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關勁風坐在裴念飛的辦公室里，喬語晴的照片令他大為驚艷。

「她真是個美人胚子，少女時期清純、可愛，畫起妝來美得不可方物，尤其是這一張照片，你瞧瞧！那慵懶的神情艷光四射，曼妙、玲瓏的身段……哇！簡直是人間絕色！」

看見關勁風猛流口水的模樣，裴念飛一把搶走他手上的照片，狠狠的瞪他一眼，順便警告他：「她是我的女人，你最好別動歪腦筋！」

關勁風見他抓狂的模樣，忍不住吐了一下舌頭。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到今天他才知道裴念飛的佔有欲這麼強；原本還想藉此機會捉弄他，可照目前的情況看來，還是少惹他為妙，免得招來一頓皮肉痛。

「我不敢動她的歪腦筋。」表明立場后，他開始說出這些日子的調查結果：「她母親很早就過世了，後來被姑母收養……」他想知道裴念飛了解喬語晴多少，所以說了一些喬語晴的過往。

當初裴念飛滿腦子只想留住喬語晴的人，不曾在乎她的過去，他認為不在乎她的出身是一種愛的表現。

「唉！難怪徵信社查不出什麼線索，連你這個枕邊人都不清楚她的過去，你要徵信社從何查起？」

「這哪能怪我？女人香里根本沒有她的資料。」裴念飛認為喬語晴是存心不給他尋找她的機會。

「這倒是事實。」

關勁風問過女人香里的小姐，每個人對喬語晴都不太了解，可見喬語晴習慣獨來獨往，不與其他小姐一起墮落。

「你這樣拐彎抹角的羅唆半天，是不是想告訴我，你跟那些徵信社一樣，什麼也沒查到？」裴念飛耐心盡失，就要發狂了。

「你先別急，我發現一些疑點，需要你幫忙釐清。」

「有什麼疑點？」

「你說喬語晴是柯藝麟的朋友從女人香找來開單身派對的女人，搞到後來喬語晴又變成柯藝麟的未婚妻，這一切說不通呀！」

「就是因為說不通，我才會想到要查證。」裴念飛再次遇見喬語晴后，才想到這些疑點。

「我記得你曾經提過，喬語晴之所以和柯藝麟解除婚約，是因為林儀方愛上柯藝麟，喬語晴想成全妹妹才和柯藝麟解除婚約？」關勁風再次確認。

「語晴是這麼跟我說的沒錯……有什麼問題嗎？」理所當然的事，由關勁風的嘴裏說出后，彷佛什麼都不對勁了。

「但是據我所知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喬語晴之所以和柯藝麟定下婚約，是因為她姑父的公司出現危機，而柯家願意拿出資金幫助她……」

「這說不通！」裴念飛打斷關勁風的話。

「你聽我說完。」關勁風要裴念飛稍安勿躁。「你要問的是，她和柯藝麟解除婚約后，拿什麼幫助她姑父吧？」

裴念飛點了點頭。

「女人香就是喬語晴的資金來源，她先到女人香應徵，然後打電話向柯家取消婚約。」

「是嗎？這些事我怎麼沒聽柯藝麟提起？」裴念飛質疑關勁風的調查結果。

「你已經先入為主的相信喬語晴的說法，當然不會去計較柯藝麟怎麼說。」關勁風怕自己的話不夠勁爆似的繼續說道：「我想……喬語晴應該是失身之後，怕柯藝麟發現她不是清白之身才興起退婚之念。」

「你這是在指責我毀了喬語晴一生的幸福嗎？」裴念飛覺得自己也是受害者，雖然心裏難過，卻不願承擔關勁風這樣的指責。「她不該笨得去承認這件事。」

「她只是不願欺騙柯藝麟。」關勁風覺得像她這樣正直的女人不多了。

「先不談這些，你一開始談到喬語晴不是因為想成全林儀方才退婚的，那麼林儀方為什麼會和柯藝麟扯在一起？」

「這個就需要你自己去追查了。」關勁風擺出愛莫能助的姿態。

「查什麼？」裴念飛一點也沒進入狀況。

「你不覺得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非常不對勁嗎？」關勁風很有耐心的引導他。

「我知道不對勁，問題是我根本說不出哪裏不對勁！」裴念飛抓狂了。「你乾脆把話說清楚，不要跟我玩猜謎遊戲。」

「如果照你所言，喬語晴應該是和你發生關係后才下海當酒家女，但是為什麼她會出現在柯藝麟舉辦最後單身派對的別墅里？這中間顯然有人在搞鬼！」

裴念飛一直沒有仔細想過這個問題，經過關勁風的提醒，這件事的確存有很大的疑點。

「你的意思是……」裴念飛終於被點醒了。「喬語晴可能被人設計了？」他心驚不已。「如果真的有人惡意陷害語晴，那個人會是誰？」

「那就得問問喬語晴，她到底和誰有過恩怨，竟然遭到這樣沒人性的報復。」關勁風最討厭這種沒人性的傢伙。

「據我所知，她還沒進女人香前，交友情形非常單純，應該不會與人結下這麼深的仇。」裴念飛百思不得其解。

「照你這麼說，這件事不就變成無頭公案了？」這麼難調查的事裴念飛竟然叫他去做！

裴念飛想了一會兒后才道：「這樣好了，我們兵分兩路，你去調查林儀方，我想辦法從語晴那兒下手，看看當初到底是誰帶她到別墅去的！」

裴念飛費盡口舌，好不容易才將喬語晴帶到別墅來。

「這是你的別墅？」和裴念飛來到這一棟讓她終生難忘的別墅，喬語晴的心裏五味雜陳。

「這不是我的別墅，你來過這裏？」裴念飛盡量保持冷靜。

「我……」看見他的表情，喬語晴猜想着裴念飛是不是強暴她的男人。

事情已經過了那麼多年，他如果直截了當的問，語晴極有可能避重就輕，甚至不想提起……

他必須想辦法套出她的話！

「我仔細的想過，你一定是不希望嫁給柯藝麟才會投入玫瑰夫人的旗下，而且我是你第一個男人，希望你能嫁給我。」裴念飛暗示自己就是當年和她發生一夜情緣的人。

「真的是你……你真的是強暴我的男人？」喬語晴沒想到自己愛的竟然就是強佔她清白的男人。

「強暴？你在說什麼？我什麼時候強暴你了？我所做的不過是金錢交易。」裴念飛給了她一個疑惑的眼神，這時他的心頭突然閃過異樣的驚悚感，俊逸瀟洒的臉龐上浮現出難以描述的驚慌表情。

「那一晚明明是你強暴我，你竟然敢污衊我在賣……」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少胡扯！如果你現在後悔初夜賤價出售，要多少錢儘管開口，我絕對不是那種低級的強暴犯。」裴念飛逼真的表演着。

「你才胡扯！當時的我根本不是交際花，為什麼你非要說我出賣了自己的初夜？」喬語晴大聲嘶吼。

「如果你沒有出賣自己，為什麼你會有別墅的鑰匙，還衣衫不整的躺在主卧室的床上？」他緩和激動的情緒。「我都說了，我了解你的無奈，你又何苦替我安上那麼難聽的罪名？要不是柯藝麟一直強調他朋友找的交際花既安全又衛生，我才不屑碰你呢！」裴念飛有點惱羞成怒。

裴念飛低沉渾厚的聲音伴隨着冷嘲熱諷灌入她的耳朵，讓她驚覺整件事情有不對勁的地方。

「等等！這件事和柯藝麟有什麼關係？」

裴念飛將柯藝麟拜託他的經過說了一遍，喬語晴聽得膽戰心驚。

「不是這樣的！事情不是這樣……是雅敏和儀方約我來這裏玩，然後雅敏的車子出了狀況……」喬語晴也把當年的情況說了一遍，「我是因為失去清白才會在雅敏的牽線下投入玫瑰夫人旗下。」

「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套出事情癥結的裴念飛發現其中的疑點。「難道是雅敏設計了你？」

「不可能，雅敏是儀方的朋友，那時候我和雅敏一點也不熟，更何況我和她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她怎麼可能對我做出這種事情？」喬語晴不相信。

「雅敏不可能……」裴念飛仔細的想了想。「會不會是儀方？」裴念飛大膽假設。

「你愈說愈離譜了，儀方是我的妹妹，她不可能會做這種事！」打死她都不相信自己被親妹妹給設計了。

「我不敢肯定……但是你如何解釋整件事情？」

她的確無法解釋，但她絕不相信儀方會做這種事……

「你該不會因為儀方說了你什麼，就想挾怨報復……」喬語晴護妹心切，口不擇言的傷害裴念飛。

「語晴，你聽我說，我匯給儀方的那一千萬是柯藝麟給她的贍養費。」事到如今，裴念飛只好說出一切。

「你又想騙我！既然是柯藝麟給的贍養費，為什麼要由你的戶頭匯給儀方？」喬語晴要自己別再上當。

「這一點你就必須請教林儀方了，是她要求柯藝麟這麼做的，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拿銀行的匯款紀錄給你看，那一千萬的確是從柯藝麟的戶頭匯至我的戶頭，再由我的戶頭轉帳到林儀方戶頭裏的。」裴念飛信誓旦旦地道。

看見他嚴肅的表情，喬語晴又想起林儀方約她到裴念飛辦公室見面的事情，這一切的確顯得太過巧合。

巧合得讓她無法不懷疑儀方的作法……

「我去找雅敏問清楚！」喬語晴一想起她在女人香上班時，和雅敏推心置腹的相處情形，可是事實上雅敏極有可能是貓哭耗子假慈悲，思及此她心裏泛起一陣悲哀。

「不！你不能就這麼去問，如此一來可能會打草驚蛇，即使你問了，她也會否認。」

「難道就這麼算了？」喬語晴不甘心。

「當然不能就這麼算了，但也不能鹵莽行事，你必須裝作若無其事，對林儀方也必須多一點防備，以免又遭她陷害。」

「我自己會小心。」喬語晴心情沉重的要求裴念飛送她回去。

在裴念飛還沒有給喬語晴任何消息前，林儀方又上門來找喬語晴，丟給她一疊照片。

「姐，裴念飛一定又編了一大堆謊言騙你對不對？你看看這些照片就知道他從頭到尾都是在騙你。」

照片里裸露相擁的男女是林儀方和裴念飛，右下角的日期正是喬語晴聽見林儀方在裴念飛房裏的那一夜。

「裴念飛是怎麼解釋那一千萬？他是不是說那是柯藝麟給我的贍養費？」林儀方追問。

「沒錯，他的確是這麼跟我說的。」喬語晴心思混亂，她已經搞不清楚誰說的話能採信。

「你可以打電話問柯藝麟，看看那一千萬是不是他給我的！」林儀方深信喬語晴不想和柯藝麟有任何瓜葛，所以她絕對不會向柯藝麟詢問這件事。

「不必問了，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事？」喬語晴漸漸感受到林儀方對她的敵意。

「我……你是我姐姐，我當然不想看到你吃虧上當。」

「是嗎？」喬語晴本想質問林儀方當初為何留下她一個人在別墅，但是想到裴念飛要她別打草驚蛇，只好強壓下滿腔疑問。「我知道了，以後我會小心，不會輕易上裴念飛的當。」

「姐，聽說你替裴念飛生了一個小孩，是不是真的？」

喬語晴愣了一下，儀方是從哪兒得到這個消息的？

「你是說新一呀……」林儀方的動機讓她懷疑，「雖然新一一直叫我媽咪，不過他是壯武的小孩，不是我的。」

「這樣啊！」林儀方顯得十分失望。「我很喜歡小孩，你可不可以帶新一出來，介紹我跟他認識？」

「好啊！改天我約壯武帶着新一，我們一起去吃飯。」喬語晴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

「好，就這麼說定羅！」林儀方滿意的離開。

「所有的疑點都解開了。」裴念飛拿着關勁風給他的資料走進喬語晴的店裏，大聲嚷嚷着。

「你小聲一點！」

喬語晴交代店員看好店，帶着裴念飛進入起居室。

「你查到什麼了？」

「當初柯藝麟的朋友就是到女人香挑選小姐，作為他結束單身生活的紀念，巧的是，他們挑到的小姐就是雅敏。」

喬語晴驚愕不已，「你的意思是，儀方和雅敏故意帶我到別墅去……」她無法想像，一個是她的親妹妹，一個是幫她度過人生黑暗期的好朋友……

「你不相信嗎？」裴念飛拿出林儀方和柯藝麟的照片。「你看看，所有的照片都顯示是林儀方處處纏着柯藝麟，還有一張兩人進入賓館的照片，柯藝麟當時已喝得酩酊大醉，怎麼有能力逼迫林儀方做什麼事。」

「你哪來這些照片？」事情已經過了那麼多年，他怎麼可能有這些照片？

「我不知道是誰提供這些資料與照片，總之是快遞公司送來的。」裴念飛沒想到連他和關勁風也拿不到的證據，會這麼輕易的送上門來。

看見照片，喬語晴不願相信都不行。

「儀方為什麼要這麼做？」喬語晴受不了這樣的打擊，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這份資料上寫得清清楚楚，林儀方因為嫉妒你的際遇，所以想取代你嫁入豪門。」裴念飛不但沒安慰她，還毫不留情的說出林儀方的動機。

「那雅敏呢？她的動機是什麼？」喬語晴自認沒有得罪過雅敏。

「她跟儀方是好朋友，或許是受了儀方的煽動，才會做出傷天害理的事。」

「為什麼她們要這麼做？」喬語晴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她們。

「據我推測，儀方會這麼做是因為想取代你嫁給柯藝麟。」裴念飛將所有的事串連在一起，得到這個結論。

「我並不喜歡柯藝麟呀！」為了一個不喜歡的人受陷害，她好冤啊！

「林儀方並不知道你不想嫁給柯藝麟，如果不設計你失身，她哪有機會乘虛而入，搶奪柯藝麟的心。」

喬語晴怎麼也想不到林儀方會為了得到柯藝麟，設計這麼惡毒的陰謀陷害她。「不！一定是你想太多了，儀方絕對不會這麼惡毒。」喬語晴擦乾眼淚。「我把儀方照顧得無微不至，她一定不會這樣對待我……」

裴念飛在無計可施之下，沉痛的道出本想極力隱瞞的事。

「你曾經問我五年前那一夜，儀方是不是在我的房裏……」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那一晚我的確喝醉了，而且醉得不省人事，也因為醉得不省人事，才讓林儀方拍下裸照恐嚇我……」

「我已經知道了。」喬語晴很高興他終於向她坦白了。

裴念飛非常驚訝，「你已經知道了？」

喬語晴滿臉淚痕的點頭。

「語晴，你要相信我，我是清白的，我絕對沒有跟林儀方有任何曖昧……」

喬語晴伸手捂住他的嘴巴。

「不必解釋，當我看見照片中的你一直都是閉着眼睛的，臉色又那麼紅，我心裏就已經起疑了。」

「但是你卻不相信是林儀方陷害我的？」裴念飛搞不懂她在想什麼。

「念飛，別逼我……」

「你如果不小心一點，肯定會再次受害！」裴念飛忿忿不平，卻心疼善良的她。

「不會的，儀方不是存心的，她想追求自己的幸福也沒錯呀。」

裴念飛對她的死心眼一點辦法也沒有。

「我希望你要有心理準備，否則等你發現林儀方的真面目時，你可能會受不了這種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