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姬子夏作夢都沒想到,當她再見到妹妹緋雪時,會是這種情境。
緋雪骨瘦如柴,發著高燒,身上衣服沾了泥漬,細緻手臂傷痕纍纍。
請來了大夫診治過後,姬子夏坐在榻邊,紅着眼凝視着淚水始終沒幹過的妹妹。
「我以為你被善待着,怎麼會落得這樣……」姬子夏牢牢握着妹妹的手,哽咽到沒法把話說完。
「完顏朮要成親了。」君緋雪說道,偎在姊姊身側。
「所以他將你趕了出來?」姬子夏怒氣攻心。
適才已聽緋雪說了些她的近況,知道完顏朮是緋雪的男人。
「不,是我自己跑出來的,我沒法子眼睜睜地看着他迎娶另一個女人。」淚水又無聲地滑落了。
姬子夏鼻尖一酸,心有戚戚焉啊。
「你離開了也好,能放下也是一種福分哪。」姬子夏拿起一方白巾為妹妹拭淚。
君緋雪幽幽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我休息一下,便要回去『雨花院』了。」
「你還回去做什麼?」姬子夏震驚地問道。
「我若不在,他會責罰我身邊的人,我不能害他們受苦。」
「這樣殘酷的男人,你還為他憔悴至此……」姬子夏雙手氣到發抖,恨不得賞給完顏朮幾個巴掌。
「愛上了,便身不由己哪。」
「可你逃了,代表了你不想再忍受了,不是嗎?」姬子夏不舍地望着妹妹為情傷神的臉龐。
君緋雪嘆了口氣,無言地瞅着姊姊。
「如果不去考慮完顏朮是否會責罰仆佣們一事,你想回到他身邊嗎?」
君緋雪默然了許久,終於輕輕地搖了頭。「不想了……」
「那麼,就別回去了,我們從長計議吧。」姬子夏緊握着妹妹的手。「你離開『雨花院』時,除了朱管事之外,有任何人看到你嗎?」
「完顏朮正在前頭大發雷霆,所有人都躲了起來。」
「他脾氣向來如此惡劣?」
「他在我面前,脾氣多半是好的。只是,我這回擅自離開北方,逃了五天才被他帶回,他氣得沒了理智。」君緋雪揪着姬子夏的衣襟,不安地說道:「姊姊,我待在你這裏,好嗎?如果完顏朮找來的話,會連累到你的。」
姬子夏拍拍她的肩,柔聲說道:「寬心吧,我們莊主不是是非不分之人。」
「難得你竟也有誇讚我的時候。」
門被人推開來,姊妹倆嚇了一跳,姬子夏直覺地便將君緋雪擋在身後。
緋雪膽子小,又有心疾,經不得嚇。
「莊主,請您下回進門前先敲門。」姬子夏板著臉說道。
「皇甫別院內,我有哪個地方去不得?」皇甫昊天一挑眉,走到榻邊。
君緋雪一瞧見陌生人,旋即低下頭,身子發起顫來。
「看來,這位君姑娘確實是你妹妹了。」
「她確實是我妹妹君緋雪。」姬子夏欣慰地牢握了下妹妹的手。
皇甫昊天居高臨下地望着床上那個垂着頭的蒼白紙人兒,微微一怔。
消瘦至此,卻仍然有着驚人的美貌,無怪乎先前君姑娘說他們老爺寵人寵得厲害了。
「聽朱管事說,這位姑娘是逃出來的。」皇甫昊天說道。
「請莊主收留。」姬子夏仰頭看着皇甫昊天,眼裏有着乞求。
此時的她,雖是身着男裝,然則玉容上的女兒嬌態卻是無可隱瞞了。
皇甫昊天看着她,唇角笑意更放肆了。她對他,果然是有些不同了。
他在情場打滾過太久,知道她若不是對他真有些情愫,便不會顯露出這番面貌。是故,縱使他仍惱火於她方才在錢府的沒心少肺,也決定暫時先放她一馬。
「沒想到你竟也有求我的一天。」皇甫昊天低笑出聲,伸手撩起姬子夏的一縷髮絲。
君緋雪聞言,好奇地抬頭看向皇甫昊天。
皇甫昊天一瞧,一時竟沒法移開目光了。
這君緋雪目若秋波,粉面朱唇,如無瑕之玉讓人驚艷,是位逼得六宮粉黛也要失色的傾城佳人。
姬子夏望着皇甫昊天的無言,僵着身子,她緩緩別開了臉。
緋雪的美貌非同一般,皇甫昊天會因之失神也是意料之事,她只是沒想到自己會心痛罷了……
皇甫昊天挑起姬子夏的下顎,嚴肅地說道:「你這回可惹了個大麻煩。」
見皇甫昊天那麼快自緋雪的美麗上回過神,姬子夏一時之間竟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她的男人不會對她善罷甘休的。你最好對於接下來的危難有所警惕。」
「她是我妹妹,我不可能置之不理。」姬子夏眼神堅定地回看着他。
「衝著她是你妹妹,我是無論如何都會保住你的。況且,你不都說出『我們莊主不是是非不分之人』這話了,我又怎能辜負你的期待呢?」皇甫昊天笑睨了君緋雪一眼,那含笑眉眼照例讓人紅着臉別開了眼。「君姑娘,你寬心待在這好好休息吧。你們兩姊妹好好聊,我先回房了。」
緋雪一楞,怎麼這莊主知道姊姊女扮男裝一事嗎?
「謝莊主。」姬子夏說,起身送着皇甫昊天到門口。
皇甫昊天附耳在姬子夏耳邊說道:「待會兒過來我房間。」
「我要陪我妹妹。」姬子夏紅了耳根,根本不敢回頭看妹妹。
「我只是有些話要同你說,又沒叫你侍寢,你慌什麼?」皇甫昊天的低笑聲搔癢着姬子夏的耳朵。
「快走!」姬子夏怒瞋皇甫昊天一眼,伸手就將他往門外推。
「砰」地一聲關上門,姬子夏再回身時,玉容已是紅潮一片。
「姊,你和你們莊主……在一起?」君緋雪問道。
「你看出來了。」
「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哪。」
姬子夏簡單地將這些時日以來,她的男子身分被拆穿,和皇甫昊天之間的事及約定說了一回。
「說來也真是奇怪,若不是他注意了我,便不會為我搜尋你。我真不知道被他識破了我的女兒身,究竟是好事或是壞事。」姬子夏喃喃低語着,小臉辣紅成一片。
「姊,我真羨慕你。」
「身不由己,有何好羨慕?」唉。
「你比我自由,我肚子裏已經有完顏朮的孩子了……」
姬子夏驀抬眸對上妹妹的淚眼,她什麼話也說不出話來。
難怪緋雪的淚沒法子止住,要她懷着身孕,看着完顏朮迎娶其他妻子,那會是何種酷刑啊。
「苦了你了、苦了你了……」姬子夏抱緊妹妹,哭得慘烈。
「更苦的是,我愛他啊……他為我做了太多,多到我只能愛上了。我也不想如此啊……」
君緋雪趴在姊姊肩頭,兩姊妹哭成一團。
姬子夏嫵着妹妹的後背,唯一的慶幸竟只是自己沒有孩子,否則現下狀況豈不更加進退兩難嗎?
姬子夏深吸了口氣,拚命忍住淚水。
「我們各自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活了下來,姊妹既然已經重逢,再怎麼樣也得掙出一條生路,再不讓他人傷害我們。」姬子夏抬起頭,堅強地說道。
「我們能做到嗎?」
「真的。」姬子夏用力點頭,緊握着妹妹的手。
為了緋雪,為了不讓自己步上妹妹後塵,她決定離開皇甫家,離開皇甫昊天!
她們姊妹該有一番新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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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妹妹入睡,姬子夏在梳洗完畢后,原不想理會先前皇甫昊天要她到房間的命令,尤其在她甫決定了要離開之際,她不想讓他有機會看出端倪。可李五兒三番兩次來叫人,她實在怕吵醒了緋雪,只得依言前往。
每跨一步,她的心就愈往下墜落幾寸。
光是想到要離開他,她的心頭便不停地湧上陣陣空虛與難受。原來,她竟比想像中的還眷戀皇甫昊天。離開除了需要勇氣之外,重要的是要能捨得啊。
能怪她嗎?他了解並欣賞她的才能,這一點可不是尋常男人所能辦到之事。
當姬子夏走入皇甫昊天的院落時,雙唇已被煩愁得咬成血紅。
「我在涼亭這兒。」
姬子夏回過頭,對上皇甫昊天那雙被燭光映得熠惑的黑眸。
他斜倚側躺在涼亭,長發斜披過他的臉龐,那姿態又媚又斜,那笑意亦正亦邪。
她愛這個男人哪……姬子夏的心頭驀地被捅入一刀,刺得她瑟縮了下身子。
她定在原地凝望着他,一時竟忘了要移動腳步。
「過來。」皇甫昊天命令着。
姬子夏慢慢移動着腳步,跨上連接涼亭的石砌小橋。
涼亭倚着石壁而建,石壁下偎着一堵溪流,正好繞了涼亭一圈。陣陣沁涼水氣從溪間飄出,光是走近幾步,便覺得暑氣全消了。
姬子夏跨上涼亭,便看見石几上一盤以冰塊凍着的冰鎮瓜果。
「好奢侈。」姬子夏低語着,站在離他一步遠的地方。
「努力工作,也該努力犒賞自己。」
皇甫昊天朝她伸出手,她將手放入他的大掌間,由着他拉着往前,直到她整個人站到他的雙膝之間。
姬子夏低頭凝睇着他,心整個揪成一團。她真沒用,還沒離開他,竟已經開始想念他了哪。
「你是有資格犒賞自己的,皇甫老爺一直以你為傲。」總覺得該隨意說點什麼,否則她怕自己會落淚。
「你的爹娘也是,你的聰明才智比多數男人還來得出色。」
「謝謝你。」姬子夏淡淡一笑,眼裏卻有着揮不去的淡淡愁緒。「莊主要我過來,有何事要交代?」
皇甫昊天凝視她一眼,微使巧勁將她整個人扯進懷裏。
「啊……」姬子夏低喊了一聲,落在他的腿上,像個娃兒似地由他摟着。「放開我。」她低喊地掙扎着。
「叫我昊天。」皇甫昊天握住她的下顎,笑眸直逼到她眼前。
「不。」
「很好。從明日起,我便當著外人的面,叫你如畫。」他瞅着她直笑,怎麼瞧她都覺得看不膩。
「昊天。」她馬上改口,卻故意別開臉不看他。
「看着我的眼,再叫一回。」
皇甫昊天見她微惱地微嘟着唇,紅着臉蛋的俏模樣,也不禁失了神。她的風情向來不屬於濃艷,她清雅淡然如空谷幽蘭,禁得住他細細端看上千百年也不倦。
「喚我的名。」皇甫昊天看得痴了,嗄聲要求着。
「昊天。」終於,她輕啟粉唇,桃瓣臉兒灼紅更熾。
皇甫昊天揚眉笑了,白齒黝眸煞是耀眼,手臂攬得她更緊密。
姬子夏雖不明白他為何會這般開心,但他摟得她這麼緊,卻讓她好生不舍起來。
「我喚了你名字,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嗎?」姬子夏低語道。
「我幾時說過你若喊了我名字,我便會讓你離開?」他耍賴地笑着。
「你——」姬子夏說不過他,掄起拳頭在他肩上揮了一拳。
他笑了,執起柔荑送到唇邊一吻。
「瞧你眼睛腫成這副模樣,你們姊妹剛才究竟哭了多久?」皇甫昊天指尖輕柔畫過她的眼,眼神語氣儘是柔情萬千。「妳打算如何安置妳妹妹?」
「我還沒想到。」姬子夏垂下眸,屏住呼吸。
「不如,我收了你的妹妹當妾,如何?」皇甫昊天一挑眉,故意試她的反應。
「不!」姬子夏驀抬眸,臉色一白,幽深黑眸狠狠地瞪着他。「除非踩着我的屍體,否則我不會讓你動我妹妹一根汗毛。」怒氣攻心,她直接便拽住他的衣襟。
她的怒氣讓皇甫昊天勾唇一笑,他反掌握住她的手,眼神肅然地盯着她。
「聽着,我對你妹妹沒興趣,方才之提議,不過只是就事論事。你不能否認那確實是一個好方法,誰敢招惹我皇甫昊天的女人?」
「求你別說了,那讓我覺得……」姬子夏側過身,摀着唇,乾嘔了幾聲。
皇甫昊天摟住她腰,拍撫着她的後背,他將下顎置於她的肩窩,將她整個人攬入懷裏。
「你護妹如此心切,如今就算我要對你予取予求,也未嘗不可吧?」他得意地笑着說道。
「我能給的都給了你,你還想取走什麼?」她嗄聲說道。
「我要妳的心。」皇甫昊天扳過她的身子,火熱眼眸直逼到她眼前。
姬子夏胸口一窒,眼睜睜地看着他臉上的正經。
他繃著臉龐,慣常掛在唇邊的玩世不恭笑容早已不見蹤影。他眼也不眨地盯着她,那眼像着了魔似地閃着亮。
她從沒瞧過他對任何人事物如此在意過,怎麼……他……竟也懂得「在意」了嗎?
姬子夏一手撫上他的臉頰,瞧得捨不得挪開眼。
見她始終不語,皇甫昊天怒火又起,他捏住她的下顎,咄咄逼人地問道:「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交心信任嗎?」
「別逼我……」姬子夏低頭將臉龐埋到他胸前,用力呼吸着。
「好,我不逼你,但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錢員外邀我們明日驗船之後,再去錢府一聚,你意下如何?」皇甫昊天握住她的肩,將她推在一臂之外。
「錢員外邀的是他的乘龍快婿,我不過是小小管事一名,沒資格干預莊主決定。」她抿着唇,完全沒法子阻止自己的表情變得陰鬱。
「若我允許你干預呢?」他笑望着她的不自在,知道自己押對了寶。
姬子夏雙唇微張,欲言又止着。
若要她開口說出讓他去錢家,她的心裏確實是會不舒服,他鐵定也會不開心。但,若她開口不許他去錢家,那她又把自己置在何等立場?
「為什麼要勉強我回答呢?我什麼都不是啊。」纖細指尖描過他兩道劍眉,手掌卻倏地被扣入他的掌間。
「若你什麼都不是,那麼在乎你的我,又算是什麼!」皇甫昊天忍無可忍地怒吼出聲了。
他在乎她!
姬子夏還沒來得及開口,唇就被佔領了。
她整個人正輕飄飄地飛上天,哪來的力氣阻止他。
後頸被他的大掌箝制着,雙唇被他的灼熱糾纏得喘不過氣,身子因為他熾火的溫度而微微顫抖了。
她低喘着,像冬雪融於夏陽之下般地軟化在他的身軀之間。
罷了,既然她無法相信他的專一,既然她對自己和緋雪的遠離已有想法,這段時間,便和他好好相處吧,便把心思全費在他身上吧。
畢竟,這也是她心裏一直真正想做的事哪……
隨着他益發放肆的熱唇和大掌,她的思緒漸漸迷濛了。直到他的大掌探入她的衣衫里,急切地想扯開她纏胸的布巾時,她才恍惚地回過神。
姬子夏摟着他的頸子,水眸凝然地看着他。
「別去錢員外那,我不喜歡他和他女兒對你虎視眈眈的樣子。」姬子夏脫口說完,羞澀得想偎入他的胸前,埋住自己的臉龐。
可他不許。
「你知道我等你這句話等了多久嗎?」皇甫昊天捧着她的臉,聲音甚至微微顫抖了。
她瞪大了眼,眼裏水光潾潾。
皇甫昊天緊摟她入懷,像個孩子一樣地大笑出聲。他豪爽笑聲飛散於夜空之間,像是一統天下霸業之後的痛快淋漓。
姬子夏聽着耳下他胸膛間震動人心的笑聲——心,不翼而飛了,快到她想拉回都來不及。
「我要你陪在我身邊一生一世。」皇甫昊天輕啄了下她的紅唇,吮着她腴白的頰,觸着她微冷的肌理,愛不釋手哪……
「一生一世?怕你一年兩年便要厭煩。」她無可奈何地笑着,心裏又甜又苦。
「在你身邊,我的心便像找着安居之處。」
「這話聽起來真順耳。」姬子夏淺笑着偎入他臂彎時,也順勢藏住她不定的心緒。
如果不是有緋雪的前車之鑒,她這一回真是要陷入得沒法自拔了。女人的心哪,總是太軟。
她仰頭看他,手指忍不住想碰觸他,姣白臉上的柔情媚態,看得皇甫昊天連眼睛都捨不得眨。
他想擁抱入懷,想讓她雪白身子在他指尖唇下漾着櫻花的粉焰,想在她熱窒體內與她纏綿終夜。
「明天要驗船,我得早點歇息。」姬子夏看出他眼中的火焰,紅着臉嬌嗔地先下手為強。
「今夜,我說什麼都不讓你睡。」皇甫昊天含住她的貝耳,靈滑舌尖於其間滑動着。
姬子夏身子輕顫着,竄過體內的快感讓她連腳趾尖都蜷了起來。
「別……我真累了……」姬子夏柔聲說道,水眸汪汪瞅着人。「況且……緋雪初來乍到,我不放心讓她一人待在房裏。」
「那麼先在這兒休息一會兒,我晚些再抱你回房。」皇甫昊天撫着她髮絲,讓她的臉貼在他的胸膛上。
「嗯。」姬子夏點頭,身子往下一滑,躺在皇甫昊天的大腿上。
她紅了臉,因為不好意思而緊緊閉上眼睛,睫毛顫抖地輕眨着。
皇甫昊天震驚地低下頭,望着他腿間的佳人。
她就這麼柔順地偎着他,像是她原就歸屬於他懷裏一般。
她或者還沒法子對他全然放心,但他心裏確實是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了。他的心,早已被她徹底地擄獲了。
皇甫昊天眼裏含笑,痴痴地凝視着她絕美的睡顏。
回到京城后,他便要向她義父提親。
但他可沒打算先跟她說個分明,這女人思緒太縝密、考慮得總嫌太多。他得出其不備,才能大獲全勝,一如今日逼問出她的真心一般。
「莊主,您要就寢了嗎?」李五兒一路吆喝着進了別院。
「噓——」皇甫昊天瞪他一眼。「沒瞧見她正在睡嗎?」
李五兒雖然對於莊主和姬管事的親熱早已見怪不怪了。但,這回還是差點被嚇到口吐白沬。
皇甫昊天沒理會李五兒的瞠目結舌,仍然微笑着望着懷裏的人兒。
他的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