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郡主,您坐好,讓妙妙幫您把頭髮梳好嘛。”妙妙執着梳子,百般無奈地追着主子跑。
自從郡主渾身濕透地走回寢宮換好衣服后,她便開始翻找東西找到現在。
“等會再梳,先過來幫我找東西。”戲蝶被頭散發地在房裏翻箱倒櫃找東西,哪還顧慮到其他事情。
“可是時辰就快到,您又是今日的主角,不能晚到的。”
“但娘留給我的小冊子不見了。”找不到小冊子,戲蝶泄氣地坐在地上,眼瞳含愁帶怨地睇向妙妙,哽咽道:“那是娘留給我的遺物,我竟然將它搞丟了!”爹娘在九泉之下,一定會怪她不孝。
心地善良的妙妙也跟着難過起來,她小戲蝶三歲,一入宮就服侍郡主已有八年之久,雖是主僕關係卻情同妹妹。
“郡主,我幫您找,您別哭、別哭。”
戲蝶眼眶泛紅,她吸吸鼻子.“我就知道妙妙對我最好。”
於是,主僕倆從頭到尾徹底地將房內再找一遍。
朱凝雪與兩位宮女踏入戲蝶的寢宮時,被眼前亂七八糟的景象嚇了一跳。
“你們幹麼把房子翻成這樣?”像剛被偷兒光臨過的樣子。
主僕倆隨即轉身。
“公主。”妙妙趕緊行禮。
“凝雪姊姊,人家的東西不見了,可是我都找不到。”
戲蝶緊拉朱凝雪哀訴。
她耐心問:“什麼東西不見了?”
“娘留給我的小冊子啦!”
她溫婉微笑。“別心急,可能是你糊裏糊塗將小冊子擱在哪兒也說不定。別忘了,今晚你是主角,可別讓大家久等。”
“但……”小冊子不見,她豈會不心急。
“我曉得那本小冊子是皇姑留給你的東西,但今晚的宴會你不能不出席。待宴會結束后,我再帶些人幫你找,好不?”朱凝雪牽着戲蝶於梳妝枱前坐好。“讓妙妙幫你把頭髮梳好、點上胭脂水粉,咱們再一同去慈寧宮。”
戲蝶不放心地回頭看向她。“一定要幫我找喔!”
“我有哪一次說話不算話的。”朱凝雪示意身後宮女將衣裳拿來。“這是你夕蓉表嫂送你的新衣服,換上它讓她看看。”
她欣喜地接過衣裳,“表嫂又送這麼好的布料給我。”布料是上好的太湖春蠶絲,溫潤柔滑的觸感令她愛不釋手。
“看看大家多疼你。時辰不早了,動作得快點。”
好不容易讓郡主專心注意某一事物,宮女們快速打理起她的服飾,好趕上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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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蝶明知道太后以中秋為由,辦了這場可笑的相親宴,縱使萬般下願,但她還是得硬着頭皮出席。
在前往慈寧宮途中,她始終表情不悅地任朱凝雪牽着走。
“將你打扮過後,卻擺着一張臉,多可惜呀!”
“太后要在宴會中將我‘設計’掉,你說我高興得起來嗎?”戲蝶止步不前,擰起秀眉。“凝雪姊姊,所有公主皆有婚配,而你長我近兩歲,為何皇上到現在都還沒為你定親呢?”她不明白地問。
朱凝雪對月無奈而笑,“你曉得父皇將進貢來的靈芝、雪蓮,甚至連千年人蔘都送我,自小我每日定時服藥丸,我甚至還向老太醫習醫,為的是什麼?”她轉頭迎視戲蝶,緩緩開口,“因為我活不過二十三歲,那些提煉好的藥丸,還不知能否讓我度過二十三的生辰。”
戲蝶像被雷打到似的愣在一旁。
這——怎麼會,凝雪姊姊看來健康,不像有病痛之人啊!
“你在說笑吧?”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要親眼看見到你這丫頭出嫁才放心。”
朱凝雪平靜的表情讓她心驚,因為姊姊從不打誑語。
“不要,我要先喝到姊姊的喜酒才肯出嫁。”她固執的說卻眼含淚水,她要姊姊幸福快樂的過日子。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朱凝雪像是早就看透一切.反倒安慰地拍拍她的手,溫潤的紅唇漾起美麗的笑容。“或許上蒼可憐我,讓我活過最後期限也說不定。咱們得快走,別讓大家久等。”
戲蝶尾隨着她,難過得淚水瀰漫了雙眼。凝視姊姊的背影,不如為什麼,她的心感到莫名的揪痛,似乎能感受到命運的無奈。
凝雪姊姊是這般美好的女子,為何得接受這種安排?
朱凝雪細心地整理一下戲蝶的頭髮。“看來大家都來齊了,咱們得端莊地面帶微笑走進去,別忘了,今日你是主角,后宮裏笑得最燦爛的美姑娘。”
戲蝶怕教人看見似的,偷偷以手拭淚后,勉強漾起笑意握住她的手。“今晚是中秋夜,我們得玩得開心點。”
“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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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掛,華燈初上,向來平靜的慈寧宮今晚可熱鬧。
“太后、皇上、皇后及各位長輩們,戲蝶向您們請安。”戲蝶乖巧地行禮。
太后見着今晚的主角來到會場,福態的臉堆滿笑紋。
“快來外婆這兒。”女孩子總要衣裝打扮,看她的外孫女今日有多美。
戲蝶與太后閑話家常幾句后,在宮女的引領下,她與朱凝雪同桌共坐,而左手邊那桌坐的,正是帶孩子進宮賞月的展王妃曲夕蓉。
冀兒咬着一塊月餅,口齒不清道:“表姑姑,你今天好漂亮喔!”
“真的?”戲蝶眼彎眉笑。“表嫂,冀兒將來一定很會哄女孩子開心。”
“我就是擔心這孩子的嘴太甜,長大後到處拐騙純情姑娘家。”曲夕蓉微側臉瞧看她。“這件衣裳穿在你身上適合極了,喜歡嗎?”
“如此好的綾羅綢緞,又綉有我最愛的芙蓉花,我哪有不喜愛的道理!”出自京華綉女親手裁製的衣服、依她估計,她身上這衣裳恐怕值上百兩。
“你喜歡就成。”曲夕蓉轉而感激地看向坐在戲蝶身旁的女子。“凝雪公主,謝謝你在我不在的這些年,多次到曲府為我奶奶診病,改明個我讓人送幾塊布料給你,這點小心意請你得收下來。”
“王妃的心意,我心領了。再說我整日與葯為伍,很少穿上好的衣服,王妃不需費心送給我。”
“凝雪姊姊,表嫂既然要送給你,你就收下。你苦不要,可以轉送給我嘛!”戲蝶淘氣地眨眨眼。
“你呀,別占你姊姊的便宜!”曲夕蓉失笑,示意身後的宮女斟上茶。“你有沒有看到桂花木旁那幾位身着官服的公子,待會你可得看清楚點。”
“為什麼?”戲蝶不解地看着她。
“太后千挑萬選才選中幾位在朝為官的青年才俊,今日特地邀請他們入宮賞月,你就在旁觀察着,若中意哪位再暗中告訴我。”
“表嫂我……”她愁眉苦臉有口難言。
曲夕蓉見狀,瞭然一笑。“這種變相的相親宴會,就這麼為你定了終生,其實我並不贊同,但太后與奶奶最愛玩亂點鴛鴦的遊戲,連皇上都拿她們沒辦法;倘若在場的男子你真的都不滿意,坦然告訴表嫂,沒關係的。”
嬌美容顏陡生光彩,戲蝶笑容滿溢,小手拉着曲夕蓉的手,慎重道謝,“謝謝表嫂。”
“都自家人,別謝來謝去。”
這時,幾位衣衫筆挺的年輕男子隨着公公走進來,站在聖上與皇家眷屬前。
“參見皇上、太后、皇后。”他們抱拳跪地,齊行君臣之禮。
“各位卿家免禮,今晚是中秋佳節不必有所拘束,宴會備有美食佳釀,大家可盡情飲用。”皇上心情愉悅地讓公公引他們入座。
太后與曲老夫人同時朝曲夕蓉便了個眼色,她為兒子布了些菜后,小聲地向正在啃雞翅的戲蝶問:“剛才向皇上請安的那幾位男子,你可得仔細看清楚。”
“好吧!”她無心地回應,反正她又不感興趣。
冀兒將碗內的食物吃得一乾二淨后,輕拉戲蝶的手。“表姑姑,我不是說過有位待我好的叔叔嘛!他人也在場喔!”
“我就待你不好嗎?在宮裏,有好吃、好玩的,表姑姑哪一次沒陪你瘋。”她微挑眉,有些不服氣地放下筷子。“告訴姑姑,待你很好的是哪個人?”
冀兒小手指向遠方的一桌,“你看,原叔叔不就正坐在那兒。”
戲蝶定神一看,俏臉頓時變化,一雙美眸慢慢眯了起來。
他怎麼在這裏?
“表姑姑,你的表情有點恐怖。”讓他看了感到害怕,姑姑的表情就像故事中吃人的虎姑婆。
她緩下神色,甜甜笑問:“你叔叔叫什麼名字?”
“叔叔名為原振風。”
原來他就是聲名遠播的小氣武狀元——原振風。
妝點胭脂的紅唇噙着一抹淡淡的竊笑。既然曉得他是誰,下午的那筆帳就能討回了。
然而,在一旁的曲夕蓉與朱凝雪將她的笑容解讀成另個含意,以為她對某人有意。
“別光顧着看人,吃點東西添添肚子。”朱凝雪一臉曖昧。
戲蝶整副心思正想着如何整人,哪有心再聽他人的弦外之音。
沒想到,她一時的分心,竟為自己造成難以收拾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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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清明,微風涼意,戲蝶流連忘返的待在這個精巧的天井園子。
她取來幾顆上官無敵帶來給她的水果及幾塊月餅,親手剪下幾朵半開的秋菊,手持一炷清香蹲在水池旁。
“爹、娘,今日是中秋節,也是小蝶的生辰,小蝶在這裏準備了些東西,與您們共同賞月。今年小蝶很乖,沒給外婆及舅舅添任何麻煩,您們可要保佑女兒事事平安,爹娘在天上愉快。”她持香,虔誠地對着水中圓月喃喃自語后,輕輕的嘆了口氣,心頭泛起淡淡的感傷。
每到中秋佳節,愛熱鬧的太后雖然會為她慶生、送她禮物,但她陪眾人應酬過後,便會溜到這裏獨品孤寂。
戲蝶憂傷地插好香,將檀香點燃。
她曲起雙腿,雙手托着香腮,隔着裊裊上升的檀香,凝視倒映水面的明月。
“娘,今天是我的生辰,有個臭男人害人家落水,讓我一身狼狽地走回宮。”嬌俏的小臉突然一沉,秀眉蹙緊。“我一定要讓原振風好看!”
待她傷好了,她絕不輕饒那個大塊頭。
“哈啾!”
園子裏傳出打噴嚏聲,戲蝶頓時心慌地左右顧盼。
“沒想到郡主對原振風這個人成見這麼大。”
“別躲在暗處裝神弄鬼的,快給本郡主滾出來。”戲蝶隨手抄起一根枯枝,全身戒備想找出聲音來源。
突然,一抹黑影竄過樹梢,翻身俐落地站在她面前對她一笑。
兩人過分的貼近使她嚇得直退數步,差點失足滑落水池,他及時出手拉住她的手。
“郡主,你想再次落水嗎?”
“你……怎麼在……這裏?”戲蝶心神未定,以致說起話來結結巴巴。
原振風將她拉離池邊幾步,大手扔拉着她。“我來好一會兒。”
要不是太後下帖要他參與今晚的宴會,他可是有千百個不願意參加這種皇室聚會。但他沒想到,今天的相親對象竟是下午與他交手而落水的姑娘。
“原振風,你可真大膽,後宮禁止陌生男人進出,你敢大刺刺的進來,不怕我大叫非禮,喚侍衛來抓你。”這罪名諒他也擔當不起。
“皇上今晚邀下官進宮賞月,應當不會對在下行動有所多阻,再說後宮佳麗那麼多,要非禮我也不會選你。”說完,他還惡意地對她露齒一笑。
“你!”戲蝶氣得漲紅雙頰,“皇上、太后都在前廳,而你為人臣子,竟不告離席,難道不覺有違君臣之禮?”
“前廳那麼熱鬧,郡主又為主角,應該奉陪客人到底才對,怎麼也離開?”他不答反問。
“我……有點醉,先行離席,不行嗎?”戲蝶見自己的手還被他握着,嬌美的臉蛋瞬間酡紅,她急忙甩脫他的手,卻礙於力氣小,怎麼甩都甩不掉。“人家的手好痛,你快放開啦!”
原振風連忙放開她的柔荑,“抱歉。”他瞧見地上擺着鮮花素果時,心頭掠過淡淡的憐惜。
方才她對月亮所訴的話,一字不漏全都傳入他的耳里。
對月亮說出對父母親的思念,語中表露她身處宮內的孤寂。
一位看似好強的郡主,但內心的寂寞卻令人心憐。
“一顆桃子給我,好嗎?”他隨手取走一顆桃子,不待主人允許便大大咬了一口。
“那是獻給月娘的鮮果,你怎麼——”
給月娘的?愛說謊的姑娘。
“那……還你了。”他故意將啃剩一半的桃子遞呈給她。
戲蝶最後還是拿他沒辦法。
“算了,你就吃完它吧。”真倒霉,怎麼會遇到這無賴,她若計較豈不是顯得自己與他一樣小氣。
“那就先謝過郡主。”原振風兩三口便把桃子吃完,對她續道:“太后趁花好月明佳節,今晚要為你擇郡馬,不知郡主有沒有中意的人選?”
“沒有。”
“怎麼會沒有?太后今日請來的男子個個皆是人中龍,儀錶不凡的好男人!”他心中暗加一句,好比就像我。
戲蝶雙手抱胸,有意無意地打量他,柔軟的語調卻帶着諷刺,“不是獐頭鼠目,就是舞刀弄劍的草野莽夫。看來看去,一個比一個更沒品,豈入本郡主的眼。”
聰明人都知道她這番話全對着他。原振風的臉簡直黑到快成一塊炭,唇也抿得緊緊的,瞪了她好幾眼。
難道他在她眼中真的那麼一文不值嗎?
好歹他也是京華傳奇之一,論家世,他是江南首大茶戶的獨生子;論文品,他也考中當朝榜眼;論武藝,他更是名震全國的武狀元,加上他相貌不差,不知有多少名媛淑女等着他的青睞。
她竟不知好歹,鄙夷他到底!
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冷峻的臉龐露出奸笑,悠閑地念起,“西湖煙花三月,春雨如酒,花如煙。”
戲蝶聞言杏眼瞠大。“你怎麼曉得娘寫的小冊子裏‘三月二十游湖記’那章節的內容?”她雙手叉腰瞪着他。“哎呀!難怪我找不到它,小冊子原來是被你偷走。”
原振風由懷中拿出一本比他巴掌稍大點的小冊子。“你說的是不是這本?”他還故意在她面前晃了晃。
“還給我。”她心急如焚地叫嚷。
他對她咧嘴一笑,“書上又沒寫任何人的名字,況且它又是我撿到的,所以它就是我的。”不知怎麼地,他就想逗逗她,看她生氣動人的模樣。
戲蝶氣急敗壞。“你……你這無賴,快將小冊子還給我啦!”
“不要。”
“你堂堂大男人竟欺侮弱女子,是君子所為嗎?”
原振風瞅了她一眼,好笑地開口,“依我所見,郡主口齒伶俐、會文會武,有哪點像弱女子?”
這下子換她氣黑臉。
好歹她是太后外婆的掌上明珠,何時被人這般無禮過?
“我再說一次,將小冊子還我。”她心情極度惡劣地手握成拳。
“我再回答你一次。”他將小冊子收入懷裏,清楚地道:“不還就是不還。”
這一刻,戲蝶再也顧不了此時身處宮裏,手握成拳怒不可遏地出手,攻勢猛烈直取他藏在懷裏的小冊子。
原振風左閃右躲地透過她的招式,不想與她交手。
就在她舉起腳,對準他的大腿使勁一踢時,他快如雷電的閃過,她一時收不住力,整個人又往池水栽了過去。
“小心。”原振風正要伸手拉她一把,可是……來不及了。
池內的水淺淺的,卻讓戲蝶狼狽不堪,一臉獃滯地站在水中。
見她站在水中動也不動,他忍不住伸出手。“沒事吧?需要我拉你上來嗎?”
“我的新衣服……”見到身上這件手工精緻、價值不菲的衣裳泡了水,她眼眶迅速轉紅。“今日是我的生辰,我又沒與你結仇,為何要害我連落兩次水?”她萬般委屈地說著。
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加上天生嬌嫩的聲調,很容易讓人勾起同情心,特別是男人。
“我……”原振風吶吶說不出話來。仔細想想,自己好像做得太過分。
“哈啾!”戲蝶打了個秀氣的噴嚏。
這時,有數人朝他們走來。
“表姑姑,你人在不在這裏?”冀兒洪亮的聲音由遠處傳來。
“郡主,在下失禮的地方,在此向你賠不是。”
原振風話一說完,慎重抱拳致歉后,又飛身離開,留下還泡在水中的戲蝶。
“喂,你別走呀!”
哈啾、哈啾……
接連不斷的噴嚏聲飄蕩於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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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八的深夜。
戲蝶挽起長發,穿好夜行黑衣,以黑紗半遮鼻口,拿出藏在床底暗格的長劍,正要打開房門時——
“郡主,這麼晚了,您要去哪?”妙妙睡眼惺忪地揉揉眼,出現在門口。
“妙妙,你想嚇死我。”戲蝶呼口氣拍拍胸口,被神出鬼沒的妙妙嚇到,將她拉進房低聲交代,“我要出去處理私事,你今晚就睡在我房裏好了。”
“您不是着了涼,左肩的傷口也還沒好嗎?凝雪公主交代過,您這段期間最好別‘夜飛出門’。”沒想到公主昨日才諄諄告誡過,她今日就不安分。
戲蝶摸摸受傷的肩,輕拍傷處保證,“傷口都結痂了,應該好得差不多是。你放心,在卯時前,我一定會回來的。”
該死的原振風,拿走娘留給她的小冊子,還害她連落水兩次,更是令她因此高燒不退,只能猛喝苦不堪言的葯汁。
新仇舊恨算一算,這份大仇若不報,她鳳戲蝶這三個字就讓他倒着寫!
妙妙拿她沒轍,只好取出小瓷瓶。“您忘了喝變聲藥水。”
她喝了一小口。“謝了,我走了。”她這時的聲音變得低沉沙啞。
“郡主,小心點喔。”
戲蝶點點頭后,身輕如燕地躍上屋檐,悄悄地離開。
而妙妙躺在戲蝶溫暖的大床,裹起被子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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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振風在京城裏的落腳處是原家開設在京里的品芳齋茶行。
戲蝶健步如飛地踏過上百戶屋瓦,一個俐落躍身偷偷地潛入茶行的後院。
“天哪!他到底睡在哪裏?”戲蝶苦惱地掃視三處佔地不小的院落。
當她躍身跳到另個屋脊,踏出一步后,早有裂紋的瓦片承不住重量,她整個人就這麼地掉落屋子裏。
她站起身拍拍雙手的塵土。
“真衰!”原來他家還設有陷阱。
正當她要打開門時,身後突然冒出鬼魅般的聲音
“踏壞別人的屋瓦,這樣就想走!”
房裏暗處突然出現一點星火,點亮燈油。
糟糕,讓人發現了!
她連忙跑出屋子,來到曬茶的院子時,一抹人影正好閃到她眼前。
這人是……原振風。
“要偷東西可到古董行、首飾行,來茶行有什麼東西好偷的?還踏破我家的屋瓦,壞了我看書的樂趣。”
戲蝶不想與他多談,正想躍上屋頂時,一腳卻被他握住,硬將她拉下來。
“你!”
“別想離開。”
兩人於是手腳相對,急速、俐落的攻擊對方,論力道,原振風仗於先天優勢高過她許多;論靈活度,戲蝶則是略勝一籌,以致打起來不分上下。
她躍上屋檐,原振風緊追而至。她不得不拔出劍,轉身朝他攻擊過去,而原振風也亮出大刀,從容對峙。
刀劍相交的那一瞬間,激起的火花及似鳳似龍的啼吼,讓兩人不由得各退一步。
原振風黑眸陰鷙地眯起,是上次那名偷兒?“你手持鳳飛劍,又會九轉劍法,難不成你師父是神偷夜風。”
“無可奉告。”
“近日京城各大藥鋪不翼而飛的珍貴藥材,是你所為嗎?”
”無可奉告。”
“你到底是誰?”
“無可奉告。”
連三句“無可奉告”令原振風怒不可抑地揚起手上大刀,以橫掃千軍的方式朝她襲擊。
戲蝶也不是省油的燈,運起內力,舞出一招招精巧絕妙的劍法,化去他猛烈的攻擊。
暈黃的明月下,兩位武功造詣甚高的人,在屋頂上較勁武藝。在淡淡的月光下,不論是強而有勁的揮刀,或是精妙的舞劍,這場戰況激烈的打鬥,成為夜空下最美的畫面。
這時,一道刀氣筆直劃過戲蝶受傷的左肩,好不容易癒合的傷口再度裂開。
她吃痛地悶哼了一聲,心頭慌張地按住傷口退了數步,就在同時,原振風見機不可失,又朝她揮出一刀,她為了躲避退後一步,誰知卻踩了空,整個人跌落地面昏了過去。
原振風跳下屋頂,腳尖輕踢昏倒在地的偷兒。
“嘿嘿,這下子看你往哪跑。”
他蹲下身,掀去她面上的黑紗后,瞧見她的臉,不敢相信揉揉眼,再定神一看。
這偷兒是……鳳戲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