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夕陽讓高空中的雲海都鑲上了一層金黃瑰麗的色澤。
飛往埃及的飛機上,有人悠閑的望着機窗外夕陽的迷眩景緻,有人飲着機上供慶的酒,與親友談笑着,有人閉目夢周公去了。另有幾名女子不住的回眸盯着一位蓄着半長直發的男子,為什麼呢?
因為,他有一身比女人還要細膩白皙無瑕的雪膚,一雙琥珀色美麗得仿苦會勾去人心魄的幽迷瞳眸,還有他挺直的鼻子及一張性感的薄唇,俊美得教人不能剋制的想要多看他幾眼。
若說他得天獨厚、天生麗質是絕不為過的。他雖有着能令女人又羨又妒的冰肌玉膚與一雙勾魂眸子,但他神采中所展現出的氣質卻絕沒絲毫的娘娘腔脂粉味,他陰柔的氣質中夾着一抹強烈的陽剛冷漠之氣。
幾位空姐忍不住想要多窺一眼他出色迷人的容貌,頻頻借故在臨近他座位旁的走道來回走來走去,以便能多看他幾眼。但這情形教在座的其它幾位男士見了,可就有幾分不是味兒了。他們心裏暗暗咒罵:這種小白臉沒什麼了不起的,不過就是一張臉能看而已,專門以那張瞼來欺騙那些無知的女人,這種人註定是吃軟飯的,沒啥路用。
這個讓機上諸多女子為之傾倒着迷的男子,就是阿貝,此時他已二十三歲。他對那些透露着愛慕的眼神渾然不覺,他的眼瞳中只有紀盈彩一人,他側着頭以專註熾烈助眼神來傳遞他的不滿與滿心的愛戀。彩兒太過分了,竟然不肯和他坐在一起,硬是要拉着方朔隔在中間當菲利普燈泡。
坐在機窗旁邊的盈彩,完全不看阿貝投來帶有抱怨的眼神,撇着頭逕自看着機窗外夕陽的景緻。
自從上飛機后,她一直都對他愛理不理的,教他心頭難受不已。
其實,何止是上飛機后呢!這幾年來,她對他不是怒目以對,就是冷淡得可以凍死人。追究原因,他也心知是自己理虧。不該在她十三歲那年,因為一時衝動對她做了那件事,所以,這幾年來他一直承受着那件事的惡果,得不到她的諒解。
但是,都這麼多年了她還要氣他到什麼時候呢?當年他會一時失控那麼做就是因為他太喜歡她了啦!她也知道的,可她竟然忍心這麼多年都不原諒他。
見她仍專註的瞥着窗外,阿貝有點氣悶的問:“彩兒,窗外很好看嗎?”
為什麼他們中間要多個方朔呢?害他連要跟她說話都不方便。
“比你好看。”盈彩冷淡的回答。
“你對我說話不要總是這麼冷淡好嗎?以前的那件事我知道我不該那麼做,我也跟你說了幾千萬次的對不起,你到底還要我怎麼做才肯原諒我?你這麼冷冰冰的對我,凍傷了我的心,比殺了我還教我難受。”阿貝忍不住說出不滿。
坐在他們中間的方朔,望了望一臉神傷卻難掩情真意切的阿貝一眼,再瞥了瞥盈彩,然後她站起來淡淡的說:“來吧!換位置。”
阿貝聞言,興奮的站起來和她換位置。
“方朔。”盈彩責難的看了一眼方朔。
“夾在你們中間,我連想好好的睡個覺都不可以,我很困,我想安靜的睡個覺。”說完,方朔逕自閉目不再說話。
阿貝一坐到盈彩身邊,忍不住就想伸手握住她的小手。
盈彩避開,警告的瞪了他一眼。
“別碰我!”
阿貝委屈的看着她。
“你別這麼凶嘛!我只是想握你的手而已。我們足足有兩年不見了,你不肯讓我抱抱你,難道連握個手也不肯嗎?”兩年前他自學園畢業后,直到上個月彩兒也從學園畢業,他才能再見到她。
因為,學園有一條規定,凡是離開了學園的人,就不能再進學園。所以,他足足有兩年沒見到她,而這兩年裏他想死她了。
其實為了不想與她分別太久,他還故意當掉了幾個學分,多留在學園一年,原本他甚至想一直待到彩兒畢業的,但是園裏的老師看透了他的心意,下了最後通牒——他若再被當掉學分,那就直接退學。他沒得選擇,只能修完學分,忍受兩年見不到彩兒的日子。
不過,這兩年總算熬過來了。
“不肯。一根頭髮也不讓你碰。”她說的堅決。
“你太小氣了,都這麼多年了你還在為那件事生氣!沒人像你這樣的,一個氣生這麼久,算了好不好?我等了你兩年,才終於盼到你從夢幻學園畢業,我們以後總算可以不再分開。這兩年不見,我有多想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好多話想對你說。我們就和解了好不好?讓我們回復像之前在一起那麼快樂的日子好嗎?”他輕扯着她的袖子,放柔了聲音央求的說著。
盈彩明朗的大眼裏閃着怒氣。
“你現在會這麼說,那你當時為什麼要那麼傷害我?就因為你一時的衝動,就可以隨意的侵犯別人嗎?”
“我是太喜歡你了,所以才會一時衝動。如果你那時候聽我的話,把劇本給改了,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嗎?”言下之意是,當年那件事怪他不得,若說有錯她也有錯。
“聽你的意思,當年的事還是我的錯?所以得到那樣的對待,只能怪我自己羅!”她怒目質問。
“我不是這樣的意思。”如果他說是她,她一定會更生氣的,唉!什麼時候他才可以和別的情侶一樣和彩兒開開心心、親親密密的在一起呢?希望這天早日到來,阿門!
“那是什麼意思?還有一件事,你當時要從學園出來時,居然還召集了學園裏的男生,出言恐嚇他們不準碰我、不準和我說話,否則讓你知道后,等他們從學園出來后,你會讓他們好看,你自己說,有沒有這件事?”就是因為他的臨去秋波,結果搞得學園裏的男孩除了男老師外,沒人敢和她說一句話,若有事要找她,也要透過其它女孩傳話。
“我會這麼做,是因為我擔心我不在學園時,會有人欺負你呀!”這段他不在她身邊的日子,他不得不預先有所防範,以免有其它的男生趁他不在時,想接近他的彩兒。
“除了你,不會有人欺負我。”
“彩兒,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是最疼你的人,我敢說全世界沒人比我對你更好,你可以生我的氣,但是,你不可以曲解我對你的一片心意。”他閃動那雙美麗的瞳眸,不平的瞅住她。
盈彩沉默了一下,他說的沒錯,一直以來他確實對她很好,呵護備至,除了十三歲時的那件事外,他沒做過一件傷害她的事。但是,就只那件事已經足以讓人不能原諒他了。那時她才十三歲呀!他竟然就那麼粗暴的侵犯了她!完全不顧她當時的驚駭與哀求。
“咦?好奇怪喔!下面怎麼會是一片草原?我記得上次來的時候好像沒有經過這裏耶!”他們的座位后突然傳來了一個疑惑的聲音。
方朔原本閉着的眼睛,在聽到這聲音后,猛然睜開了眼。
盈彩則突然神情奇怪的凝耳細聽,她好像聽到機艙底下傳來了奇怪的細微聲響。
“等一下,我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阿貝,你有沒有聽到?”
“什麼聲音?”
他仔細的凝神諦聽,陡地瞼色倏變糾凝起眉,驚呼出聲:“飛機要爆炸了!”跟着他傾身用自己的身體護住盈彩。
就在—眨眼間,飛機竟然在空中轟隆隆的發出幾聲劇烈的爆炸聲,整個飛機不出片刻間形成了一團巨大的火球,熊熊的大火霎時吞噬掉了整架巨無霸飛機。
※※※
一片廣袤無垠的草原上,一群黑白條紋的斑馬群集在一條河流旁,有些低着頭吃着草,有些在與同伴嬉戲着。另一群羚羊與長頸鹿、水牛等各種草食性的動物也在河岸吃草或戲耍。
忽地由半空中從天降下幾團“東西”。那幾團東西直直的掉進了河中,激濺數丈的水花,把原本清澈的河水頓時擾得混濁。原本在河兩岸吃草嬉戲的動物們被嚇到了,一時驚急的四下奔竄。
剛掉進河中時,那幾團“東西”直挺挺的沉進河裏,不多久便又自河中浮起。
阿貝猛嗆了幾聲,自河中探出頭,吐出了幾口剛才吃進的河水后,驀地想到什麼似的,驚駭的睜目四下找尋,在離他不遠處的河中瞥見了盈彩浮在河面上的身子。
他驚喜的游到她身旁,一把抱起了她游向了岸邊,小心的放她在草地上,為她拍了拍背順了順氣。
見她睜開了眼,他關切的問:“彩兒,你沒事了吧?”
盈彩搖了搖頭。剛來飛機上的爆炸來得太猛烈也太突然,教人猝不及防,她的心臟到現在還劇烈的擂動着。
剛才飛機瞬間爆炸時,她只記得阿貝緊緊的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她,然後機窗在一聲巨響中被震破了,阿貝迅急的擁着她自機窗跳出。
能自那場要命的空中爆炸中死裏逃生,沒讓飛機的劇烈爆炸波及,而且還幸運的由半空中直直跌落進河水中,他們真算得上是命大了!
“方朔呢?阿貝,她呢?方朔該不會沒——”想到方朔可能已經死在剛才的爆炸中,盈彩忍不住着急得掉淚,她緊扯着阿貝的衣服震驚的叫道:“方朔呢?方朔呢?”
“方朔?彩兒,你先別著急。”說著阿貝往河中看了一眼,剛才他自河中起來的,好像還瞥到了其它什麼的。“咦,在那,你看!”驀地發現了在河中載浮載沉的“東西”。
“我們快點救她上來!”盈彩站起來,着急得走向河岸。
“我來,你別下去。”他走下河中,朝那個“東西”接近,然後撈起她再游向岸邊,將她放在岸上。
盈彩忙走近查看,驚叫道:“她不是方朔!”
是另一個女孩。
“不是方朔?”阿貝有點驚訝。
這場爆炸來得這麼突然與劇烈,除了他們,居然還有人能來得及跳機逃生!
盈彩突然瞥到河中還有一個人,驚喜的指着那裏叫道:“阿貝,那裏還有一個人!快,一定是方朔,我認得,那是她身上穿的衣服。”
阿貝再游向河中撈起她,看了一眼,確定真是方朔,放她到岸上后,他也爬上了岸邊。
為那昏迷中的女孩按壓了腹部,讓她吐出了幾口河水后,盈彩急忙走到方朔身邊,“方朔、方朔,你沒事了吧?”
半晌,方朔緩緩的睜開眼,看了眼前的盈彩片刻后,才搖了搖頭輕吐出:“我沒事。”
“太好了,我們都沒事!”一思及那場空中爆炸的驚嚇,盈彩還心有餘悸。
還好他們三人都平安的躲過了一劫,只是飛機上其它的人就沒他們幸運了,可能其它的人已經與那架飛機全部被炸成了粉碎。
方朔撐起身子站了起來,喃喃的道;“飛機為什麼會爆炸?”
“誰知道,我們聽到機艙底傳來的異響后,飛機就爆炸了,我看最有可能就是被人安裝了炸彈。”阿貝聳肩道。
盈彩巡看了一眼四下,是一片草原,她疑惑的問:“我們現在在哪?”
阿貝看了一眼四周的草原說道:“看樣子,這裏應該是非洲的一處草原吧!”
方朔眺望了一眼四周沉思的道:“埃及雖也地處非洲,但是埃及境內大多是沙漠與綠洲,並沒有什麼草原,這麼說這架飛機偏離了航道,沒有直飛開羅?”
“飛機偏離了航道?怎麼會呢?”盈彩疑惑的問,她的目光突然被左前方的一群東西吸引住,指着左邊興奮的叫道:“你們看,那裏有一群斑馬、羚羊!”
方朔看了看阿貝和盈彩,苦笑道:“看來我們麻煩了!除了我們身上穿的衣服,其它的東西我們什麼都來不及帶下來,恐怕要徒步橫越這片草原了。”
盈彩跟着也微皺起了眉心。
“是呀!我們的通訊器材都在飛機上,恐怕已經化成灰燼了。不知此刻聯盟知不知道我們的飛機爆炸了?”前天聯盟突然要他們三人立刻趕到埃及,說是有緊急的任務。現在這種情況,就算再緊急的事他們也沒轍了。
“聯盟應該很快就知道,只是,他們恐怕不知道我們三人僥倖的逃過了爆炸。”阿貝着了一下四周一望無垠的草原,聳了下肩道:“這片草原不知道有多大?何時才能通過這片草原?”其實他是不怎麼在乎他們現在在哪裏,只要能跟彩兒在一起,在哪裏對他來說都一樣。
盈彩指着躺在地上那名仍在昏睡中的女子。
“很奇怪,我們有超能力所以反應比別人靈敏,能及時自爆炸中逃出來,可奇怪的是那個女孩,她居然也來得及跳機!”
方朔這時才注意到除了他們三人,居然還有一人得以逃過那場空中爆炸。
她走近查看她的情況。
“這倒是。不過,也許她只是僥倖被那劇烈的爆炸給震出飛機的。”方朔突然訝異的發現,仍昏睡中的女孩居然完好得連一點划傷與燒傷的痕迹都沒有。
“啊!方朔,你的頭髮——”盈彩低呼一聲,因為她的頭髮發尾居然被燒焦了一截。她背後的衣服也被燒毀出了幾個小洞。
方朔掠過自己的長發看了一眼。
猛地聽到盈彩低叫一聲,原來她突然發現阿貝的手臂上正汨汨的滲出了一條血痕。她急捧住他的手臂,驚慌的道:“你受傷了!”
“小傷,沒什麼,可能是跳出機窗時,被爆炸震破的機窗玻璃割傷的吧!”
她這麼著急的神色是在心疼他嗎?心裏突然湧上一股甜蜜,阿貝忍不住偷吻了一下正低頭查看着他手臂傷痕的盈彩臉頰一口。
盈彩卻仿若未覺,一心只注意到他的傷,想找什麼替他止血,但是他們全身都濕漉漉的,沒半點可以止血的東西。她想也不想湊上唇立即俯身為他的手臂吮去滲出的血。他手臂的傷剛才沾了河水,不要感染什麼細菌發炎才好。
“彩兒,你!”阿貝震住了,心口倏地火熱了起來,好晌才擠出了話:“傷口沾了河水,不幹凈,你不要……”他的心霎時填滿了暖意,他的彩兒到底仍是在乎他的!
為他吮去了手臂上流出的血,盈彩才抬頭。
“你不用太感激我,我是回報你剛才用自己的身體護着我跳機之恩。”要不是他護着她,恐怕此時受傷的人是她。但,如果她對自己夠老實,就不會刻意忽略剛才發現他受傷時,心頭掠過一抹心疼的感覺。
方朔蹲在那女子面前細細的端詳,突然開口疑惑的道:“我和阿貝都受了傷,盈彩,你是因為阿貝用自己的身體當你的屏障,所以才能毫髮無損,但是你們不覺得奇怪嗎?她居然連一絲刮傷燒傷的痕迹都沒有。”
阿貝和盈彩也圍攏了過去注視着那女孩。
“咦?她身上看起來真的沒一絲的傷痕,好奇怪!”盈彩仔細的瞅着她看,發現她臉上及穿着短袖短褲的手臂與腿,果然連一絲的傷痕都沒有。
在盈彩說著話時,那女孩悠悠的醒來,睜開了眼,一時眼神獃滯的怔怔瞪着剛好探頭看着她的阿貝。
半晌,她終於憶及了剛才發生的飛機爆炸,陡地放聲大哭了起來。
“爆炸!飛機爆炸了!又爆炸了!”她害怕的嗓泣,慌亂的抓住了阿貝,緊緊的摟住他,偎在他懷中,想尋求一絲的慰藉。怎麼她這一個月來老是碰上爆炸的事,前幾天她住的地方發生爆炸,然後接着她開的車也發生爆炸,現在換成了飛機!天啊,什麼時候她才可以遠離爆炸!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喂喂,你不要胡亂抓人,鬆手!”阿貝粗魯的扳開她抓着他衣領的手,嫌惡的一把推開她。他的懷抱是留給他的彩兒的。
那女孩拭着汪汪掉下的眼淚,委屈的看着阿貝。
盈彩瞪了阿貝一眼,輕輕的攬着那女孩,拍拍她的背柔聲的道:“沒事了,你已經沒事了,別哭了。”
她兀自飲泣着,一邊抽咽的道:
“我……我好害怕……剛才那場爆炸……怎麼會……飛機怎麼會突然爆炸。”盈彩安撫着她。
“我們也不知道,我們只知道大概只有我們四個人自那場爆炸中逃出來而已。你沒事了吧?擦擦眼淚別再哭了。”
那女孩的眼淚一時止不住,仍處在害怕驚慌的情緒中。
方朔看她一眼,問:“你有親人在那架飛機上嗎?”
她搖了搖頭道:“沒有,我是自己一個人搭飛機,要到埃及找我爸爸。”
方朔沒什麼表情的說:“好,那你擦乾眼淚,我們現在該煩惱的是,怎麼活着走過這片不知道有多大的草原。你可以自己站起來吧?我們該上路了,在這裏多待一分鐘,我們就多一分的危險。”
“方朔,你是說這裏會有獅子或是猛獸?”盈彩有點擔心的看了一眼草原四周。
阿貝給她一個燦爛的笑容。
“彩兒,你別怕,有我在,就算有獅子,它遇到我,也只有夾着尾巴逃跑的份。”
盈彩唇邊不自覺的浮起一笑,扶起那名女孩再瞥了阿貝手臂上的傷痕一眼,確定沒再出血,才道:“我們走吧。”
是呀,有阿貝在,她確實不用擔心什麼,阿貝的超能力足夠把一座球場給夷為平地。
※※※
那名女孩叫陳心心,看來她對阿貝似乎挺有好感的,這一路上她總是找一大堆的借口接近阿貝,纏着他問東問西的。
阿貝被她纏得很煩,沒什麼好臉色給她看,總是口氣惡劣的對她。她卻似乎絲毫不以為意,一臉痴迷的瞅着他看,好像只要能看着他她就已經覺得很滿足了。
此時星斗滿天,草原上沒有光害,星星格外的明亮,整個夜空像是綴滿了一顆顆璀璨的鑽石般閃閃發亮。
而陳心心仍纏在阿貝身邊不停的說著話。
盈彩和方朔靠着一株樹坐下,方朔逕自仰望着天際的星子沉默不語,而盈彩的目光卻不時流連在阿貝和陳心心身上。
此時,陳心心攀住了阿貝的手臂,似乎正在撒嬌似的,阿貝雖然嫌惡的立即甩開她的手,但盈彩心中陡然警鈴大響。
以前在夢幻學園時,沒有女孩會這樣纏着阿貝的。但自從她上個月離開學園后,和方朔到台灣,支援在台灣的阿貝他們擒捕一個南美洲的大毒梟時,她就發現,只要有阿貝在的地方,就有數不盡注目的眸光纏在他身上。
在飛機上的時候也是,但那些流連在阿貝臉上的眼睛,除了努力的拋媚眼放電之外,並沒有採取任何實際上的行動,可是,此時陳心心卻把眼中的愛慕化成了行動,一味痴纏着他!
陳心心對阿貝親昵的舉止扎痛了她的眼睛,喉間涌着一股莫名的酸液,心頭隱隱躍動着一簇怒焰。她有一股衝動很想上前拉開陳心心,並要她不要再纏着阿貝,不過,這股衝動卻讓她的理智壓抑了下來。
忍着心中的不快,盈彩強迫自己不要看他們,但她的眸光就是會忍不住往他們兩人那邊掃過去,突然見到阿貝不耐煩的一把推開了陳心心,結果不知是阿貝太粗魯了,還是她沒站穩,一個不小心就跌坐地上。
看到這幕,盈彩忍不住一掃沉悶笑開了臉,卻又暗暗的怪自己太壞了,見到一個女孩被一個男人粗魯的推倒,她竟然可以笑得出來,而且心情大好,她是不是太沒有同情心了?
“你不要再來煩我了,沒見過像你這麼會纏人的女人!我想睡覺了,不許你再靠近我三步,聽到沒有?”見她一臉要哭的模樣,阿貝沒半點歉疚與憐惜,不悅的吼完就逕自走向盈彩身邊坐下。
雖然對阿貝的舉動盈彩有幾分的開心,但是,一瞥見獃獃坐在地上的陳心心,她心下一軟,忍不住斥責道:“你不應該那麼凶她的!”
“她太煩人了,我都已經跟她說叫她不要再來煩我,是她自己不聽的。”
他無辜的看着她。
方朔由天際調回了眼神,望了一眼陳心心,然後走到陳心心身旁扶起她,走回樹下,安置她坐在她身旁。
“好了,別再說話了,睡覺吧!不知道眼前還要走多久才能走出這片草原,我們還得養精蓄銳,保留一點體力應付明天未知的路。”
這兩天來,他們不停的趕路,想儘快走出這片不知道有多大的草原,餓了就抓河中的魚烤來吃,渴了就飲着河中的水。這麼馬不停蹄的連走兩天的路,大家確實都累壞了,一閉上眼隨即沉沉入睡。
樹前不遠處燃着的火堆,隨着日漸東升而逐漸降低熱度,終於熄滅了。
陳心心第一個睜開仍睏倦的眼,突然被映人眼帘的東西怔愕住了——是獅子!不……會吧!
她定睛再細看,在他們面前圍了三隻虎視耽耽着起想將他們當成早餐的獅子——一隻母獅、兩隻小獅。
她嚇得脫口以高分貝尖叫出聲!
這叫聲驚醒了方朔與盈彩。
她們揉了揉眼,一早就被尖叫聲吵醒,盈彩沒好氣的嘟嚷着:“心心,你在練習發聲呀?叫這麼大聲!”
陳心心的聲音顫抖着。“不是,是獅……子!”
盈彩和方朔抬起眼,正想問陳心心到底在說什麼,猛地看清眼前的情勢,哇!天!獅子!不會吧!這隻母獅帶看它的獅寶寶想拿他們當早餐!
盈彩直覺的立即扯着睡在她身旁的阿貝。
“阿貝,你快醒醒!”
阿貝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嘟嚷的問:“彩兒,你叫我?”
盈彩拍拍阿貝一臉的睡眼惺忪,說:“阿貝,你清醒了嗎?我們被獅子包圍了!”
“被獅子包圍?”他惺忪的抬眼望向前方,看着盯了他們一會,似乎在研究能不能把他們這幾個奇怪的“生物”當早餐的獅子,總算完全清醒過來。“真的是獅子!彩兒別怕,有我在。”
阿貝以保護者的姿態站了起來,朝蓄勢待發正一步步慢慢要接近他們的母獅伸出了雙手。那頭母獅猛然往前滑行了數尺,像被什麼強大的吸力黏住了,動彈不得。
“喝!你們這幾隻獅子一大早就來擾人清夢,把我們吵醒,害我的彩兒被嚇到,我看你們是嫌活膩了是不是?好呀!正好你們自己送上門,反正我們也沒吃過獅肉,剛好可以拿你們當早餐。”阿貝手中發出的強大吸力把那頭獅子又吸進了幾步,那頭獅子昂着頭想抗拒那股吸力,奮力的掙扎了幾下,卻抵抗不了阿貝手中發出的強大吸力,像頸上被栓了條無形的繩子似的,不住的往前滑行。
盈彩突然出聲道:“阿貝,你不要傷它性命,只要把它們趕走就可以了。”
“聽到沒?看在彩兒為你這頭笨獅子求情的份上,今天我就暫時不吃獅肉了,滾吧!別再讓我看到你,帶着你的兩頭獅寶寶有多遠走多遠!”說著阿貝驀地伸回了手,揮手往前一揚,颳起一陣小旋風把那頭獅子給推送到丈外。兩頭小獅子見狀急忙追媽媽去了。
陳心心在一旁看傻眼了,怔怔的盯着阿貝,除了愛慕外,眼底更多了一股火熱崇拜的眼神。
“阿貝,你好神勇喔!你剛才是怎麼做到的?”
伸了伸懶腰,阿貝懶得理她。喜歡的不睬他,不喜歡的卻拚命黏着他,唉!這是什麼道理呀?
他的冷漠澆不熄陳心心滿腔的傾戀與崇拜,她決定了,像他這樣既有出色的容貌又有特殊能力的男人她要定了,沒有什麼可以阻止她要他的決心。
陳心心興奮的走過來,腳下突然絆到石頭,狠狠的跌了一跤,疼得她立即哀號出聲。
在她身旁的方朔不得不伸手扶起她。
“好痛!”她疼得忍不住要掉下眼淚,腳踝好像扭到了站不起來。
方朔蹙起眉,然後低頭看了她一下問:“你扭到腳了?”
“好像是。很痛,我站不起來。”
“你坐下,我看着。”讓她坐下后,她查看了她的腳踝,果然是扭到了,有些紅腫。
“扭到腳踝了,但是現在這個時候也沒處拿冰塊幫你冰敷,你只能忍忍了。”
“可是我痛得連走路都沒辦法走了,那怎麼辦?”她忍不住痛,淚眼汪汪,可憐兮兮的睬着阿貝。
阿貝沒理她,逕自把頭別開。
方朔走到他面前,不發一語的注視着阿貝。
“幹嘛看我?別想叫我抱她,我抱不動。”阿貝嚴峻的聲明。
方朔抬眼看了看盈彩,盈彩明白方朔的意思,她是想叫她勸阿貝抱陳心心,不過,她心頭卻有一千個不願意開口。
方朔彷彿明白盈彩的心意,開口道:“盈彩,她受傷了不能走路,我們既不能丟她一個人在這裏自己走,也不能停下來等她腳好,你也希望我們早日走出這片草原吧?”
看了方朔一眼,片刻盈彩才對阿貝開口:“你抱她走吧!方朔說得對,我們總不能再繼續在這草原中耗下去。”
“我不要,你看她肥嘟嘟的,全身肉巴巴的,一定很重,我怎麼可能抱得動她?況且,我手臂上的傷還沒好,沒力氣抱她,叫她自己走,我不信她傷得真的一步都不能走。”什麼嘛!彩兒竟然叫他抱這個煩死人的女人,他才不要,他唯一想抱的人只有彩兒一個。
陳心心不敢相信的瞠大杏眼,他居然說她肥!她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形容她惹火妖饒的魔鬼身段,這個男人是個大近視嗎?她36、24、36的身段,有哪一點說得上肥?她身上的肉該有的地方有,不該有的地方絕沒有,這一向是她最引以為傲的,他竟然可以睜着眼說她肥!
盈彩忍着笑意,走過去查看了一下陳心心腳踝的扭傷,她有一副女人羨慕嫉妒的好身材,阿貝居然說她肥!他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不過,她的腳踝真的紅腫了一塊,看樣子要她走路確實是滿吃力的。她抬頭着阿貝,阿貝也看到了陳心心腳踝的紅腫。
盈彩沒說什麼只定定的看着他,老實說,此時她的心裏有些矛盾,她不希望阿貝抱陳心心,但是阿貝若不抱陳心心,叫她忍着痛自己走似乎又不太人道。
阿貝千萬個不願意的瞅着盈彩,然後臭着臉粗魯的抱起陳心心。
陳心心驀地笑開俏臉。哼,這個男人,她不信他會對她這性感、充滿媚惑的迷人身姿沒感覺。剛才說她肥,他一定是故意胡說的。
她刻意的把她包裹在短袖無肩襯衫里的一對玉峰在他胸前一擠,然後舒服陶醉的枕在阿貝的肩上。
盈彩看得刺目,轉身逕自先走。
方朔走在她身旁淡淡的開口:“酸味很重,有人偷喝醋。”
“你說什麼?我幹嘛要吃醋?”她話中帶了幾分的火藥。
方朔淡笑。
“我是不在乎說出答案,但是你確定要聽嗎?”
盈彩一聲不吭,悶頭走路。
但是,身後傳來陳心心笑語不斷的在對阿貝問東問西的。聽得盈彩覺得耳朵痛了起來,加快了腳步,拉離與阿貝的距離,想避開那刺耳魔音。
“阿貝,你脖子上戴的這個貝殼形項鏈好特別喔!咦?可以打開那!這裏面裝了什麼?”說著陳心心就逕自打開了那條躺在阿貝頸子上的貝殼墜子,墜子的凹形槽里,端放着一張盈彩的照片。
“喂!你不要隨便碰我的東西!”阿貝不悅的斥道,一手搶過墜子,把它塞進衣服里。
“好嘛!不碰就是了,你不要這麼凶嘛!對了,阿貝,你是哪裏人?你到埃及要做什麼?”陳心心又嬌嗲的問着。
阿貝繃著臉的對她說的話不搭理。這女人果然不輕,重死人了!而且他很不喜歡她胸前的那“一坨肉”緊緊的壓着他的胸口,把他壓得胸口悶悶的像要喘不過氣似的。
而彩兒又逕自走在前面不理他,於是他心情不好的對陳心心吼出聲:“你不要那麼貼近我,你滿身的肥肉壓得我快喘不過氣了,還有,你抽筋呀?不要直動來動去、扭來扭去的!”
“你……”這男人是少一根筋嗎?竟然把她的挑逗說成抽筋,陳心心難堪得唇角抽動了一下,隨即撒嬌的撇着嘴。
“人家是因為一時害羞,心像小鹿亂撞,所以才……”從來沒有男人這麼對待過她,男人見到她哪個不是一臉蠢樣,色迷迷的瞠大眼睛瞪着她看,想盡辦法的想摸她一下,吃她一點豆腐,哪像他……不過這樣一來,更顯得阿貝的不一樣,她喜歡特別的男人。
阿貝冷漠不客氣的低吼:“那你就把那頭亂撞的鹿打死,你再像抽筋似的亂動的話,我就不抱你了,你自己走。”他為什麼這麼倒霉,要抱這個全身肥肉重死人的女人?
“你!”陳心心氣紅了俏臉。這個男人是真的不解風情?還是存心給她難看?
聽見阿貝那一吼,盈彩忍不住悶笑出聲,心情突地好了起來。
眼前一片綿延至天際的草原景緻,不再讓她覺得荒涼,反而覺得風情無限。
方朔突然驚喜的指着半空的一個黑點叫道:“咦,你們看,是直升機!”
盈彩驀地抬頭仰望天空,果然看到了一架直升機盤旋在萬里無雲的藍天。
“真的是直升機!咦?它飛下來了,有人看到我們了,哇!我們得救了!”
她開心的猛朝直升機揮手。
直升機沒多久就飛下來停在草原上。走下來的一個人,見到他們劈頭就道:“你們幾個果然好狗命沒死呀!”
盈彩盯着走下來的男子,驚喜地道:“藍飛!你是專程來找我們的?”
“聯盟說你們可能沒死,要我沿着飛機爆炸的地方找找看,也許可以找到你們,沒想到你們真的這麼命大,可以自那場空中爆炸逃脫!”
藍飛說著突然看到懷中抱了個女孩的阿貝,不敢置信的瞠大眼嘖嘖的揶榆。“阿貝,怎麼兩年不見,你竟然有了新歡,還像寶一樣的把她抱在懷裏,你終於看破啦?決定不再對盈彩死纏爛打了嗎?”
阿貝粗暴的重重丟下陳心心。
“死藍飛,兩年不見,你的嘴還是這麼臭!你別想在彩兒面前搬弄是非,我對彩兒的心意是始終如一的,你別想挑撥離間!若不是彩兒叫我抱她,我才不會抱她咧!重死人了。”然後他拉着盈彩直接上了直升機,逕自坐上駕駛座。
“喂,阿貝你想幹嘛?這直升機是我弄來的,你休想開!”說著,藍飛死命的要將阿貝拉下駕駛座,搶回駕駛座的位置。
在他們搶駕駛座的位置時,方朔扶着被人冷落在一旁的陳心心上了直升機。
而藍飛和阿貝你來我往的在爭奪駕駛座的位置,結果藍飛被阿貝一腳給踢下直升機,然後就見阿貝發動直升機把藍飛留在草原。
藍飛氣得急追着直升機破口大罵:“死阿貝,你這個野蠻人!早知道我就不來救你們了,讓你死在這裏當獅子、獵豹的點心,該死,混蛋,去死啦你!等一下直升機一定撞山,把你這個垃圾炸得屍骨無存!”
但他的速度終是沒來得及追上已飛上半空的直升機。藍飛追得喘不過氣,終於不得不停下來看着揚長而去,最後不見蹤影的直升機。
他氣得猛跺腳!把阿貝從祖宗十八代開始一一的咒罵了一遍。
當藍飛罵累了,想喘一口氣之際,已經長揚而去的直升機又出現在草原上,在藍飛身旁降落。
藍氣立即手快腳快的爬上直升機。
“干!死阿貝,你的良心被狗啃了是不是?這樣對待來解救你們的恩人!早知道就讓你死在這個草原上給獅子當點心、給斑馬踩死。死傢伙,以後就算你被螞蟻啃死,我也絕不再幫你!”
看藍飛這麼氣憤,盈移責備的睨了阿貝一眼,然後陪笑道:“剛才阿貝跟你開玩笑的,你別生氣了。”
藍飛的氣沒消,怒瞅着眼罵道:“你他媽的死阿貝,我沒見過像你這樣的野蠻人,難怪盈彩不用你,你活該!”
“你說什麼?”阿貝臉色陡變的回頭怒揪住藍飛的領子。
“好了,你們別再吵了!阿貝,放開藍飛。”盈彩用力的扳開阿貝的手。
方朔皺眉的開口。
“藍飛,你明知道阿貝最在乎什麼,幹嘛還要偏偏去踩地雷,故意招惹他?”
藍飛沒好氣的回道:“我爽啦!行不行?我一見到他,不招惹他我就骨頭髮癢,怎麼樣?好心來解救你們,結果呢?卻得到恩將仇報的對待,我真是他媽的犯賤!”罵著罵著突然瞥到一旁的陳心心,此時他才看清她的長相,他突然奇怪的“咦”了一聲,不會這麼巧吧。
盈彩伸手握住阿貝放在操縱桿上的手,回頭安撫藍飛道:“藍飛,別這樣,謝謝你啦!好了,別生氣了,都是一起長大的同伴,彼此的脾氣都太清楚,你就別生阿貝的氣了。”
彩兒居然主動的握着他的手!阿貝倏地吞下才要對藍飛發出的怒言,興奮得張大眼,亮閃閃的瞅着盈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