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看着一身小廝裝扮的雪菱,晴兒不禁面帶愁容。要是被大當家知道這件事,她一定會很慘的,但她又不敢不聽表小姐的……

「表小姐,這樣……真的好嗎?」

「放心!我們只是出來一下!」坐在馬車裏的雪菱則是掀開車簾,一臉着急的看着前方,心不在焉的回答著。

「可是……沒跟大當家稟告就私下出來……還……還穿着這種衣服……」要是被查到小廝的衣服是她去張羅的,那她會沒事才怪……

雪菱不以為然的轉過頭來,「你不是說我是飛鷹堡的貴客嗎?」見晴兒點點頭,她蹙起了眉頭,「那不就得了!我是表小姐,又不是飛鷹堡的犯人,本來就有行動自由啊!」

「話是沒錯……可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沒事當然很好,要是出了什麼事,只怕她一條命都不夠賠呢!

雪菱不在乎的揮了揮手,「別可是了,我才不怕鷹朔風呢!」

晴兒不再繼續說,她看着雪菱,心裏是無限的納悶。表小姐向來喜歡大當家,以往她一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去找大當家,怎知昨天開始,表小姐的性情就大變,每每提到大當家,就是一臉的不屑跟怨恨,真是好奇怪……

雪菱不耐煩的嘟囔:「怎麼這麼慢啊?應該快到了才是啊!」

「表小姐,我們到底要去哪裏啊?」晴兒見她一副着急的神色,好似急着要趕去某處似的。

雪菱簡潔有力的回答:「去臨水鎮!」

知道不應該問的,但晴兒還是忍不住好奇,「表小姐去那裏做什麼?」

「去找人!」雪菱沒有不高興,笑着回答她。

「那為什麼要瞞著大當家?呃……不是!是晴兒多嘴了!晴兒不應該問的……」晴兒趕緊閉上眼,準備打自己的嘴,卻被雪菱抓住了手腕。

「我問你,鷹朔風是不是待大家很壞?」要不然怎麼會下人一說錯話就打自個兒的嘴巴。

晴兒抬頭看着她,趕緊搖頭道:「不……不會……」其實大當家待大家甚好,是表小姐來了之後,下人們才開始變得戒慎恐懼,不過這些話她自然不會對錶小姐說。

雪菱一臉的不相信。瞧那鷹朔風兇巴巴的樣子,看上去就像是個會虐待下人的主子!「我知道你做下人有你不得已的苦,但也用不着說錯話就打自己耳光、跪地磕頭,也不用這麼怕我,雖然你我身分不同,但同樣都是人啊!更何況你又沒有說錯話,幹什麼打自己耳光?以後不許你在我面前打自己耳光。」

看到晴兒,讓雪菱想到了春梅,現在她終於能體會春梅的苦了;身為丫鬟,雖然吃住不愁,卻是一個毫無尊嚴與自由的身分,要是遇到不好的主子,那就跟活在地獄裏沒兩樣。

雪菱的一番話,讓晴兒目瞪口呆了好久才回神。「謝謝表小姐……」

「謝什麼?謝我阻止你打自己耳光嗎?」雪菱笑睨着她。

晴兒也跟着笑了起來,她看着雪菱,心裏好不驚訝。表小姐居然沒有怒斥她,以往表小姐總是用一雙杏眼瞪得她說不出半句話來,但從昨天一覺醒來後,表小姐的壞脾氣似乎不見了,不會再惡整下人,說話時也不再盛氣凌人,表小姐真的轉性了……

「到了!」外頭的馬車夫吆喝了聲。

雪菱聞言,趕緊下車,她拿了幾吊錢給他,「小哥,你先去喝個茶、歇歇腿,等會兒再麻煩你載我們回去。」

「晴兒,你在這裏等我,別跟過來。」

看到自己從小生長到大的簡陋小木屋,雪菱的心情不禁激動起來,連說話都隱隱發抖著。

「是。」晴兒覺得好奇怪。表小姐急着前來探的,就是這間不起眼的小屋?

雪菱還沒走近,小屋裏就走出一名老人家,那人正是在雪菱記憶里早已死去的周老爺子。

她不敢置信的捂住嘴,眼淚瞬間流了下來,她飛奔到周老爺子身前,頭頂上的帽子因劇烈奔跑而掉落,一頭如瀑布般的長發隨即披泄下來。

摟抱着周老爺子,雪菱痛哭了起來,「義父……義父……」

這時,小屋裏又走出一名年輕男子,見狀大呼道:「喂!你是誰?做什麼摟着我義父?」

雪菱抬起淚眼,莫名的看着年輕男子。咦?義父什麼時候收了一名義子的?

周老爺子一臉不解的看着雪菱,「這位姑娘,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怎麼會喊我義父呢?」

對於她的行為,年輕男子皺起眉頭,「聽見沒有?我義父也說不認得你!」

雪菱鬆開摟著老人家的手,看着年輕男子,結結巴巴的問道:「他是你義父?」

「沒錯!義父將我由溪里救了上來,那時我年紀還很小……」

霎時,雪菱腦中一片空白,她聽著熟悉的故事內容,但那合該是她的故事。怎麼會這樣?當年應該是她被義父從溪里救上來的……這是怎麼一回事?

「姑娘,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周老爺子一臉慈祥的看着她。

「我……」義父這張臉她可是看了這麼多年,怎麼可能會認錯呢?

「要不要進來坐坐啊?」周老爺子親切的招呼雪菱,當他看着她的時候,眼神里沒有一絲熟悉感,就好像她是個陌生人。

「等等!義父,她身上穿着綉有飛鷹標誌的衣服,分明是飛鷹堡的人,還穿得不男不女的!說!你來這裏究竟是何居心?我們早已經說過,不論如何都不會將地賣給飛鷹堡的,你還來做什麼?」

「我……我不是……」望着自己的衣着,雪菱有口難言,急得直想掉淚。

周老爺子見她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趕緊道:「阿牛,遠來是客,我們先請人家進去吧!」

「義父,你不能對飛鷹堡的人心軟啊!難保他們明的得不到就來暗的,我們一定要謹慎提防。喂!不管你有什麼目地,最好快離開,要不然我可要拿掃帚趕人了!」阿牛一臉兇惡的對雪菱說。

站在遠處的晴兒見情況有些不對,趕緊跑到雪菱身邊,「表小姐,我們還是走吧!」

面對阿牛的怒喝,雪菱吸吸鼻子、紅着眼眶,凄楚的看着周老爺子。

「哼!回去跟鷹朔風說,我們絕不會賣地,要他別再白費心機了!」

「表小姐,走吧!」

被晴兒拉着一步步後退的雪菱,不舍的望着周老爺子。

「看,您的頭髮都亂了……」晴兒趕緊拿出隨身攜帶的梳子,替她將頭髮梳理到帽子裏。

直到周老爺子跟阿牛走遠,雪菱才難過的轉身離開,心中有無限的不解。為什麼義父不認得她?義父看她的眼神,好似生平第一次見到她一般,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腳步沉重的往前走,走不到幾步她就會回過頭來看看小屋。

晴兒看在眼裏,雖是不解,但到底是主子的事,做下人的她也不敢過問,只能跟在後面低聲道:「表小姐,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回去……回去哪?自己的家門都進不去了,義父也不認得她,她又還能回去哪呢?她沒有說話,只是傷心的往前走,腦海里不停浮現周老爺子方才看着她的表情,愈想就愈鼻酸。

「表小姐,都中午了,您還沒吃午膳呢!不如我們到鎮上的灑樓去……」

聽見晴兒的建議,雪菱像是想起什麼似地張大了嘴。對了!酒樓!凝心呀!想到這裏,她腳步飛快的往鎮上的方向走去。

晴兒只得邊拭著汗邊跟着她,納悶著現在又是要做什麼。

一走進鎮上的玉春酒樓,雪菱趕緊問道:「掌柜的!你們大小姐在嗎?」才剛問完,就見凝心從樓上走下來,她趕緊走向前拉住她,「凝心!」

突來的情況讓凝心蹙起眉頭,還趕緊甩開一身男裝打扮的雪菱。「你這個登徒子!竟敢拉本小姐的手!」

酒樓里的客人聽她這麼一說,紛紛轉頭看着她們。

雪菱這時才想到自己的男裝打扮,怕是凝心認不出她,於是趕緊將帽子摘下,一頭直亮長發隨即披泄下來。

在場的客人莫不發出驚嘆,晴兒更是擔心這麼一來她們就泄漏了女子身分。

「凝心,我們到別處去吧!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雪菱拉着凝心的手,欲往門外走去。

「你到底是誰啊?我根本不認識你,明明是個女的,為何要扮男人?」凝心沒好氣的啐道。

雪菱張大雙眼,震驚的說:「凝心,我們是好朋友啊!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雪菱啊!我現在沒時間跟你開玩笑,我真的有不得了的大事要跟你說……」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誰在跟你開玩笑,今天你我可是第一次見面,你就說我們是好朋友,未免太可笑了吧!」凝心受不了的掙開她的於。

凝心怎麼可能不認得她?就算她女扮男裝,她的長相也沒變,凝心不可能認不出她來啊!雪菱不死心的將過往兩人相處時曾發生的事說了幾項給凝心聽。

「我們是最要好的朋友,難道這些你都忘了嗎?」

凝心皺起眉頭。「我說這位姑娘,你認錯人了吧?我根本不認識你,今天我是頭一回見到你,請你別再胡說八道!」說完,她用莫名其妙的眼光看了她一眼,便走出酒樓。

無法接受這事實的雪菱搖晃了一下,晴兒趕緊穩住她,「表小姐,您還好吧?」

「凝心怎麼會不認識我?不可能的……」她們是那樣要好、無話不談的朋友啊……

對了!還有春梅,就不相信春梅也不認識她。一想到這裏,雪菱趕緊往鎮上的楊府衝去,也顧不得自己不男不女的模樣引得路人指指點點。

「表小姐,你要去哪啊?等等晴兒……」可憐的晴兒跟在後頭,上氣不接下氣的。

終於,雪菱來到楊府,也找到了春梅,卻跟凝心的情況一樣,春梅也說不認識她。

雪菱頹然的倚靠着牆。怎麼會這樣?一次的話就可能是巧合,但一連好幾個人都不認識她……

此時,恐懼爬上心頭,她抖着手環抱着自己。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救她、養她的義父不認得她,就連好朋友也將她當陌生人看待?不過是一覺醒來,她竟成了鷹朔風的表妹,她不認識的人認識她,而她所熟悉的人卻不認識她……一切都不對,一切都變了……

晴兒看着一臉慘白的雪菱,「表小姐,您的臉色好難看,……我們還是快回去吧!」

雪菱神情恍惚的倚著牆,眼前的街道是這樣熟悉,她卻有一種自己早巳消失在這人世間的錯覺,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她竟感受不到一絲溫暖;現在的她就像是一抹幽魂,在自家門口徘徊,卻又不得其門而入……

「表小姐,您是不是病了?瞧您滿頭冷汗……」晴兒拿出手帕為她拭汗。

雪菱獃獃地看着晴兒。到底是哪裏出錯了?為什麼她一醒來世界就全變了……她到底是誰?她又該怎麼辦?

突然,雪菱丟下晴兒,一個人往大街跑去,晴兒跟在後頭擔憂的叫喚着她,無奈才拐一個彎就不見人影了……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雪菱回過神來,才發現竟然來到了願溪旁,溪邊有一位老人正在垂釣,看見她馬上展開笑容。

「哦!雪菱,你來啦!」

雪菱看着眼前的老人,「你認識我?」

老人笑了笑,「你一定覺得很奇怪吧?你認識的人都不認識你,而你不認識的人卻認識你。」

雪菱聞言,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你都知道?!」

老人笑看着她,「這樣一來不是挺好的嗎?至少你最愛的周老爺子還活着,這不就是你最希望見到的嗎?」

雪菱臉色發白,抖着手指着他,「你……你到底是誰?為什麼知道這一切?」

「呵呵!你不是許下願望,希望能解決難題嗎?如今不是如了你的意,你還有什麼好不滿的?」

「許願……」雪菱看着眼前的願溪。對啊!她曾在這裏跟春梅、凝心一起許願的,但這老人家怎麼會知道?

「你不是希望周老爺子當初從溪里救上來的是個男孩嗎?如今這樣不是挺好的?你也看見到了,阿牛的確比你能保護周老爺子。」

雪菱抖著腳往後退,「你……你究竟是誰?」

老人神秘地笑了笑,指了指天。「你許的願望我都聽見了,也幫你實現了,你還有什麼好苦惱的?」

雪菱看了看天空,再看了看老人,「你……你是……神仙?!」天啊!

「怎麽?看你一臉苦惱,難道是我弄錯了,你並不想實現願望,你想回到以前的樣子?」

「等等!如果回到以前,那我義父……」

「若是回到以前,周老爺子就得死羅!但倘若他的義子是阿牛,他就不會死,命運都是跟周圍的人相生相剋的。」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是我……義父就會死?」哪有這種事……

「沒錯,這樣你還要回復到以前嗎?」

「不要!我不要義父死……」

「但如果你沒有被周老爺子救起,就不可能在臨水鎮成長,這裏的人自然就不識得你羅!」

難怪凝心輿春梅都不識得她。「但是……為什麼我會在飛鷹堡?你可知我最恨的人是鷹朔風?」原來這一切並不是沒有理由發生的……

老人笑了笑,「因為你們還有未了的宿緣!」

雪菱無法置信的閉眼搖頭。什麼宿緣?她跟鷹朔風只有仇恨!「不行!我不要待在飛鷹堡……」

只是,當她睜開眼睛時,老人家早已不見蹤影。

「喂!哪有這樣子的?你出來啊!把話說清楚!我不要待在飛鷹堡啊!」

雪菱着急的在溪邊找尋著老人,忽然,一陣強風吹來,風勢強到讓她睜不開眼睛,接下來便感暈眩,然後陷入黑暗之中……

「喂!醒來!」

雪菱的臉頰被人拍打着,痛得她醒了過來,一醒來就看見幾名大漢圍在四周圍,驚得她張大眼睛。

一名滿臉落腮鬍的男人蹲了下來,摸着她的臉,「這娘兒們長得還挺標緻的,不如抓回去當我的壓寨夫人好了!」

雪菱拍掉他的手,怒喝道:「別碰我!」

「不錯嘛!這娘兒們還挺嗆的,嗯!頗對我的味呢!來人啊!抓回去!」大鬍子說完,雪菱的兩條胳臂立刻被人抓住。

「放開我!我才不要跟你走!快放開我……救命啊!救命啊!」雪菱用盡全身力氣又踢又叫,奈何卻抵擋不了。

「哈哈!用不着白費力氣了,就算是叫破喉嚨,也沒有人會來救你的!」

「放開她!」

冷冽的男聲傳來,雪菱往聲音出處望去,看見了鷹朔風以及石中易。

由鷹朔風身後探出頭的晴兒急喚着她:「表小姐!」

雪菱立刻明白為什麼他們會來這裏了。

「哼!你叫我放我就放,你以為你是誰?」大鬍子說道。

鷹朔風眯起眼,使了個眼色給石中易,石中易立刻勾起腳邊的石頭,往大鬍子的方向一踢,大鬍子立刻跪在地上扶著膝蓋痛叫。

其餘的人見狀,馬上上前扶住他,「老大!你怎麼了?」

大鬍子看了石中易一眼,再看見他衣服上綉著飛鷹標誌,明白他們不是好對付的角色,便趕緊對手下道:「是飛鷹堡的人!快閃!」沒多久一群人便閃得不見人影。

晴兒趕緊街上前,「表小姐,您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雪菱不悅地瞪了她一眼,「是你把鷹朔風找來的?」

「因為我找不到表小姐……又怕小姐出事……只好趕快回堡里稟告大當家……」見雪菱蹙眉忿忿地瞪着,她不禁低下頭來低聲說:「對不起……」

這時,鷹朔風走到雪菱面前,「要出堡為什麼不說一聲?我可以派人保護你。」

雪菱一點也不感激他,反而用十分不屑的語氣說:「保護我?哼!是監視我才對吧!」

鷹朔風饒富興味的看着她。她竟然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

不只是鷹朔風訝異,就連石中易也張大眼睛。他原以為表小姐會抓到機會撲到堡主的懷裏大發嬌嗔,沒想到竟是這樣!

雪菱瞪着鷹朔風,那眼神活像他是不潔的東西般今她感到嫌惡,接着逕自進了不遠處的馬車裏。

石中易看傻眼,「這……表小姐怎麼……」

鷹朔風眯起眼睛,也跟着上馬車。

雪菱在他面前向來矯揉造作,如今竟拿仇人的態度對他,倘若這只是她為了引起他注意的方法,他得承認她達到目地了。

石中易看了晴兒一眼,晴兒也只是不解的聳聳肩,無法回答他的疑問。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以前表小姐在大當家面前撒嬌又柔順,對下人則是疾言厲色,如今竟全顛倒過來,面對這樣的改變,她真不知道該喜還是憂呢……

鷹朔風一在對面坐下來,雪菱馬上將視線調向馬車外頭,瞧都不瞧他一眼,活似他有多招她厭似的。

他看着她問道:「你來臨水鎮做什麼?」

她斜眼看他,老大不爽的說:「不關你的事!」

看着她,鷹朔風的心裏有着無限的納悶。往常,她在他面前總是嗲著聲音說話,身體也一直黏着他,她的企圖就連瞎子都看得出來,可現在卻視他如仇人般,要不是確定她就是雪菱,他會認為他是在跟另一名女子說話。

「為什麼要女扮男裝偷偷出飛鷹堡?晴兒說你到臨水鎮找人,什麽人是必須瞞着我來找的?」難道她有什麼秘密不成?不過,在他的印象里,她從沒有來過臨水鎮,又怎麼會認識臨水鎮的人呢?

雪菱用着冷冷的目光看他,「你現在是在審問我嗎?」

她對他的反應還真大呢!「我只是關心你。」

她不屑的冷笑道:「我的事用不着你雞婆!」

今天她的態度實在是太奇怪了,他甚至覺得坐在他面前的人不是雪菱。「我做了什麼事讓你這麼生氣?」

她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用鼻子哼氣。還用說嗎?他整個人從頭到尾都讓她火大,就連坐在對面也礙她的眼!要不是他,她不會置身飛鷹堡、不會經歷這一切,她只會是個安穩在臨水鎮成長的鄉下姑娘,她的一切不幸,都得從他硬要買義父的那塊地開始!

雪菱看着窗外,窗外的風徐徐吹來,吹揚起她頰邊的的烏絲。

頭一次,鷹朔風覺得她其實是個清麗的女子,沒有濃妝遮蓋的她更顯得清麗非凡,長發上雖無任何頭飾,卻更美。

「雪菱,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毫無預警的攫住了她的下巴。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雪菱先是一驚,接着翦水秋瞳里寫滿了憤怒,「放手!」

「除非你回答我,你到底去見了什麼人?」他不放棄的看着她。

「你有什麼資格過問我去了哪裏?」她不悅的瞪着他。

「你為什麼去找周老爺子?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他怎麼會知道?該死的晴兒!還說什麼都沒說,一定是她泄密的!雪菱先是訝異,接着是一臉的懊惱。「我不想回答!」

「那你是要我去問他羅?」他有一百種方法可以要她說。

這個可惡的混蛋!「我……我是聽晴兒說臨水鎮上有熱鬧的市集,所以才想出來逛逛……」

鷹朔風雖半信半疑的看着她,「我知道你愛逛市集,但逛市集又怎麼會逛到鎮外?」

雪菱支吾的說:「呃……因為我不認得路……對!就因為不認得路,所以走着、走着就走到溪邊了……」

一聽就知道她在胡縐。他繼續問:「你還沒回答我是如何認識周老爺子的?」

雪菱被他愈問愈氣。他有什麼資格用這種語氣問她話啊?「我就恰好遇到周老爺子,只不過對方一見到我衣服上的飛鷹標誌,就忙拿掃帚趕我走,我倒想問問飛鷹堡做了什麼好事?讓我有這樣的對待!」

這下子換鷹朔風不說話了。

雪菱冷睇着他,「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人家要拿掃帚趕我走呢?你是飛鷹堡堡主,其中的緣由你應該很清楚吧?,」

「這件事你別管,往後若要出堡,一定要經過我的同意才行!」

哼!想岔開話題?愈不讓她管,她就偏要管。「不說我也知道,人家已經說不願意賣地了,為什麼你就是不放棄呢?」

「我買那塊地是有用途的!」

「就因為那塊地是百年一見的龍吐珠?」

鷹朔風詫異的看着她,「你知道?」周老爺子連這種事也跟她說?

「那塊地是為了紀念死去的周老夫人,而你居然想強買那塊地?」

鷹朔風一臉的不以為然,冷聲道:「我才不管是做什麽用途、或是紀念什麼人,對我來說,我只做對飛鷹堡有利的事情,其餘跟我毫無關係!」

「難道你聽了周老爺子的故事後,不覺得很感動嗎?你怎麼還忍心去搶奪那麽有情有義之人的土地?」

鷹朔風因她的話而失笑,「那樣很令你感動是嗎?紀念死去的妻子?呵呵!我倒是覺得很愚蠢,要是我有機會擁有一大筆錢度過下輩子,我絕不會放棄這個天上掉下來的好機會,只要有了錢,難道還會缺女人嗎?」

聽聽這還算是人說的話嗎?雪菱氣道:「難道你的眼中除了利益跟金錢,就再也沒有別的東西了嗎?」

鷹朔風挑眉,「我可沒有時間風花雪月,我只知道一定要得到那塊土地!」

「就算傷害到別人也沒關係嗎?」他果然如她所想的,是個不折不扣的冷血動物。

「周老頭會拿到比市價多三倍的錢,他怎麼會受到傷害?錢是世上最不會傷人的東西!一他冷笑。

雪菱點點頭。想也知道像他這種人的嘴裏是吐不出象牙的。「我覺得你很可憐,一定沒有人真心愛過你吧?」

她的這句話,倒是令鷹朔風愣住了。

她繼續說:「沒有人愛的人,怎會懂得愛到底是怎麼—回事?有一天,等你老去回想你的人生時,除了錢之外竟然是什麼都沒有,沒有人會記得你,也沒有人在乎你,你在不在這個世上都一樣,沒有人會因為你的存在或消失而感到快樂、難過,你的人生價值只剩下錢,除此之外就沒有任何意義。但是有的人死去卻會有人記得一輩子,甚至願意為他守住一份感情,就像周老爺子對周老夫人。人都會死,但有些感情是永遠不會消失的,而你這種人是一輩子都不會了解那是什麼樣的感覺,不過那對你也不重要……」

「大當家,飛鷹堡到了!」馬車停了下來,石中易在外頭說著。

雪菱率先下馬車,頭也不回的往大門走去,鷹朔風則是沉默的望着她離去的背影,耳邊回蕩着她所說的話……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惡爺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惡爺
上一章下一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