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其實獨自一個人睡,也不是不習慣,只是有點寂寞。
尤其這半年來都是在馬車上度過,難得有一夜床榻可以盡情打滾,他那個沒良心的妻子卻選擇了兒子……他輾轉難眠,半睡半醒,到最後決定起床讀書修身養性算了。
一張眸,發現窗外天色已經微亮。
“這麼快就天亮?”萬家佛起身下床。青青未免太狠了吧?連過來露個臉都不肯,害他一直等着時機完成他下半夜的願望……
正在暗怨的當口,輕巧的推門聲忽然響起。俊面露出喜色,連外衣都來不及脫又爬上床,蓋上被子裝睡。
細碎的腳步聲走進內室。嗯,是女人的沒錯,那就是青青了,果然夫妻情深,心有靈犀。
來人停在床前,然後輕輕坐在床緣上。
裝睡的俊臉幾乎要開心得笑了。他十分敏感地察覺到女子柔軟無骨的嬌軀輕輕壓在他的身上。小四小四?你爹也有比你強的一天啊……
呼吸彼此交錯,他內心突然微疑。青青的呼吸向來輕柔又帶點甜香,今天卻不大一樣……正這麼想的當口,柔軟的唇瓣就已經覆上他微啟的嘴。
“……”青青這麼具有攻擊性嗎?氣味也……根本不對!他猛然張開俊目,看見壓在他身上的是一名陌生的女子,正垂涎地吻着他親着他,猴急地扯開他的上衣,只差沒有撕裂他的長褲。
“等等!”他嚇得一把推開她。“你是誰啊?”趕緊拉妥衣服。
“公子,你是家兄昨晚帶回來的書生貴客吧?小女子嚴淑德,昨晚沒出面招呼公子,真是失禮了。”那聲音明明不算柔媚,但經由她嘴裏吐出的媚語,卻足夠讓男人骨酥肉軟了。
失禮?現在才是真的失禮了吧?
萬家佛見她飢不擇食地爬向自己,連忙後退抵住床牆。
“嚴小姐,你幹什麼你?”嚴仲秋的妹子不是應該擺脫狐狸精了嗎?怎麼還像是被妖怪附身似的。
“公子是怕牆太薄嗎?你大可放心,你妻子剛去廚房,沒人會發現的。”
“嚴小姐,請你自重。”俊秀的臉龐開始黑了。
“公子,你不喜歡我嗎?我等你等很久了呢……”
他眯眼。“等我?”
“我成天關在這間大宅子裏,好寂寞好寂寞……”十指不着痕迹地爬上他的胸前,撩開他的衣襟,來回撫摸他光滑的胸膛,低喃:“看看這書生般吹彈可破的肌膚,看看這書生般的柔軟,看看這書生般纖細的鎖骨,看看這書生……”說到最後,已經是猛吞口水,只差沒餓狼撲羊了。
羊,當然是指書生的萬家佛。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書生的身分,會帶來這麼大的“艷遇”。
百無一用是書生,在這種亂世里,縱然他相貌絕品,但既不是高官也不是家財萬貫的金主,女子想找一生可以依賴的良人絕對自動跳過他。唯有青青,十六歲就被他騙回家,哪來的女人自動送上門過?
他低頭看着她微顫的指腹撫過他光滑柔軟的胸肌。眼前的女子明明看起來就像是良家婦女,但在神情舉止之間卻異乎常情的媚態,還有那種強烈的饑渴實在令他很懷疑她是……
“書上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公子,我知道你是文弱書生,什麼都不行,由我來教你最是恰當的了……”能迷惑男人的媚唇滑過他赤裸潔白的胸膛,柔細的青蔥環到他身後開始拉扯他的褲腰。
他什麼都不行?他心裏惱怒,眯眸瞪她,試探地問:
“姑娘,你都是從書上看來的?”
“是啊,書上都這麼說的。我偷瞧過你妻子了,她看起來比文弱的公子還健康,聽說府里的妖怪是她親手斬死的。公子,你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自然沒有辦法滿足你的妻子,我可以親授你幾招哦。”
已經不是惱怒可以形容他的火大了。他哪裏無能了?青青可從沒有嫌過他!
他難以壓抑的怒氣必定流露在臉上,她笑道:
“公子,家僕們都在笑你沒有用呢,昨晚你娘子降妖伏魔后,不就不顧你的抗議,讓你獨守空閨?來吧,你也一定忍得非常辛苦吧,趁這個機會,你也可以比較看看,是你家的娘子行還是我厲害!”
萬家佛正欲開口,忽見她猶如猛虎出閘,銳不可當,沒有預警地撲到他纖瘦的身上。他鼻間好像飄過什麼異香,不及細聞,外衫就遭撕裂,整個纖細出身子被強壓到床板上,然後狠狠地被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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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天還沒有亮,馬畢青問了家婢嚴府路線后,就進廚房熬着早粥。
她相公跟小四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不只長相一模一樣,連喜好胃口都差不多。在老家裏每頓飯菜要沒弄得爛碎易嚼,他父子倆是會耍賴不肯吃的,有時候連她都覺得在萬府里養的不是一對父子,而是一對大小老頭兒。
直到這半年在外頭流浪,父子倆才勉強改變喜好,就算啃着饅頭包子也不曾有過抱怨。
因為不曾抱怨,她才心疼啊。佛哥哥可以忍,小四年紀小還能忍真是了不起,所以,難得有地方可以住上一夜,特地借了廚房熬鍋肉粥。
“平常這對爺倆喝粥只喝稀粥……簡直跟喝水沒兩樣,不成,還是熬稠點才好,只是要哄他們吃下,很難吧。”她苦惱地嘆息。
天開始大亮了,嚴府的廚房外走動的人多了。她聽見有兩名婢女在交談——
“話可不能亂說,你真的看見了?”
“我哪亂話說了?我親眼看見大小姐走進客院的。瞧她樣子,還偷偷摸摸的像怕被誰發現似的呢。”
“可是現在客院裏不就是萬相公那一家子嗎?大小姐認識他們?”
“不認識也能進去啊。”第三名婢女加快腳步,加入她們的談話,低聲說:“昨晚大小姐找我去問話,直繞着萬相公打轉,一會兒問我萬相公是怎麼除妖的,一會兒又問我萬相公生得如何、是不是書生身分、身於是不是弱不禁風的……總之,就繞着萬相公打轉。說實話,你們有沒有發現每回一接近大小姐,就有股好香好香的味道呢。”
“我有聞過,那香味讓我心跳好快,當時大小姐看了我一眼,叫我馬上滾出去。這樣說來,上回大老爺的朋友來,經過大小姐閨房,突然闖了進去,結果被大小姐一腳踢出來,還罵他不是書生就滾出去,事後那人好像不記得曾闖進大小姐的閨房,現在想來……是不是大小姐身上的異香在作祟?”
“大小姐喜歡書生,那她去客房不就是去找萬相公?”
“噓,別大聲,要讓大老爺知道,大小姐肯定受罰。大小姐平常都把好吃好用的全送給咱們,要保密啊。”
“是是,男人都是受不住的,說不定等萬相公離開嚴府,會多帶一個人呢。”三名婢女掩嘴嬉笑地走進廚房,一看廚房多了一個姑娘,紛紛住口。
“啊,是萬夫人!”一名婢女小聲驚呼。昨晚她是親眼看見萬夫人的,萬夫人生得眉清目秀,可惜站在相貌絕品的萬相公身邊很容易被忽視。
三名婢女連忙襝衽行禮,馬畢青神色冷淡地點頭,隨即繼續熬着她的粥。
婢女彼此互看一眼,暗想萬夫人應該沒有聽見她們的竊竊私語,要不早就趕回客房弄個清楚了。
三人同時暗鬆口氣,各自忙着做自己的事。
過了一會兒,馬畢青見粥熬得稠了,肉香混着粥香,算算時辰,小四也該醒來了。她端起這鍋粥,要走出廚房,瞄到婢女們正在忙着切菜煮飯煮水樣樣來,在萬府里有專門的廚娘,她從沒有見過這麼手忙腳亂的景象。
匆地,她怔了怔,身手極快地上前,腳尖擋住跌落的湯盅,婢女雙手搗住嘴,連失聲尖叫的機會都沒有,湯盅已經完好無缺地擺回爐灶上。
“小馨小馨,你沒事吧?”婢女們趕緊圍過來。
“沒……沒有。”小馨聲音已然變調:“差點就潑到我了!是萬夫人一腳踢回的。咱們要不要趕去警告大小姐,萬夫人回客房去了?”一旦被發現,死的是大小姐,還是萬相公啊?
已經走出廚房的馬畢青聞言,冷淡的桃子臉忍不住抹上淺笑。
她的佛哥哥絕對不是一個三心二意的男人。夫妻八年,他要是受不住女色誘惑,家裏早就三妻四妾,也不會只有她一個娘子了。
只是,那個嚴大小姐一大早找佛哥哥,到底有什麼事?依佛哥哥的性子,照說是不會讓她接近的——
快步走進客院,要叫他們爺倆趁粥熱時喝光,走到隔壁的睡房時,窗子半掩,她往內一瞧,要笑着叫相公起床,突地,她渾身僵住。
薄薄的床帳掩住床鋪上的任何春光,但可以看見床帳不住地被床內的人扯動,看得出床上很激烈……她獃獃地看着兩具隱約交纏的身影,緩緩往地上一看,去年她親手幫佛哥哥做的衣服被撕個七零八落丟棄在地,女子衣物也覆在上頭,怎麼看都很像是——
“娘!”小四剛走出客房,看見娘親就站在隔壁的窗口。“娘,好香喔,你煮粥給小四吃嗎?”
“咳。”她忽然咳了一聲,小四立刻臉露驚嚇,連忙奔前,叫道:“娘,別激動別激動,你會難受的!”
床上的人聽見有人在咳,硬是從床上狼狽地跌出來。萬家佛看向窗口,暗叫不妙,脫口:“青青!”他死定了!
“萬相公,萬相公,快上床來啊!”
“娘,那是誰的聲音?”小四個頭不夠高,根本看不見窗口內的景象。
萬家佛見她一臉獃獃,接着看她咳了好幾聲,他暗驚,叫道:
“青青,別激動,你要氣就氣我好了,別跟自個兒身子過不去——小心啊!”用力扯開抱住他纖腰的藕臂,衝過去及時隔窗捧住那鍋差點翻倒的肉粥。
好燙!差點鬆手,但不能鬆手。
“青青,你聽我說……”他忍着雙手疼燙,試着用他最深情的聲音來解釋。
“爹!”小四用力眨着眼,抬頭看着他,訝問:“爹,你怎麼光着身啊?咦,爹,你嘴巴好紅,好像娘每次親你的樣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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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弟妹跟小四到城裏的市集走走,是不?”
“嗯。”臉色微黑。
“你怎麼沒一塊去呢?咱們應城雖然算不上數一數二的大城市,但還算熱鬧,你難得路過此地,要不要我陪你去找弟妹?”
“不必。她只是去買個布料而已,替我跟小四換新衣而已。”他現在去,必死無疑。
嚴仲秋回頭看了他一眼,道:
“家佛,你心情不好?”
“沒啊。”萬家佛綻開如沐春風的笑顏:“我很好啊。”最多被你妹子害慘而已。他跟青青一向情深似海,從來不曾過過這種惱人的誤會。
“跟弟妹吵架了?”他試探地問。
“哈哈,嚴大哥,你說笑了。我家青青,一向很以夫為尊的,我要她往東,她就往東,怎麼敢跟我吵架呢?我也不瞞你說,今早有點事讓她不快活,我罵她幾句,她立刻後悔得跟什麼似的,所以我這個相公也得稍微體貼她一下,讓她出去走走逛逛街。”他微笑,俊朗的臉龐充滿大丈夫的威風,只是心裏怨個半死而已。
“那就好了。早上我聽下頭的人說,弟妹出門時臉色不佳,好像受了點風寒直在咳着,我還在想回頭請個大夫過門——”
萬家佛聞言,俊臉微流疼痛,彷彿感同身受,他柔聲道:
“不,不用了。那是她的老毛病。她一激動,就容易咳着。”語氣里有着難掩的憐惜,隨即他振作起來,跟着嚴仲秋一塊走向嚴小妹的樓閣。
他暗自打量着四周,注意到嚴府在此落地生根后,宅院佔地雖廣,建築方面卻十分樸實;人口雖多,但除去前來學藝的青年,其他奴僕算是各司其職,並沒有多餘的人手。
他所知的嚴仲秋自幼就肯吃苦耐勞,能仗着一股義氣去助人,即使現在還談不上什麼積善之家,但將來嚴家在應城若有善名,必始於嚴仲秋。
這樣正派的人,在這種亂世里,一定能平安無事吧。思及此,萬家佛勉強心安,與嚴仲秋行至樓閣的外面,便不再前進。
從側面可以看見半掩的窗內,有個年輕姑娘正在吃藥,神態自然而有病氣,為了預防萬一,萬家佛退了幾步,見嚴仲秋轉頭看他,他綻開安撫的笑容,道:
“終究男女有別,我在這裏就成了。嚴大哥,這是你妹子?”
“是啊,你瞧她現在可正常嗎?”
“嗯,我想應該是沒有事了吧。嚴大哥,你家裏就這一個小妹?”他狀似無心地問。
“不止。大妹淑德,小妹淑媛,小弟小夏。大妹不常出閨房,女孩子年紀大了,連兄長想要看她一面她都不願意,要談婚事她也不理。”嚴仲秋搖頭嘆息:“她要有個意中人也好辦事,現在這種世道要找個讓我安心的人不容易。你要沒成親,我一定要你當嚴家妹婿。”
萬家佛眸瞳雖惱,但依舊含笑,道:
“是啊,我有青青了。嚴大哥,你家小弟呢?”真是奇事,明明嚴仲秋看來正氣無比,下頭兩個妹子都被妖怪纏上,不會連小弟都淪陷吧?
“小夏他自出生就病弱,不曾出過房門,對了,我帶你去見見他吧——”
“不不不!我風寒還沒好,不能去見他。”他連忙推辭。
“這倒是。書房往這兒走。家佛,你肯留下,大哥我是最高興了,咱們兄弟太久沒見,真要聊起來怕是三五天都說不完。對了,你跟弟妹提過你們要留下吧?”
“……提過,她一點也不介意。”萬家佛暗自苦笑。正因為提了,青青才會難以置信地瞪着他,才會情緒激動地猛咳着,才會帶着小四到外頭走動去。
她這個傻瓜,夫妻多年還不明白他嗎?她一激動,身子就難受得緊,是存心讓他心疼的吧?
“看來你真是娶了個好妻子。”
萬家佛臉色轉柔,應聲:“是啊。”
“家佛,你是什麼時候學會道士那種術法?我以為是弟妹才懂的。”
“哎,她那一套是我教的,她才是什麼也不懂的那個。”走近書房,萬家佛忽然說道:“嚴大哥,這幾天我家青青若是沒給你個好臉色,你也千萬別在意,她自幼就在外面拋頭露面,看多了世間的險惡,見了許多不快活的事,所以她防心重,性子也孤僻,除了對我好之外,她一向不太理人的。”
“我怎麼會在意!”嚴仲秋壓根不放在心上:“我只是沒有料到你會娶像弟妹這樣的姑娘,萬家一向書香門第,你也是個溫文儒雅的書生,我一直以為跟你私訂終身的小姑娘是個直爽的性子,哎,我可不是說弟妹的不好。”
“沒辦法啊,我跟她立過誓的,不娶也不成的,還好,她啊,什麼都做不好,就是以夫為尊最好,我也不算虧本。”萬家佛毫不掩飾語氣里的驕傲。
嚴仲秋笑看了他一眼,忽然注意到他袖間的腕上繫着跟馬畢青一模一樣的舊紅繩。
萬家佛順着他的視線低頭一看,露出白皙纖細的手腕。
“嚴大哥,你對這條舊繩有興趣?”
“不,我只是想到弟妹好像也有一條……”
萬家佛面不改色地笑道:
“這是平康縣流行的玩意。一模一樣的紅繩可以系住對方的魂魄,我拉住青青的,讓她可別跑了。唔……我們戴了半年了,一時之間也不想拿下來。”
嚴仲秋聽他聲音帶着濃濃的溫柔,推開書房房門的同時,不由得說道:
“家佛,你這一家子一定過得幸福無比。”
“是啊,咱們一家一向如此的。”萬家佛柔聲道,正要跟着他走進書房內,匆地一陣麻感從臉上開始竄起,好像有人自暗處陰狠地窺視他一樣。
他一怔,目不轉睛地瞪着書房牆上陰暗處掛着一幅畫。視線……像是從這畫上來的。
“家佛,還記得這幅畫嗎?”嚴仲秋哈哈大笑。
“……記得,我當然記得。”萬家佛呼吸微微不順,勉強笑道:“我記得,這是仿吳道子的畫作,好幾年沒看見了。我送你的,怎會不記得呢?”
他開始冒汗了,直覺退出一步,讓日頭完全罩住他的身形。青青呢?小四呢?幾乎想要拉着他們拔腿就跑了。
“鍾馗食鬼圖。”嚴仲秋證嘆道:“當年我離鄉時,你笑說你不信鬼神,但這幅圖夠氣勢,像極我的身姿,於是就送了我。這幾年雖然少有聯絡,但我時時刻刻惦着你,每回看見這幅畫就想到故鄉有個好兄弟。”
這幅鍾馗食鬼,左手捉鬼右手抉其鬼目,目光炯炯而極具駭人的氣勢,怎麼看都覺得令人背脊發毛,當年他到底哪來的靈感送嚴仲秋這種丹青畫的?
嚴仲秋取了算盤,走出書房外,正要說話,看見萬家佛充滿敵意地瞪着自己,他心裏暗訝,再一定睛,那樣的敵意已不復見。是他錯看了吧?
“嚴大哥,我一向貪靜,如果沒有其它事,就不要來客房。對了,府里除了小夏外,還有其他老弱病人嗎?”
嚴仲秋雖不解其意,但還是依言答道:
“嚴府上下七十人口,老弱婦孺不多,都住在府里另一頭。啊,倒是昨晚廚房的老張年歲到了就死了。”
萬家佛一怔,脫口:
“死了?這麼快?”
“對外說是年歲到了,但今早在廚房的後院裏發現死去的狐屍,我猜是昨晚逃掉的狐狸。兄弟,你說的沒錯,它果然逃不遠,我在想……說不定是狐狸死前對老張出手……”
“他有親人嗎?”
“我記得沒有。”
“那就立刻火化吧。”萬家佛立即道:“狐狸跟人一塊火化,不要晚,就現在。大哥,書上說,妖怪身上有百病,要是傳開了,那可不得了了。”他面不紅氣不喘地解釋。
嚴仲秋聞言,感到事態嚴重,道:“我馬上去……家佛,你要算盤做什麼?”這節骨眼兒,總不會拿去算帳吧?
萬家佛還是臉不紅氣不喘地笑道:“這算盤是給小四用的。”等嚴仲秋趕着去處理一切后,他低頭看看算盤,嘆了口氣。
這算盤是給他自己用的……今天晚上,他要下跪不知道青青願不願意原諒他?背脊始終發毛,他回頭看一眼那書房,想到裏頭的鐘馗食鬼圖,內心一凜,趕緊依着腦中嚴府的路線,專走不容易碰上人的冷門單徑。
能少害死一個人就少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