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寶扇樓是上官鴻的居所,也是之前上官府下人,最害怕接近的地方。
意外驟失愛妻,加上腿殘,讓他變得脾氣十分暴躁,他封閉自己,拒絕與外界接觸,鎮日瘋癲,神智不清,時而大哭、時而大吼。
謠言終究傳了出去,說上官府的當家得了失心瘋,因此上官府的下人奴僕,才會在一夜之間逃散,但事實真相為何,根本無人關心,多的只是茶餘飯後的話題罷了。
經由半掩的房門,上官翼清楚看見上官鴻的模樣。
只見他披頭散髮,呆坐在椅凳上,雙眼無神地凝視着遠方,嘴裏念念有詞,細聽即可發現,他口中始終喃念著「晴兒’兩字。
看到親手足淪落此田地,上官翼忍痛地別開視線。
忽然房裏發出巨響,轉頭一瞧,原來是上官鴻被椅子絆倒了,人跌坐在地上,上官翼二話不說,立即衝進房裏,着急地扶起他的身軀。
‘鴻,你怎麼樣?有沒有摔傷?’
上官鴻眯起眸,無神地瞧着眼前的身影,旋即恐懼地推開他的碰觸,蜷縮着身軀退至床邊。‘你,你、你……你別靠近我,你這個殺人兇手。’
他不死心,又湊近他身邊,緊緊握住他的肩頭。‘鴻!看看我!我是翼,我回來了,你別怕。’
‘不!走開!你別傷害我跟晴兒,她懷中還有我未出世的孩子,你別傷她,我給你磕頭,磕頭。’
說罷,他伸手摟住身旁的空影,當真跪了下來,砰砰砰連磕了幾個響頭。
看到這等情況,上官翼臉色轉沉,眸中儘是對手足的不忍。‘鴻!我是你的親哥哥,上官翼,不是傷害你的兇手。’
‘不,你不是!我沒有哥哥,我也不認識什麼上官翼,你騙人,你滾開,你再不走,我可不客氣了。’上官鴻不知從哪抽出匕首,激動地在兩人面前揮舞着。
‘大少爺!別讓二少爺情緒太激動,他會拿刀自殘。’王伯焦急地攔住他,阻止他繼續接近上官鴻。
‘好!我不接近你,你別激動。’他低聲安撫着上官鴻,慢慢退出房間。
直到他完全退出房間,房裏的上官鴻穩定下來,上官翼才鬆了一口氣。
他的腦海里忽然浮現一張嬌麗的臉蛋。
從目前的情況看來,鴻根本還無法接受愛妻死亡的消息,神智才會陷入迷亂的狀態,如果‘她’還活着,說不定能改善他的狀況。
‘王伯,鴻平日最愛吃什麼?’
‘如果二少夫人還在世,二少爺最愛吃的,該是少夫人最拿手的菜肴,其中又屬“蜜心桂圓糕”是二少爺每日必吃的甜食。’
‘楚晴的食譜還留着嗎?’就他過去的記憶,弟媳是他的表妹,算是他從小看着她長大的,對她再熟悉不過了,她特愛烹煮食物,只要做出一道精緻佳肴后,她便立即抄錄在簿子上。
‘還在,少夫人的食譜就收在箱子裏。’
‘你去貼一張告示,只要有人可以做出蜜心桂圓糕,上官府賞銀五百兩,即日生效。’
‘大少爺你的意思是……’王伯不明了他的用意,疑惑地看着他。
‘叫你去做就去做,哪來這麼多廢話。’上官翼惱怒地瞪了他一眼。
‘是、是、是!小的馬上去辦。’王伯不敢多看他一眼,慌忙離去。
待王伯離去后,上官翼才放鬆緊繃的神經,他轉頭凝視着房裏蜷縮的身影,雙手握成拳。
上官鴻與他相差十歲,在聚少離多的情況下,手足之情自然有些生疏,但血緣上的關係,他永遠記得他是他的兄弟,也是這世上,他唯一僅存的親人,無論要他付出何種代價,他都甘願承受,只要他的手足復原,即使要他耗盡家財,失去他所擁有的一切,他也不在乎。
倏地,胸膛心口處傳來一陣抽痛,痛的他蹲下身軀,緊捂着疼痛的地方。
‘唔……’他咬緊牙,皺緊眉。他這傷不是痊癒了,怎麼又突然疼起來了?
難道這是他眼睜睜,看着親人慘死的報應嗎?
如果他非以命抵命不可,那也請讓他找出滅親兇手后,再奪走他的性命。
※※※
‘求安!求安!’
步吉祥一路從街外衝進客棧的灶房,抓着求安直喘氣。‘先別忙!快……快聽我說……’
正忙着做飯的求安,只得停下手邊的工作,望着氣喘吁吁的她。‘大姊,發生什麼事了嗎?瞧你急的上氣不接下氣,要不要先喝口茶緩緩氣?’
‘拜託!都什麼時候了,哪還有時間喝茶。’她着急地拉住,正要去倒茶的求安。‘我剛剛到街上去,聽隔壁的李大嬸說,上官府貼出一張告示,只要有人能做出“蜜心桂圓糕”,就能拿到賞銀五百兩啊。’
‘蜜心桂圓糕?’她搔搔頭,這名字聽起來好生熟悉。
‘是啊!我們步家就你最會做菜,你一定可以拿下賞銀,快,現在快動手做桂圓糕,好趕緊拿去上官府送審,遲了時辰可就來不及了。’
‘現、現在?可……可我菜還沒切完啊。’
‘還管什麼菜,拿五百兩要緊啊,快,我幫你準備材料。’
看着吉祥一臉熱絡的樣子,她實在不忍心讓她大失所望。‘好、好吧,我做就是了,大姊,幫我把放在柜子裏的蜂蜜拿出來,還有前些日子剛曬好的桂圓乾,都一起拿給我。’
‘沒問題!馬上拿來。’
只要有賺錢的機會,豈會少了她步吉祥?
※※※
忙了好幾個時辰,總算趕在截止前半個時辰做出來。
蜜心桂圓糕才剛蒸熱,還沒涼透,吉祥就用荷葉包着,急忙送往上官府鑒定。
兩人跑了一會兒,還沒跑到上官府,前面的街上就先擠了一群人,大伙兒都是貪圖那五百兩賞銀而來,每個人手上都捧着各式各樣的桂圓糕,誰也不知道上官府要的桂圓糕,究竟長什麼模樣。
‘借過!借過!’吉祥急喊道。
‘大姊!小心點,別讓糕摔爛了。’急忙跟在吉祥後頭的求安,就怕辛苦一整天的東西,就這麼糟蹋了。
不知為何,在做這蜜心桂圓糕時,無論是步驟還是食材的準備,都讓她覺得好熟悉,甚至感覺她以前就曾做過類似的糕點,無奈圍觀的人潮太多了,吉祥和求安壓根兒擠不到最前頭,更甭說有機會拿給上官府的人鑒定。
‘大少爺。’王伯將送來的桂圓糕,切了一小塊放在碟子上,再拿給上官翼親自試吃。
上官翼僅是聞了聞桂圓糕的氣味,根本還沒入口,就已經推開碟子。‘氣味不對,’這蜜心桂圓糕,是五年前他決定駐守邊境時,楚晴特地做給他吃的,那糕點的味道,不僅獨特且香濃,他永遠也忘不了。
‘下一個。’王伯扯開喉嚨大喊,喉嚨因為喊了許久而有些沙啞。
他喝了口水潤喉,神情疲憊地看着上官翼。‘大少爺,你都試吃好幾百回了,依小的之見,這世上恐怕無人能及少夫人的廚藝,更別說能烹煮出少夫人拿手的甜食。’
‘就最後三個。’上官翼抬眸凝視着人潮,沉聲宣佈。
一聽到只剩下最後三個名額,肖未輪到的人,瘋狂往前擠,雙手伸的老長,瞬間秩序大亂,眾人你推我擠,亂成一片。
被人潮遠遠擠在後頭的吉祥,眼看情況不對,旋即將糕點交給求安。‘安兒,糕點捧好,小心跟着我。’
她一手拉着求安,一手撥開擁擠的人潮,直直往上官府總管的方向走去。
好不容易排除萬難,總算擠到前頭時,這才發現上官府的總管已經拿了三盤桂圓糕。
‘夠了,將軍說這是最後三盤了,其他人可以離開了。’
眼看就要沒機會了,顧不得會招人怨恨,吉祥舉高盤子,扯直喉嚨大吼:‘上官總管,不吃這盤桂圓糕,包準你會後悔,這才是貨真價實的蜜心桂圓糕。’
聽到吉祥這麼一喊,原本喧鬧的大街頓時靜下來,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往步家姊妹身上集中,當下,求安簡直羞愧地想找地洞鑽下去,好避開這羞死人的場面。
‘大姊!別說了,好丟人,咱們快回去。’求安慌張不已地猛扯吉祥的衣袖。
‘哦,是嗎?’上官翼霍然站起身,走到步吉祥面前,看了碟子裏的桂圓糕幾眼,旋即伸手拿起桂圓糕,就要往嘴裏塞的當頭──
‘不行!’求安大叫一聲,飛快搶下他手上的桂圓糕,一個不小心沒抓好,桂圓糕就這麼掉在地上。
‘求安,你在幹嘛?’吉祥跟着大吼一聲。
糟了,求安心虛地壓低視線。‘對、對不起,這糕沒什麼,請上官公子還是別花心思在它身上。’
這桂圓糕充其量,不過是她隨便做做的,哪有可能跟上官府這種大戶人家的桂圓糕,有任何相似之處?
再說剛剛那些話,不過是大姊吉祥情急之下胡謅的,萬一這糕不像她所說的那樣,那她們豈不是犯了欺瞞之罪?這罪,她們怎麼擔的起?
何況,她私心並不想讓他誤會,她竟是這種卑劣小人,為了貪圖賞銀,不擇手段。
‘求安……’吉祥搖搖身旁的人兒,不明白她為何糟蹋這難得的大好機會,眼看五百兩就要到手了啊。
‘大姊,我們回去吧,上官公子,抱歉,我們無意冒犯。’
‘唉!走吧。’吉祥無奈地看着「摔死’的桂圓糕,只好放棄到嘴的天鵝肉,痛失這五百兩,夠讓她心痛好些時候了。
‘等等!兩位請留步。’上官翼突然出了聲。
‘上官公子還有……事嗎?’
求安才剛轉過身,旋即目睹了他拾起地上的桂圓糕,拍去沾黏在糕上的塵土,無任何猶豫送進了口中。
‘啊──’
看到這一幕,眾人無不倒抽了一口涼氣,求安的心更在剎那間,驚愕地停止跳動,雙手捂着張大的嘴,不敢相信眼前所看的一切。
‘大少爺!快吐出來,那糕可是沾了土啊。’王伯拿着痰盂,着急地奔至他面前。
‘不礙事。’上官翼沉靜的表情,讓人察覺不出一絲情緒,剛剛那一幕彷彿只存在夢中,並沒有實際發生。
但它確實發生了,他吞了那塊桂圓糕。
‘上官公子──你……’求安雙腿微微發軟,顫抖地走到他面前,想確定他是否真無礙。
她百般不解。‘你……你為什麼要吃……它?’
掩不住的心跳幾乎要跳出她的胸口,在他的視線下,她深刻感覺到,她的臉頰燙紅了,而這次更燙、更熱,像是要燒掉她似的,他的眸,在她身上來回審視,最後定在那張寫滿疑惑的白皙臉蛋上。‘這糕──就是我要的。’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像一串火藥,在她的心中炸出好幾個窟窿。
‘這怎麼可能……你……你……我、我……’她頻頻吸氣,全身抖個不停,連句話也說不完整。
‘氣味、顏色、外觀、甜度,都跟我要的一樣,所以我才會吃了它。’瞧她還是一臉無法置信,他只好耐着性子,從頭解釋了一次。
大致摸清楚狀況,確定那五百兩賞銀可以入袋,吉祥興奮地湊上前去,搓搓兩指暗示着。‘太好了!既然符合上官公子的要求,那五百兩的賞銀是不是……’
‘王伯!將賞銀交給這兩位姑娘。’
‘是!’雖然搞不清楚狀況,王伯還是遵照主子的吩咐,將一袋賞銀交給步家姊妹。
‘多謝上官公子。’吉祥接過錢袋,朝他們揮揮手,然後拉着陷入獃滯的求安離開。
‘可那糕……’
‘走啦!管它糕不糕的,反正拿到賞銀就行了。’
擔心上官翼反悔,吉祥拉着求安迅速離開,反正賞銀才是她們的目的。
‘王伯,她們兩人是誰?’
‘她們是步家姊妹,年長的那位叫步吉祥,是喜福客棧的掌柜,年幼的那位叫步求安,聽說她煮的一手好菜。’
思索了半晌,他緩緩開口。‘王伯,她有些像“她”是吧?’
‘是啊!小的第一次見到步姑娘,也嚇了一跳,她真的妤像二少夫人,連聲音都好像,今天更開了眼界,沒想到她也可以做出,和少夫人一樣味道的蜜心桂圓糕來,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是嗎?’上官翼眯起黑眸,腦海里不自覺浮現出那張困窘的笑顏。或許,他還有機會,彌補他犯下的過失。
※※※
過了用晚膳的時候,喜福客棧里喧鬧的人潮漸散,吉祥和姊妹們,也開始忙着打掃,準備結束一天的營業。
一抹頎長的身軀出現在門邊,指尖輕敲着門板。
忙着抹地的吉祥頭也沒抬,直接道。‘抱歉,我們要休息,不做生意了。’
叩叩──
來人不識相地又敲了一次,這次吉祥真被惹火了,憤怒地抬起頭來。‘本姑娘都說不做了,你還敲什麼……敲?’
吉祥停住未竟的話語,雙眼瞠的比牛鈴還大。‘原來是上官公子,不知公子想吃些什麼?’吉祥露出甜笑,方才的晚娘臉孔早已煙消雲散。
這人可惹不起。‘上官公子,請坐!’她將長凳抹乾凈,請客上座。
上官翼睨了眼前嬌媚的身影,想了想沿途聽來關於‘喜福客棧’的種種傳聞,其中就屬這客棧的年輕女掌柜,步吉祥,最為傳奇,她不僅獨立撐起這間客棧,還擔負起照顧三位年幼妹妹的重責,她的美艷是遙安城裏,無人不知的,想跟步家人打交道,得先經由她才行。
‘久仰將軍大名,不知將軍深夜來訪,有何要事?’
‘我要你們步家幫個忙。’上官翼懶得浪費口舌,直接切入重點。
‘幫忙?我們不過是尋常小民,哪有可能幫的上將軍?’她小心問着。
‘我希望步三姑娘能到上官府當廚娘,她的手藝我很滿意,若這事真成,儘管開出條件,只要我上官翼做得到的,我二話不說絕對答應。’
‘只要你答應我們三個條件,我就讓三妹幫你。’
‘納福?’吉祥的雙眼瞪的更大了。
‘三個條件?’上官翼眯起黑眸,開始懷疑眼前的一切,是不是早就算計好,特地引他入瓮的?
‘你們要多少銀兩、金銀珠寶儘管說,若上官府湊不到你們要的數目,我會自個兒想辦法。’聽說步家負債纍纍,錢該是她們最需要的吧,
‘呵,上官公子,你多想了,我們不要銀兩,我只要你答應我們三件事,不過這三件事,目前我還沒想到,就先欠着,有朝一日會要你還的,是否要答應,就在你。’
吉祥拉拉納福的衣袖,在她耳邊小聲低語着。‘福兒,這樣會不會太冒險了,安兒去上官府真的不會有危險嗎?聽說上官府那……’
話還沒說完,就被納福用掌掩去了。‘沒事的。’
‘可……’吉祥怎麼想也覺得不對勁。‘不行!我不答應,安兒是我們喜福客棧掌廚的,她走了,我們客棧怎麼營生?’
上官翼眯起黑眸,審視眼前兩位精明的步家女人。他需要步求安的幫忙,這條件他怕是不得不答應了。
‘好,我答應你們,三個條件,外加每月一百兩的薪資,如何?’
‘一、一百兩?’吉祥興奮地笑開了嘴,客棧努力經營一個月,也賺不到這些錢。召煌還差不多。’解決了步吉祥的條件,還有另外一個。
上官翼望着納福,從頸上取下一枚青綠色澤的龍形玉佩,置於桌上。‘往後,你們步家可以用這枚玉佩,向我上官翼要求三件事。’
‘成!上官公子果然豪爽,從明日開始,我會讓安兒到府上工作。’
‘多謝。’
‘不送!’納福笑吟吟地目送上官翼離去。
雖然每個月多一百兩進帳,可這錢畢竟是拿妹子去換的,好像還是有些不妥,吉祥心虛問道:‘欸,納福我知道你什麼都算得出來,但你在做任何決定前,可不可以先跟我商量、商量,尤其出賣姊妹這事兒,你突然把三妹賣了,我應該怎麼跟她說?’
納福伸手拿起玉佩,在眼前細細打量着,又轉至吉祥面前。‘大姊,你不自詡為鑒定古董的名家,你瞧這玉佩可值錢?’
‘這玉佩……我看看。’吉祥捏着玉佩,審視好一會兒。‘這、這是名玉啊,拿去典當了,鐵定值不少錢,我明天就拿到當鋪去讓人瞧瞧。’看見難得美玉,吉祥心中對出賣妹子的愧疚,早已煙消雲散。
‘這可不成,你要當這玉佩,還得問問三妹的意思。’納福笑了笑,朝灶房喊了聲。‘安兒!快出來,有事找你。’
洗碗洗到一半的求安,咚咚咚跑了出來。‘大姊、二姊!找我?’
納福拿着玉佩走到她跟前,細心為她戴上。‘安兒,這是上官翼送你的玉佩,他有事拜託你,明天開始你就到上官府去幫他,知道嗎?’
‘上、上官府?’求安驚愕地張大了嘴。不過她相信有鐵嘴神算之名的二姊,說出口的話一定都有她的用意。
沒有多想,求安點點頭。‘如果二姊希望我去,我就去。’
‘安兒記住,你可以用這枚玉佩向他要求三件事,善用之,最重要的是,無論未來發生何事,你都必須留下一個機會,不要全數用盡,懂嗎?去忙吧。’
‘知道了,我會記住。’雖然有些搞不清楚狀況,求安還是認真地將這些話記牢了。
捏了捏掛在胸前的玉佩,隱約還觸到一陣熱度,而這溫熱的觸感,極有可能是屬於他的,求安燙紅了臉,像煮熟的蝦子。‘我、我先回灶房忙去。’
‘嗯,你去吧。’納福始終保持着微笑,但她這麼一笑,就表示有姊妹要遭殃了,好比被賣了還不自知的三妹。
‘納福,就這樣?’吉祥雙手一攤,還是無法置信。
‘別擔心,二妹不會有事,我們需要上官翼的力量,來應付將來的事。’
一聽納福又在打啞謎了,吉祥無奈地撇撇嘴。‘算了,你說了算,反正這個家一向由你做主。’
嘴上這麼說,吉祥還是釋懷了。她相信,求安會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