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龍紹祥揭開窗欞上的簾幔,讓閃爍的陽光撒在純純蜷伏成懶貓狀的嬌軀上。
“小搗蛋想改名為大懶蟲啊?太陽都快下山啦!”
“嗯!”純純反常地單是悶應,頭照舊埋在被單里。
她看起來軟趴趴的讓龍紹祥心慌。“怎麼啦?你不舒服?醫生不是說你早康復了嗎?”不是腦震蕩殘留什麼後遺症吧?那個蒙古大夫竟敢誆他?麒這混蛋,要他展現醫術時偏不在!
“我要死了……”她虛弱的瑟縮着,昔日的精力旺盛蕩然無存。
“嗄?”他嘴張大到可塞入一個拳頭。“你哪裏難受?我帶你去看醫生。”
“沒有用的。”純純幽咽。
“你不要嚇我!”他覺得事態嚴重,一把將她抱起。“我帶你到醫院——”
“我不要去醫院!”純純沒看過醫院,可是每回她不乖,爸爸總說要帶她去醫院打針,印象里它等同於地獄。“我死也不要去!”不對喔!她本來就快死了……她泣下沾襟。“我要死在你的懷裏……”
“不許你亂說話!”龍紹祥圈緊她,這種恐懼的滋味不是初次嘗到,但次次都和她有關。
“我在流血,一直流,流不停……”她一個逗點抽噎一下。
“流血?”真是腦震蕩造成的?他憶起有人在事後發現腦出血或體內出血……龍紹祥不敢往下想。
“對,下面拚命在流!”她俯在他的大腿上哭。“我就要死了……可是人家我還沒有和你做夫妻也!”
“下面?”她指的是腹部或腳?腳流血不致死人,這麼說是腹腔出血!那……“現在不是鬧孩子脾氣的時候——”
龍紹祥不讓她有任何反對的餘地,飛車送往麒的中龍醫院急診,院方聽說院長的弟弟駕到,除了身為院長的龍紹麒該死的不在場外,副院長和其他搬得上枱面的各科主治醫生全都擠在急診室,盛況不得不謂空前。
接着的小時,是透過一系列精密的儀器照射、測試、驗血、驗尿……
“龍三少——”這算外界對龍紹祥的尊稱,副院長斯文地推推眼鏡,將檢查報告放在桌上。
“怎麼樣?是哪裏出毛病?要緊嗎?吃點葯就會好,對吧?”龍紹祥慌亂的翻着那一疊檢驗結果,不過隔行如隔山,他看不懂上面的成堆數字代表的定義。
“你不用擔心,小姐她的健康無恙。她……”想必她就是最近新聞被炒得很熱的“神秘美少女”!副院長由龍紹祥罕常的反應可猜出她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可是她為什麼很痛苦的樣子?而且她說她在流血……”龍紹祥大概和純純相處久了,近墨者黑,他竟養成話不聽完的壞習慣。
“那是……成為女人必經的過程。”副院長搔搔頭,向龍紹祥此等“經驗豐富”的“老”男孩解釋“月經”的來由是有些多餘。
“呃?”龍紹祥腦筋轉了半晌彎才恍然大悟。“你是說她只是……那個……”
“沒錯,她沒病,只是……那個……”副院長赧言,在龍紹祥掀起如此大的騷動后,兩個男人談起女人家的自然生理話題反而忸怩。
“你確定嗎……我的意思是,依她的年齡不是早該……懂了嗎?”龍紹祥已不知該用什麼措辭才好。
“其實女孩在這方面的時間不一定,有的人比較早,也許小學便來經了,有的人可能因環境、食物、心理不等的因素而較慢,但都是正常的。”副院長以他的專業知識詳加說明。
“天啊!”龍紹祥想挖個地洞鑽進去,無疑他已幫醫院增添了茶餘飯後的好題材和成為兄弟們的笑柄!
***
基於保護原則,龍紹祥不希望純純受到外界不相干者的騷擾,經過龍家大家長——龍媽、龍爸——的同意,他與純純的訂婚儀式采低調處理,僅請了些親朋好友到場參加他們的雞尾酒會。
純純身着白色雪紡紗的小禮服,公主袖、雞心領、花瓣式的裙型設計,映襯出她吹彈即破的肌膚,楊柳腰由紗帶系成的蝴蝶結,宛若雙翅膀似的,使她更像穿梭在人群中的精靈。
“祥哥哥,我跟你講……哇……”純純活蹦亂跳地跑向龍紹祥,後面那陡然高銳的慘叫是她被自己的長裙絆倒的配音——
“小心!”難為了正在和父執輩交談的龍紹祥,因常面臨她這位闖禍精靈的突髮狀況,久而久之,已練出爐火純青的好功夫,加上天生手腳長,只見他儼如科班出身、駕輕就熟地將她從很不可能的狀況中穩穩接住。
“嘿嘿嘿!”她憨氣地抓緊他的臂,看看僅差五公分就要和它“合為一體”的地面。“好險!”
“我不是千叮萬囑要你不急、慢慢走嗎?”摔跤會成習慣呀?龍紹祥今晚第N次把她拉起,這尚不包括他沒看到的……
“裙子太長了嘛!”純純撩起裙擺嗔怨。
“我聽說……哈哈……”龍紹麟悄聲擱上他的肩。兩個逸俏俊雅的複製人站在一起,即便酒會中多是熟人,依然吸引無數讚歎的眼光。
龍紹麟未受這些眼光的影響,他的嘴角抿着更濃的嘲笑。“有人……哈哈……因為女人每個月的生理現象……,賽車冠軍級的速度……到醫院掛急診……還……哈哈……勞師動眾的好似……國家元首病危……弄得全醫院人盡皆知……哈哈……哈哈……”
“你笑夠了吧!”躲了這麼多天,該來的就是會來,枉費他做了那麼久的心理建設,到頭來仍想打爛麟那張再笑可能便要裂開的嘴。“我不曉得我訂婚能讓你這麼欣喜若狂。”
“對喔!恭喜呀!”龍紹麟笑得淚都流出來。“你會訂婚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該不會是為了贏咱們的賭約而犧牲吧?兩個月就快到了,加油呀!”
“你管的還真多,公司的事不夠你忙嗎?”龍紹祥狀若噴火龍地斜睇龍紹麟,看來“醫院趣談”會長年讓他鹹魚翻不了身,莫忘,麒還沒笑過他呢!
“擔心你自己吧!再十多天本大爺就要脫離苦海,不過,你這招‘偷跑’高哇!到時婚約一解除又是個自由身!”龍紹麟用肘腕勒住他的頸子,另一手在他頂上亂磨。“臭老弟,我算是領教到你的奸詐了。”
“講話客氣點,你有誹謗的嫌疑喔!”他寒着臉送出一記拐子。
兩兄弟忙着玩笑,沒留意夢蓮從旁經過,碰巧將龍紹麟的話全聽入耳,原就不灰心的鬥志更是火上添薪。曙光乍現,腦中頓織遠景美好的白日夢讓她皮肉均笑。
龍紹麟吃疼地捧着肚皮彎了腰,仍是死鴨子嘴硬不服輸。“你可以上訴啊!”
“是嗎?”龍紹祥又送出一腳。“我個人比較偏好‘庭外和解’。”
龍紹麟這次有準備,躍到旁邊閃過,咬着十指佯作三八的惶恐相。“莫非……你來真的喲?”
“蒸的、煮的、炸的,你當是在上烹飪課啊?”龍紹祥不慣感情世界被人看透,居然有紅潮。
“哇呀!好可愛!祥臉紅了耶!”龍紹麟冷不防地摟住他忽親忽揶揄。
龍紹祥惱羞成怒用勁兒將龍紹麟踹開,後者死皮賴臉地又靠回來,墨檀瞳孔簇曜着頑皮。“好啦,念在你今天是主角……”接着他吃吃怪笑。“祥呀,剛才好多人都把我誤認是你喔!”
“你多大啦?還老玩這種變臉的遊戲。”龍紹祥睥睨刻意穿着裝扮皆和他相同的龍紹麟。
往昔只要是他倆共同出席的場合,兩人在外型上會很有默契的弄成一個樣,然後互相假冒對方整別人,倘若鬧過火,便又默契地死不認帳,因此小時候一起受罰乃兵家常事。
“配合一下嘛!”龍紹麟手插在褲袋裏。
“你不會是用了我的名義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糗事吧?”龍紹祥心不在焉的眺望彼端,有人正纏着純純不放,而她驚慌地瞻左仰右似乎是在尋找他。
“我哪……有!”看龍紹祥一臉凜然,龍紹麟吞回本想說的話……他剛剛以祥的名義約了那位不請自來的妖冶大明星夢蓮。不過,這不算啥見不得人的糗事嘛!
倘為平時,龍紹祥定能聽出龍紹麟的含糊其詞,但是目前他的精準雷達卻顧着接受純純傳布的求援訊號。
“我該過去了。”他說此話不是徵求龍紹麟的同意,而是說明他的決議。
“大概無傷大雅吧?”龍紹麟盯着他的背影,弔兒郎當繼續去愚弄客人。
沙拉吧枱前,夢蓮心懷鬼胎的朝着這兒陰笑。
***
王國正氣悶地喝着一杯又一杯的雞尾酒,醉眼睨着四天前就天天牧ò人粢他一定得到場的父親,見他正與其餘年齡相仿的老不死談笑,心頭暗唾這不知是啥的聚會千百遍,要不是老頭說他該多認識一些商界上的重量級人物,否則他瘋了也不會從另一個聲光十色的舞會趕來。
哼!現場全是些“人瑞”,好不容易在人煙稀少的廚房看到個不算LKK的紅衣女郎,不過是看得起她才摸她一把,沒想到她竟不知好歹地賞他一巴掌,險些氣得他把昨夜胃裏的殘酒盡數吐出。另一位養眼的是他的“舊識”夢蓮,可是佳人此夜心不在他。
正當他打算溜席,不經意卻瞥到落單的純純,他鼠眼猛地一亮並驚為天人,滿載三酸甘油脂的血液霍然沸了起來,五短碩軀瞬成哈巴狗相黏上去。“我是王國正,你可以叫我小正正,美人兒呀,該怎麼稱呼你啊?”
賺到了!這妞兒比夢蓮“幼嘎”萬萬倍,一塵不染如仙子,紗裙下若隱若現的長腿尤其撩得他心痒痒,讓人就是想染指,王國正搓磨肥掌哈着氣,幻想手中握的是她那堅挺的波霸。
純純的黛眉不由得打結,龍媽去拿食物怎麼還不回來?祥哥哥訂婚典禮前甫告誡她今晚要很淑女,所以她不能踢人……但是王國正拚命貼近只差沒流涎的血盆大口,讓她噁心得想尖叫。
“別走嘛!”王國正伸出祿山魔爪阻撓純純的逃脫,剛好抓散她衫后的蝴蝶結,邪里邪氣的豬哥臉笑着玩弄那條衣帶。
“放開我——”純純嘗試扯回帶子。
“哎唷!”美人就是美人,聽那黃鶯般令男人銷魂的嬌音,害他酥到快不行了,王國正淫穢地呻吟着。
“放開我!”純純揮掉他探過來的手,急濕的眼眶到處尋覓龍紹祥鶴立不凡的身影。
怎麼辦?祥哥哥在哪裏?那些老先生好討厭,幹麼拉着他一直說話嘛?
“你說放,小正正我偏不放。”王國正欲拉她離開大廳,隨便找個房間“解決”。
“祥哥哥——”純純噘嘴忍住不大叫,存着一線希望低嗚着,也許龍紹祥真的會聽見。
他真的有聽見!龍紹祥從後面圈住純純的腰,音調柔和眼神卻是刀光劍影地瞪着“採花大盜”王國正。“小精靈你在找我嗎?”
王國正懾於龍紹祥巍峨的王者之風,和蓄勢待發的怒氣,雙手下意識的鬆開藏負在背,猶似做壞事給老師逮住的小學生。
“他……”純純一見救星來了,馬上指着王國正述忿。
“我曉得。”龍紹祥俊顏越過她的肩頭吻上她的頰,一方面安撫純純,一方面是印上標籤,鷙眼挾着跋扈的殺機睚眥對邊的傢伙。“這位是‘小正正’嘛!請問‘我的’未婚妻認識你嗎?”居然敢於強龍嘴裏拔牙?
“你……的……未婚妻?”王國正咕嚕地咽下好大的一口口水,不能自制的胖體在戰慄。
“她的蝴蝶結惹到你嗎?”說是“親朋好友”的聚會,但仍舊有這種不入流的第二代摻雜,龍紹祥若非看在王國正的父親與龍家是世交,可能這會兒王爸就要替此敗家子收屍了!
“嗄?”王國正腦滿腸肥,一時反應不過來。
“既然沒有,為什麼‘小正正’適才猛拽着不肯放呢?”龍紹祥哂誚。
“我……那是……唉……這……”王國正冷汗涔涔、齒寒骨悚。
“相信你知道大門在何處!”龍紹祥有禮地下逐客令,並目中無他地挽着純純離開。
王國正呆若木“豬”,久久呼吸才復歸正常,當下思到剛剛有多沒面子!雖說是放馬後炮,但也算出出嘔氣地舞着空拳耍狠道:“龍紹祥——你給我記住!”
***
龍紹麟望着坐在邊疆地帶的楊綿綿,一身的火紅套裝卻壓不住滿臉的晦運,但見她將叉子使力地插住生菜,接着橫眉怒目地盯着,當它是仇人的肉似的,他才走近,如石雕的高鼻就已聞到一股很重的炸藥味。
“幹麼,在我家院子踩到狗糞啊!”龍紹麟眯瞰她碗裏被攪爛的沙拉。“沙拉真有那麼難吃嗎?”
“要你管!”楊綿綿沒好氣地撇過頭。
“誰管你呀!”龍紹麟頂克回去,頭則撇朝另一方,屁股卻黏着椅子不動。
“你坐這兒幹麼?”換她問他,話鋒犀利全無善意。
“要你管!”龍紹麟模仿她的調兒。
“誰管你呀!”楊綿綿亦拿他原先的話砸他。
兩人對瞄后齊哼,又動作一致地逆向偏頭用單手托着腮,可是誰都沒有離座,楊綿綿繼續握緊叉子機械似的反覆戮着沙拉,刺進去,拔開……
龍紹麟窺睞她的泄憤行為,搞不清楚自己何必坐在這裏和她耗,更妙的是,他倆每回見面每回吵,原因不明,簡言之就是彼此看不順眼。故每次她來家裏坐,他就往外溜,來個王不見王。
而她是他所認識中最最最現實、世故的女人,其他女人起碼懂得假裝吧!氣便氣在偏偏她是少數能分辨他和祥的女人,恨就恨在她於人前圓滑玲瓏,轉對他時倒是剛愎自用的雙面人,哼!這個“羊咩咩”。
“可惡!”她大力地將叉子往桌上放,巨大的聲響引來許多“關愛”的視線。
龍紹麟注意到她瞪的是正要踮出大廳的王國正,依其不良的素行和她的表現,他大概可以猜測到個九點九分。
沒錯,楊綿綿乃半小時前在廚房內痛擊王國正一耳聒子的紅衣女郎,但這讓人吃豆腐的怨憤不是打了對方就會消。
“我幫你出氣。”龍紹麟皮臉堆着皮笑,起身經過她時拋下一句。
王國正,一點都不正,改名“王國恥”或者較為恰當。龍紹麟看他不順眼也積很長的一段時間了,那肥豬丟盡他們這票被媒體稱為“紈*!子弟”五陵群雄的臉;而這死胖子竟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給他這麼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調戲他龍家未來的三少奶奶,即他龍二少的弟妹是也……
嘿嘿!他可不記得今日的菜單有“熊心”或“豹膽”這兩道哦!倒是楊綿綿踩到的“狗糞”能請王國正嘗一嘗,等會兒他就來試昨天警局送來托他篩選的二十隻警犬吧!
***
在回卧室的這一路上,純純嘰嘰喳喳地叨斥王國正剛剛的糾纏。末了,她慍怒地蹶嘴。“祥哥哥,你說他壞不壞?”
“他豈止是壞!”簡直是該下十八層地獄,先前龍紹祥看到他繞着她轉時已經怨入骨髓,如今再聽細節,越發怒火中燒地想把他丟入熱鍋油炸,怪當初沒海扁他成肉餅。
“可是我很乖,都沒有大聲鬧。”純純邀功的仰起瑩瑩秋波。
龍紹祥以吻代替讚美。“除了多摔幾跤、打翻三次飲料、鞋子不記得去哪兒和溜到花園爬一次樹外,你今天的確很乖,不過下回若再遇到那種無賴時,你可攻其不備以膝蓋撞他的鼠蹊部,那是男人最弱的地方,包準令他躺在地上哀爸叫母!”
“鼠蟋部?”純純訝罕。“但是我瞧那人長得跟山豬差不多,哪來的老鼠和蟋蟀?他放在口袋嗎?我以後怎麼知道他藏在哪裏?”
“這……”龍紹祥窘笑。“凡是男人,藏的地方只有一處。”他示範“正確”踢法和位置給她看,還叫她練習好幾遍。
待她熟稔后,他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他可不願周遭的人都“絕子絕孫”也。“這不能隨便拿人做試驗喔!你也不要告訴別人我教你這個‘秘密武器’。”
“好!秘密武器。”純純愉悅地拍着小掌。
“嗯。”他幫她拿睡衣。“你該上床休息了。”
“我要你陪。”她眨着企求的燦眸揪住他的衣角搖呀盪啊。“好不好?好不好嗎?”
“好吧!”他根本不必考慮就很爽快的答應,縱然他是今天的主角不該中途缺席,縱然樓下有成打貴賓,且泰半是從小看着他長大的父執輩……唉,管他的!誰叫他敵不過她佈下的情網。
“那……”她躍到床上歡呼地蹦來蹦去。
“別跳啦!已經讓你跳壞一張彈簧床了,快睡覺!”龍紹祥倒不是在乎床,他是心疼她累了一天。
“好。”純純站在床中央,當著他的面脫換起衣服。
龍紹祥見狀急急背過身,此舉非關小生怕羞,而是他怕抑不住的情慾會使他失掉理性,既然他愛她就愈需要遵循傳統忍耐到婚禮的那一天。呵,是呀!他是真的愛她,否則怎會任她這個小精靈在他的生命里搗蛋呢?!
“祥哥哥,幫我——”純純嫩幼的聲音隨着她的移動來到他的跟前。“拉鏈拉不動呀……”
唉!她真的是來搗蛋的,他才捺下的慾火在面對她大片光潔玉質的背肌時,倏地以排山倒海之勢淹沒他的清心,他身不由己地抖着手自她的頸項冉冉下滑,一手撈住她的纖腰往懷中嵌,然後將滾燙的頰貼上她的粉膚,嗅着那芳蘭軀體。
“你手好冰喲!”純純怕癢地拱肩,格格吱吱地笑。
“啊!”她柔憨的笑聲如冷水般兜頭灌注,龍紹祥驟地一驚,空白的腦神經總算恢復運作。“對……不……起!是……是……是……”
“是拉鏈卡住了吧!”純純雙手橫腹彎身蹲在地上,偏頭對他笑道。
“噯,是拉鏈卡住了。”正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龍紹祥失魂地幫她解開拉鏈,他的心隨着褪卸的鏈條撲通撲通亂抽,聲音大到他自己都聽得見!
嘖!真好笑。瞧他表現得像不像個初長青春痘的毛頭小鬼。
在一陣磨難之後,龍紹祥終於安頓她卧上床,純純幾乎是才碰到枕頭就睡著了,想不到磨人精也有體力透支的時候。
***
龍紹祥確定純純真的熟睡后便退出房間,經過隔壁時,該房門忽地打開,有人從裏面伸出手來拉他進去,接着是副軟香玉體狂暴地將他壓於門板,在他尚未弄明白怎麼回事,火熱熱的吻已經侵吞他愕張的嘴,一雙蠻躁的手扯掉他的領結和皮帶……整個“強姦”歷程不超過十秒鐘。
“慢着!”他想推開來者,不期卻觸到對方赤袒的前胸,這一驚非同小可,此時他已延手打開電燈,詫然是寸縷不掛的夢蓮。“你……這是在做什麼?”
“你說呢?”夢蓮錯把他的困擾當驚喜,她狐媚挑逗地剝着他的衣扣。
“你放尊重點!”龍紹祥揚眉深蹙,扒下她的“毛手”。
“唷!這哪是龍大導演說的話?”夢蓮笑得花枝亂顫,“毛腳”緊挨而上。
“懶得理你。”龍紹祥道貌岸然地轉身,手才沾上門把,夢蓮突然擋在他與門之間。
“你別走!”她執起他的大掌放在她引以為傲的豐乳中磨蹭,舔舌吭出嗯嗯哎哎讓人面紅心跳的音浪請君入甕。
可惜醉翁之意不在酒,心繫於純純的龍紹祥,對此聲色合一的誘餌不僅沒受到催化,反而倒盡腸胃,他開始懷疑以前的水準為何那麼低賤。“你不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
“何必假正經,分明是你要我等你的,再說訂個婚有何大不了?”夢蓮風騷地勾住他的脖子,嘟高艷唇廝磨他的頸線,竭力散着狎褻的邀約。“我聽到你們雙胞胎的談話,你根本不愛她,只是為了打賭。”
鐵定是麟惹的腥。“如果我說我愛她呢?”龍紹祥淡漠地說。
“不可能——”夢蓮鬆手倒退,瞟着他梭巡,她又粲着笑靠回來。“你最壞了,故意逗人家……”
“你還不明白嗎?”龍紹祥厭煩地拂掉她如八爪女緊纏的四肢。
“是你不明白,你別走!”夢蓮不死心。“你愛的人是我,一直是我!祥,我也愛你,我們是天作之合,那個小女孩不可能比得上我,你對她只是一時迷戀,她的床第功夫有我好嗎?她比我懂得服侍你嗎?”
“面對現實吧!我不愛你,你也不愛我。我們的關係向來僅限於彼此生理上的需求,去找你其他的玩伴,我想他們會很樂意地供奉你為女王。”龍紹祥冷峻嗤道,不回頭,他轉身就走。
“不可能!我不相信!不會是這樣的……”夢蓮不是滋味地面對空屋狂喊,因愛生恨的她儼似瘋女十八年般失去明星的光彩,剩下的是嫉妒衍生的憎恨。“我不會讓你們好過的,龍紹祥——你給我記住。”
短短一夜間,就有不同的兩個人說相同的話,龍紹祥倘若有知,篤定會感動得涕泗滂沱,夢裏都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