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成都徐貴
張富德當然知道成都徐家然徐貴沒表明他徐家長子的身份,張富德還是按上賓給予招待,請到三樓雅間吃過“李唐御膳安排到客棧的上房休息。
張家客棧只有三間上房,每間上房都是一明兩暗(就是現在的兩室一廳),災后重新裝修是張行一手設計的,一切打破傳統:造型別緻的紙制燈籠,新式的酒櫃、書櫃、衣櫃、獸皮畫、桌椅、卧具,整個就是現代小資一派。最絕的是衛生間居然有從房頂的水箱用竹管引下的自來水,雕花的軟木塞龍頭更是新穎。
徐貴一住進來,就喜歡上了這裏。看看這裝飾根本就沒花多少錢,但感覺一新,比起自己動則紅木、金絲楠木,滿屋古董名畫的家,不知要舒服多少。對張家更是充滿好奇。
徐貴在張家客棧一住就是三天,這三天裏,他除了安排人收集張家的各種信息,還親自去了趟花灘溝。老遠就看到三個大的風車,再看這中間有三個立井,每個立井兩旁各一斜井的局勢,他暗樹大指,這三個井肯定是相通的,利用風車把風從一個井送下去,三個井形成循環,設計之巧妙實在是令人刮目。
徐貴來到煤礦大門口,不讓進了。看了半天,見不遠處的河邊有人釣魚,便湊了過去答腔,到是打聽到這礦上的一些情況:“礦上有九個井人幹活,另外還有人炒制禽畜寶。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從北邊災區來的,在這裏幹活不但吃的好,薪水也很高,還給專門幹活的衣裳和頭盔。現在就連本地城裏的人都想來礦上幹活,但礦長說暫時實在用不了那麼多,以後再開礦可能會再要人。”看徐貴穿着一身粗布衣裳,那釣魚的工人把他也當成來找活乾的人了。
“那你們一天干多長時間啊?能得多少錢?”
“一天只干三個時辰,能幹的最多一個月可得1的也有4貫。”
“那真是不少啊!這衣裳很怪啊?”徐貴摸了摸那工人的衣裳,面料只是普通的厚實棉布,但樣式很怪。
“怪是怪一些,但幹活實在是方便。”工人告訴他。
從煤礦回來的路上,徐貴就認定這是高人地手筆,張氏兄弟曾招待過自己吃飯,對那三人也觀察了一番,從哪個角度分析這三兄弟都不可能做出這些事來。
回到客棧,家人6續回報:
“張家在碉門寨建立了佔地五千畝的“幸福新區”,安置兩萬多災民。居住區已形成佔地約三千畝的小鎮,外圍開墾了大片土地,在種植蔬菜。新區小鎮設置很獨特,除了整齊的住宅和寬闊的街道,還有很多新奇的場所和舉措:
災民中所有孤寡老人和不能勞作的傷殘皆入‘福利院’頤養天年;
所有七至十四歲孩童不分男女皆入‘學堂’;十四至十八歲青年分入男女‘職業學堂’;
還設有醫館,災民、碉門寨官兵、茶馬場商旅患者皆可就醫,不取診費僅收醫藥本錢,煎藥不便者,有代煎之處,身患重病者,可住入治療;
小鎮上還有戲院供居民自娛,有店鋪供居民購日常所用;
新區嚴禁賭博,沒有勾欄歡場。現有兩處演馬場,兩處花園正在修建中,其餘空地也正在植栽樹木花草,所用之工以婦女、老幼為主,皆居民自願參與。新區出入者無不滿面喜色。”
“居然有這種地方?老有所養、幼有所教、患有所醫、作有所為,世外桃源也有所不及啊!明天帶我去看看。你都打聽到什麼了?”徐貴又問另一個家人。
“張家在雅州五縣都有佔地,共十幾塊,最小的三百畝,最大的六千畝位於蘆縣境內,距災民新區只有青衣江邊,現有四千多災民正在建房、平地、植樹,青衣江邊還立起了幾個巨大的水車。小人沒打聽出他們蓋房子的用處,但那些房子中有很多特別高大,肯定不是供人居住的,好象是建的工場作坊。張家其他圈地到沒什麼大量建設,只是派去少量災民栽茶植桑。”
“徐寶,你在城內都打聽到什麼了?”徐貴向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問到。
“大少爺:張家原本生意除稍好過從前並無太大變化,皮貨、藥材、雜貨、茶馬都由張家的老夥計擔任掌柜繼續經營;酒樓和這客棧還是老么張富祥在打理。災后新開了碳石礦現在一日可產碳石近四十萬斤,售價僅八文,低於薪柴三成,故所產盡出,日進三千餘貫;畜禽寶日產三萬斤,供不應求,售價十五文,日進四百餘貫;原本精鹽加工可加價三成,但張家卻只取一成,其餘皆讓給本地鹽商,白讓他們揀了個天大的便宜,如此一來,雅州便壟斷了大理和吐蕃的鹽供。”
“張家的人口如何?”徐貴感興趣的顯然不是這些,他想知道誰是張家巨變的始作俑者。
“張家原本三個兒子,但天災過後突然冒出第四個來,說是從小失散現在找回來的。在張家排行老三,比最小的張富祥大一歲,叫張行,二十六歲,尚未娶妻。此人一到張家就地位極高,據說不論是下人夥計還是張家兄弟,就連老夫人都從未反對過他做任何事。雖然張家還是老大在主持大局,但所有人都知道張家這一切都是他的謀划。他剛來張家時叫行無疆,補報了戶口后才改為張行,據說身上有千里眼、順風耳、照妖鏡等幾件寶物。此人無蓄,都說他是得世外高僧所養、所傳,因穿着怪異、言語怪異、行事怪異,私下裏被稱為三怪和尚。
另外此人身手極高,雅州馬幫三鍋頭王豹一招就敗在他手下。此人通音律但曲調極怪;懂機造之理;懂採礦之法;懂數術、帳目,但記法有如天書,現張家和王氏馬幫皆使用該法記帳,據說非常巧妙,原需一日可盤之帳,用此法不需一個時辰即可。此人不識五穀;不會執筆;看不懂文章又不是全不識字。”
不愧是外事管家,短短三天就打聽出這麼多消息。
徐貴聽完坐那一動不動,有如泥胎雕像。半天才自言自語地說道:“莫非真是海外仙島之人?”又過了半天才站起來,在地上繞了十來圈才招手叫過來一個家人:“你現在就快馬趕回家,讓徐里、徐遷來。告訴他們,到了不要來這裏,在北城外小客棧住下,徐寶會去找他們。”
安排完事,徐貴正在想找個什麼時機會一會張行,聽見房前的樹陰下有人唱歌,他就在窗前一直看着,張行吹奏〈回家〉的時候,他從中就聽出了曲中無盡思念之意,(鉤子都能聽出來,他能聽不出來么?)後來老太太領着兩個姑娘出來安慰張行,他全看在眼裏,聽在耳里了。暗道:“果非張家之人”,聽了張行隨後的兩支曲子,也是覺得妙不可言,有如仙音。暗下決心:“馬上就去見張行,一定要結交上這位神仙似的人物。”
倆人在客廳里聊了一個多時辰,開始還玩深沉的張行,在徐貴的有意引導之下,逐漸露餡了,他骨子裏就不是什麼穩當主,話也越來越多。
兩個人天文、地理、歷史、禮教、數術、機造、韻律無所不談,那個時代沒有電視,沒有報紙,沒有互聯網,交通靠信靠起這些雜學后的化工本科加網蟲加老驢相比,靠讀四書五經,憑兩腳行萬里路而獲得知識的古代人簡直就是小學生。
但徐貴畢竟是身出商業世家的青年才俊,論學識在成都也是一時之選。有心算無心,徐貴憑着商人的八面玲瓏,巧妙逢源探張行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