方楚楚連忙問道。

「小楚,這妳就甭擔心了。」艾薇雅隨即說道:「他們倆現在是先享受后付款,這麼一點點的損失,他不會計較的啦。」說完便走向廚房。

原來花能靜與彭治宗訂婚後,就在家長的默許下,開始了同居的生活,提前先體驗小夫妻的日子。

「什麼先享受后付款?這可是名正言順的『試婚』呢。」花能靜端了一組茶具來,邊說道:「現在離婚率這麼高,離婚手續又麻煩,反正訂婚又不具法律效力,萬一生活方式或性方面不合,解除婚約就行了,多簡單。」

「那要試多久才知道合不合呢?」方楚楚好奇問道。

「不一定,一、兩年看看嘍。」花能靜聳肩道。

「能靜,你們家的零嘴擺哪裏啊?」艾薇雅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花能靜放下茶壺,朝廚房走去。

趁這空檔,方楚楚起身參觀他們的房子。

屋子不大,兩房一廳,但是小夫妻倆住是綽綽有餘。據說這是彭治宗的房子,訂婚前有重新裝潢過,所以房子看起來還挺新的,有新房的味道。

不一會兒,兩人抱着一堆零食進了客廳。

「能靜,妳原來住的那間呢?」方楚楚問道。她記得花能靜也買了間小套房,一直是自住的,直到訂婚後才搬來這裏。

「當然是租出去嘍,現在賣不划算。」花能靜倒了一壺水放在小瓦斯爐上燒着。「況且房子留着也可以為將來作退路。」

「為將來作退路?」方楚楚疑惑道:「什麼意思?」

正抓起一把瓜子開始啃的艾薇雅,搶先解釋:

「就是以防萬一彭治宗變心或婚變時,起碼還有個經濟依靠。而且結婚後一定要趕快辦夫妻財產分開制,這樣才比較有保障。」

「兩人會結為夫妻,不就是彼此能互信互愛,像這種諜對諜的婚姻,到底還有什麼樂趣可言?既然要像防賊一樣,那又何必結婚呢?」方楚楚提出疑問。

艾薇雅和花能靜兩人愣了一下,頓時辭窮。

「話也不是這麼說。」花能靜開口道:「誰叫男人身邊的誘因太多,加上法律比較站在男人那一邊,我們女人窮則變、變則通,只好學會自力救濟啊。」

「反正啊,現在的婚姻若沒啥好處,誰也不想跳進去。以前自己養自己,多輕鬆啊,想買什麼就買什麼;萬一嫁過去老公不但養不起妳,妳還得幫他養一家老小,又不是白痴,不自己一人快活,還要來受這種罪,要是我才不幹哩。」艾薇雅努起嘴說道。

「好啦,聊這種無聊事幹嘛?」花能靜技巧地轉移話題:「小楚說說妳這兩個月去哪兒逍遙自在吧。」

「是啊,小楚妳到底躲到哪兒去啊?我們找妳快找瘋了。」艾薇雅隨即說道。

「對不起,讓妳們擔心了。」她看着她們關心的神情,不好意思地說:「我是去巴黎進修。」

「去巴黎?!」

「進修?!」

艾薇雅和花能靜不約而同大叫起來。

「快點快點!老實說,妳去浪漫之都巴黎,有沒有什麼艷遇啊?」艾薇雅立刻興奮地追問。

「天呀!去浪漫之都進修?」花能靜拍拍額頭驚嘆。「虧妳當時那種心情還能想出這種主意。」

方楚楚將這兩個月來的經歷與心情上的轉折,一一向好友們娓娓道來。

「我真的很慶幸自己當時選擇出國短期進修,並沒有讓傷痛再繼續,所以我現在能夠走出來,坦然面對一切。」她微笑凝視她倆:「當然也釋懷了許多事。」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艾薇雅紅了眼眶拉住方楚楚。「我們真的不是故意隱瞞妳,只是事情愈拖到最後,愈是開不了口。」

「我都明白。」方楚楚也反手握住艾薇雅微笑着。「其實衛育翔和我之間早就有問題,只是我太遲鈍沒有及早發現,這並不能全怪妳們,是我不好……」

「胡說!這關妳什麼事?全都是衛育翔的錯。」花能靜立刻反駁。「不過,已經有人替妳教訓他一頓了。」

「教訓?!」方楚楚大吃一驚。「什麼意思?」

「反正他是罪有應得,活該得到報應。」艾薇雅幸災樂禍地說道:「妳不必替他擔心啦。」

「薇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急切地看看她倆:「誰可以告訴我?」

花能靜和艾薇雅互視一眼,最後是艾薇雅開口。

「其實我也沒做什麼,不過就是把事實寫出來,照三頓傳真到他公司而已。」她聳聳肩說道。「他也是運氣背,他們公司剛好裁員,所以上個月底他就回家吃老米飯啦。」

方楚楚震驚得說不出話。衛育翔被裁員?!他不是一直都是公司里的紅人嗎?怎麼會變成這樣?

那他現在怎麼辦昵?方楚楚忍不住替他擔心。

雖然他對不起她,但不可否認,他對自己一直是溫柔體貼的,沒必要因他的背叛而把他打入地獄啊。

看着兩位好友,她們也是出於一片好意,方楚楚也不忍苛責她們。或許,自己該找個時間去面對衛育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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