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豪華寬闊的巨宅,有着金碧輝煌的裝璜,精緻進口的傢具和飾物,處處可見名家設計的影子,大到法國鑲金的衣櫥,小到意大利純金的電燈按鈕,然而全擺在一堆,卻僅感受到主人的財大氣粗和俗不可耐!

順着鍍金樓梯扶手爬上去,左廂門扉里是間維持同款調兒的紫紅色卧室,令人深深閱覽擁有者的“用心”,擺於室中是張遠渡重洋運來的復古歐式雙人床,男女燕好的聲浪不時由內傳出,跟着一陣抵達高潮的歡喊,只聞殺豬般的男音不聞嬌答的女調,想必又是“雷聲大雨點小”!

壓在上位的男人,像泄了氣的輪胎翻癱到一旁急喘,較身側女人龐大三倍體積的肥軀正流着泛油的汗珠,不到五秒的時間,他已鼾聲連連。

“沒出息!”女人鄙夷地暗罵,拿起床頭上的香煙和打火機,呼嚕嚕地抽了起來。

男人的鼾聲越來越大,女人的憤焰也越來越旺,最後她遷怒地將煙頭放在他的胖臂上,一股烤乳豬的焦味散溢開來。

“哎呀,”男人猛然從周公殿的廳堂跳回大叫。“夢蓮,你這是做什麼?”

“對不起,手不小心滑了一下。”夢蓮說得毫無愧意。

“很痛耶!”男人豬臉縮成一團麻糯,摔回原位繼續睡,床墊頓地起了好大的震波。

不要懷疑,他的確是王國正。

“喂,有正事和你談。”夢蓮用腳頂他。

“嗯?”王國正閉着就算是張開、看起來大小亦差不多的眼,肥手不安分地摸上她的嬌胴。

“滾啦!”夢蓮甩開他的手。

“我現在辦的就是‘正事’啊!”王國正輕薄地笑。

“你到底要不要聽?”夢蓮點起另一根煙。

“聽、聽——”王國正奴顏婢膝地收回手。

“想不想報復?”夢蓮吐着煙幕。

“報復?”王國正肥腦中全是不管用的膏脂。

“對,龍紹祥。”夢蓮眼睛佈滿仇恨的紅絲。

“龍紹祥?想到他就氣,他那天讓我在女人面前丟臉,還放一大群惡犬咬我。”王國正咆得口沫橫飛,身上被狗啃的紅腫傷痕加着藥水的顏色,活脫脫是某種待宰前於皮膚蓋有印鑒的動物,不過他不曉得放狗咬他的人是龍紹鱗。“你有什麼計劃?”

“你不是看上他的小土人嗎?”夢蓮那夜並沒漏到這一景。

“嘿……那個……我……小土人自然沒你騷啦……嘿嘿……”王國正齷齪地劣笑,短指猥瑣的互磨着,饞涎欲滴的嘴臉寫滿貪婪。

“我有一個好辦法,讓你既可得到小土人,又可讓他痛不欲生。”夢蓮吊出誘餌聳恿。

“哦?”王國正這下精神抖擻了。

“很簡單,綁架。”最毒婦人心,夢蓮打算將它實踐到淋漓盡致。

“綁架?綁誰?”王國正皺眉,但因面頰全是橫肉,所以眉頭仍似未動。

“笨蛋,不綁架他的未婚妻,難不成綁你呀!”夢蓮出口不遜,忿忿地捻熄掉煙蒂。

“他……的……未婚妻?”王國正的舌頭不由得短兩截。

“怎麼?怕啦?原來你是那種受人侮辱,被人狗咬,卻只敢在背後放屁、忍氣吞聲的窩囊廢!”夢蓮採取激將法。

“誰……誰……誰……說我怕啦!只是……那小子保護她像個寶似的,你要怎麼綁?”王國正挺起肥膩膩的胸,硬着頭皮裝硬漢。

“我會將她引出來的,到時候你再……”夢蓮說著便得意忘形地歪着唇。

不堪入耳的下流笑聲由房中飄出,王國正再度跨上夢蓮的玉腿,兩人展開另一場暗度陳倉以示慶祝。

***

僻靜的山區,漫着荒蕪的晨霧,一棟早期獵戶廢棄的小茅屋,孤單單地坐落在雜草叢生之間,陰暗的屋內空空如也,有的只是蒼蠅蚊蟲囂張亂舞。

七仔全神貫注地盯着一隻“蚊王”,它偷襲他有好幾回了。“乾娘,你爸爸我非把你‘巴’爛!”

眼看它不知死活地,停在他的小腿上,七仔低笑。“你逃不掉啦……”

正當他手要往它用力拍下時,門突然甩向側邊,阿貓和阿狗從外面興奮地衝進來,驚走了蚊王,害他一個失手,這一掌十成力道凈拍到自己的腿上。

“老大——你看、你看!”阿貓晃着手中的紙張,笑得猶如它是一千萬。

“看你爸啦看!最好是好玩意兒,否則……”就把你當作那隻蚊子……七仔疼得臉都變了形,橫跨國字臉間的紅色刀痂,使原本就兇悍的面目更添猙擰,一望即是那種生來做歹徒的料。

他伸指想接那張讓他手下這麼開懷的紙,搞了半天卻接不到,他火上加火地重拍阿貓的腦門罵:“你紙一直揮來揮去,你爸我要怎麼看啊?”

“啊對不起喔,老大,偶……”阿貓吃痛得啊啊歪歪。

阿狗反應較為機靈,他搶過紙張討好地捧到七仔的跟前。“老大!”

“啊!這是啥東東啊?”七仔蹺起二郎腿,擺出老大的威風。

“這是龍紹麟和她未婚妻的照片。”阿狗諂媚地說。

“啊那是偶從書局裏的雜誌偷偷撕下來的……”阿貓補述。

“龍紹麟?”七仔恨恨地看着照片中笑得神采奕奕的男子,可怖的面孔已不只是猙獰。“真是天助我呀!龍紹麟,當初要不是你捕我入獄,我怎麼會淪落到今天這種躲躲藏藏的地步?”

“就是嘛!要不是他,老大也不會被毀容。”阿狗說的是在追捕行動中的一場肉搏戰里,七仔因子彈用盡改拿開山刀,被龍紹麟在惡鬥里奪下刀反砍了七仔,而在他臉上留下這光榮的痕迹。

“沒錯!我這次從牢中逃出來便是要還他這一刀。”七仔忿忿地揉着手中的照

“老大,他的未婚妻長得很水喔!”阿貓話中有話的卑笑。

“嗯!龍紹麟呀龍紹麟!我要把你的老婆變成我七仔的女人。”七仔將拳里的紙團攤開。

“老大,別忘了我們喔!”阿狗賊笑道。

“當然、當然!為了躲條子,咱們好久沒吃‘肉’啦!哈哈!”七仔光是幻想就很開心。“你們去把她抓來,我要在龍紹麟的眼前玩給他看。”

“老大不愧是老大,想到的計謀果真歹毒啊!”阿貓拍案叫絕。

“哈哈!哈哈!”狂妄的笑聲劃破了山區原有的安靜。

***

龍紹祥肝火大動地摜下楊綿綿剛送來的雜誌。“可惡!那些小道消息就不能放過我們嗎?”

“怎麼?這次又是報什麼八卦啦?”龍紹麟叼着棒棒糖,撿起那本花花綠綠的雜誌。“哇噻!還全開的特寫咧!”他翻開夾層頁中龍紹祥和純純相擁的獨照。

“怪不得今早有幾位熟識的記者打電話來罵我不夠義氣……我還在猜他們怎麼會曉得這檔事哩!”龍紹祥茅塞頓開。

“佩服、佩服!狗仔隊實在厲害,我們將消息封鎖保密得那麼嚴,他們居然仍是偷拍攝到你倆的訂婚照,真該請他們來當警察。”龍紹麟不關痛癢地誇起對方來。“你想他們用的會是什麼樣的裝備?咱的警政署應去參考參考。”

“你反正是唯恐天下不亂。”龍紹祥手指交互抓動,但他最想抓的是龍紹麟長喉結的所在地。

“唉!話不能如此說,娛樂大眾也是我們與生俱來的責任之一也!”龍紹麟用嘴巴將那根露在唇外的糖棒玩上玩下。

“我拜託你吐掉棒棒糖好嗎?你當你才三歲啊!”龍紹祥夠心煩了,麟再這麼攪局一盪,無啻逼得他氣火倍躁。

“喂!此乃你那親愛的‘神秘美少女’給我的ㄋㄟ我怎能辜負‘焦點人物’的好意呢?”龍紹麟盜用雜誌里對純純的形容詞戲謔道。

“你別鬧啦,這事不容小覷,純純不像你我從小就對這種受人矚目的生活司空見慣,她才稍微接納人群和周圍環境,我可不願見她又嚇得退縮。”龍紹祥愁眉苦臉,儼如世界末日。

“你總不能關她一輩子。”龍紹麟拿出棒棒糖舔了舔又塞回去,他知道祥指的是那回記者鎂光燈嚇到她的事。

“如果有必要的話。”總歸一句,龍紹祥就是不想讓純純曝光。

“說穿了,只不過是你無法忍受別的男人眼睛盯着她瞧,對吧?”龍紹麟一針見血地道出龍紹祥的真正顧忌。

“你先不用笑,輪到你被邱比特射中時再回來虧我也不遲。”龍紹祥冷言冷語地明示他,換言之便是——“你現在落井下石,屆時風雲變幻,就別怨我不講兄弟情誼。”

“呵呵!原來你是真的愛上小搗蛋啦!所以才會在醫院弄那麼大的笑料,還與她訂婚,嘻嘻!呵呵!嘿嘿!”龍紹麟比着兩根食指在嘴邊,笑得四九又三八。

“不行嗎?您‘二’哥有異議?”龍紹祥沒好氣的反問回去。

“行——怎麼不行,你和麒都死會了,以前咱們是‘三分天下’,現時我是‘一人獨霸’!我放煙火都來不及,哪會有異議呢?”龍紹麟原地大跳康康舞。“你告訴過小鬼你愛她沒?”

“她叫純純,不叫小鬼!”龍紹祥糾正。

“純純!嘖嘖嘖!叫得好甜蜜喲!”龍紹麟偽做“很美滿”的陶醉樣,忽然又拍着胸脯。“你可儘管放六千六百六十六個心,我是鐵甲勇士,師承少林,練有金剛不壞之身,邱老弟的箭是射不穿的。”

“為什麼是‘六千六百六十六’個心?”龍紹祥歪眉。

“六六大順嘛!”龍紹麟咭笑,隨而誇張地舉手仰天好似在宣誓。“繼往開來大新聞,各位女性同胞請留意,最有價值的單身帥漢龍二少,即將承接慰藉你們的新使命!”

“上帝——不會吧!”龍紹祥翻翻白眼珠。

龍紹麟當沒聽見,如頂梁大柱在喊口號——“我……來了!”他還做出超人一拳直向雲霄、一拳屈胸在前的起飛預備姿勢。

“你少惡了好不好?”龍紹祥渾身起疙瘩。

“不要嫉妒!不要羨慕!你若不巧‘嘴饞’,我會幫你cover的……”龍紹麟擠着眼用肘部捅他。

“神經病!”他撞開龍紹麟。“你還是去完成你的新使命吧!”然後良心建議道:“記得學‘克拉克’將紅色內褲套在外頭。”

***

夢蓮覺得自己的演技又更上一層樓了,明年蟬聯得獎將是實至名歸,連龍紹祥都叫她騙得愣愣的,當她是真誠來為訂婚那夜所發生的“誤會”致歉哩!

“我們還是好朋友對不對?”她知道她這種眨着淚眼、珠兒半落不落的模樣最是動人,沒有男人或女人能抵擋她的攻勢。

“對,還是。”龍紹祥暗嘆了口氣。

要知夢蓮能放下身段向人低頭,是宗破金氏紀錄的大事也,他堂堂一個大男人總不能表現得大小家子氣,故豈有不接受的道理。

“有關你們兄弟間的賭注……”眼見龍紹祥的眉尾上抬,夢蓮遂笑道:“我絕非要探你私隱或什麼的……”事實上就是。“我只是很想幫助你,你曉得的,很多事情女人對女人說是方便多了……”

見他不說話,她隨風轉蓬——“當我沒說,希望你不要介意。”她準備要走。

“不,你說的對!”龍紹祥念起上次純純生理期的勞師動眾,還遭龍紹麟恥笑至今。

夢蓮美臀早又搶着坐回去,紅彤彤的菱唇卻故意欲拒還迎。“算了啦,我幹麼多管閑事,何必讓人話雞婆……”

“不不!有個年齡相仿的同性朋友對純純不見得是壞事,而且有人做比較,可以刺激她學習。”龍紹祥窘笑。“不瞞你說,我急需位有耐心的老師來教導她,畢竟很多地方我是愛莫能助。”

“若我真幫得上忙,那會是我的最大榮幸。”夢蓮謙遜地微點着頭。

“太好了!”龍紹祥喜極地握住她的手。

“什麼時候開始呢?”夢蓮笑在嘴裏,恨在心坎,他從沒用那種態度對待過她的事,即便是她努力演好他的電影,拿下康城影展的金棕櫚獎,他也只是淡淡地說聲恭喜。

“越快越好。”龍紹祥不疑有他,撇掉夢蓮的私生活不談,她能在影迷前維持玉女的形象於不敗,自有她名不虛傳的地方。

“何不現在呢?”夢蓮口上愈甜,腹中毒劍愈多。

“那……太麻煩你了。”龍紹祥正愁打賭期約已近在眉睫,純純的繁多細處仍令他有“巧夫難為無米之炊”的無力感,而夢蓮的援手,猶如在溺水時漂來的一塊浮木。

“老朋友說什麼麻煩。”夢蓮講的跟唱的一樣。

“來吧!我帶你去見她,若是沒有意外,她現在應該是在練習穿高跟鞋。”龍紹祥用了許多的不確定,因為剛才夢蓮的到訪,打斷了他的嚴密盯梢,雖然仍有人在“守”她,但他……真的不確定她是否依然聽話的在原處。“我必須先讓你有個心理準備,她……我請的老師都無法待到第二堂課!”

***

夢蓮終於了解前多任老師無法待到上第二堂課的緣由,教純純的的確確需要無比的耐心和……毅力!

如同龍紹祥當初第一天和純純相處的情況一樣,夢蓮沒熬多久就已追悔莫及,光是應付她的“為什麼”便已讓大明星憔悴到乍老十歲,更遑論她稀奇古怪的問題,感覺上比同時軋四部戲還累人。

但為了復仇計劃,夢蓮真的犧牲到有夠徹底,忍無可忍只得重新再忍,自我欺騙地安慰自己,現在扮演的是卧薪嘗膽的勾踐。

“為什麼呢?”純純問出今天第一千三百七十五個“為什麼”,這且不概括起始時夢蓮沒算的。

“因為這樣別人才會喜歡你!”夢蓮想對天嚎叫,她總算知道要逼瘋一個人很容易!

“為什麼這樣別人才會喜歡我呢?”純純問,第一千三百七十六個。

“為什麼我每說完一個逗點,你都會有疑點呢?”夢蓮不禁反詰,她受不了純純已經從雞蛋殼問到殼內的雞骨頭,卻仍然、繼續、再——問!

“不知道耶……為什麼?”純純前思后索就是不透。

“我……”忍耐、忍耐,追求幸福你要學習忍耐!夢蓮想哭,有人生來是為“發問”而發問。看!這麼平常的對話,她照舊要問。

“如何?一切還好吧!”龍紹祥終於來了。

“還好……”還有什麼比現在更不好?!夢蓮謝天謝地他的出現來拯救她脫離苦海,她甚至可以看見他頂上的那環光圈。

“祥哥哥!”純純笑比星輝,熠熠耀人。

“你有沒有惹夢蓮生氣呀?”龍紹祥坐下來,看着夢蓮問純純。

生氣是沒有,漏氣倒不少……夢蓮對他搖搖頭。

“沒有,我今天好乖,坐在這兒兩個小時都沒亂跑。”

“真的?”那確實難得!龍紹祥輕捏她的俏鼻尖,此乃他對她表達愛意的寵幸方法。

“嗯,不信你問夢蓮。”純純無城府地擠着眉。

“是呀!她好乖。”夢蓮忙收斂嫉妒假笑,她這是在幹什麼,當她是保姆嗎?

“祥哥哥,夢蓮懂好多喔!”純純自然而然地坐上他的大腿與他分享適才上課的種種。

對於這樣的親昵,龍紹祥似乎亦不以為怪,兩手落落大方地圈住她的腰,不時配合她回答,歷來冷傲漆黑的眼眸竟充滿着夢蓮未曾見過的柔情燦光,像是……像是……述說他很幸福!

幸福?夢蓮心中酸溜溜的。他不該和別的女人擁戴幸福,他應該只有和她在一起才能體認到幸福才是。

明天!她不能再等了。夢蓮眼紅地扭捏桌中的一角,當那是純純的心臟。純純呀!怨不得我,好好享受龍紹祥最後的摟抱吧,明天的這個時候,你將是王國正手中的殘花敗柳!

***

“出去啊?不好吧!祥哥哥會不高興的。”純純戰戰兢兢地偷睇四周,儼然被人聽見這話就會遭天打雷劈似地。

“不會啦,你忘了他交代你什麼都要聽我的嗎?”夢蓮鼓着三寸不爛之舌與和善的臉孔。

“對呀,可是……”純純猶豫。

“沒啥好可是的啦!”求求你快答應,給你跪都行!夢蓮只望早日解決這項“阻礙物”,她不能忍受純純再問一次“為什麼”。

“但……”祥哥哥每天都會叮嚀她不準跨出龍家的那道圍牆耶!

“放心啦!外面真的好好玩、好好玩……你不去逛逛真的會遺憾。”你逛了會更遺憾!夢蓮蛇蠍心腸地毒笑。

“真的那麼好玩嗎?”純純有點心動。

“我怎麼會騙你呢?”笨鳥要入網啦!

純純很慎重地考慮后說:“不要好了,我怕祥哥哥會生氣!”

夢蓮的笑咚地坍下來。“我保證他絕不會生氣。”倒是純純再不說yes,她要生氣了。

“祥哥哥說……”純純斜瞄她,並不覺得她的保證有多偉大。

夢蓮搶白蠱惑。“別管他說什麼,從前是因為沒人陪你所以他擔心,現在有我作伴,祥沒有理由再反對。”沒有理由再反對不代表他不會反對,尤其他若曉得她打算趁他不注意時綁票,他肯定堅決反對。

“是那樣嗎?”純純仍認為有些不妥,她平日再怎麼皮蛋,卻未違背過龍紹祥訂的這條嚴規。

“相信我啦!”夢蓮趁她依然舉棋不定之際強拉她出去。

“好吧!”也許夢蓮說的對,何況她對圍牆外面的世界實在很好奇!故此她懷着探險的精神坐上夢蓮的車,駛經大門時還不忘對開門的小張說再見!

***

“哇!”純純像進大觀園般一路哇到王國正的家。“這裏是哪裏呀?”

“這裏是你的葬身之地!”夢蓮褪下藹然可親的面具,換上鬼蜮獠牙的外貌。

“丈生之弟?‘丈生’是誰?他的弟弟我認識嗎?”純純問。

“你給我閉嘴!”夢蓮窮兇惡吼,昨兒一天就害她晚上作噩夢,夢裏讓麋集的非洲難民團團圍攏,壓得她喘不過氣。“進去!”

“為什麼要進去呢?”純純尚無大禍臨頭的戒惕,即被夢蓮推着跌進門。“哇!這房間為什麼到處都閃金金的?是黃金藏寶洞嗎?”突地她想到了什麼,於是掩住口。“對不起喔!你剛剛叫我閉嘴,我還講那麼多,我每次都這樣……”結果她又咿呀哇嘎地說了一堆。

“哼!”夢蓮鎖上門隨她念,反正幾分鐘后諒她也只能哭!

“你帶我來尋寶的嗎?”純純童心未泯地笑。

夢蓮未答,王國正淫蕩的雙關語從中庭灌入。“是啊!來尋我的‘寶貝’。”

純純的笑容在聽到這印象深刻的穢音猝失,悚然地仰頸憂視,果然瞥到一眼熟的肉球向她挪近,她跳到大門急欲逃開,門卻紋風不動。

“為什麼門打不開?”在龍家她只要輕輕一推就好,所以根本不曉得門有鎖,眼見那隻“山豬”越來越接近,她慌駭地改推為撞,但仍無濟於事,她轉向夢蓮求救。“我要回家!我不要在這裏——”

夢蓮悠悠閑閑地坐着修剪指甲,隔岸觀火的微笑。“勿做困獸之鬥啦!”

“小美人,甭撞呀!倘若撞傷,小正正我會心疼的,過來嘛!我會對你很溫柔……”王國正涎着臉,慾火使他全身的脂肪燃燒,耳尖的人尚可聆取油爆聲。

“夢蓮快趕他走,救我!”純純大驚失色,用力拍打着門狂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你叫破嗓門夢蓮也不會趕我走,她恨不得我趕快‘上’你呢!”王國正浪言浪語浪笑。“至於其他人嘛……嘿嘿!我今天全放他們的假啦!”

“夢蓮?”純純存着一線生機。

“死丫頭,你好好享受吧!”王國正猥瑣地舔着上下唇,慢慢地走向獵物。

“夢蓮,為什麼?”一線生機斷掉了,她這麼信任夢蓮,祥哥哥也是……純純難過地扇着貝形的睫毛,以免淚水滴落。

“誰叫你搶了她的祥哥哥呀!”再走幾步就可以嘗到他的夢中仙子了,王國正興奮地肌肉都打顫。

“你住嘴!”夢蓮斥止他,然後趾高氣昂地對純純說:“祥要我帶你來這裏,他被你煩得受不了,他壓根兒不愛你,會和你訂婚完全是被父母逼的,他會與你接近也是因為和他哥哥們打賭。”

“你騙我!”純純當然不信。

“這可是他自己向我訴苦的喲,他還說你是非洲撿來的小難民,爸爸死了沒人要,粗魯又不懂規矩,成天痴心妄想當他妻子……”夢蓮添油加醋地更改龍紹祥稍提的內容,而且惡狠的口氣和他當時充滿的憐愛截然不同。

“你說謊!”純純淚眼婆娑,語調已無原先的堅定,因為她說的都是事實,如果不是龍紹祥說的,她怎麼會知道?

“再告訴你吧,你們訂婚的那天晚上他送你回房后,我倆就在你隔壁的房間做愛——”她聽得出純純的信心在動搖,便乘瑕抵隙再加把勁兒。“是不是說謊你比我更清楚。”

“做……愛?”純純睜着牛鈴大眼。

“對,做愛!你不會不知道吧——就是男女脫光光、夫妻一起做的娛樂活動啊……”夢蓮格格地笑得很假。“我們還常做呢!”

“你說謊——”不可能,那件事應該是她和祥哥哥一塊兒玩的才對。可是,以前傭人小翠曾說過,夢蓮和他……

盞茶之間,就被兩個人背叛,其中一位竟是她萬般傾慕依賴的“擋風港”,純純哭得稀哩嘩啦,兩手抱拳放在眼下猛拭淚,全沒注意王國正已抱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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搗蛋小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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