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午間的飯廳里，圍坐着成家的三位成員--成襄、成若寒和正牌的水湘。

但見三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尤其水湘的臉色更是充滿尷尬。青青倒是聰明，懂得先躲起來免受遭殃。

“今天是誰負責伙食的？”成若寒嚴聲問道。

在一旁的僕人直道今天掌廚的是桃紅，成若寒一聽，便馬上差人去將桃紅叫來。

桃紅畏畏縮縮進來，成若寒吆喝一聲，桃紅便馬上嚇得跪在地。

“怎麼，是我們成家月俸給你給得少了，你就偷閑，午飯的菜色竟只有兩盤！兩盤只一人吃都吃不夠，更別說是三人要吃了。”

“少爺，是今天下人買的菜只有這些。”桃紅頭都不敢抬起來。

“只有這些？那是說……晚上就沒有菜了？”成襄不解。“王媽呢？”

平時都是王媽在買菜的，成襄還不知成若寒早將王媽辭了。

“爹，今天……不是王媽買菜的。”成若寒不敢說出真相，但他知道那可惡的水湘丫頭慘了。

“叫水湘來！”成若寒一聲令下。

一旁的水湘可急壞了。

怎麼變成青青上街買菜了呢？青青也沒有對她說過。青青會不會有什麼事呢？

等了一會兒，僕人回來通報，說找不着水湘。成若寒板著臉，看了眼身旁的水湘后，冷冷的走出飯廳。

“爹，是媳婦的丫頭不像話，媳婦對不住您老人家。這些……爹先用吧！我去看看若寒。”水湘見到此場面，自覺羞愧極。

“不是你的錯，別理若寒那孩子，我們一起先用吧。”成襄脾氣好，對水湘笑了笑，要她別在意，也拉住了水湘正要起身的身子。

***

嘿嘿，吃飯皇帝大。海天青捧着飯碗，碗裏也是飯廳的那兩道菜，不過她倒吃得津津有味。

“那成若寒非要氣死不可。”她又扒了一口飯。“誰叫你要惹我來着，活該，現在讓你給那成老爺罵死！”她邊吃邊嚼邊笑。

“你是說讓誰給罵死啊？”海天青身後突然出現成若寒的聲音，害得她差點噎着了。

她趕緊放下飯碗，跳起身，拍拍自己的胸脯。

“你幹麼，想要嚇死人喔！你怎麼會知道我躲在這裏？”

她又咳了幾下。方才被噎着了，不僅嘴裏嚼的全吐在地上，連鼻子都噴飯了，臉頰上也黏上好幾粒米飯，說有多醜就有多醜。

看她這樣子，成若寒又是很想發笑，但是剛才的氣又還沒消，他忍笑的臉微微顫動着。青青看在眼裏，以為他是氣得面部抽筋。

“床邊的臉盆有毛巾，過去擦擦吧，樣子醜死了。”說完，他轉過身去，這下才敢讓自己的嘴角上揚。

“喔……”見他轉過身，她垮下臉。他說她這樣子醜死了……真是，她覺得自己好糗！

真是偷雞不著蝕把米，以為可以在這裏好好享用她的午餐，沒想到他竟會知道她躲在這裏。

“幹麼嚇人啊！”她整理好儀容，還不停發牢騷：“你怎麼會知道我來這裏了？真神。”

“像你這麼笨，我一猜就知道了。”

他轉過身來，止住了笑，裝出嚴肅的臉。對付她這種臉皮厚的丫頭，不這樣是不行的。

“是嗎？我還以為萬無一失呢。”她嘟起嘴來。

“你闖了禍，知道我一定會叫下人找你過去興師問罪，所以你就躲進了我的書房，因為這裏根本不會有人進來，是也不是？”

“正解！”她睜大雙眼。“不過……那又怎樣，也犯不着嚇我吧。喂，你不會那麼小器吧，書房借用一下又不會死。”青青正正的坐回椅上，拿起她的飯碗又扒了幾口。

他不餓，她肚子可餓呢！加上今天一早就出去晃了一大圈，累死她了。

正當青青吃得津津有味時，他卻將她的飯碗搶了去，還將拿碗的那手舉得高高，讓她跟着他的手繞圈圈，就是討不回來。

“成若寒，你搶下人的飯碗，要不要臉哪！”

他聽了卻沒有生氣，只將拿碗的那手收回到自己鼻前，聞一聞，又是詭異的笑。然後，他就這樣享用起她的午餐來了。

“真香，沒想到你還真聰明，知道今天菜少，先盛了些許躲起來吃。”他輕嚼嘴裏的飯菜，而後將筷子就這麼擺在他的唇間，用似笑非笑的眼瞧她。

他那雙眼之有魔力的，但青青瞧着瞧着，心裏卻犯起嘀咕來了。

那筷子是她先前用過的……那筷子上不就有她的口水，他……他不覺噁心？

他的眼神幹麼還故作陶醉，以為在和她間接接吻嗎？

間接接吻？媽啊！青青只覺臉上又是一熱，連眼皮也像熱得發脹起來一樣。

“下流！不知羞！”

“哦？那是誰自己一個人跑到我的書房裏來呀，你……還是個閨女吧？”他挑眉大笑，又扒了幾口。

“我……我說過我只是借用一下而已。小心我去跟我們家小姐告狀，到時看我們小姐怎麼治你。”她不停望着他的嘴，還有那本來屬於她的食物。她也好想吃一口喲……

“請便，我不怕那個海天青。”

“海天青是你叫的嗎？”

青青不悅。他怎麼將她的名字說得那麼不屑、隨便！她繃緊了嗓音，誰都聽得出她生氣了。

“我愛怎麼叫她是我的事。再說，我根本就不承認她是我的妻子。”成若寒不受她影響，扒飯的動作始終沒有停下來。

“你！”

海天青惱怒。他將水湘當作什麼了，人他都娶了，他卻說這什麼話！

不過……現在好像是美食比較誘惑人，至少對青青而言是如此。他那個大嘴巴就要將東西吃光了，他嘴巴會不會太大了點啊？

才不過吃幾口，飯菜就要沒了，為什麼他這麼討厭啊!

青青拉了把椅子坐在他面前，笑嘻嘻的側看他。他其實很好看嘛，只要不要那麼討人厭、那麼無賴就好了。

“姑爺……”她嬌柔的喊。

“別！我還不知道你那麼多禮的。”他將身子偏過一邊去。

青青也跟着將椅子又拉到他面前去，笑得諂媚。

“別這樣說嘛！你可不可以分我一口吃啊？你快要把它吃光了。”她忍不住的望向成若寒手上的飯菜，咽了口唾液。

成若寒望了望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對她笑了笑，隨即更大口的扒了一口飯進嘴裏，又將椅子換了個方向坐，完全不理她。

可惡！她方才柔柔笑的臉蛋僵住，目光隨着他身子的移轉而轉，只是眼光是斜睨的，不帶善意。

“好啦！只要給我吃幾口就好了……”她不死心的將椅子拉到他跟前坐下，又送上笑。

但她話還沒說完，他身子又轉了個方向。

“拜託啦！姑爺，人家……”

又移！

“人家好餓喲，可憐人……”

還動！

“可憐可憐人家自早上就沒吃東西……”

怎麼又轉了！

“水湘要餓死了啦……頭都暈了，我要哭了，要哭了……”

青青不耐煩的跟着他轉圈圈，但他始終不“鳥”她，她是更有些不悅的垮下了臉。

聽見她的幾聲哀號，成若寒總算將頭轉過來看她。

“我沒想到你竟會這麼沒有同情心，看來我跟小姐嫁過來真是我的失算！”

見他睜大了眼似在打量她，她嘟着嘴，不高興的干瞪他一眼，只見他也跟着瞪了雙眼，蹙起眉頭，然後……又是那種該死的笑。

“你這麼壞心腸，人緣一定很不好，要是你趕快覺悟，將我的午餐還給我的話，我勉強還可以跟你做個普通朋友。”她一雙眼偷偷往他那兒掃去，想要一探他的動靜。

哪時候他的人緣是由她來斷定的了？

成若寒站起身子，轉過來面對坐着的青青。低頭望了她一眼，他好心的將手上的碗遞給她。

他真的是好心腸！“啊……真是多謝啦！剛才是我失言，其實你是好心腸的人。”

那麼快就變臉了。他跟着笑笑。

青青眉開眼笑的接過碗，又大聲贊了聲：“謝謝姑爺，水湘感激不盡。嘿……”最後還像得了什麼寶似的傻傻笑着。

等她接過碗后，他隨即轉過身去靜靜的站着，沒一會兒--

“啊？沒啦!”青青尖叫一聲，這一聲幾乎要將屋頂的瓦礫震下來。

成若寒雙手搗耳，背對青青的眼和嘴都在笑。

一瞬間青青的臉又暗了下來，眉頭還會抽搐。

“我真的要餓死了啦！在你們成家，我會變成餓死鬼。主子壞心腸不說，還搶人家的飯碗，之前還笑人家營養不良，這全是你害的啦!”她頹喪的坐回椅上。

他害的？不是吧，連發育不良都怪到他頭上，這他可有點冤吧！

“水湘，今天是你去買菜的吧？”成若寒收起了笑，問。

她怎麼像一點大腦也沒有，應該是說她太天真了，天真到有點蠢！

“是啊！還不都是你，辭了人家阿婆做什麼，還要我去買菜，活該啦！”她不看他。

“許總管給你的銀兩也該不少，那些錢可以買一大籮筐菜了。該不是你私吞了吧？”

“去死啦！”她還是不看他。

“要是你吞去了，我可要將你趕出門嘍。”

“隨便啦！這樣我還可以活得久些，待在這裏，遲早讓你給虐待死！”她還是不看他。

真倔！他走到桌前去坐下。

“那麼，我也要將海天青趕出去，讓你們主僕兩人作伴。”

“不可以！”青青氣呼呼的站起身來，惡狠狠的瞪着他。

“剛才是你說隨便的呀。”成若寒展開一個讓人死都不肯原諒的超級天真大笑顏。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我說不可以就是不可以！”青青衝過去，一把揪住他的衣襟。

他要怎麼欺負她都可以，但他要是敢對水湘怎麼樣，她絕不會原諒他。

青青彎下身子，將成若寒坐着的身子拉近了些，她的小臉和他的俊顏只差一個拳頭的距離了。

“唉……”他見狀，突以手掩着雙眼嘆氣。“這下你是要將我吃了嗎？這我可怎麼好意思……”

他還裝出個文弱書生的模樣，哪裏學來的呀！

瞬間青青的身子又僵了，她雙頰一紅，手馬上鬆開，腳跟路的後退了幾步。

“無恥小人！”青青火大的大罵一聲。

她才不管什麼大家閨秀該要有什麼樣的教養，或是應該說什麼得體的話，反正她現在是丫頭。再說，眼前這可惡的男人是不活活氣死她不罷休。

“真兇，海家的人都這般沒有禮貌嗎？我看那海天青也像你一樣吧，我還是將你們兩人送回去給海清濤好好管教一番。我這就去叫海天青走。”成若寒作勢要離開書房。

“等等。我跟你開玩笑的不行啊！”這男人小器得緊耶！

“要是你不想我去責備海天青，你就快快招認。”他故意停住腳步。“錢究竟是哪兒去了？”

“錢……我……我花掉啦！誰叫你要我上街買菜。”她強行狡辯，說得一副頭頭是道。

要將那些錢給全部花掉也太不簡單了吧，還花得只剩夠買兩樣菜的錢而已。

他看可能將那所有的銀兩吃下肚還比較快些。

“不可能。”成若寒直接的回道。

“誰說不可能！都是你要我今天就上街，偏偏許總管跟我講時，已經快要晌午了。後來我很不幸的又遇上你，沒想到你這廢物還發病，我好心送你回房。你自己算一算，那浪費了我多少時間，我將部分的錢拿去坐馬車來回也是應該的！”

青青到他面前大聲說著，面對他頎長的身高，她更是墊高了腳，抬頭對他示威。

“坐馬車上街來回，真奢侈啊你。”虧她想得到，也真虧她敢，只不過要去買菜就坐馬車！

“還好啦，反正你們有的是錢，我才用那麼一咪咪，你又不會破產……啊……幹麼？”

青青正想要坐下身子時，成若寒卻一手將她整個人抱起，然後再將她擱在他肩上。他要將她抓到哪兒去呢？

“你想要做什麼？喂……”青青不停的喊，但他才不理她，直往裏頭走去。

笑--他的一貫表情。

“你不會是要殺了我吧？”

竊笑--

“你想要將我毀屍滅跡？”他的臉真恐怖。

他走進了有床的……里房！青青咽了咽口水。

“你……你不會是想要非禮我吧？”她戰戰兢兢的問，而後就極力想要掙脫他。

他狂笑。

“走開！色鬼！救命啊……成若寒，你不是人，連個小小丫頭都不放過。”

他使勁將她拽到床上去，她震得暈頭轉向，卻還不忘亂喊亂叫。

“吵死人了，三八！”

“啊……”

“住嘴！要是你想讓全成府的人都知道你在我房裏的話，你就盡量喊，最好將海天青也給喊來，看看她自己的丫頭如何背叛她。”

他……他是她見過心機最重的男人了！沒想到他城府這麼深……這麼一來，青青只好緊閉嘴。要是水湘或是成老爺真來了，准要誤會的。

“那你想要怎麼樣？我不過挪弄了一些銀兩，你不會因此要跟我計較吧？”她苦笑。

背到家了，成家的人都不怎麼好惹，尤其是這個成若寒。

“成家的丫頭犯了錯，你說我罰是不罰？”

“別……這樣嘛，好歹我也是小姐最疼愛的丫頭……姑爺……”現在再對他說好話，不知來不來得及呀？

“我就罰你今夜不準吃飯，外加……”他陰冷一笑，青青也屏住氣息。

“姑爺，我知道你不會與我小女子……”還是趕緊求饒比較實際。

“在這裏陪我一晚。”

她那句諂媚的話還沒說完，他便說出這句話。

這……不會吧！說什麼她海天青也還是大家閨秀，他竟敢要她……

“這……姑……姑爺，不好吧。”她尷尬的僵笑着。

她瑟縮到床的最裏頭角落，他臉上的笑就像惡魔的召喚，令她不由自主顫慄着。

“神經！我才不會對你怎樣，我沒那麼飢不擇食，你這種沒有料的食物是不夠滿足我胃口的。”他坐上床去，將冷俊的臉逼近她。

沒有料的食物……沒有料的食物……青青只覺羞愧難當，她一個巴掌直直罩上他的臉，將他謔笑的臉硬生生推開。

然後像摸到了什麼污穢不堪的東西一樣，她嫌惡的將手心手背不停在他肩上的衣服擦來擦去。

“喔……我看我該把你這隻會跑、會跳、會叫、會鬧的小東西五花大綁起來才好，你說對不？”不管她做出怎樣滑稽的表情，他都是笑着的，似乎對她還沒減了興趣。

他要綁她，這怎麼可以！可憐她小小弱女子喲……

“喂！別過來，我……我可是身懷絕世武功的……小心我一個不注意把你打到滿地找牙喔！”她嚇得跳起身來，比了兩下虛晃的招式，雙手握拳，不住的跳呀跳的。

“幼稚！”他搖了搖頭。

成若寒不疾不徐的在她腰間一點，她全身一酸，便馬上軟了下來，直直倒下的身子當然是由成若寒免費的接住了。

“這下可是你自己投懷送抱的喔！”他對懷中的她笑個不停，很滿意現下的情勢。

笑話!他成若寒是何許人物，他自小習武，她那幾招不用看也知道是做做樣子。

在他懷中的青青不停想要掙開他的鉗制，但是她一點力氣都沒有。好慘喔！她的小胸脯……現在是緊緊的貼着他的大胸膛了……

不知他感覺到沒有……

這下海天青的臉不知要紅到何年何月才會退潮了。

今晚他們還有得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