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乾隆端坐在龍椅上。剛下朝,他便令銘熙留下來,打算談他的婚事。
“皇上不知有何要事?”銘熙有些急了。
他與日前才由陝西調回的摩提督還有約呢,而且是談十分重要的事,若是第一眼的印象不好,他和絲緹的婚事可難成了,因此巴不得立刻向皇上告退。
“嗯,不錯,你的確是該急。”乾隆呷了口參茶才緩緩地說道。
皇上是什麼意思?銘熙擰着兩道濃黑的劍眉,這會兒心中就算着急,也不能表現出來。
“銘熙,你回京城有多久了?”
“稟皇上,卑職回京已有年余。”銘熙照實答,不知皇上的用意。
“年余了啊,時間過得真快。”乾隆年歲已大,再加上身分尊貴,尋常人見着他不是跪安就是急着閃避,與他說體己話的人少之又少,如今有事可插手,也不管旁人是否嫌棄他嘮叨了。
“前些天你阿瑪進宮來,希望朕為你許婚,朕見你年紀也差不多了,遂允了他。”
“皇上!”銘熙大吃一驚,沒想到阿瑪會直接向皇上開口,皇上還允了,連問都沒有問過他!
他的臉上寫着不可置信與訝然。他今天正要去跟摩提督見面……這不是天大的諷刺嗎?
“呵呵!說到這個,你可真本事,小小年紀就替自己找了新娘。朕已經同意庄王爺,這幾天即會下旨許婚,也通知屠家了。屠家是漢人,難得你阿瑪無門第之見,且比照漢人的習俗迎娶……”
乾隆絲毫不知,銘熙在聽到許婚二字之後,思緒便飄遠了。
他是將軍,至死都誓言效忠皇上,只是對於這件事,他希望有轉圜的餘地。
他和絲緹才是情投意合,他只想娶她、只要她!他無法想像,絲緹聽到這個消息會如何。
她定是承受不住呀!
一想到她,他的心猛然一緊,此刻他若順從皇上,便不能和絲緹做夫妻,長相廝守了!
“不,皇上,請恕卑職不能答應。”倏然,他打斷皇上的話。
“你說什麼?”乾隆雙眼緊瞪着銘熙,一臉不可思議。
“請皇上別下旨。卑職……卑職已心有所屬。”銘熙斂了斂眸。要一個堂堂七尺男兒承認自己的柔情着實困難,但為了絲緹,他必須這麼做。
“心有所屬?是呀,不就是你早早定下的屠家千金屠昕薇嗎?你是朕的愛將,朕當然成全你。”
“不,不是她。”
“什麼?”
“卑職喜愛的是……摩提督的三女兒絲緹。”他還不曾和摩提督談過,怕此時說出來,親事更難成了。
“什麼?你簡直太胡鬧了!”乾隆大喝了聲,目光炯炯地直逼視着他,“屠昕薇手裏有你親手給她的玉塊,這些事你阿瑪都告訴朕了,你說反悔就反悔,是戲弄朕嗎?”
“卑職不敢!”銘熙見皇上大怒,立即單膝跪地,但背挺得筆直,氣勢不曾稍減。“卑職不清楚什麼玉塊,只知卑職喜愛的是絲緹,還望皇上成全。”
“胡鬧、胡鬧!”
他已答應庄王爺,也派人通知屠家了,想必兩家都已開始為婚禮籌備,但銘熙一句話便全盤抹殺,更視聖旨為兒戲,他豈可任銘熙妄為?
“皇上,卑職是認真的。倘若卑職娶了屠家女兒,但卑職不愛她,豈不是害了她一輩子?再者,這對絲緹來說更是殘酷,她已與卑職私訂終身,卑職如何能辜負她?皇上若執意下旨,將害苦了三個人。”
他不提還好,這麼一說,等於視乾隆為錯配鴛鴦的喬太守,這讓向來不曾被人忤逆的乾隆面子裏子全失,震怒不已。
他重拍椅把,喝道:“你若不喜愛屠昕薇,何必給她玉塊呢?這不也是欺騙?”
“啟奏皇上,卑職未曾有這段記憶。”他什麼時候給過什麼玉塊,他真的半點印象也無,要他如何承認?或許,他得趕緊回去詢問阿瑪。
“庄王爺怎會欺騙朕?”
“皇上,也許是弄錯了,或許是卑職的某個弟弟……請容卑職告假回家一趟,弄清事情真相。”
見他態度磊落,不似說謊,乾隆只好抑下脾氣。“也罷,你回去問清楚,可別讓喜事成了憾事。”
銘熙大喜。連忙道:“謝皇上,卑職立刻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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銘熙在庄王府門前躍下馬背。
他已好一陣子不曾回家,才下馬,門房便上前接過韁繩,熱絡地道:“二爺,是皇上讓您回府準備婚事嗎?”
“婚事?怎麼可能是我!”銘熙不悅地瞪了他一眼。
他一甩衣袖,不再理會門房,大步踏進家門,打算找阿瑪問清楚。
“二爺。”幾名婢女見了他,紛紛曲膝問安。
他胡亂地抓了個人問道:“我阿瑪呢?”
“王爺?他不在府里。”
“不在?”真是不湊巧。“他去哪兒了?何時回來?”
“王爺應該是到屠府去了。”
屠府?銘熙顰起眉。
“我去找他。”接着他交代了聲,“要是阿瑪先我一步回來。要他別出門,等我回來。”
“是。”
他隨即邁開腳步離去,並未注意到,若他不認識屠昕薇,又何以知道屠府如何去?
不過一會兒工夫,銘熙騎着馬來到離王府並不遠的屠府。
“請問您是……”門房上前問道。
“我是銘熙,請告訴你家老爺,說我要見他。”
“啊,您您您是……姑爺?”
門房的話讓銘熙十分反感,誰是他家姑爺?屠家姑娘真那麼不知羞,賴上他了?
想都別想!他在心醫冷嗤。
“還不快去!”見門房呆若木雞的模樣,他不禁有氣。
“是是是,小的馬上去。”門房飛也似的往廳內奔去。
可是,去哪裏找人啊?老爺又不在。門房跑了一段路,也不敢踅回。姑爺的氣勢實在嚇人,他才不要回去送死哩!
拐了個彎,他決定找小姐去。
見門房狼狽逃離的模樣,銘熙忍不住地在心裏啐罵,漢人就是如此怕事,這才教人奪去了江山,活該,都是自找的!
他素來心高氣傲,此時更是瞧不起漢人。
他們妄想攀龍附鳳,行!先過了他這一關再說。
當他等着門房回來時,邊門走出另外兩名男僕。
他心急,誤以為他們是來迎他入內的,於是上前一擷,“我可以進去了吧?”
屠昕薇和婢女綉竹正要到廟裏上香,恰好跟門房錯身而過,沒想到才出大門,便教人給攜住。
“呃……”
屠昕薇被他一身器宇非凡、從容的態度震懾了。長年待在深閨里,除了父親與家中的奴僕之外,她鮮少有機會與男子接觸,如今教這名俊逸的男子攔住去路,觸動了心上那根弦,胸口猶如擂鼓,急遽地跳動着。
“我說我可以進去了吧?”銘熙口氣不耐。屠家待客的方式可真不是普通的怠慢。
眼前這兩個男僕舉止並不像僕人,或許與屠府的教導有關,但他們除了打扮像僕人之外,有一種他說不上來的怪異之感,但這會兒他只想儘快解決問題,也無暇再多想。
“閣下是?”屠昕薇問道。
“我是銘熙,要見你們家老爺。”銘熙毫不掩飾他的不耐煩。
“銘熙……”
屠昕薇一僵。眼前這一臉正氣,剛毅的臉上濃眉緊攢,深邃的眸底沒有半絲暖意的男子是她的良人?
“你到底想讓我在這兒待多久?”他深吸數口氣,才壓下揍人的衝動。他不是來這兒昭告他的身分,也不是來此自我介紹,他們到底要不要讓他進去?
氣怒之下,他忍不住伸手推了其中一人。
忠心護主的綉竹立刻上前。“喂,別欺負我家……”
屠昕薇對她使了個眼色,隨即朝銘熙露出十分抱歉的笑。“是這樣的,我家老爺不在,您有什麼事,我們可以代為轉告。”
“你們夠資格嗎?”他不想咄咄逼人,只是兩頭落空的巧合讓他失去耐性。
“當然,我們是……”綉竹想開口說明一切,卻讓屠昕薇及時阻止。
“這位是我們家小姐。”屠昕薇開口道。
“屠昕薇?”他狐疑地道。一個好人家的千金作啥扮成男人的模樣?
他再看看她身旁的奴婢,目光卻讓她的晶眸深深吸引。
真是一對水靈的眸子!他心中讚歎。
水亮的眼反映出她堅強的性格,這樣的姑娘,只是個奴婢,着實可惜。
瞧清了兩人的身形后,銘熙點點頭,相信她們就是屠家千金與婢女。
氣是,這位是我家小姐,我們為了出門方便,才作男子打扮,爺有事盡可向我家小姐說。”
綉竹只好在屠昕薇的指示下充當小姐,不敢有絲毫異議。
“原來就是你!”他一把執起綉竹的手,也不顧合宜與否,拉了她便喝道:“你哪裏來的玉塊,拿出來我看看。”
“玉……塊?”綉竹無助的望向屠昕薇。
膽小鬼!連回他話都要看着婢女,還妄想做他的妻子?銘熙忍不住露出鄙夷之色。對屠昕薇平凡的長相已經打了個大叉,她那膽小如鼠的模樣更是他所厭惡的,這樣差勁的第一印象讓他打定主意,非取消這樁婚事不可。
“對,玉塊。你幹啥告訴我阿瑪,玉塊是我給你的定親之物?哪有這回事?”他氣憤地認定這是屠昕薇胡言亂語。
他憤怒又激動的模樣教屠昕薇心揪。雖說她忘了多年前他訂下新娘時的點點滴滴,但他也忘了。
他並非她想像中的,對這樁婚事心甘情願。
她的胸口揪得死緊,分不清那是因為他的遺忘,還是因為心中失落。
“我……小姐沒有……”
“這裏沒你的事!”銘熙衝口道。他和屠昕薇的事犯不着一個下人多嘴。
但,當他猛然見到她驚懼的模樣,沒來由的心疼重擊他的胸口,逼他正視那份說不上來的感覺。
“我的意思是,這件事與你無關,你可以到一旁休息去。”他的語氣放軟了些。
“不,當年的事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你想知道玉塊,我比小姐更明白。”
屠昕薇知道綉竹已嚇壞了,若要綉竹說明當年的事,她一定會抖出她才是小姐的事實。
她必須捍衛自己與屠家的名譽,縱然她也忘了當年。
她的話教銘熙生疑,他眯起眼,厲聲道:“什麼意思?”
“小姐忘了當年的事了。”屠昕薇拒絕接受威脅。他可以把當年訂下的新娘忘得一乾二淨,她又為什麼必須記住,死守着童言一輩子?
她屠昕薇不是生來就是他的人,她是她自己。
“你說什麼?她忘了?”他瞠圓了眸子。
他有些意外。忘記一個位高權重的王爺之於的訂親,是多麼不可原諒的事,而她,那個長相普通、不知好歹的女人居然全忘了?
“沒錯,你都忘了這件事,小姐當時還這麼小,又怎會記得呢?”
他試着控制怒氣。“好,那麼你告訴我,玉塊是怎麼回事?既然忘了,又何必上王府要求成親?”’
“這件事我爹……我是說老爺也不知情,是庄王爺請媒婆過來說親時提起的。”
她從小便將玉塊戴在身上,打從有記憶以來,就不曾離身。她不知道是誰給她的,但她見爹和娘身上也戴着玉飾,遂以為大戶人家的孩子都有,便沒有多問。
哪知,這是眼前這個自負的男人給她的訂親之物。
“這麼說,真有玉塊這回事了?”他思付,若非一點兒印象都沒有,突聞此事,他也不會心頭大亂了。
“大概吧。”她給了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既然在這兒問不出個所以然,銘熙只好上馬離去。
臨去前,他看了主僕倆一眼。若要他娶如此貌不驚人、膽小如鼠的女子為妻,不如娶她的婢女。
不,他誰也不娶,他只要絲緹!想起絲緹,他不容許這件事再拖下去,他定要速速解決,要是此事傳到絲緹耳里,她會承受不住的。
定了定心神,他挺直了背脊,傲然依舊。
“告辭。”語罷,銘熙發泄似的揮着馬鞭,疾馳而去。
綉竹見銘熙走遠,才納悶地問:“小姐,綉竹不懂,剛才你為何不直接說你就是……”
“你沒見到他的樣子嗎?他根本不打算娶我。”屠昕薇望着他離去的方向,那兒空空蕩蕩,只剩一陣輕煙證實他曾來過。
“那小姐的打算是?”
“他若要悔婚,由他向皇上說去,咱們犯不着拿屠府上下的命來換。”她矜漠地回道。
對他,她當真是半點兒印象也無,再次見面,他不屑的神色是那樣的明顯,縱然她能對他一見傾心,又當如何?最終也是徒留傷心。
慶幸的是,她並沒有對他……一見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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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補客棧二樓的貴賓廂里,坐着三位衣着華麗、舉止不凡的貴客。
“王爺,這樁婚事要煩勞您操心了。”屠曦有禮地道。
“是啊,我們昕薇年紀還小,進了王府後若有不是之處,還請您多多擔待。”屠夫人接著說。
“哪裏的話,照顧她是應該的。”庄王爺笑着回應,“咱們都要成為親家了,這客套話就甭多說了。”
兩夫婦相視乾笑。誰敢在王爺面前臉矩?王爺話雖這麼說,但不表示他們可以造次。
再者,雖然是王爺的次子銘熙看中他們家昕薇的,但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誰知她嫁進王府之後,情況會變成什麼樣。若是銘熙想納幾個妾室,就算明知昕薇受了委屈,他們也不能如何呀,只能祈求佛祖保佑昕薇了。
“曦兄,婚禮比照漢人習俗,你看看還欠些什麼,本王馬上派人去辦。”
“王爺,您備的禮夠多了,沒有欠的。”聽到庄王爺和他稱兄道弟,屠曦可真是不習慣。
“真的?你可別跟本王客氣喔!”
“沒沒沒,絕對沒有……”屠曦話還沒說完,一道鏗鏘有力的男聲插了進來。
“阿瑪。”
“銘熙?”庄王爺很意外,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兒子。。你怎麼出宮了?”
銘熙不理會父親的問題,忙道:“阿瑪,那玉塊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您要請皇上許婚呢?”
“么着急啊!呵呵……你來得正好,你岳丈和岳母都在這兒。你少說也有數年沒見到他們了。”庄王爺拉着銘熙坐下。
“這位就是銘熙啊。”
“嗯,模樣真是生得好。”
屠氏夫婦心裏暗忖,真不愧是深受皇上器重的保安將軍,身材碩健不說,剛毅俊美的五官更是出眾,若不是庄王爺不嫌棄,他們家昕薇要得到這樣一個好兒郎可不容易哪!
“阿瑪,我正是為這件事來的。”銘熙受不了被人直盯着當猴兒看,才坐下片刻便急着站起說明來意。“正好你們都在,我一次說個明白。我無意娶屠家小姐,請阿瑪收回成命。”
“你說什麼?”庄王爺一聽,怒不可遏。
“我說,我不想娶屠家小姐,還請你們別勉強我。”銘熙無視於父親的威嚴,姑且不論屠家千金的德行如何,光是他跟她一點兒感情都沒有,成了親只會痛苦罷了,何況,他絕不可能讓絲緹受委屈。
絲緹乃堂堂提督千金,若是此事傳了出去,說她輸給了一個漢女,她情何以堪?
“勉強?你說這是勉強?你也不想想當年是誰非昕薇不要?你給了她訂親的玉塊,阿瑪也早給屠家婚書了,你現在才說我們勉強你?”庄王爺氣極了。
他忽然想起銘溪也是這個樣子,當初皇上下旨指婚的時候,他也是鬧着不肯娶玉晴格格,後來甚至在成親當天納了側福晉……兄弟就是兄弟,兩人一樣胡來。
“我不記得了。”銘熙抿唇道。
他不是推拖,是真的沒有這個記憶。他們總不能把一個小孩子說的話當真吧,若真有給玉塊為訂親之物這件事,他當年應該還小。
“阿瑪,難道我要為我的童言無忌賠上一輩子嗎?”
“你說娶了昕薇會賠上一輩子?該死的,你不知道昕薇她人品好,樣貌也是如此的好……”
“那就讓給別人。既然她這麼好,一定多的是男人願意娶她。”銘熙一個字都不想聽。
“你!”
“好了、好了,王爺,有話好好說,別動怒。”屠曦勸道。
聽到這裏,他也明白事情是怎麼一回事了。銘熙忘了當年的事,而且不打算履約。
銘熙見屠曦幫腔,暗付自己應該可以說服他。“屠老爺,我根本記不清與令嬡的那一段過去,你就答應取消婚事,所有的損失我來負責。”
“住口!銘熙,你以為取消婚事便什麼事都沒有了嗎?昕薇的名譽呢?你拿什麼來賠償?再說,若不是為了你。她不會拖到現在還未嫁。”
這也賴他?銘熙覺得不公平極了,她到現在還未嫁不是為了他吧?既然她有阿瑪說得這麼好,只怕求親者早將屠家門檻踏破,不至於非巴上他不可。
“我不管,條件你們開,我儘力而為就是。”
“銘熙!”
“阿瑪……好吧,我老實跟你們說,我跟摩提督的女兒兩情相悅,已經私訂終身了。”
絲緹是提督千金,阿瑪應該沒有話說了吧?再者,屠家不會這麼不識好歹,他都心有所屬了,若他們還執意將女兒嫁給一個不愛她的男人,一定是笨蛋。
“摩提督?”三人大吃一驚。
“是的。事實上,皇上召見我之前,我正要去提督府談這門親事。”若不是這兒的事沒解決,他無法面對絲緹,他早就去找絲緹了。
“摩提督……”庄王爺喃喃念着,久久沒有回話。
銘熙見提了摩提督之後,父親的態度似乎有所轉變,心裏暗喜。“阿瑪……”
“這事我得好好想想。”庄王爺歉然地向屠氏夫婦道別。“曦兄,這件事本王難辭其咎,待本王回府思量后,定會給兩位一個交代。”
說完,他不等屠氏夫婦回應便轉身離開。
銘熙以為婚事取消有望,也連忙告辭,追了出去。
“謝阿瑪!”銘熙一臉欣喜與冀盼。喜的是他自由了,盼的是與絲緹的好事將成。
“別高興得太早,此事還沒了呢!”庄王爺睨了兒子一眼,心中的不愉快筆墨難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