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裴念飛見野田壯武和喬語晴有說有笑的一起入境,他神情冷酷、嘴唇緊抿,全身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他跟喬語晴同居了大半年,從來不曾見她這麼愉悅的笑過,即使是現在,他都還不算了解她,他發現自己十分嫉妒野田壯武。
此時此刻他才發現,男人要的不只是女人的身體,還需要女人的心,那才算完全的擁有對方。
「你為什麼帶着他回來?」裴念飛的態度非常不友善。
喬語晴不知道裴念飛到底在氣什麼,但為了避免在公共場合與他爭吵,她決定冷靜以對。
「壯武是我的合伙人,一起來台灣做市場調查,有什麼問題嗎?」喬語晴發覺自己把一切想得太美好了,她忘了裴念飛仍是五年前那個霸道的男人,一點也沒有因為時間流逝而改變他的個性。
裴念飛激動的拉起她的手。「我一心一意想和你重新開始,你卻帶着前夫回來,你是不是想氣死我?」
野田壯武見他如此粗魯,不客氣的喝道:「請你尊重愛子。」
「她叫喬語晴,不叫愛子。」裴念飛不甘示弱的與野田壯武杠上了。
從他們身邊經過的人都停下腳步,準備看好戲。
喬語晴夾在這兩個雄獅般的男人中間,好像是個禍國紅顏,她一點也不喜歡這種局面,卻無力阻止。
「你們慢慢吵!」
喬語晴拉著兒子往機場出口處走去,連行李都不要了。
她在機場外等着兩個拖着行李的男人。
「壯武,你先帶新一去飯店休息。」她雖然對着野田壯武說話,但眼睛卻是瞪着裴念飛。
「可是他……」他不放心讓她單獨與裴念飛在一起。
「你放心,他還不至於會對我怎麼樣。」她拍拍兒子的頭,「你先跟多桑到飯店休息,媽咪等會兒就到。」
見他們坐上計程車后,喬語晴才表達出自己的不滿。
「你知不知道自己無聊到了極點?」
在喬語晴掉頭走人時,他就知道自己很沒風度,但是他無法控制自己,他真的害怕無法抓住喬語晴的心。
強烈的嫉妒心淹沒了他的理智,為什麼她對別人總是笑逐顏開,對他不是冷漠以待就是橫眉豎目?
「你不知道自己哪裏無聊是不是?我來告訴你!」她平息怒氣后才開始說:「我是個有自主權的個體,不是你的附屬品,我有交朋友的權利,你憑什麼對我的朋友無禮?」
「我沒有把你當成我的附屬品。」他沒想到喬語晴會這麼想。
「哦?那你倒是說說看,你把我當成什麼了?」喬語晴咄咄逼人。
「我只是不想讓一些不相干的人破壞我們的感情。」裴念飛也是一肚子火。
「如果你的愛禁不起考驗,我勸你早點死心,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因為我不可能因為你不與朋友往來。」
裴念飛神色凝重,看來非常嚇人,但是喬語晴並不害怕。
如果裴念飛不懂得尊重她,甚至想限制她交朋友,這樣的男人不值得她愛。
「為什麼你一定要把單純的問題想得那麼複雜?」他真的沒想那麼多。
「人世間的事情複雜與否不是我能決定的,所以我寧可先保護自己免於受傷再來談感情。我要的很簡單,不過是基本的尊重,如果連這一點你都無法做到,我們還是別在一起比較好。」喬語晴想給他一次機會,所以必須把話說清楚。
她的長篇大論像是訓話一般,讓裴念飛的男性自尊盡失。
「難道你就不能體諒我對你的真心嗎?」
喬語晴在心裏嘆了一口氣,裴念飛還是無法體會愛的真諦。
「等你弄懂什麼是真愛之後再來找我。」
雖然裴念飛想了很久還是想不出該怎麼表現自己的愛,但是他非常認真、努力的幫喬語晴在天母找到一間店面,雖然不是黃金地段,但是只要咖啡道地,他相信來過的客人一定會再上門。
他不但每天晚上來店裏幫忙,還想盡辦法和野田壯武成為好朋友。
喬語晴把一切都看在眼裏,也心疼他的委曲求全,總算對他展開笑靨,不再對他板着一張臉。
煎熬了五年,或許她和裴念飛的戀情就要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姐!」林儀方一踏進咖啡廳,也不管店裏有多安靜,一開口就大聲喊道。
林儀方直接沖向吧枱。
喬語晴見到林儀方,心裏也有無限的喜悅。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看到我登的廣告。」
喬語晴將店名取為「儀方咖啡廳」,就是想找到林儀方。
「聽說你離婚了?」
雖然儀方的個性有瑕疵,但是離婚對女人總是不太好。
林儀方二話不說立刻放聲大哭,再度引起店內客人的注意。
「我們到裏頭再說。」
為了不影響客人,喬語晴把店裏的事全交給野田壯武后,快步領着林儀方進入店裏的休息室。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姐!你一定要相信我,所有的事都不是我能控制的……」林儀方不停的哭,說話沒頭沒尾的。
「你先冷靜下來,慢慢說。」
喬語晴抽了張面紙,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水。
林儀方哭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她非常慎重的打開皮包,拿出一本存摺。
「在我還沒說出整件事情之前,你先看看這個。」林儀方將存摺交給了喬語晴。
「我看你的存摺做什麼?」喬語晴嘴裏雖然這麼說,但還是好奇的打開存摺,接着存摺里所登記的匯款人讓她嚇了一大跳。「裴念飛匯給你一千萬?」
「姐,不是我喜歡在背後中傷別人,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被裴念飛欺騙。」林儀方擺出一副為了維護姐姐不惜犧牲一切的表情。
「你到底在說什麼?」喬語晴有滿腹的疑問。
「姐,你那麼聰明,應該想得到;原諒我答應他不準透露半個字,希望姐姐也別出賣我,我能說、能做的就只有這些,希望你好自為之。」林儀方說完后,就匆匆離開了。
喬語晴還是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裴念飛為什麼要給儀方一千萬?
難道五年前的那一夜,在裴念飛房裏的女人真的是儀方?
裴念飛給儀方的一千萬是遮羞費嗎?
但,裴念飛完全否認有那回事……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愛子,電話。」
野田壯武探頭進來,喚醒陷入沉思的喬語晴。
「哦!」喬語晴茫然的拿起話筒。「喂!」
「語晴,是我。」裴念飛覺得她心不在焉。「發生什麼事了?你的聲音怎麼怪怪的?是身體不舒服嗎?」
「你……」喬語晴衝動的想開口問他為什麼匯錢給林儀方,但是話到喉頭又吞了回去。
不只是因為儀方交代過不能說,而是她該用什麼立場去質問他的私事?
五年前她沒有立場質問他,五年後她依然沒有立場……
「我怎麼了?」
「沒什麼。」喬語晴強抑心頭的悲傷。「你有儀方的消息嗎?」
「你、你怎麼忽然問起她?」裴念飛支支吾吾地問。
「她是我妹妹,我會詢問她的行蹤很正常啊!」為什麼一提起儀方,裴念飛就顯得不自在?
「我……我不知道她在哪裏,如果你想找她,我可以想辦法替你找找看。」
「好啊!找到了麻煩你通知我一聲。」喬語晴心亂如麻。
「今天晚上我去接你一起吃消夜。」
「不了!我今天很累,想早點休息。」她必須好好的冷靜一會兒。
「就是因為你累,我才想帶你到一個好地方,保證可以消除你的疲勞。」裴念飛不肯死心。
喬語晴了解他,如果不答應他,今晚他肯定會打電話與她閑聊一整夜,如此一來她一樣無法好好休息,無計可施的她只好稍微讓步。
「改天好不好?」
「好,改哪一天?」裴念飛一點都不放鬆。
「後天好了,但是時間不一定,所以你不必來接我,我自己去公司找你。」喬語晴現在只想休息。
「就這麼說定了,我等你。」
其實喬語晴很想黃牛,她真的不想去見裴念飛,但是林儀方卻打電話給她,說要當著她的面拆穿裴念飛的假面具,請她到裴念飛的辦公室一趟,所以她不得不來。
喬語晴剛來到裴念飛的辦公室門口,就聽見辦公室里傳來吵鬧聲,讓她好奇地把耳朵貼在門上偷聽……
「林儀方,你休想再從我這兒拿到半毛錢!」裴念飛生氣的吼着,音量之大幾乎可以震破玻璃窗。
「你不怕我在語晴面前把你的醜事說出來?」林儀方的口氣十分輕鬆。
「我已經向語晴說過了,她不會懷疑我。」裴念飛的口氣中有着恐懼。
「哦?你確定語晴會百分之百地相信你嗎?」林儀方輕輕哼了一聲。「那語晴有沒有追問你為什麼匯給我一千萬?」
「你跟她說了這件事?」裴念飛十分震驚。
「語晴沒問你嗎?」林儀方笑得猖狂。「可見語晴並不信任你,否則她怎麼沒向你提起這件事。」
「林儀方!這件事情我自會跟語晴解釋,但是我絕對不會再接受你的敲詐。」
林儀方看看手錶,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她踩着優雅的步伐來到門邊,打開辦公室的門。
看見喬語晴一臉驚訝的站在門外,裴念飛立刻跑向她。
「語晴,你聽我解釋……」
喬語晴的眼眶含着淚水,拚命的搖着頭,受騙一次已經夠傻了,她絕對不容許自己受騙第二次。
「我們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她轉身狂奔而去。
裴念飛想追上她,林儀方卻潑了他一盆冷水。
「不用追了,我相信你應該很了解語晴的脾氣,她不會輕易的相信你,這一次就算玉皇大帝肯幫忙,都挽救不了你們的感情。」
裴念飛當然知道這一次麻煩大了,但是他不會就這麼放棄的。
「你別得意,總有一天你會自食惡果!」
林儀方一離開,裴念飛立刻撥了一通電話。
「勁風,是我。」
「真不簡單,你竟然會打電話給我。」關勁風挖苦他。
「我不想跟你敘舊,我要你幫我調查一件事。」裴念飛開門見山地道。
「對不起!我幫不上忙,請你去找徵信社。」關勁風一口回絕。
「如果徵信社調查得出來,我也不會來麻煩你這一隻獵犬。」
「台灣的徵信業近幾年蓬勃發展,竟然還有徵信社調查不出來的事情?」關勁風對於棘手的事情非常有興趣。「你要我調查什麼?」
「調查一個女人!」
「女人?我有沒有聽錯?」裴念飛已經好幾年沒有傳過緋聞,怎麼忽然對女人產生興趣了?「到底是什麼來頭的女人,竟能讓你動用組織里的情報組?」
「她叫喬語晴,曾在女人香上過班。」
「女人香?這名字好熟悉喔!」關勁風故意裝傻,等着裴念飛接話。
「別裝了,就是幾年前被迫關門大吉的那家酒店。」當年他為了想知道喬語晴的下落便向玫瑰夫人施壓,沒想到玫瑰夫人竟然不肯透露,他一氣之下就動用舞龍堂的勢力,逼她歇業。
「我記得你說過,女人不過是消遣用的玩意兒,怎麼忽然認真起來了?」
「那時候因為她不告而別傷透了我的心,我才會在氣憤之餘說出那種話。」裴念飛終於承認自己深愛着喬語晴。
「這個任務有點難喔!」關勁風不肯乾脆地答應。
「難?你該不是想讓我砸了關叔的招牌吧?」裴念飛清楚關勁風是故意刁難他的。
「當然難羅!你連喬語晴為什麼要離開都不知道,你要我怎麼查?」
「我會給你一些線索。」裴念飛把當年如何認識喬語晴,以及他們重逢后所發生的一切說了一遍。
「等等!我覺得這其中的問題非常大。」
「有什麼問題?」
「我暫時還理不出頭緒,等我着手調查后再說吧!」
「我希望這件事能儘快有結果。」裴念飛無法忍受相思之苦。
「老兄,再快也需要一段時間吧?」關勁風嘆了口氣掛上話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