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妳當真可認出那天對妳動手的人?」在洪明月張大眼的驚異注視下,龍沐勛遞了塊甜瓜到李紫華唇邊,彷若照顧她是件自然不過的事。

李紫華高高興興地張開口,咬着甜香入口的多肉果肉。塞外的瓜果好吃得令人咋舌。「我一看到他,應該會認得嘛,而且就算我不認得他,他看到我忽然出現,也會嚇得口吐白沫、四肢發抖吧?所以你一定要帶我去青風幫。」

「天真。」他嗤之以鼻。「對方的目的就是要妳現身到青風幫拿解藥。既是如此,乍看到妳又豈會驚惶失措。他唯一料錯的是,他不知道我手上竟然有解藥,還可以讓妳多撐個幾日。」

「可是我是青風幫的幫主哩,哎喲!」李紫華不服氣地直起靠在枕上的身子,卻又扯動了身上的傷口。

「幫主?一幫之主豈會幼稚得在傷口未好之際,就偷溜出去玩鞦韆?不但晃得半天高,而且還把好不容易癒合的傷口又扯開了?」龍沐勛諷刺地看了眼她齜牙咧嘴的模樣,轉頭對洪明月說:「先把燈點上,然後把葯拿來。」

天色已微暗。

洪明月點燃青碧蓮花燈座上的數十根蠟燭,在芯心全點着后,她拿起桌上的藥膏走到少爺身旁。

「不要你擦,明月姊會幫我。」李紫華脹紅臉大喊,不懂他為什麼總堅持幫她換藥。她力氣敵不過他,而僕人又怕他怕得要命,根本不敢違逆他。天曉得他這種行為會讓別人產生什麼樣的聯想。

「是嗎?」他接過洪明月手中的藥膏,冷眼瞄了那戰戰兢兢的女人一眼。

「你那樣瞪人,會把人瞪昏的,誰敢說真話啊!」李紫華抗議,伸長了手想從他手中拿回藥膏。

龍沐勛握緊手掌,肩膀一側,讓她向前的動作撲了個空,卻又在她即將滑落軟榻之前,將她攬在胸口。

「放開啦!」她把手撐在他的胸膛上,不安地左右張望着,不想洪明月看到這樣的情景。

「她走了。妳以為所有人都像妳這麼不知死活,這麼敢惹怒我發火嗎?」

摟住她的腰,龍沐勛輕鬆地用單手制住她所有的反抗,將她壓在他的肩頭,毫不在乎地開始解開她腰間的系帶。他會讓她習慣他的注視、他的撫摸。

「你不可以對我這樣!」這是她數天來屢次抗議、卻屢次失效的話。「你這個壞蛋、壞人、壞東西、壞得不得了!」

「對妳的救命恩人是這種態度嗎?」敞開了她的衣裳,讓她整個雪背裸露在眼前。

李紫華倒抽一口氣,被他壓住的身子在肩頭一涼時,隨即知道他又佔了優勢。把她衣服都解開,她唯一敢動的就剩下她的嘴了。

「我又沒有要你救我!我也沒有說要以身相許!」她大叫着。他的手長又摩挲上了她的後背。「所以你不可以亂碰我!」

「我徵求過妳的同意嗎?」想得到就動手爭取是他一貫的原則。放開她亂動的雙手,他只丟了句話:「再動一下,我就把妳身上的衣裳全仍出去。」

她掄至他肩上的雙拳僵在半空中。可惡!

龍沐勛觸摸着傷口上的結痂,手指撫過她泛起了小疙瘩的肌膚,感受着水滑的觸感。

趴在他肩頭的李紫華,連大氣都不敢喘,咬着牙努力不讓自己對他的碰觸打哆嗦。她不明白為什麼每次當他為她換藥時,她的一顆心就好像節慶的鼓聲一樣,咚咚地響個不停;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老會不自覺地盯着他的唇……

「怎麼這麼安靜?」他扭開白玉盒,拿出藥膏,在大夫為她縫合的傷口抹上一層水綠的膏藥。傷口好得差不多了。

「我在想……呃……」李紫華突然警覺地閉起嘴。這些話可以問他嗎?

她回過頭,用一雙黑白分明的圓潤大眼覷着他。

「不明白什麼?」將藥膏在肌膚間推勻,不許她身子留下疤痕。他盯着她背上那道傷疤,突然微瞇起眼,眼中閃過一道光。

她咬住唇,身體竄過一絲陌生的快感。

「龍大哥,你不要碰我,好不好?」帶着點祈求。

龍沐勛慢條斯理地關上白玉盒,手指撫過她裸露的肩頭,漫遊過她的頸問:

「為什麼不要我碰妳?」

一絲邪氣跳上龍沐勛的黑眸,他乍然舉臂推開趴靠在他肩頭上、衣服被褪至腰間,露出雪臂、玉肩的李紫華。

「不要!」李紫華忙着拉住下滑的衣服蓋住自己的胸部,一張小臉氣得腮幫子鼓鼓。「你怎麼可以這樣推開我,萬一我衣服掉下來,怎麼辦?」

「妳身上還有我沒見過的地方嗎?」伸手挑起她的下顎,頗欣賞她的精神奕奕。

李紫華面頰上泛起一道粉紅,顯得眼睛更加晶瑩。中毒的第一天,就是龍沐勛為她更換衣服。她皺皺眉,瞪瞪他,一手把衣服抱緊在胸前,一手則伸手到身子後頭,試圖把腰帶系起、衣服拉上肩頭。

他盯着她扁起的嘴,笑得狡猾。「妳會習慣的。」

「會習慣,這什麼意思?你打算一直摸我嗎?你……你……你又不是我的夫婿,不可以亂碰人。」說出口,心卻莫名地發疼,她伸手摀住胸口。

「妳的意思是只要成了妳的夫婿,就可以隨意放肆地佔有妳?」他傾身向前,將她垂落臉頰的髮絲塞到她的耳後,唇邊的笑狂浪非常。

李紫華愕然地張開口,臉紅到耳根。「我不是那個意思?」他說話非得這麼露骨?

「聽在我耳中就是這種意思。」

趁她雙手緊捉住衣服時,龍沐勛扣住她的後頸迫她朝他移動。低下頭,他吻住那兩片擾惑了他的柔軟唇瓣。他矯健的舌尖輾轉地吮過她緊閉的唇,在她抗拒地推着他的胸口時,他只是一笑,抽緊了左手在她頸部的壓迫,讓她的模糊呻吟全擠在他的唇上。

右手摟住她的腰間,他誘哄着:「張開嘴。」

李紫華乍張開的清眸,卻在他懾人的注視下,又垂下了眼瞼,然後拚命地搖着她的頭。

這是沉淪嗎?她左右挪動着臉龐,卻仍是逃離不開他的唇。

龍沐勛微使勁地咬住她的唇,在她吃痛地鬆開唇時,舌尖即已逡入她不解情事的唇齒之間。蝴蝶般抖動的舌尖挑動着她退縮的柔軟香津,置於她腰間的雙手滑過細軟的柳腰,撫握住她胸前的腴脂。

她置於身側的雙手,在他強烈的索吻之下,無力地扣上他的肩頭,任着自己由他帶入另一個感官世界。在他的指尖揉弄起她胸前的敏感時,李紫華溢出一聲低吟:「啊……」

這就是母親私下所告訴她的夫妻親密舉動嗎?

夫妻!她猛然張開眼,用力推開他,拉起自己被褪至腰臀間的衣裳,她反身就想跳下軟榻。

「不許離開。」龍沐勛扯拉過她上身的絲綢短襦在手中把玩,好整似暇地屈起膝坐在軟榻上。「過來。」

李紫華一跺腳,雙臂環抱着完全無所遮蔽的上半身,背對着他,氣得雙肩發抖。

「你太過份了!誰給你權利這樣欺負人!我不是你的妻妾,不是你的傭僕,我們之間甚至連朋友都稱不上,就因為我是個女人,你就可以這樣對我嗎?」

「過來。」他放柔了音量,看着眼前發怒的小傢伙。

「不要。」她斷然拒絕。「反正我的身子你都看過了,那當然不介意別人也瞧瞧,不是嗎?」

話聲未落地,李紫華跨出腳步往門口走去。閉了閉眼,她堅毅地一咬牙,伸手向門扉。

「哎喲!會痛。」她的手被身後無聲無息的他用力反握住。

「我只碰觸我感興趣的女人。」把她的背抵向他的胸口,他低頭吻住她的頸。她如此嬌小!

她顫抖了下身子,但閃躲不開他在耳畔的親密私語。「是啊,鷹堡的宮芳蓉、這兒的殷雪,都是你感興趣的女人。」

「吃醋嗎?」無預警地將她冰冷的身子一旋,他讓她緊貼着他,用手指劃過她蹙起的眉。她和別的女人相同嗎?

「你和多少女人在一起,是你的事。不過,既然你將來會是欹雲姊姊的夫婿,我就要管這些事。欹雲姊姊值得任何人好好照顧,她那麼地溫柔、那麼賢慧、那麼地充滿愛心。」看他勾起一眉的狂妄模樣,就想踢他三、五腳。

「那麼好的女人,配我還真是蹧蹋了。」

「對!」李紫華毫不猶豫地用力點頭。「你知道就好,所以快把那些女人送走啊。」

「送走了殷雪、遣走了宮芳蓉,我不能再找其它女子嗎?殷雪柔情似水、宮芳蓉媚態萬千,我可以享有的軟玉溫香,為何要為一樁婚事而全拋卻?」

「因為欹雲姊姊是最好的。」

「你呢?妳不是最好的嗎?」他看着她倔氣地抬起下顎。

「我當然不是。我既任性、又愛說話、不會女紅、不懂醫術,還傻呼呼地對着壞人叫大哥。」李紫華圓睜的眼瞪向他。

她舉起腳泄憤地踢向他的腳脛,卻被他側擁抱起。

「登徒子!放我下來!把衣服還我!」

「衣服在這。」抱着極力掙扎的她到軟榻上,才將她的短襦還給她,卻沒有讓她離開他的懷抱。「怎麼哭了?」擦去她臉上的一顆淚珠,令他驚愕的卻是心頭上的在乎。

「我不要去青風幫了。」她把所有的衣服全抱在胸口,淚眼汪汪地瞅着他。「我死掉好了!你這樣子,我以後怎麼有臉見欹雲姊姊?」

「為什麼沒臉見她?一切並非出於妳的自願,不是嗎?除非……」

「除非什麼?」她望着他詭譎難測的眼神。

蟄猛的眼深深地望入她的眸中。「除非妳比妳所願意承認的……在乎我。」

「我……」李紫華偏過臉,不敢與他相望。

她該說些什麼呢?說自己這些日子的相處下,她早已對他有了兄長外的情懷;說她如果真的討厭他,就不會任由他一再逾矩;說她這些日子中總作夢,夢中欹雲姊姊譴責……

「我不會讓妳走的,我要妳,」扳過她的下顎,直接地說:「更甚於李欹雲。」

「那是因為你不曾見過欹雲姊姊。」他只是哄她吧?她垂下眼瞼,不再說話。

「我的感覺從不出錯,妳就是我要的!」

「殷雪跟了你多久?」

「一年。」

「宮芳蓉呢?」

「兩、三個月。」他瞇起眼,臉上的表情嚴厲。她想做什麼?

「她們才跟了你多久,你就可以對我說:我才是你要的。那麼你會要我多久呢?一個月?三個月?半年?也許不到這些期限,就會有另外的女孩子從你口中聽到方才你告訴我的話。」她漾起一弧美麗而寂靜的笑。「我想我是喜歡你的,可我明年就該許婆家了,我會和別人組成一個家,我不會是你的人。」

「我不會讓妳成為別人的妻子。」他暴戾地盯住她又飄開的眼眸。

「就因為你要我,所以你可以不顧你和欹雲姊姊的婚約?所以我不可以和別人成親,因為你要我?你是個好自私的人。」

推離不開他的箝制,又無法讓自己在他的注視下將衣服一件件穿上身。李紫華略側過身子,拿起床上的錦被包住自己,止不住自己的顫抖。心涼了,如何暖和?

「成親不過是為了我在長安的事業需要擴展,李欹雲的政商家庭背景適合我。」他的口氣越發越寒,為著她一臉的鄙夷態度而發怒。

對她,他還不夠容忍嗎?

「鷹堡的實力不需要靠聯姻,欹雲姊姊也不該成為一隻棋。你放過她,好不好?你有那麼多的女子陪在你身旁,已經夠了。你的這裏……」她攤平掌心自他跳動的心上。「沒有感覺嗎?不曾對這些女子有過一絲的歉意嗎?」

看着龍沐勛的眸閃入風暴的訊息,李紫華揪着一顆心等待他的回應。

龍沐勛的聲調森冷。「我有多少女人,妳無權過問。至於和李欹雲婚約一事,我說過條件──把妳的身子給我,我就同意。妳忘了這些話嗎?」

她倒抽一口氣,那句她以為是戲言的話竟是真的。二哥說過龍沐勛個性詭秘,所以才能在商場上不斷擊敗敵手。她今日真正體會到他的陰晴南測。

「不願意嗎?那就閃一邊去,別管我和李欹雲的婚約。」

李紫華把自己往錦被中縮去。將身子給他,讓自己陷入一輩子無望的相思?不將身子給他,讓欹雲姊姊活在絕望的婚姻之中?她的力量很薄弱,而他的要求又太多!

「我寧願自己不曾見過你。」

「涉世未深的閨秀,體會得了人心險惡嗎?」他尖銳的話刺向她。

「也算是吧。一路從姑媽家出來,碰到的事就不是我能夠預料的。相處了幾天的商旅們,不願留一個危險的人在身邊,我可以理解。生命攸關啊。張老伯呢?我也算出於好心,才把紀綾姊給我──咳……」李紫華輕咳了聲,沒發現他的眼神閃動了幾分。她繼續道:「才把紀綾姊給我的天心丸給老伯吃。我也只有二、三顆啊,他卻可以在病危之際,對我施毒。如果我沒找到你呢?或者強行被青風幫的人帶回呢?全都是死路一條,正好上陰間陪老伯吧,全是混蛋。」

「說完了嗎?」龍沐勛交插着雙臂,看着她方才被他吻得紅潤的菱唇不斷地蠕動着。

「還沒!更混蛋的就是你。知道我是欹雲的……乾妹妹,還對我做出逾禮的事?我說完了。」她眨着眼,愈說愈委屈。

「不愧是未涉世的黃毛丫,所有的錯都可以推到別人身上。一句『人心險惡』就把自己的責成撇得一乾二凈。」他冷笑。「危險的事端發源自何時呢?源自妳從妳姑媽家逃跑不是嗎?一個女孩子家,既不會武功,身旁又沒人跟着,妳還能活到現在,保有妳的處子之身,沒淪落到哪個妓院送往迎來,妳該慶幸了。這裏不是妳家,沒有人有義務保護妳、呵護妳。妳只想到妳自己,妳想過那兩個被妳甩掉的護衛,現在是如何苛責自己、如何焦急嗎?沒有!妳只想到妳自己。」

「我、我也想過的!」李紫華吞吞吐吐地紅了眼眶。

她的確是沒想到出外后一切的混亂,她無暇去想。

「哭能解決什麼事嗎?」龍沐勛挑起她的臉龐,鄙視着那顆在她眼中打轉的水珠。

「你走開,不要管我!」他為什麼如此咄咄逼人?難道這些天來對她的愛憐都只是一種手段嗎?

「紀綾跟妳是什麼關係?」他突然問。

李紫華坐在軟榻上,抱着雙膝擁着被。惱悶的狀況下,她根本不曾細想他突如其來的問題。

「回答我的話!」她以為一臉孤單落莫地坐在那,可以博取同情?女人都一樣。

無辜地又被吼了二聲,她的心情極度不佳,反吼回去:「你說什麼啦!」

「紀綾跟妳是什麼關係?」他耐着性子又問一次。

「你認識紀綾姊姊?」

「回答我的話。」若不拉回正題,這丫頭可以在不相關的問題中繞上三日三夜。

「你要我回答,我就要回答嗎?」她倔強地瞪他一眼。

「如果妳有本事,一個人去青風幫拿回解藥,妳可以從現在開始當個啞巴。我建議妳可以拿把刀自刎或者拿塊長巾自盡,這兩樣都比青風毒發作時死得快活些。」他站起身,睨了她一眼后往門口走去。

「毒發後會怎麼樣?」在他的手碰觸到門扉時,李紫華咬着唇皺着眉問。

「全身肌肉逐漸腐爛,視力逐漸模糊終至看不見、臉上會因毒氣無法排出而長出紅色的囊瘤,黃白色膿包會破裂流出。」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她懷疑地看着他。

「我用過這種毒。」

他神色漠然地回過頭,看着她瑟縮了下的身子。她太單純,根本無法理解何以會有惡毒心腸的人。

李紫華搖搖頭,在他的臉上逡巡着,卻尋不出一絲一毫的後悔。心頭上彷若被狠狠地捶了一拳──他怎能對這樣殘忍的事漫不經心,那是人命啊!龍沐勛多情風流的面龐下有着如此黑暗魔魅的心。

死心吧──他是個十惡不赦的人,笨蛋才會為他心痛!

她輕輕地開口,拳頭握得死緊。「紀綾姊是欹雲姊姊的師父。」聲調平板。

「她是李欹雲的師父?」他回身朝李紫華走去,若有所思地沉思着。

紀綾是母親結拜姊姊的女兒,當初皇上要他選擇長安城內貴族之女時,紀綾為李欹雲說了不少好話,但卻不曾提及她與李欹雲相識一事。

這其中必有古怪!紀鈴艷若桃李的外貌下,向來思想古怪。

「你可以出去嗎?我想休息了,我明天還是會和你去青風幫的。起碼他們認為我是幫主,比較不會阻撓你。」她偏側過頭,不想看他的臉龐、他的眼,怕自己的心又開始紛亂了。「等我毒解了以後,我會去找顧春明、顧夏明,我會回長安的。」

「我說過要讓妳走嗎?」他再度踏上軟榻,不容拒絕地攬住她。

「我並沒有答應用自己換取什麼──不要!」

她轉動着臉頰,不讓他俯近的唇再次佔據,卻不知道自己在抗拒中掉落了覆著身子的錦被,露出水般柔美的肩臂。

龍沐勛輕易地控制住她的掙扎,大掌固定住她小巧的下顎,緩緩地低下頭吻住她倔強的唇,輾轉吸吮着她的甜美。他想得到她陽光般的燦爛笑靨,還有她的一切。將她抗拒的手反扣於身後,攻佔的唇肆無忌憚地溜下她的頸,滑向胸口的玉膚──

「妳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給我出來。」尖銳嬌氣的女聲在門口揚起,門扉隨即被無禮地推了開來

李紫華才抬眼看着門口那一臉凶氣的美麗女子一眼,就立即意識到自己身軀的赤裸,直覺得縮起了身子。

龍沐勛掀起被,風般的覆住她的身子,將那嬌小的身軀擁入懷間。手指刮過她發紅的耳間,低頭道:「第一次見到妳不敢抬起頭。」

「叫那個人走啦!你也一塊走!」李紫華用力地咬住他撫着她雙唇的手指,白了他一眼。

被她用力地一咬,他沒有皺眉,反而盯住她亮瑩的眼,蓄意以舌尖舔滑過她咬過的手指,他仰首大笑起來。第一次見到她說不出話來,只是紅着臉。

「沐勛,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是誰?要她出去!」走進門的女子用力地甩上門,怒氣沖沖地看着龍沐勛摟着那個嬌小的女孩。

「誰許妳進來的?」龍沐勛慢慢地轉過頭,臉上再無一絲溫柔。他可以對女人溫柔,卻不許她們逾矩。

李紫華打了下冷顫,為他乍然轉變的森冷口氣。

「人家特地從益州到這來找你,你怎麼這麼冷淡?怎麼,就許殷雪一個人霸着你?我會想你啊!」合身的丹碧紗裙包裹着性感的身軀,宮芳蓉搖曳生姿地走到軟榻,對龍沐勛嫵媚地笑着。

「滾回去。」他簡短地吐出話,讓兩個女人僵在原地。

「為什麼要我回去?為了這個青澀的丫頭嗎?」宮芳蓉踏上軟榻,伸手想拉開李紫華身上的錦被。他不曾用過這種口氣吼她啊!

「聽不懂嗎!」在宮芳蓉的手尚未碰觸到李紫華時,龍沐勛已反掌握住她攻擊的手。

「我只是想看看她的樣子。」宮芳蓉委屈地揉着自己的手腕,放柔了眼波,杏眼款款瞟向龍沐勛。

李紫華偎在龍沐勛的懷中,驚訝地微吐了下舌尖,把身子更往他懷裏鑽。這個兇巴巴的女人是宮芳蓉吧?她不是在益州嗎?看她一副想找人興師問罪的樣子,自己還是離龍沐勛近一些好了。他起碼不會傷害她。

這就是欹雲姊姊將來要面對的場面嗎?妻妾間的爭風吃醋?

偎在龍沐勛胸膛上的臉龐微微挪動了下,她好奇地想再看宮芳蓉一眼。

「看就光明正大地看,躲躲藏藏地算什麼?」宮芳蓉瞪着那張小小臉蛋慢慢地抬起。

李紫華搧了搧長睫毛,揚起眸光先看了龍沐勛一眼。

「你不高興啊?」根本忘了自己剛剛還在和他發脾氣,李紫華脫口問道。他的眼神看來火氣騰騰。

「沒錯。不過,不是對妳。」他親吻了下她的前額,完全無視於宮芳蓉的存在。「待會記得把送來的葯全喝完,一點都不許剩。」

「喔。」她隨便敷衍一聲,目光瞟到宮芳蓉身上。

宮芳蓉很美,如果再去掉眉宇間的兇狠,就像牡丹一樣的艷麗。

「只敢躲在他懷中,不敢單獨面對我?騷狐狸。」宮芳蓉昂起下巴。

龍沐勛從不曾那樣愛憐地看着她,在他為她贖身前不曾,之後更不曾,憑什麼這個女孩可以得到龍沐勛的恩寵。

李紫華鼓起頰,惱火於宮芳蓉侮辱人的話。這個女人以後一定會欺負欹雲姊姊!自己又豈能任由她撒野!

「妳有什麼資格罵我,妳也不過是個侍妾!一個侍妾有這種資格對着別人隨意指罵嗎?在真實情況沒弄清楚前,妳那麼凶想做什麼?要比誰的聲音大嗎?」李紫華愈說愈火,一直藏在被窩裏的手,也激動地伸出來對着宮芳蓉的鼻子。

「真實情況就是妳這騷蹄子誘惑沐勛。一身光溜溜地被男人抱在懷中,不是不要臉是什麼?」宮芳蓉伸手地擰掐住李紫華的手臂。

「住手!」龍沐勛一巴掌甩向宮芳蓉,將她甩向軟榻的邊緣。

「你怎麼打她!」不下於宮芳蓉的震驚,一陣毛骨悚然攀爬上李紫華的手臂。

他都是如此無情地對待女人嗎?李紫華咬住唇,不能置信地看着他毫無表情的臉龐。他的眼眸好冷啊!

龍沐勛沒有回答李紫華的話,冷冷地望向宮芳蓉。「不要再讓我動手。」

「為什麼?就為了一個生嫩的女人,她哪點比我強?我才跟了你兩個月,你竟然狠得下心來打我。在你心中,我算什麼!」撫住自己發紅的右頰,宮芳蓉大喊,姣好的容顏因氣憤而扭曲。

「算什麼!」他傾身向前勾起宮芳蓉的下巴。「妳養的一條狗,無故朝人亂吠一通時,妳會怎麼做?」

李紫華倒抽一口氣,連忙伸手摀住了龍沐勛的口,根本不忍心看宮芳蓉的表情。何其殘忍無情的對待!

「你狠。」宮芳蓉一咬牙,從軟榻上支起一肘緩緩爬起,尖聲朝李紫華狂笑。「看到他的真面目了嗎?這個男人沒有心的!今日我的遭遇就是明天妳的下場!」

「話說完了,就快走。」龍沐勛不再看宮芳蓉一眼,逕自舉起李紫華的手臂,瞧着她手上被宮芳蓉掐出的瘀痕。

宮芳蓉挺直背,驕傲地維持她最優雅的儀態向門口走去。

李紫華盯着她離去的背影,抽回自己的手臂,抱住發寒的身子。

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啊!

心慌意亂間,李紫華聽見他對着門外交代道:「劉管事,送她到她想去的地方,其餘的事你該知道怎麼辦。還有,江南行的那一批貨中午會到,辦桌宴請黃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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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堡少主戲紅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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