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好幾天的功夫,黎娉才看到一個令人滿意的工作……正的說,應該是讓她能夠發揮所長的工作;而今天正是她前去應徵考試的日子——可惜她遲到了。

而這全怪她的大姨在她出門的時候及時叫住她,並且來個叄十分鐘的臨時訓誡。幸虧媽咪替她擋着,否則她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門呢!

於是她花錢搭計程車過來,一路還叫司闖紅燈,雖然錢花得很心疼,可是很值得……至少她只遲到一個鐘頭而已;她安慰的想道。

看着四十層樓的“石氏”企業集團,她幾乎起了崇敬的心理。傳說石氏企業的主事者白手起家,克苦克難的奮鬥四十年,到如今,石氏不但在東南亞設有分公司,就連在美國、歐洲等地也設立了不少分公司,可惜石氏的創立者英年早逝,留下四個兒女……甩了甩頭,她十分屍惱自己的好奇心;現在該是她緊張的時候,竟然還在這裏崇拜一個根本沒見過的男人。

一路走進石氏,她說明來意后,立刻搭上電梯直往叄十五樓,一顆心到現在才開始忐忑不安起來,一時之間也沒注意到那個跟她一起到叄十五樓的男人。

電梯門—開,她的心跳得好快。

如果考試已經結束了怎麼辦?

她還記得昨晚當她告訴母親,等她一找到工作就立刻搬出祁家時,母親臉上的喜悅。萬一,她找不到……

“小姐,你還好吧?”跟她一起從電梯出來的男人很關心的問道。

她搖搖頭.連頭也沒抬一下。“我很好,謝謝。”

她看見寬敞的走廊上沒有等待應徵的人,心倏地下沉,幾乎已經可以想像到母親失望的臉色了;天知道她們母女多麼不想加入祁家的權勢之爭!她勉強鼓起勇氣,遲疑而有些驚恐的走向坐在櫃枱里的婦人。

“對不起,我想請問一下,你們招會計人員……”她說不下去了,因為她看見婦人在搖頭。

“很抱歉,你來晚了。考試已經結束,林主任正在面試。”婦人有些擔心的看着眼前女孩子發白的臉色……然後她的眼角注意到她身後正傾聽她們對話的男人。

“石———”

男人微笑,舉起手示意她閉上嘴。

“張姨,你們在聊些什麼?我怎麼沒見過這位迷人的女士呢?”他似乎是隨意的開口問道,眼底帶抹淘。

張姨瞪他—眼。“小夥子,在公司里好歹我也是個秘書,年長你十幾歲,要是你再這麼沒大沒小的下去,我一定狀告到總經理那裏去,讓你吃不着兜着走。”

他只是笑笑,眼睛盯着黎娉。“你還沒介紹呢。”

“這位小姐是來應徵的。”張姨很盡心地說著:“不過,考試已經結束,林主任正在進行第二關的面試呢。”

“不能通融一下?”

“你也知道林主任的個性,他最討厭別人遲到了。”

“編個理由不就成了。”他鼓勵的朝着正恍惚中的黎娉輕輕一拍,“你放心!就交給我好了。”

“你有辦法?”黎娉眼底燃起一絲希望,終於拾起頭正眼看他。

他眨眨眼,唇邊泛起笑意。“辦法還沒想到,不過試試看準沒錯。”說完,也沒敲門就走進林主任的辦公室。

“他是誰?”黎娉好奇地問張姨。

張姨神色閃爍着。“他也算是公司里的職員……剛才你沒看見他的長相?”

“看見啦。”黎娉奇怪地答道:“有什麼不對嗎?”

張姨換上一臉吃驚。“你沒見到石……他長得很俊俏嗎?”說俊俏還不以為過,他完美的五官象是雕刻出來似的,每每經過任何一個地方,總能引起不少女人的確嘆聲。

“是啊。”黎娉心不在焉地答道,眼睛直盯着主任室的門口。

“你沒尖叫?”

“尖叫?”黎娉失笑。“為什麼?我見過兩個男人——他們是一對孿生兄弟——他們的容貌跟他可不相上下,我都不曾尖叫,為什麼現在我反倒要尖叫呢?再說,一個男人要比女人長得吸引入,這裏男人說什麼我也不敢要;有誰希望旁讚美男朋友長得比自己漂亮嗎?”

“說得好!”他走出來,鼓鼓掌,臉上掛着似有若無的笑容。

黎娉臉紅了。不是因為他的容貌,而是因為他聽見她們的談話。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她實在不該對伸以援手的人做出這裏批評。

“別老說對不起,你說得也沒錯。”他走過來,將——張試卷和筆交給她。“往左轉,第一間會議室,林主任願意等你到中午以前,十二點一過,我也沒法子了。”他朝她鼓勵的眨眨眼。

黎娉欣喜若狂。“他願意讓我試試看?”

“由我出馬,沒有不成的事。”他看了—眼手錶。”快去吧。”

她點點頭。“謝謝你!要不是你,我——”

他舉起手阻止她說下去。“先別謝我,等到你被錄取了,再說謝字也不遲。需要我帶你過去嗎?”

她興奮地搖搖頭,緊往會議室走去。

“死小子!釣女人也不是這裏釣法。”一看見黎娉消失在轉角處,張姨就忍不住開罵起來。

他笑道:“你什麼時候看我釣過女人,而且是在公司里。”

這倒也對,但張姨還是忍不住好奇。

“你是用什麼方法讓那個老頑固點頭答應的?我記得他是最討厭遲到的……你該不是用身分去壓他吧?”

他有些愧色。“只是稍微對他施壓一下而已;不過,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林主任不太滿意這次的應徵者。”

“這樣最好,要是你用關係讓她進來,總經理會不高興的。”

“我知道,我只是替她拿了進石氏的鑰匙,至於她能不能進來,全看她自己的努力啦。”

“死小子,別告訴我說你喜歡她。打.從我見你進公司以來,還不曾對哪個女子搭理過呢。”

他笑笑。“我受夠了尖叫聲嘛!大概整棟大樓里就只有你沒對我發出刺耳的尖叫聲呢。”他親一下張姨的臉。

“好小子,你也別自大。”張姨臉上掛着莫測高深的微笑。“也許以後公司又多了一個不會尖叫的女人呢。”

他揚揚眉。“或許。”他的眼光移到轉角處,冥思起來。

“喂,石經理,我總算找到你了。”電梯裏走出另一個男人。“要不是安小姐告訴我,她在電梯裏看見你,我還真必須一層一層去找你呢。”

他聳聳肩。“我走錯樓了。”

男人愣了愣,但迅速接受了他的說辭;上司嘛!就算他說太陽是從西邊升起,也沒人敢出聲斥駁。

“張姨,記得把結果告訴我。”臨走之前,他說道。

張姨不好意地笑着。“沒問題,石經理。”

他再度瞄了一眼轉角處,就跟那個男人一同離開了。

在市場送走了樓家夫婦后,珊珊獨立自主地生活立刻拉起了序幕,不過這裏生活跟過去倒沒有多大的改變。而為了她的安全起見,祁勁也會每晚過來為她檢視門窗,定一切無誤后,才會回到自己家,然後將他卧室的窗戶打開,以便有事發生時,她只要一出聲叫喚,他就可以立刻嘗到。

但珊珊總認為他是多此一舉,也幸虧現在是夏天,否則要是他的窗子夜夜大開,不用幾天的功夫,恐怕就得送醫院急救去了。他這個暫時代理監護人的工作也未免太盡責了吧?她鉤着毛衣,有些氣惱的想道。尤其當她想到他甚至故意把她支開,單獨和王總洽商合作事宜時,就一肚子火。

她明明已經告訴他,根本不曾打算要到盛崎去做事,他幹嘛還一副怕地隨時都會走掉的樣子?而特地叫她跑到大老遠的路去送文件,就只是為了支開她!

他以為她是誰啊?超級國寶啊?還是工作能力強到人家會不惜叄番二次來挖角?其實她也有白知之明,她的工作能力是超級大持爛,連最簡單的速記也做不好,虧得祁勁還肯收留她……

她到底能做什麼嘛?高中叄年念的是普通科,畢了業也不曾打算參加大學聯招,弄得現在一無是處,要不是祁勁肯收留她,大概到現在她還在家裏吃軟飯呢!

想想也真不服,祁勁不過年長她七歲,就已經事業有成了,而她……簡直就象是跟在他身邊討飯吃嘛!

愈想她心裏愈不舒服,乾脆拖了一把椅子到窗邊,朝着對面大開的窗子喊他。

“老天!珊珊,你是沒事找事做是不是?”祁勁一臉睡意的爬起來——他的床就靠在窗邊,說話挺方便的。

“喂,你這麼早就睡了啊?”她有所失望。

“是?小姐!需不需要我把你家客廳里的大鐘搬上來給你看?現在都已經凌晨兩點了耶!你不想睡,還有人想睡,如果你沒有事,別亂叫亂喊的,OK?”八成這小妮子前輩子是貓頭鷹轉世,一個晚上不瞌睡休息,明天上班時再趴在桌上睡覺,來個白領薪。

“祁勁,你真想睡覺嗎?”她渴望他交談。

說也奇怪,每回有什麼沮喪事跟祁勁說過後,她的心情就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讓祁勁給逗笑了嘛。要是有什麼快樂和祁勁分享,就象快樂會加倍似的,雖然她也理不清這離奇怪的心理,不過大而言,她是喜歡祁勁的;只要他上班時不對她凶,她想她是喜歡他的。

他用力的抹了抹臉,嘆了口氣,這輩子八成是註定要栽在她手裏了!他是無法拒絕她的要求。

“有話快說!”他認命了。

“你認為我適合做什麼?”她果然有話要說。

“現在你不是在做我祁某人的秘書嗎?”這是什麼鬼問題?

“我不是指這個啦,我是說,你認為我適合做什麼工作呢?”她希望他給她—個肯定的答。

他想了又想,足足花了卜分鐘的時間,終於搔了搔頭髮,嘆了口氣。

“珊珊,時間已經不早了,現在先睡覺,有話明天再談,OK?”

“你也想不出來,對不對?”珊珊鼓起腮幫子。“我就知道我樓珊珊一無是處,什麼都不行。”

“珊珊……”

“別安慰找了,我很明白自己有幾兩重。”她懊惱地說:“如果是你,你會喜歡上象我這裏一無是處的女孩子嗎?”

“珊珊……”

“大概是不喜歡吧?”

“為什麼不?”祁勁安慰她。“我當然喜歡你,其實你也不是一無是處,起碼你每天都努力在學習進步,怎能算是一無是處呢?”

她眼底綻出一線光芒。“真的?”

他點了點頭。“真的。”如果能把她泡錯茶的次數算上的話,她的只是有進步。

珊珊鬆了口氣,有祁勁的保證,她就不會那麼自怨自艾了。

“祁勁,你真好。”

“現在可以睡了,嗯?小丫頭,女人最在乎的不就是一張臉嗎?你老是叄頭兩頭就熬夜,不怕生皺紋?”他打了個哈欠說道。

珊珊摸摸自己的臉。“會嗎?”

“保證。丫頭,我可以再睡個回籠覺了吧?明天你愛睡多久就睡多久,我可不行。”

珊珊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嘛,祁勁,我以後盡最少去吵你的。”

“感激不盡。”

“晚安,祁勁。”

“晚安,珊珊。”祁勁終於鬆了一口氣,再這樣折磨下去,遲早有一天未老先衰的人是他,而不是珊珊。

再度沉入夢鄉之際,他的腦海里突然想起先前應該有的答。

珊珊最適合的職業莫過於——

賢妻良母。

“我緊張死了。怎麼還沒看見祁大哥?是不是我們來晚了?我就說我們應該早點出門嘛,都是你在拖啦!”珊珊不安地說著,手裏摔的玫瑰花幾乎快被她捏爛了。

打從昨天祁勁告訴珊珊,祁靜回來的確定日子后,這小妮子就開始坐立不安起來。她換穿了十幾套衣服在他面前一一展現,他看得有些吃味……愣了愣,他迅速拋掉這個突來的想法。

“祁勁,你怎麼不說話?”

“小丫頭,一路開車過來,每一分鐘都是你在說話,哪有我插嘴的份?”他調侃着,然後挨了一記結實的拳頭。

“我緊張嘛!我已經有好幾年的時間沒見到祁靜了,心底當然免不了緊張……祁勁,你會笑我嗎?”

“不,當然不!我只是好奇。”他言不衷的問道:“你到底看上我大哥哪一點?”能讓她單戀十年,連他都不得不佩服大哥。

珊珊立刻露出甜蜜的笑容。

“這是秘密。”

“連我也不能透露一些?”

“等將來你就知道了。”

“丫頭,這句話你已經說了十年了。”,他心不在焉地說道,並隨意掃視市場的來往人群,忽地看見熟悉的臉龐從門出現。

“丫頭,跟我來。”祁勁在擁擠的人群中邁進——八成今天又有哪個搖滾樂團來台,引來好幾群小女生拿着海報尖叫,讓他不得不為珊珊開路,領先走向祁靜。

珊珊一下子變得結巴起來了。“祁——祁大哥出來了嗎?”緊握的玫瑰花的手心冒出了汗。

祁勁見她臉色發白,於是輕嘆口氣,道:“珊珊,又不是叫你上戰場,這麼緊張幹嘛?”他拍拍她的肩膀,給她鼓勵。

“我才——沒有。”她用力吞了吞口水,眼睛不住地四下張望。“人家好久沒見到祁大哥了嘛!當然全緊張。”

祁勁只是搖搖頭,往前走向祁靜站立的地方,依他看,這小妮子的淚水都快浮出來了,一點也不象是久別重逢,喜而泣的樣子嘛。

“等等我嘛!祁勁。”珊珊力的想要在人群中追上他,一時間兩隻腳有些不聽使喚,一個踉蹌,不知絆到丁哪位人士的腳,整個人向前一撲,躍了個狗吃屎。

聽到聲響的祁勁嚇得間過頭。

“珊珊!”他趙緊回頭扶起她。這個小妮子!連一刻也不能離開她。

“我的花……祁勁,我的花呢!”珊珊這下子真的哭了,她精挑細選的玫瑰花被她壓在身下,成了名副其實的“壓花”。

“老天,你要花幹嘛!”祁勁連瞧也不瞧一眼,只是小心的摸摸她有些紅腫的下巴。“癇不痛?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沒有啦……只有這裏痛——些。”她含淚指着自己的下巴。“祁勁,我是不是毀容了,要是祁大哥看見我現在這副模樣,他大概會掉頭走的,連看也不看我—眼,是不是?”

“胡扯,那是你的想像力作崇。”祁勁聽見附近幾個小女生吃吃笑着。

他貼的拉她起來,順便撿起那束壓扁的玫瑰,上頭還有幾片花瓣落下來。

珊珊顯然也聽見笑聲,一張臉紅得跟個蕃茄似的。“祁勁,你還是我遠一點好了。”她接過祁勁的手帕,狠狠的捏了捏鼻涕,順便抹去眼淚。

“除非你學習照顧自己,我才不管你。你定沒事嗎?”他關心地問,同時拍拍她的衣裙。

她臉紅的點點頭,“你不覺得丟臉嗎?”

祁勁笑了笑,又引來了幾個小女生的指指點點——不是因為笑珊珊笨拙的舉動,而是讚歎祁勁的英俊。

“傻丫頭!平常我已經習慣了你的丑佯,你沒鬧出更大的笑話,我才該慶幸呢。”祁勁望着全毀的手帕,連眼也不眨一下。

他乾脆緊握着珊珊的手。“不能放開,喂?下回你可能沒這麼好運;連個傷口也沒有,知道嗎?”

“知道了啦。”珊珊好感激他。

雖然一個大男人拿着一把玫瑰看起來挺怪的;尤其還是—束幾乎稱得上只剩幾片花瓣的花,但她還是好感激祁勁,有時候連她都懷疑象祁勁這樣英俊又貼的男人,她怎會不愛他呢?

其實要不是當初先遇上祁靜、大概她今天就會愛上祁勁吧?只要他別老把她當作小孩子、做什麼事情都先為她設想周到……有時候想想,這樣也不錯……

驀地,祁勁停了下來,使她狠狠的撞上祁勁寬厚的背。天!他真是一堵肉牆,差點把她的鼻子給撞扁。

“好久不久,大哥。”祁勁揚起眉,對眼前同一張臉孔打招呼。

後者顯然十分屍訝。“祁勁,我沒想到你會來……‘她’不會跟你一塊來接觸吧?”在談及他們的繼母時,祁靜的股色迅速變得十分冷漠。

祁勁笑笑。“你放心!她以為你跟白蕊搭同一班飛,所以不來打你們……如果我猜得沒諾,可的白蕊表妹在你的計謀之下,恐怕還待在美國吧?”

祁靜唇邊露出似有若無的笑容。“她大概坐下班飛回來吧。”他的聲音冷冷淡淡,跟祁勁向來充滿活力的聲音成強烈的對比。

祁勁拉出站在他身後的珊珊。“我帶來一個人來見你。”

“誰?”

“我的秘書。“祁勁發現珊珊的臉變好紅。“珊珊,來見見你的祁大哥。”他的聲音似乎有些醋味……不可能的吧?

祁靜冷漠地打量了珊珊半晌,才轉向祁勁。

“你帶她來幹嘛?”冰冰冷冷的聲音讓珊珊丟臉丟到家了。

“她是樓珊珊。”祁勁嘆了口氣,解釋道:“我們未搬去天母前的鄰居,記得嗎?”

祁靜再度冷眼打量珊珊,直到她緊張得垂下了頭。他的眼光再移動到祁勁緊握着她不放的手,然後若有所思地看着祁勁。

“下飛的頭一天,就打算先給我一個警告是嗎?”

“什麼?”

“這位什麼……”

“珊珊!”祁勁不耐地說道,注意到珊珊愈來愈難堪的神情。

他早就知道帶珊珊來無疑是讓她自取其辱;不是祁靜有心排斥她,而是祁靜向來對女人都沒有興趣,更別談是記住一個女人的名字了。在當初,他就該拒絕珊珊的懇求,現在好了吧!

珊珊的眼淚又快要掉出來了。看來,他當個保姆似乎永遠沒有功成身退的時候……現在他還必須安慰珊珊,但在那之前,他想狠狠地揍祁靜一拳,讓他嘗嘗傷害一個女核子的心會有什麼後果!尤其是他的珊珊,他保護十年的珊珊。

祁靜終於注意到孿生弟弟的臉色變了。他直覺地倒退一步,想引開話題——也許是他先前誤會了某件事,而使祁勁有了那裏殺人的目光。

他的眼睛轉移到祁勁手裏的玫瑰,嘲弄的笑道:“今天是愚人節還是什麼奇怪的節日?連你也會送我這裏可笑的東西!”

而且還是快掉光的玫瑰,八成又是他這個弟弟從哪裏買來的廉貨。

祁勁的目光幾乎快要噴出火了!他將花塞在祁靜的里。

“這是珊珊送的。”

又是珊珊!祁靜愣了愣。先前看祁勁保護她的態度好象她是他的女朋友,但現在看起來似乎又不是!她到底是何許人物?為什麼祁勁堅持他一定認識她……

其實大而言,祁勁和他雖然是孿生兄弟,擁有同樣的臉孔、同樣的身高,不過個性上卻差距頗大。祁勁活動、他安靜;祁勁懂得幽默,而他只懂得工作;祁勁充滿活力,他卻死沉沉;祁勁願意保護其他女人,例如眼前的這個鄰居,而他卻老記不住女人的名字。

該死!他們兄弟在本質上根本是南轅北轍。祁勁該不會想把這個女人塞給他吧?就算是塞給他,當作對付白蕊的擋箭牌,他也懷疑其可能性;眼前的女孩子看起來不象是會勾心鬥角的女人,倒象是不知從哪個校園中偷溜出來的學生。祁勁不全真想把她塞給他吧?祁靜首次不安地想道。

好不容易才擺脫了一個女人,想不到又來—個!也許他該躲到地球的盡頭,讓這些人再也找不到他才對。

珊珊恨不得當場挖個地洞鑽進去。

祁靜不認識她!

他根本已經忘了她。

難堪羞辱讓她——直低着頭,不敢抬起來,否則她大概一見到祁勁同情的目光,就會投進他的確里,哭得唏哩嘩啦、死去活來的吧!

現在她只想馬上離開這裏,她輕輕扯了一下祁勁的衣角,示意她。

祁勁明白她的意思——相處十年,還能不明白嗎?

輕嘆口氣,他也想讓珊珊離開這裏。

“今晚老爸要為你洗塵,別忘了晚上記得回家。”祁勁提醒他,然後握起珊珊的手,裝出笑容,說道:“現在我可要和我的小秘書回到公司去忙了。”

祁靜冷眼打量他,再瞥向珊珊。點了點頭,說道:“我會記得。”

“祁大哥,再見。”珊珊小聲的說,然後讓祁勁一路牽着開市場。

祁靜目送他們出去。到現在他還搞不清楚祁勁來的目的——他到底是來接觸,還是來哄他的小秘書的?

搖搖頭,他往另一個出口走去。

無疑的,一件昂貴的襯衫大概又要毀在珊珊的泛濫的眼淚里了,祁勁無奈地想着,下意識地輕拍着她的背。

“珊珊,別哭了,嗯?”

“我真的沒想到祁大哥——會忘記我。”她埋在他的胸前,用力的捏着鼻涕,硬咽的說道。

“珊珊,你要原諒他,他已經很久沒見過你了,不是嗎?”他輕聲安慰她。

一出市場,她就直接投進他的確里,一雙紅腫的眼眸象是關不住的水龍頭似的,一直流出淚來。而現在,一路上斷斷續續的塞車,已經塞了一個多鐘頭,他們卻仍在半路上。雖然他搖起了車窗,珊珊仍然若無旁人的哭倒在他里,引來了好些人好奇的眼光——這大概是他應贖的罪孽吧!他只好自嘲的想道,否則他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在他用盡了所有安慰的字眼之後,這小妮子非但沒聽進去一句話,反而有愈哭愈烈之勢。一想到照這樣繼續哭下去,明天她的眼睛非得腫成核桃般不可,他就心痛起來。

他嘆了口氣,摟着珊珊入。“珊珊,你乾脆死心吧,免得將來更傷心!”

“不要。”悶悶的聲音傳來。

“那就收起你的眼淚,嗯?’’他的口氣不是很好。尤其在聽到珊珊不肯死心之時,心是更加納悶祁靜哪來的魅力能如此牢牢地吸引着珊珊。

珊珊拾起梨花帶雨的臉蛋,期盼地看着他。

“祁勁,我是不是長得很普通,一點吸引力也沒有?”

“當然不是。”他迅速回答。

其實珊珊不是屬於那裏明艷照人型的女人,但俏皮嬌憨的外貌加上個迷糊的個性,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清新而純真,只要是有眼睛的男人,都會喜歡上珊珊的。

他也不例外,這個想法忽地冒出他的心頭。

感覺有些奇特,但並不排斥。尤其近距離注視着珊珊帶淚的眸子、紅通的鼻子,讓他又惜、又是心痛,有說不出來的莫名感受。

他忙着翻找着手帕,半晌,才想起他的手帕在不久之前已經“毀屍滅跡”了。他嘆了門帘,只好用袖口擦乾她兩頰的眼淚。

“好了!你的眼淚也該收收了,當心明天眼睛腫得跟核桃一樣大,到時看你怎麼見人。”他從沒哄過任何女人,只哄過珊珊,不知是他的幸抑或不幸?

“祁勁,你告訴我,祁大哥喜歡的女孩子需要具備什麼條件?”她吸吸鼻子,半是好奇半是期盼的問他。

祁勁揚揚眉,心生一計。“大哥喜歡的女孩子嘛……當然是工作能力強,不是那裏叄天兩頭老打錯字的女孩。”

她吹鬍子瞪眼的瞅着他。“我是認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他無宰的說,幸虧大學時代參加過—‘年話劇社,否則老早被她看穿了。

她懷疑地盯着他。“真的?”

“所言非虛。”

她想了想,堅定地點點頭。“好,我可以改。”

“改得了嗎?”他話一說完;肚子就挨了一拳。這小妮子八成忘了現在是坐在誰的車裏!

“我當然能改;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嘛。”為了祁靜,珊珊也下定了決心,卻讓祁勁好生吃味。

“祁靜喜歡纖細的女孩子。”他編出另一個謊言。

“纖細?”珊珊微啟朱唇,楞了楞。

她的身材雖然稱不上肥胖,不過天生豐腴,不可能象骨架瘦小的女孩看起來那麼羸羸弱弱的!而就算她減肥,也不可能成為小說里寫的那裏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象是輕得可以飄上天。

這可怎麼辦?

祁勁滿意地笑了。“珊珊,放棄算了。反正大哥也沒什麼地方值得你去為他作犧牲。”他開始地挑撥間。

不可否認的,他妒忌祁靜的好運,他是做了什麼好事,能讓象珊珊這麼好的女孩單戀他、倒追他?這點讓祁勁相當的不服。

“我可以減肥啊!”珊珊堅定的說,決定克制自己的食慾。

“珊珊……”他蹙起眉。

“總之,我絕不放棄祁大哥,除非他另有喜歡的女孩子。”珊珊象是發誓似的說道。

“我沒法阻止了,嗯?”祁勁有些沮喪的問。

“聰明。”她得意洋洋,開始為前景重新計劃。

在一旁的祁勁看在眼裏,吃味在心底。

他到底是怎麼搞的?

“那個女孩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稍後的家庭聚會上,祁靜抽了一個空閑走到陽台問他的弟弟。

祁勁注視着夜色,兩手擱在欄杆上,嘆了口氣。

“她是我的秘書。”

“看不出來。”

祁勁瞥了他一眼,忽然說道:“從明天開始,你們見面的機會會很多,我警告你可要對她好一點。”

“我又不認識她。”祁靜不解他弟弟的想法。

“一點印象也沒有?”祁勁懷疑地問,心裏也很奇怪珊珊怎麼會喜歡上祁靜。

只見祁靜搖搖頭。“這就奇怪了……”祁勁喃喃道。“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祁靜好心的問;這是難得的好心,若不是被裏面的繼母逼得很煩了,而不得不出來透透,說什麼他也不願去惹這個麻煩的。

“只要記住我的話,別用你那副‘冰人’的表情對她,要是把她弄哭了,我可不放過你!”祁勁威脅地說。

“我沒聽錯吧?”

“千真萬。”

祁靜的唇邊泛起了一個奇怪的微笑。“很難見到你對一個女孩如此關心。”

“廢話少說。”祁勁不悅地說道;他實在是不了解,為什麼同樣是這張臉、但珊珊卻獨獨鍾情祁靜?

“你們在於什麼?”黎娉從裏面走出來。“大姨叫你們進去。”

祁勁看了黎娉一眼。“我同情你,祁靜,住在這裏一定不好受吧!”

“習慣了就好。”

“你們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黎娉大聲地說。

“找到工作了嗎?”祁勁隨意地問她。

“找到了。”一談到工作,黎娉就兩眼發亮。“再過幾天,我打算跟大姨、姨丈提出搬出去住的事。”

“看來只剩下我一個人孤軍奮戰了,不是嗎”祁靜微笑嘲弄道。

祁勁注視着黎娉,心個再一次感激當初大姨派給他的不是白蕊。

“你知道有事可以找我們的,表妹。”祁勁微笑的說。他們雖然沒有真正的血緣關係,不過他一直挺欣賞這位小表妹的獨立自主。

黎娉臉紅的點點頭。“謝謝……哎,你老是會轉話題,大姨叫你們進去。”

“八成又是數落你放白蕊鴿子的事,這可不關我的事,是不是?大哥。”

祁靜用一足以殺他幾刀的目光瞪了他一眼。

“喂,你們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黎娉終於忍不住大叫起來。

她早該知道這眼前一對孿生兄弟天生就有惹人發怒的木領,包括聽而不聞的能耐。天,他們到底知不知道,要是她沒把他們弄進去,到時候挨罵的又是她和媽咪!

該死!就算拖也要把這兩個重加起來不知重幾倍的男人給拖進去,她的眼睛開始搜尋着屍身邊最近的武器。

掃把?還不錯,不過用椅子打暈他們可能會更好。

祁勁跟隨着她的目光。“小表妹,際在想什麼?”

“想要把你們給弄進去!”

“你有這個本領嗎?”

“天下沒有做不成的事。”黎娉真的走到躺椅面前,使盡吃奶的力將它扛起來。

眨了眨眼,祁勁站直了身子。“表妹,你不是想來真的吧?”

“為什麼不?你們兩個既然聽不見我說話,也許把你們打暈了,還有一點希望能把你們拖進去。”

“真狠。”

“天下最毒婦人心。你們到底進不進去?”黎娉雙頰脹紅,費力地說道。

“好!好!我進去;不過,我只是進去訂聲招呼就要走了。”天知道珊珊會在家裏又搞出什麼名堂!再說,時間也不早了。他還真有點擔心讓珊珊一個人在家。

“如果可能,我倒希望你打暈我。”祁靜平靜地說。

“我才不管你們聽不聽,總之你們進去了,就不關我的事了!兩個大男人還伯一個老女人嗎?”

“說得也是。”祁勁微笑着,佩服黎娉的毅力。

“小表妹,你別忘了,要是你工作不順可以找我們。”

“快滾進去吧。”

兩個兄弟同時揚揚眉,先後走進去。——若不是黎娉注意到他們的服飾不同,還真分不出來是誰。

天!以後這兩個男人的老婆可有得受了;她想,而且很同情未來的那兩位嫂子。非常同情。

她會記得為她們掬一把同情之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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