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好不容易等到白幽回來,在場苦等的人立刻把他團團圍住,"你有跟他說清楚嗎?"最先問話的人是白琳,自己的妹妹果然也是最不客氣的那一位。

"當然有!"不相信他幹嘛還派他去做?

"那為什麼他沒來?"銀焰接着問道。

"我已經說了,他不來我也沒有辦法,難道要我把他押來嗎?"

"你是該把他押過來,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情,他怎麼可以不來!"白琳十分氣憤,如今有兩個人的生死掌握在他手裏,他還在猶豫什麼?

"你一定沒有把話說清楚,現在在裏面的人,一個是他的妻子,一個是他的孩子耶"銀焰沒想到有人會這麼冷血。

"哎呀!我說兩位姑娘,你們別急啊!我看得出來,他的心裏也很慌,我想他馬上就會過來的。"白幽急着安撫兩個女人,另外還對站在一旁像事不關己的煌拓便使眼色。

"他需要時間想清楚,逼他反而會適得其反!"煌拓終於哼出了兩句話來。

"問題是他要什麼時候才會想清楚。我們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等了!"銀焰又急又氣的說,她真想現在就去把煌睿抓過來,狠狠地質問他。

白琳憂心地看了緊閉的房門一眼,"再等下去……只怕兩個人都保不了……"

"不行!不能等他來,我們要當機立斷,先決定救哪一個才行"銀焰說道。

"就照她的心意吧!"煌拓說道。

"你說什麼?!你是說要救孩子?"銀焰詫異地看着煌拓。

"不!這種情形下,怎麼會是救孩子?一般來講都是救產婦,我不能答應!"白琳馬上堅決地拒絕。

"如果你不照她的心意,就算救了她,跟殺了她有什麼兩樣?想想看,她失去丈夫已經痛不欲生,如果又失去了惟一的骨肉,你說她還要不要活?"白幽明白煌拓話里的意思。

白幽的話讓銀焰與白琳都安靜了下來,依艷無雙的性子,若她知道失去了孩子,那打擊恐怕足以毀了她。

"啊"這時房間裏又傳出了哀號聲,白琳行醫這麼多年,第一次覺得害怕,她一向是救人,可是這一次卻被迫要殺人,怎麼能不害怕呢?

"去吧!如今我們只能這麼做了!"白幽說道。

白琳頹然地住房門走去,銀焰卻神色慌張地看着他們,"等一下!拓,我們不能這樣做,要是艷無雙死在北國皇宮裏,西艷國不會放過我們的,北國現在好不容易才趨於穩定,難道又要再興戰亂?"

"我也不想,但這是最好的方法。"

"啊--"房裏頭又傳出艷無雙凄厲的聲音,這時產婆推開門走出來,一臉着急的說:"孩子再不出來……會有危險的……"

白琳臉色驟變,趕緊奔了進去,只見艷無雙雙手抓着高高懸挂的白布條,大口喘着氣地對着白琳叫道:"救孩子……別殺了我的孩子,要死……我死……讓我死……"

艷無雙的吼叫聲傳到了屋外,在場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包括遠遠走過來的煌睿。

"你放心!你會活着的!"白琳口是心非的說道。

艷無雙白着一張臉,披頭散髮地大吼:"我不要活了,我早該跟着煌睿跳下山崖的,要不是這個孩子,我早就想死了,你就做做好事,讓我死吧!為了這個孩子,我願意死,他是我的生命,是煌睿的骨肉,我願意為他而死!"

白琳一雙手拚命地發抖,因為她深知,一旦接生出這個孩子,艷無雙就會血崩而亡,她該怎麼辦才好?

站在屋外的煌睿,因為艷無雙的這一番話,忍不住紅了眼眶,看着一盆盆的血水不停地從房裏頭端出來,他握緊了拳頭,不顧體統地沖了進去。

"等等……"銀焰想阻止,卻被煌拓緊緊拉住了手,"她會沒事的!"

"他肯出面真是老天幫忙啊!"其實誰也沒把握煌睿會出面,畢竟艷無雙實在傷他傷得太重,還好他來了。

白幽則是擦了擦嚇出的一身冷汗,女人生孩子真麻煩,還好他這輩子打算打光棍,這種情況已經這麼令人膽戰心驚了,要是面對的是自己的妻子,那不如直接昏倒比較快。

白琳被破門而入的煌睿嚇傻了,艷無雙更是嚇壞了,"睿……"

這就是他的雙兒嗎?她怎麼會如此憔悴?她一直都是那麼美麗、亮眼,就像高掛在天上的星星,就算是擁在懷裏,也感到不真實。

但……現在的她好像一瞬間老了十歲,那烏黑如絲緞般的頭髮,怎麼會是白的?

他還以為他恨她,她就再也不能傷他半分,以為他早已拋棄過往的一切,但如今握着她的白髮,他卻感到自己的心好像一寸寸地被切割着……

他以為此生最悲慘的事是被她背叛,原來傷他最重的竟是她的白髮……

"我……一定是死了,所以才能跟你相會……我好高興……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欺騙了你,現在我終於能拋下所有的一切,跟你在一起了…"艷無雙說完,就微笑地閉上眼睛。

"不!你不能就這樣走掉……我跟你的賬還沒算呢!你怎麼能一走了之?我的仇還沒報,你休想離開我,你張開眼睛看看我,我沒有死,我要來向你復仇,你怎麼能死?"煌睿抓着艷無雙的肩膀,拚命地搖晃着她。

一旁的白琳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煌睿赤紅着眼看着她,"救母親……救母親……"他抱着艷無雙不停地掉淚。

白琳趕緊擦去臉上的淚水,嘴角露出了些許笑容,"要我救她,你就出去,不然我怎麼救她?"

雖然煌睿堅持不出去,但最後還是被銀焰硬拖了出去,大家都好高興,心想這對冤家終於雨過天青,卻沒想到……

"喝葯吧!"白琳端了湯藥進來。

艷無雙接過白琳手上的葯,"他還是不肯來見我嗎?"

白琳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艷無雙的問題,"他……他最近挺忙的……"

"忙?"忙着躲她吧!

這幾天從白琳跟銀焰口中,她已經知道他沒有死,她問他們既然他沒死,為什麼依然舉行國喪?大家都說是他的意思。

"你好好養病,你的身子很虛弱,他可能是怕打擾你休息,所以才不來的。"白琳口是心非地說,手心猛冒着汗。真是的!她最不會說謊了。

"謝謝你!我知道了。"艷無雙看得出來白琳不想讓她傷心,所以才這樣說,其實他並沒有真正原諒她。

"聽銀焰說,最近他都跟煌王爺在練功,是嗎?"但她記得他以前最討厭武力弄槍的。

"這……你也知道啊?"到底是誰透露這件事的?

"每天早上我都會聽到練功的低喝聲,那是他的聲音。"他們住得這麼近,他仍然不願來看她,哪怕只有一牆之隔,如果他存心要躲,她又怎麼見得到他?

"你……都知道啊!"看來人家說艷無雙聰明絕頂果然是真的!但是有時候人還是笨一點的好,知道太多對自己沒有好處的。

"他是怎麼獲救的?我記得他跳下了山崖……"艷無雙問着白琳。

"一聽見北國傳來的消息,我們就馬不停蹄的趕回來,當時宮內的總管大人說你們逃往山林里,我哥跟拓哥就到山林里尋找你們,也許是煌睿命不該絕,那時他們正好在山崖下,在千鈞一髮之際正好看見有人掉了下來,兩個人聯手接住了他,當時他們根本就沒想到會是煌睿。"白琳大概交代了一下煌睿被救的經過。

艷無雙點點頭,"真是謝謝你們,還好有你們,你們不但救了煌睿,也救了我,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我的謝意!"

白琳神色黯然地說:"你快別這麼說,我的能力不夠,沒能救你的孩子,這一點我到現在還是很自責!"

艷無雙搖搖頭,"不……這不是你的錯,這一切都是我的報應,是上天在懲罰我!"

白琳安慰地拍了拍艷無雙的肩膀,"你別哭,你的身體太孱弱了,對一個女人而言,小產是最傷身子的,我已經去信到西艷國報平安,你儘管在這裏好好養身體,等身體調養好后再回去。"

艷無雙含着感激的眼波看着白琳,"謝謝!在我做了這麼多錯事後,你們竟還願意對我伸出援手,我真感到萬分的慚愧!"

"快別這麼說,你並沒有做錯什麼,錯就錯在生不逢時,錯在各有各的立場,別想這麼多了,都過去了。"

艷無雙點點頭,喝下白琳端來的菜汁。

白琳覺得艷無雙好可憐喔!她才十七歲啊!比她還小,卻背負了這麼多的愁,尤其那一頭白髮最讓人感到凄涼,這種年紀該是女人最青春燦爛的年額,不該是深鎖着眉頭的……

想到煌睿,白琳的心裏就有氣,他自從大難不死後,脾氣就變得古怪極了,心裏明明擔心得要命,偏偏死也不說出口,他以為他每天晚上偷偷跑到艷無雙房裏偷看她的事沒人知道嗎?

還是以前的他可愛,不管喜怒哀樂一眼就可看穿,現在的他根本是以前煌拓的翻版嘛!真不知道是不是煌家的人都是這種樣子,真是太不可愛了!

雖說艷無雙為了自己的國家背叛他,但是她也白了頭髮、失去了孩子,付出的代價難道會比他少嗎?

他既然大難不死,又何苦這樣折磨她和自己呢?身為一個男人,居然這麼小氣、這麼會記仇!

不行!她要想個辦法來幫幫艷無雙才行,身為女人當然是站在女人這邊,她才不管誰對誰錯呢!

艷無雙來到北國已經三個月了,多虧白琳每天用珍貴的藥材給她進補,她的氣色已經好多了,人也胖了一圈,每天不是吃就是躺在床上,要不胖都難。

天還未亮,外面還是漆黑一片,低喝的聲音就如流水一般流進她的意識裏頭,每天清晨她都會聽到他的聲音。

有時她還在恍惚,總以為那聲音就在她的耳邊、枕畔,但她一個轉身撲到的卻是冷冷的空氣,這才意識到自己躺在無邊的黑暗裏,只有寒意和寂寞侵佔着她的心。

她聽着屋外的的聲音,心裏頭有種渴望刺痛着她,她好想見他……

艷無雙坐起身,隨意披上了一件薄衣,拿了把梳子隨意地梳理着儀容,她不敢去看鏡子裏的自己,她終於知道為什麼他不來看她了,如今的她早已不再青春美麗,跟個老婦一樣有一頭白髮,就算拋開對她的怨恨,他也不會想來看她吧?她想必令他倒足了胃口。

但是她卻好想他,好想再見他一面,哪怕只是一眼,只要讓她偷偷看他一眼,她就滿足了,雖說白琳一再叮嚀要她躺在床上,但是她無法不見他。

一開門,迎面而來的冷風就灌了進來,艷無雙吐出一長串的白煙。院子裏的積雪很厚,這麼冷的天氣,他卻天天都不忘練功,是什麼讓他如此執着呢?

舉步往聲音處走去,這裏的建築她一點都不陌生,以前他常常牽着她,在宮廷里漫無目的地閑逸散步,那時的她總喜歡倚着他的肩膀,被他溫暖的大手緊摟着,看着他滿足的笑容,就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總覺得那些還是昨天的事情,怎麼一夕之間他們之間的距離就拉得這麼遠?

打着赤膊的煌睿絲毫不感覺冷,他身上流着汗水,正在打着一個木造的假人,他的眼神十分專註,口裏同時呼出了熱氣及低喝。

這是他嗎?艷無雙躲在不遠處的石柱后,吃驚地打量着煌睿,他似乎比印象中強壯了許多,手臂的肌理變得分明而賁張,皮膚也黝黑了不少,俊秀的臉上更是多了一股英氣,若以俊美形容以前的他,那麼現在的他則是俊挺又剛猛。

這樣的他似乎比以前更有吸引力,他變得更成熟、更像個男人了,艷無雙看着看着,不禁熱淚盈眶。太好了……知道他過得很好,這樣就夠了……

艷無雙極力忍着不哭出聲音,讓淚水無聲地掉落在雪地里,她眷戀地貪看他的背影,哪怕她一輩子都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哪怕他一輩子都不願意原諒她!知道他活得好好的,就夠令她歡喜的了。

艷無雙強迫自己轉身不再看他,再看下去,她怕自己的心會動搖,如今的她已經無法跟他匹配了。

"誰?"聽到細碎的腳步聲,煌睿瞬間轉過身子,讓才跨了幾步的艷無雙不禁愣在原地。

煌睿看着眼前背對着地的人,心裏在猜那會是誰,看樣子是個女人。"是白琳嗎?"

艷無雙趕緊用力搖搖頭,接着邁開腳步急着要走。

"等一等!"聽見煌睿追了上來,艷無雙心頭一急,趕緊拔腿快跑,只是她的身體還未完全復原,跑起來腳步格外沉重。

艷無雙在積着厚雪的走道上跑,因為心理着急,腳下突然一滑,整個人就往前倒去,後頭的煌睿眼尖地拉住了她的手,往後一拉,此時她頭上的帽子掉了下來,一頭如銀的白髮飄在冷風之中。

艷無雙倒在煌睿的懷裏,兩人四目交接,眼裏都寫滿了震驚。艷無雙趕緊重新把帽子戴好,連臉都藏了起來,慌亂地離開他的懷裏。

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清晨的冷空氣侵入她的口鼻,今她感到喉嚨一陣癢,忍不住捂着嘴巴咳了起來,"我……謝謝你……咳……"

煌睿看着艷無雙離去的背影,身子也僵硬地轉了過去,準備要離開,但是她那一聲強過一聲的咳嗽,卻不停地震動着他的心。

艷無雙轉了一個彎,扶着走廊上的柱子不停地咳嗽,她一邊咳一邊笑,她總算看見了他,雖然只有那麼一下子,但那溫暖的懷抱依舊熱燙着她的心,想不到他的懷抱依舊是她的世界,就算她現在死去,也值得了!

她不停咳着,幾乎快把五臟六腑給咳出來了,眼前的景物也開始忽而清晰、忽而模糊……突然,她感覺到自己被人騰空抱起。

"該死的女人!"一串低咒聲往艷無雙耳邊掠過,讓快要消失的意識瞬間又清醒了過來。

抱她的不是別人,正是煌睿,他端着一張比冰還要冷的臉,抱着她大步往房間裏走去。

"我……"

"閉嘴!"他不讓她有開口說話的機會,走到她的房門口,他用力地踹開房門,先把她放在床上,接着就動手幫她脫掉身上的大衣。

"不要……"艷無雙怕自己的醜樣會隨着大衣脫掉而露出來,於是死抓着大衣不放。

"你不脫下大衣,怎麼睡到床上?"他碰到她的手,沒想到竟如此冰冷。

"我……我自己會脫……"艷無雙抖着雙唇說道。

看見她的嘴唇在發抖,該死!她就這麼怕他嗎?這樣的想法令他十分不悅,於是不顧她的反抗硬是扯掉她的大衣,"不要嗦,快脫掉!"

身子虛弱的艷無雙趕緊捂住自己見不得人的臉,"不要看我……"

煌睿用力拉開了她的手,"你身上有哪個地方是我沒見過的……"

一拉開她的手,就看見她滿臉的淚,頓時所有的話都飛到九霄雲外去了。他想起那日白琳在危險中把她救回來時所說的話--

"你冷血!她寧可不要自己的命,也要救你的孩子,昏迷的時候叫的都是你的名字,你看看她的頭髮,對你的死,她受到的打擊會比你小嗎?這樣你還要否決她對你的感情嗎?"

"我……不好看。"艷無雙把頭轉到另外一邊。

煌睿嘆了一口氣,動作十分輕柔地將她放躺在床上,她趕緊把頭轉到另外一邊,他神色複雜地望着地的背影一眼。

過了許久,艷無雙才聽見煌睿開門出去的聲音,她趕緊轉過頭,只見房裏又恢愎了原先的黑暗,她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一會兒,門又被人打了開來,艷無雙詫異地看向門口,看見煌睿端着一碗粥走了進來。

艷無雙愣愣地看着煌睿,他不是走了嗎?怎麼又進來了?

煌睿走到艷無雙面前,緊繃著臉、不發一語地將她扶了起來,再幫她蓋好被子,接着舀起一口粥吹涼,再移到她的嘴邊,用着命令的語氣說:"張開嘴巴!"

艷無雙張大眼睛看着煌睿,他……他竟喂她吃粥?!難道……他原諒了她嗎?

瞪着她毫無血色的唇,憶起她曾那麼開心地笑過,那張一向今他渴望的唇,曾對他說過數不清的山盟海誓,也對他說出殘酷的真相,將他推向天堂也推向地獄。

"快張開嘴巴!"他不耐地瞪着她的唇吼道。

艷無雙趕緊張開嘴吃下那口粥,眼淚同時也流了下來。她好高興,煌睿竟親自喂她吃粥,這證明他對她並非完全絕情,面對她的柔弱,他還是不舍的吧!

"別哭了……"他伸手擦去她臉上的淚珠,看着她一雙淚眼,臉上的表情不自覺地放柔了。

艷無雙情不自禁地抱住他的身子,"我好想你……"

這句話令他心頭一震,唇舌迅速地擄獲了她的,身子也住她身上壓去,像是要釋放什麼似的,快速又饑渴地吮吻着她。

"啊……"他突如其來的熱情令艷無雙全身顫抖,記憶里熱烈的親吻和纏綿一一浮現在腦海里。

他貪婪地吸吮着她身上每一寸醉人的幽香,盡情地品嘗記憶中香甜的櫻唇……

激情過後,艷無雙看着趴在她身上,下身還留在她體內的煌睿,眼神里閃着喜悅地輕喚着:"睿……"

這聲叫喚卻讓他身體瞬間僵直,眼裏升起一股陰狠,他無言地下床開始穿上衣褲。

躺在床上的艷無雙則是一臉的茫然,她說錯了什麼嗎?為什麼他滿臉不脫?

迅速穿好衣褲的煌睿看都沒看艷無雙一眼就走到門口,準備打開門離去,這時她忍不住開口問道:"睿……你怎麼了?"

煌睿轉過頭,冷冷地看着艷無雙,唇邊忽然升起一抹獰笑,"你似乎不知道我已經改名了!"

"改名?為什麼?"艷無雙不解的問。

煌睿慢慢踱步走向艷無雙,動作輕柔地撥開她臉上凌亂的髮絲,臉上的表情卻是十分陰涼,"為什麼?這個答案你不是最清楚的嗎?"

艷無雙不解地望着煌睿,看見他邪笑地看着她,她的心瞬間涼了一半,她似乎有預感他會說出傷害她的話,這樣的他令她好陌生,她從來就沒有看過他這種表情。

他靠近了她,看着她的眼瞳說:"這都要拜你所賜,謝謝你把我傷得這麼重,如今在你面前的人早就不是煌睿了。"

他明明就是煌睿啊,這張臉、這熟悉的氣息,明明就是煌睿,為什麼他說他不是?

煌睿站了起來,"從今以後我叫南宮天烈,而北國也不再是北國,我要所有的北國人民都牢牢地記取教訓,再也不要相信任何人,再也不能重蹈覆轍,北國從此改名叫天烈國"

艷無雙看着煌睿,他的眼神是那麼冰冷與仇視,他想把過去忘得一乾二淨,也包括她嗎?那……剛剛為何又跟她……

"你的滋味依舊這麼好,你的確有迷惑人的本錢,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如今再跟你做一次,只是更確定你再也不能迷惑我了。"

艷無雙捂住了心口,她痛得說不出話來,她緊咬着唇,讓痛楚由眼角流出來。他……到底把她當作什麼了?

他邪佞地勾起她的下巴,無視她滿臉的淚水,挑眉繼續冷言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努力練功嗎?因為我要變強,我再也不是那個懦弱無能的煌睿,我要變得更強"

多像……這個畫面多像當年復仇心切的她,多像被仇恨蒙蔽一切的自己,現在她終於明白,為什麼母后臨終前要她不要報仇,冤冤相報何時了,她終於報了國讎家恨,卻一手毀掉北國跟煌睿。

她張着模糊的眼睛看着自己攤開的雙手,她竟一手毀了她最愛的人,毀了他的國家,也毀了她的孩子和自己……

煌睿緊緊抓住艷無雙的肩膀,"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不會讓你這麼快就死的!我會讓你瞧瞧,我是如何毀了你背叛我而得到的世界。"

"那又何必這麼費事呢?你不該選擇我的,你該救孩子,那樣不是簡單多了"艷無雙平靜地說道。

煌睿嘴邊泛起了一絲冷笑,"毀了你不會讓你痛苦,要傷一個人,就必須要奪屬於他的一切!我要奪走你的一切,就如你奪走我的一切那樣。"

艷無雙看着煌睿,淚水悄然地滑落,這真的是他嗎?是那個連螞蟻都捨不得殺的人,是那個總是用溫柔眼神笑看她的人嗎?還是……果真如他所說,她已經把他毀了,那個躍下山崖的煌睿已經死了,如今站在她面前的他,是另外一個人。

"那你還等什麼?現在就動手吧!"艷無雙嘴角帶笑地看着煌睿,她笑得無限凄楚、蒼涼。

煌睿冷笑着,"我不會殺你的,我會讓你跟我一樣活着,活着受罪"說完,他就踹開門大步離去。

但其實他走得十分心虛,看着她那張默然的臉,他突然感到心口在抽痛。不過馬上他就生起自己的氣,他氣自己還是在乎她,一定是離她不夠遠,所以才會在面對這個可惡的女人時,還會心生不忍。

"你錯了!我早已經死了,在毀掉你的同時,我也同時毀了我自己,我早就什麼都沒有了!"艷無雙在煌睿身後大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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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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