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水宓一覺醒來,就察覺幾件不尋常的事情:第一,她渾身赤裸裸的,沒有穿睡衣。第二,她的身子非常虛弱疲累,提不起力氣來。

第三,也是最嚴重的一件事,不知為什麼,她居然全身又感到疼痛,尤其以她的頭部與私密處最痛,同時她的雙腿間也有些粘膩。

當昨晚那個太過鮮活的記憶一下子湧入她腦袋瓜子時,水宓不禁申吟一聲,把無臉見人的螓首重重埋進枕頭裏。

天啊!她不想活了!

是哪部電視劇演宿醉者醒來一定會忘掉前晚所發生的事?為什麼輪到她就完全走樣了?

她不但記起昨晚自己所鬧的笑話,連雷宇揚拆穿她的謊言,及接下來的香艷刺激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可惡!今天她該如何面對雷宇揚?是佯裝忘記昨晚所有發生的事,還是一臉的羞愧?

笨蛋、白痴、獃子……

正當水宓在心中拚命咒罵自己的愚蠢時,一陣熟悉的腳聲伴着輕快的口哨聲從門外傳了進來,幾秒鐘后,房門被打開了。

「水宓親親,還在賴床啊?快起床,我帶你去騎馬。」雷宇揚大步走過去,熱情地在她臀部輕拍一記。

「喔!老天!」水宓對着枕頭低吟一聲,他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對昨夜滿意極了,這也提醒了她──昨晚他們兩人是如何急於互相取悅。

唉!她這輩子就屬昨晚最丟人。

雷宇揚忍不住低頭輕啄她光滑赤裸的香背,口氣不怎麼認真。「該起來吃早餐了,水宓親親。」他原本的男中音迅速轉為低沉沙啞。

水宓機警地翻身躲開他溫熱的嘴,但她立即因這鹵莽的動作感到後悔──一陣陣宿醉所造成的頭痛猛烈地襲向她可憐的腦袋瓜子。天礙…

「水宓親親,你怎麼了?你的臉色好糟喔!」雷宇揚此時才看見水宓的臉色發青,原本清澈的雙眸佈滿血絲,看來今早他的寶貝得飽受宿醉之苦了。

如果雷宇揚在她耳邊繼續「聒噪」下去,她肯定會尖叫出聲,他為什麼那麼愛講話,不能給她一丁點的安寧呢?

水宓忍不住皺起柳葉眉,稍嫌兇暴地開口抱怨:「你可不可以不要理我,離我遠一點?」

雷宇揚聞言哈哈大笑。「噢!我可憐的寶貝,你的頭一定痛死了,脾氣才會那麼暴躁。」在散亂的頭髮襯托下,水宓那張略帶睡意又稍微發青的臉龐,竟然讓他覺得迷人極了。

他那愉悅的笑聲讓水宓恨不得拿刀砍死他。天殺的臭男人!

她惱怒地閉上眼睛,她的頭已經夠痛了,這臭男人還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居然笑那麼大聲。

「我幫你按摩一下,等會兒你會舒服一點。」雷宇揚以溫柔的手勁按摩她的太陽穴。

水宓雖然對他的話感到嚴重的懷疑,但也沒心情出聲質疑他。或許試一試,會發生什麼奇迹也說不定。

在雷宇揚輕柔的按摩下,水宓再度入睡。

※※※

馬廄位於距離度假村的不遠處,有着西班牙建築的特色,不過這並不奇怪,歐洛度假村的里裡外外四處可見西班牙的色彩。

天仍是黑的,清冷的空氣中混着熟悉的馬味,使水宓的笑靨更加燦爛。

「宇揚,謝謝你帶我來這裏,沒想到你那麼守信用。」他們之所以天還沒亮就到馬場,是為了避開她養父和何叔,而這是雷宇揚提議的,他不想讓兩位老人家知道他們偷偷摸摸地去騎馬。

「事實上,我前天早上就要帶你來了。」雷宇揚輕輕吻着她頭頂香滑的髮絲。「可惜你身體不適。」

「哇!好漂亮的馬喔!」

水宓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雷宇揚身上,只見她讚歎地瞪大圓眸,着迷地望着馬廄管理員所牽來的兩匹駿馬,他們都已經上好馬鞍,而且顯然急切地想盡情奔馳一番。

水宓興奮地看着雷宇揚檢查馬具,其中一匹栗色駿馬的背上披掛着男用馬鞍,她知道那是他的馬。

雷宇揚握穩較矮的一匹馬,幫助迫不及待的水宓上馬。「慢一點,水宓。」

「它美極了,宇揚,它叫什麼名字?」水宓握緊韁繩,憐愛地看着她所騎的駿馬。她以前在俱樂部騎的馬已經非常不錯了,但是雷宇揚的阿拉伯馬更是頂尖。

「灰色女巫。」雷宇揚飛身躍上馬背。

他們並肩離開馬廄,馬兒早已不耐地想要奔跑,但良好的訓練卻使它們捺下性子,穩重地踏着步伐。

「好難聽的名字喔!我不信。」水宓發出不予置信的輕哼聲,懷疑雷宇揚在偷偷罵她,因為他生氣的時候會罵她「小女巫」。

雷宇揚的黑眸露齣戲謔的神采。「你真是多疑,你那一匹馬在我養它之前像女巫一樣不聽話,幸好碰到好的教練,使她漸漸變成獨一無二的淑女。」

水宓狐疑地斜睨他一眼,老是覺得他話中有話,好象把馬匹講成她一樣。

馬兒們在半昏暗的路上熟練地輕跑,當他們慢慢進入沙漠的範圍,水宓立刻興奮地提議:「我們來較量一番。」

語畢,她的雙腿夾緊馬腹,「灰色女巫」立刻向前奔馳而去。

「水宓,不可以……」雷宇揚一邊低聲咒罵,一邊驅使馬匹加速追上去。

該死!他就知道不應該信任顏水宓這個小女巫。

片刻之後,雷宇揚終於逮到水宓,輕輕勒緊韁繩,半強迫地使她的速度慢下來。

「怎麼了?幹嘛拉住我的馬?」水宓不高興地嘟嚷一聲,她還沒盡興呢8真是掃興!」

「小姐,我看我們需要好好『溝通』一下。」雷宇揚那燃燒的雙眸惡狠狠地瞪她一眼,拉着她的馬向一處隱密的地方騎去,然後扶着她的小蠻腰,協助她下馬。

「咦?你在生什麼氣啊?」水宓注意到他的臉色非常難看,雖然她已經對他的壞脾氣習以為常,但她心中難免有一點嘀咕。

雷宇揚拉長俊臉,極力剋制內心快爆發出來的怒火。「是誰答應我要慢慢騎的?在生下孩子前,我不准你再碰任何馬了。」

若不是顧忌水宓懷有身孕,她那可愛的屁股早就被他打爛了,他哪裏還需要拚命控制自己的怒氣啊!

「可是人家確實騎得很慢,從前我在俱樂部騎馬的速度更快,你沒有理由生氣啊!宇揚。」

水宓眨了眨無辜的閃亮大眼,搞不懂他為什麼大驚小怪的。

「慢?!你還有膽說你的速度很慢?!」雷宇揚朝她大聲咆哮,嚇壞了附近的兩匹馬兒。

可惜水宓被他凶習慣了,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好害怕的。

「好、好,我不說了,你別生氣了。」只見水宓輕輕地拍着他厚實的胸膛,軟綿綿、嬌滴滴地安撫他。

雷宇揚被她突然的溫婉態度給弄胡塗了──她不是應該朝他吼回去嗎?怎麼會乖乖地任由他罵?太詭異了!

遠處邊際逐漸透出粉紅色的光芒,象徵一天又將開始,也顯示這會是炙熱一天。

在這美好的清晨里,水宓忍不住賊兮兮地啾了一下雷宇揚的嘴唇,試圖轉移雷宇揚那有些莫名其妙的火氣。

「還不夠。」雷宇揚輕嘆一口氣,不知足地覆住她的香唇,溫柔且充滿愛意地探索她嘴內的芬芳。

漸漸地,他們的吻愈來愈火熱,擁抱也愈來愈緊,水宓踮起腳尖,雙手不自覺地圈住他堅實的脖子,整個人偎在他懷中……

真是太丟臉了!她竟然在這一覽無遺的沙漠裏任雷宇揚「為所欲為」,若是不小心被人撞見,她還要不要見人啊?這個雷宇揚實在是太可怕了,居然誘得她忘掉一切。

「為什麼不行?」雷宇揚抬起氤氳着慾火的銳眸,下體悸動的疼痛使他皺起眉頭來,口氣聽起來也格外粗暴。

水宓的粉頰艷紅得像背後初升的旭日一樣,她又羞又嗔怒地道:「在這裏會被別人看見,能不能麻煩你節制一點啊!大色狼。」

「什麼?就為了這小小的理由?!」雷宇揚的俊臉痛苦地扭曲起來。「水宓親親,你根本不用擔心那麼多,如果有其它人騎馬接近我們的話,我大老遠就可以發現他們了。」

老天!他的未婚妻真是一個保守的小女巫啊!

「哼!等你發現已經來不及了。」水宓反唇相稽。

雷宇揚毫不害臊地咧嘴大笑,水宓真是了解他。「上馬吧!我再陪你騎一下子,等待會兒太陽變大了,沙漠就炙熱得不適合騎馬了。」

水宓一聽,立即躍上「灰色女巫」的馬背,不想浪費寶貴的時間與他瞎扯,好險剛才沒跟他做愛,她的騎馬時間不容許被這樣糟蹋。

此時,天色大亮,太陽已經慢慢宣洩它的熱力了。

雷宇揚領着水宓稍微騎了一圈后,便驅使馬兒大踏步地踱回馬廄,回到那個清涼的世界。

「你騎馬的姿勢很優美,可見得你的根基打得不錯。」雷宇揚挺佩服水宓控制馬匹的功夫,她的手有力地握着韁繩,她的背挺得直直的,而她的平衡感更像是與生俱來的。

「哪裏,是你的馬調教得好。」水宓輕巧地滑下「灰色女巫」,喜愛地撫摸它柔軟的鼻子,輕聲對它說話,而馬兒也善解人意地前後擺動耳朵,好象是在響應水宓的讚美一樣。

雷宇揚欣羨地望着馬兒,唉!如果水宓也對他那麼溫柔就好了。

※※※

雷宇揚發動引擎向城裏駛去,但是他們並沒有回到度假村,反而越過它,直往他的住所前進。

「沒有任何問題嗎?」他還以為水宓會照往常一樣挑戰他的威嚴呢!

「沒有。」水宓有些疲倦地打個小呵欠,好笑地出言嘲弄他。「因為我知道假如你堅持要載我到你家,我任何抗議都無效。」

雷宇揚朝她讚許地一笑。「水宓,不錯嘛!你愈來愈了解我,也慢慢學習到一些跟我相處的『規矩』了。」

「哈!你別說夢話了。」水宓的俏眸不甘示弱地橫睇他。「事實上我是又餓又累,懶得跟你爭辯,再加上天氣熱得要命,我只想找個清涼舒適的地方休息一下。」

雷宇揚聰明地隱藏他的得意,她高興怎麼說都可以,只要他的目的達到就行了。

「一回到家,我保證可以餵飽你的胃,不過,我的管家今天休假,你可能要忍受我的手藝了。」

水宓也不敢指望他這種大男人善於廚藝。

水宓試着表現出體貼。「放心!我不會當著你的面把食物吐出來,我會盡量忍耐的。」但話才說完,她就忍不住爆笑出聲。

「你真是殘忍!」他在電動門前停了一會兒,用遙控器打開雕花的鐵門,然後駛進豪宅。

水宓好奇地環視四周,驚訝一切景觀在白天看起來是如此不同。

雷宇揚的家比她記憶中大,由於四周的屏障,使它有股與世隔絕的感覺,整幢房子由米色牆和棕色屋頂構成,突出的屋檐庇護着偌大的落地窗,使屋內免於陽光的肆虐,黑色鑲花欄杆不但屏護四周的安全,更給房屋添上一種藝術美。

環繞住宅周圍的紅磚道旁,植滿高大的棕櫚樹及各式熱帶特有的花朵,房屋後面是座可容納四輛汽車的車庫,和兩幢小巧獨立的住屋。

「那是傭人住的地方嗎?」水宓指着小屋問道。

雷宇揚把車停在陽台的蔭影下,含笑答道:「其中一間是的,我的管家和她的丈夫住在那裏,她的丈夫替我照顧所有屋外的事,至於那間較大的屋子是客人專用的,我喜歡招待客人,可是又想保有自己的私隱權,所以我讓客房獨立出來。」

水宓讚歎地搖搖頭。「這裏的一切都和我的生活方式截然不同,我的養父住在一幢巨大的豪華別墅內,而我和耿偉則住在一幢面海的高樓大廈內,雖然視野不錯,但比不上你這地方。」

聽到水宓提起耿偉,雷宇揚便吃味地咬緊牙關,重重地推開門,逕自走了進去。

他在吃哪門子的醋啊?耿偉是她死去的丈夫,而她也以另一種形式愛着他,她總不可能一輩子不提起他吧!

水宓無視於他那莫名其妙的怒火。「哇!真熱,我們應該回度假村的,起碼那裏有座游泳池。」她移動腳步,立刻因腿股的疼痛而皺了皺眉,她才一陣子沒騎馬而已,怎麼筋骨會隱隱作痛呢?

雷宇揚控制好他的怒氣,才問:「你想先要哪一樣?早餐還是游泳?」

「這裏有游泳池?!」水宓開心地瞠圓雙眸。「奇怪了,我怎麼沒有看見?」她恨不得馬上衝去游泳池浸一浸,消除一下渾身的熱氣。

「在後面高大的磚牆裏,這裏偶爾會有強風夾着沙粒吹襲過來,所以必須把游泳池蓋在屋子裏,同時我也希望游泳時不會被人窺視。」他帶着水宓往屋子內部走去。

「難怪你全身都晒成古銅色。」水宓不假思索地衝口而出,但是一看見他臉上饒富興味的笑容,她後悔得想要咬斷自己的舌頭。

雷宇揚對她曖昧地眨眨眼睛。「原來你把我『觀察』得那麼仔細啊!我還真有點受寵若驚。」

水宓拚命控制臉上的紅潮,但它們硬是不聽話地泛濫開來。

雷宇揚忍着笑意穿過數扇門,來到房屋的後半部,走進一間巨大的卧室。「這是我的卧房,喜歡嗎?」

水宓抬起頭,俏頰猶殘留着紅雲。「看起來很眼熟,好象那晚我們共處的套房喔!」房內的某些擺設讓她憶起那一晚。

「沒錯,我把卧室重新裝潢過了。」雷宇揚大刺刺地解開襯衫鈕扣,先習慣性地揉一揉前胸,才把襯衫從牛仔褲內拉出來。

「為什麼?」水宓納悶地瞅着他,目光無可避免地被他寬闊的裸胸給吸引,當他拉開皮帶時,她才不好意思地調開頭。

老天!這男人脫衣服的態度真是「坦然」,好象她根本不存在似的。

雷宇揚坐在床邊,用力踢掉兩隻長靴,然後脫掉襪子。

「為什麼?因為我要你和在台北那晚同樣美麗地走向我,我一直忘不了你穿過厚厚的地毯走向我的景象,當我把你雪白的同體放在黑色床單上時,我就知道我少不了你,你永遠也不會知道我有多麼想念你。」雷宇揚緩緩站起來,深情地凝視水宓。

水宓深深被他那充滿情意的話語打動,她從不曉得自己對他有那麼大的吸引力,她噙着眼淚,情不自禁地走向前,抱住他的腰部,將臉蛋埋入他結實的胸膛上,吸入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男性氣息。

「假如你沒有找到我怎麼辦?宇揚。」當雷宇揚因為她的擁抱而輕顫時,水宓覺得喜不勝。

雷宇揚握住她纖細的柳腰,將她溫柔地拉離他的胸前,使兩人四目相交。「不可能的,我早就決定要把你帶回我家,沒有任何事可以阻止我找到你,我渴望聽到你的聲音,見到你的人,那晚的回憶快逼瘋我了。」

他的嗓音低沉粗嘎起來,雙眼也愈來愈明亮。

「我……我還不知道你是怎麼找到我的?」水宓深受感動,忍不住倚向他胸前,印下無數輕柔的吻。

「困難極了,你遺漏的那隻假髮幫了很大的忙。」雷宇揚再度將她輕輕拉開,她的吻令他無法剋制自己的慾望。

「繼續說啊!」水宓催促着。

雷宇揚遲疑一會兒,才有些不情願地開口。「細節不值一提,幸好你那個假髮相當昂貴,不是普通商店有售。最後我跟陸磊終於找到賣那隻假髮的精品店,而老闆娘仍記得你,我才能那麼快找到你,不過,當我知道你已經結婚時,幾乎氣得心臟病發作。」

水宓不可思議地注視他,幾乎不敢相信他只見了她一面,就那麼耗盡精神和體力地尋她,好象電影裏頭演的「一見鍾情」喔!

雷宇揚被她看得很尷尬,清了清喉嚨。「別說這話了,我熱得一身汗,我想游泳了。浴室有準備你的泳衣。」

「在哪裏?」水宓注意到他臉上百年難得一見的微紅,捨不得移開目光。

沒想到像雷宇揚這麼大男人主義的人也會不好意思!

雷宇揚替她打開浴室的門。「快去換泳裝吧!我等不及想下水了。」為了趕緊把水宓趕進浴室內,免得她那古怪的目光一直繞着他打轉,他開始拉開長褲拉煉……

果然──

水宓正如他所料,很快就鑽進浴室內,用力將門關上。

「真可惡!」她自言自語地咕噥着。「他一點都不怕污染了我的雙眼,好象赤身裸體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

雷宇揚在浴室門外露出得逞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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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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