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儀方，你怎麼來了？」喬語晴很意外林儀方的出現。

自她一腳踩進風塵界后，林儀方就避她如蛇蠍，甚至還當面羞辱她，說以她為恥，在同學面前更否認兩人的姐妹關係。

但她並不在意，若是換成她，她也一樣不想要一個淪落風塵的姐姐。

林儀方的眼眶充滿淚水，一語不發的看着喬語晴。

喬語晴被她盯得心慌，「你怎麼了？」

「姐，我、我懷孕了……」林儀方一開口就爆出驚人之語。

「你懷孕了？」老天，她有沒有聽錯？「你不要嚇我……」

「姐，我不是嚇唬你，也不是開玩笑……」林儀方開始哽咽、啜泣。

「孩子是誰的？」知道林儀方不是在惡作劇，喬語晴開始緊張。「再過一年你就畢業了，為什麼會這麼胡塗？」她忍不住責備她。

「我知道我很荒唐，但是人家情不自禁嘛！柯大哥因為你悔婚，每天藉酒澆愁，他的朋友又笑他沒人要，我為了要重振他的雄風，才會不知不覺陷下去……」

讓儀方懷孕的人，竟然是她那個被公認為忠厚老實的無緣未婚夫？

哼！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記得不久之前，柯先生才要求她給他一點時間調適，他希望與她再續前緣，才過了一兩個禮拜，他就轉換跑道，還讓儀方懷孕了……

林儀方仔細觀察喬語晴的反應，除了吃驚和不屑的表情之外，她看不出喬語晴有別的反應。

「姐，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搶走你的未婚夫，我知道我錯了，你一定要原諒我，求你帶我去做流產手術……」林儀方有點歇斯底里，說話也語無倫次。

「他跟我沒有任何關係。」喬語晴冷淡的說，「你先起來……」她心亂如麻。

原本以為解除婚約后，她這一生都可以不必再見到他，但怎麼也沒想到儀方會跟他發生這樣的事情……

喬語晴一時也亂了方寸，只能拚命要自己冷靜下來。

「你懷孕的事他知道嗎？」

「我還沒告訴他，而且……要是養父母知道我未婚懷孕，一定會打死我……」林儀方嚎啕大哭，甚至跪了下來，「姐！你一定要幫幫我，帶我去墮胎。」

「我不會讓你去墮胎的。」喬語晴冷靜下來，思考着該怎麼做。

「姐，我知道你一定非常怨恨我……我不是故意要搶你的未婚夫，你那麼疼我，供我吃、供我住，我再沒心肝也不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情。是柯大哥他……」林儀方臉上的妝被哭花了，眼淚、鼻涕齊下，她伸手拉了張面紙擤了擤鼻涕，繼續往下說：「柯大哥說你已經和他解除婚約，不可能再挽回了，而我、我一直暗戀着柯大哥；但是我知道他將來會是我的姐夫，所以一直把這份情藏在心裏。但是柯大哥很寂寞，成天失魂落魄的，我看了覺得好難過……所以，當柯大哥約我一起吃飯，為了安慰他我沒有拒絕，後來他又約我去喝酒，我答應他了，沒想到……我們喝了酒之後就發生這樣的事情。」

「別慌，我都知道。」

她自己也遭遇過同樣的事，只不過儀方比較幸運，她把身體獻給了心愛的人，而她卻莫名其妙的失去貞操……

「你先回去，我會幫你想辦法。」喬語晴心亂如麻，根本無法冷靜思考，只好先讓林儀方回去。

「除了拿掉孩子，還有什麼辦法好想？」林儀方眼中閃爍着異樣的光芒，似乎在期待着什麼。

「或者你應該先告訴柯先生，你懷了他的孩子這件事。」柯先生是個善良的人，他應該不會辜負儀方。

「不！不可以讓柯大哥知道這件事情，萬一他開口拒絕，這、這不等於要我去死……」林儀方哭得肝腸寸斷。

「你還沒開口跟他說，怎麼能肯定他會拒絕你？」喬語晴鼓勵林儀方。

林儀方聽了喬語晴的話后，眼淚就這麼掉了下來。

「柯大哥一直無法忘情於你，他跟我在一起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談論你……」林儀方傷心的說著。

「你到底想怎樣？」喬語晴有些慌張。

「姐，你先幫我試探一下柯大哥的心意好不好？如果他願意接受我，你再告訴他這件事。」

「這……」喬語晴很為難，她真的不想再和他見面。「這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你應該自己去說。」

「好！我自己去說，如果柯大哥拒絕我，我會直接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林儀方威脅喬語晴。

「別說這種傻話。」林儀方的話讓她覺得非常刺耳。「你可以從柯伯父和柯伯母身上着手。」

「這個方法可行嗎？」林儀方輕聲問。

「你放心！全天下的父母都希望能早點抱孫子，我想柯伯父也不會例外，他會為你做主的。」

就如同玫瑰夫人所預言的，喬語晴的身價在女人香酒店一翻好幾倍，穩穩的登上紅牌的寶座。

今天裴念飛又來捧喬語晴的場，但是見到她如花蝴蝶一般穿梭於客人之間，偶爾還會被吃豆腐，讓他無法忍受。

不過，喬語晴倒是非常享受他吃醋的目光。

她周旋在酒客之間如魚得水，甚至已經忘了剛入行時極力想走出這個圈子的雄心壯志。

裴念飛這一陣子幾乎每天晚上都會來報到，而喬語晴也很能滿足他，總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與他熱情擁吻，讓他過足大男人的癮。

在這裏，許多男人都會想吃小姐的豆腐，她偶爾也會和客人打情罵俏，而且還會很剛好的讓裴念飛看得一清二楚，享受一下他殺人的目光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裴念飛是個好觀眾，讓她可以盡情的表演，也表演得非常投入，把歡場女子的嘴臉表現得教人又氣又愛。

見她如花蝴蝶般穿梭於客人之間，裴念飛非常看不起自己，他竟然會看上這樣的女人？

最近他只要一天沒來找喬語晴，就會渾身不對勁，甚至興起要將她據為己有的念頭。

他痛恨這種異樣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像個情竇初開的小男生，非要得到心愛的人不可，這種陌生的感覺讓他不安。

玫瑰夫人對喬語晴十分禮遇，租下一間套房讓她獨居，裴念飛對此非常不滿，擔心喬語晴會在住處招待其他男人。

看！又有一個混帳伸手摟住喬語晴的柳腰，他的怒火愈燒愈旺，恨不得上前打斷那混帳的手！

他沒辦法解釋這種微妙的心理，喬語晴是個歡場女子，自然要服侍客人，可是他就是無法忽視自心底不斷湧出的妒意。

「裴總裁，今天怎麼啦？一個人猛喝悶酒，也不看人家一眼。」雅敏幫他倒了一杯酒，撒嬌的要他喝下。

順着他的目光望去，雅敏不得不佩服喬語晴。

短短的幾個月，喬語晴就迅速竄紅，剛來時的委屈神情已經一掃而盡；除此之外她還發揮了強而猛的學習能力，不斷地向大班及紅牌小姐虛心請教服侍客人的技巧，她的用心絕對值得後進佩服。

對於別人的竄紅，雅敏或許會吃味，但是對於喬語晴，她的心中並未興起太大的波瀾，在這個環境中充滿了明爭暗鬥，能不能生存端看自己有沒有本事。

雖然大家同樣都是來賺錢的，但是喬語晴一點也不像個為滿足物慾而下海的拜金女郎。

「再這麼瞪下去，我看林老闆等會兒肯定會被你的怒火燒死。」雅敏巧笑倩兮的挖苦裴念飛。

裴念飛知道自己表現得太明顯，但是他沒辦法控制自己，只要是有關喬語晴的事，都會令他慌了手腳、亂了方寸。

「我要怎麼樣才能得到她？」裴念飛下定決心要將喬語晴據為己有。

他無法眼睜睜的看着喬語晴穿梭在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人之中，再這麼下去，說不定哪一天他真的會因為喬語晴而動手跟人打架。

他要想辦法把喬語晴藏起來，要她只為他一個人展現風情、只為他一個人美麗。

「語晴現在是店裏的紅牌，玫瑰夫人不會輕易放她走，裴總裁恐怕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才能如願。」

錢對他而言根本不是問題，他擔心的是……語晴願意跟着他嗎？

這時候剛好喬語晴走了過來，裴念飛一把將她擁入懷裏。

「別鬧了，還有客人等着我呢！」喬語晴嬌媚的笑着，看着裴念飛為她吃醋、抓狂，她感到非常滿足。

「我買下你今天剩餘的時間，不准你再去陪別人。」裴念飛展現他霸道的一面。

聞言，喬語晴笑得花枝亂顫。

「實在很抱歉，我剛剛已經應允林老闆，要跟他一起去KTV唱歌了，只好對你說聲抱歉，明天請早。」她好整以暇的看着裴念飛生氣的模樣。

「要唱歌我帶你去！」裴念飛將喬語晴鎖在自己的懷裏。

雅敏看氣氛有點僵，生怕兩人一言不合在店裏吵起來，便開口緩頰：「對我們而言，每位客人都是我們的衣食父母，我們不好得罪客人，還是請裴總裁放小晴一馬……」

「是啊！你是該放過我，讓我也賺賺別人的錢。不過……」她大方的坐到裴念飛的大腿上。「要是你肯用更高的價錢買下我的時間，那就另當別論了！」喬語晴打斷雅敏的話，乘機敲裴念飛竹杠。

而且……

讓兩個男人為她爭破頭，那種感覺想必也不錯！

「難道你的眼裏只有錢？」他雖然恨得牙痒痒的，卻無法一走了之，因為他該死的放不開她。

「那是當然！如果不愛錢怎麼會來這種地方上班？」不是她愛錢，而是沒了愛情之後，她能擁有的就只剩下金錢。

尤其是看多了這個圈子裏的小姐被男人寵愛后，又被棄之如敝屣的例子，她當然得記取前車之監，免得自己也落得同樣的下場。

「雅敏，麻煩你去跟那個混帳說一聲，小晴今晚是我的人。」裴念飛順勢打發雅敏，想和喬語晴獨處。

「好啊！我剛好可以撿現成的便宜。」雅敏臉上掛着職業化的笑容。「小晴，這一攤就讓給我了。」

雅敏走了之後，裴念飛立刻對喬語晴宣告：「以後你得天天陪着我。」

他的眼睛閃閃發亮，看得喬語晴心裏波濤洶湧，只能裝作聽不懂。

「只要你每天來點我的台，我不陪你都不行。」

「我不是這個意思。」裴念飛忽然吻住她的唇，直到兩人都無法呼吸才放開她。「我要和你在一起。」

「不會吧！商場上傳言裴總裁一向冷靜、穩重，怎麼會一頭栽進來當火山孝子了？」

「我是真的喜歡你。」他不理會她的嘲弄，一心只想把她藏起來。

說喬語晴不心動是騙人的，在酒店上班或是當裴念飛的情婦，基本上沒有什麼差別，但專屬於一個男人總比在這兒任阿貓、阿狗擁抱來得好。

而且她深知裴念飛強烈的想佔有她，應該還不至於虧待她……

如果愛情真的只要曾經擁有，不在乎天長地久，她還有什麼好遲疑的？裴念飛就是她享受短暫愛情的最佳人選。

「如果離開這裏，我的收入就沒着落了，我有什麼保障？我不想等到人老珠黃才被遺棄，那時候我可就欲哭無淚了。」在歡場中打滾，令她變得現實、精明。

「我不會遺棄你的。」裴念飛信誓旦旦地道：「要不要我發誓？」

「別在我面前玩這種把戲，如果老天真的有眼，就不會有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這句話了，發誓又不能當飯吃。」

「要怎麼樣你才肯相信，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裴念飛恨不得能把心掏出來給她看。

「我要一個保障，就算你真的拋棄我，我還能活得下去。」喬語晴終於找回離開歡場的決心。

「行！一棟房子，現金一千萬，外加償還你欠女人香的債務，這樣夠嗎？」只要能得到喬語晴，再大的代價他都願意付。

「成交！祝我們合作愉快。」

喬語晴答應裴念飛之後，她來到玫瑰夫人的辦公室。

「這個請你收下。」喬語晴將裴念飛開給她的支票交給玫瑰夫人。

玫瑰夫人看看支票上的金額笑了笑。

「恭喜你找到金主了。」

「應該說是找到一個暫時的避風港。」喬語晴回以苦笑。

「你太悲觀了，據說裴總裁是個有擔當的男人，相信他不會辜負你。」玫瑰夫人收下支票。

「像我們這樣的人悲觀一點好，免得期望太高，將來受不了任何打擊。」喬語晴不敢太樂觀。

「我只能祝福你了。」失去了她這個紅牌，女人香的業績恐怕會大不如前。

「我還有個不情之請。」喬語晴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鼓起勇氣要求：「我希望你將我在這裏的資料全部消除，讓我能夠重新做人。」

「沒問題，你們每一個都像是我的女兒，能找到好歸宿，我當然得好好的幫幫你。」

「謝謝。」她給了玫瑰夫人一個感激的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