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方郁睜開雙眼,窗外透進來的光線令她有些不能適應,她彷彿冬眠了好長一段時間,醒來后只覺茫然。

“郁,你醒了嗎?”

她聽見一個喑啞的女性嗓音,在她耳邊殷切地詢問着。

那聲音如此熟悉,包含了無盡的關切與憂急。她艱困地轉動頭部,望向聲音所在的方位——

“媽……”她的喉嚨像是許久未曾使用,吐出的聲音沙啞難辨。

“太好了、太好了!如果你就這麼昏迷不醒,教媽媽一個人怎麼活下去……”方母淚流滿腮,激動地擁抱唯一的女兒。

方郁整個人僵住了,難道說……她已由夢境回歸現實?

“你有沒有看見卡西莫?你知不知道他在哪裏?”方郁慌亂地迭聲詢問,深沉的恐懼幾乎壓垮她的心。“他說會一直守着我,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怎麼可以讓我找不到他?”

“你說什麼啊!”方母驚恐地抬起頭,望進女兒茫然的雙眼。“誰說會一直守着你?”

“卡西莫·德·麥迪奇。”方郁毫不遲疑地回答。

“天啊!我得立刻送你回醫院。”方母被女兒莫名其妙的言辭嚇着了,慌慌張張地起身往外走。

“不,不要!”方郁扯住母親的衣擺,整個人懸在床沿。“我不去醫院,只要告訴我卡西莫人在哪裏?”

方母連忙將女兒安置好,以免方郁跌下床摔傷了自己。她嘆口氣,苦口婆心地提醒女兒,“卡西莫只是你筆下虛構的人物,根本不存在啊!”

方郁如遭雷殛,雙眼蓄滿了晶瑩的淚水,終於因為不勝負荷,緩緩溢出眼眶,濡濕了蒼白的玉顏。

她沒有費心擦拭,任由淚水迷濛了視線。

“一定是昏迷太久把你的腦子搞混了。別想太多,好嗎?”方母心疼地擦去女兒的眼淚。“如果寫作會帶給你這麼大的困擾,以後就別再動筆了。”

她聽不見母親的安慰,只聽見自己的心碎。

與卡西莫相處的每一個片段是如此清晰,那種曾經滄海難為水的摯情不可能是虛幻的、不可能是她自行搭建的場景。

她還記得他輕鬆時魅力十足的微笑、憂鬱時教人心疼的表情,他熾熱雙唇的觸感、堅實臂膀所提供的防護,全是她心中最美的收藏。

如果真有上帝,那麼它是殘酷的,讓她品嘗過幸福的滋味后又使一切轉眼成空……她怎麼能接受這般懸殊的結果?怎麼能?

她一點都不堅強,也沒有瀟洒的性格。

她學不會遺忘,也無法將心動化為塵封的往事。

她的淚,洶湧如潮。

“別哭了,我的心肝寶貝,別哭了。”看見女兒哭得肝腸寸斷,方母也跟着鼻酸。她將女兒緊緊擁在懷中,試着給予安慰。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方郁崩潰地哭喊着。

這個世界不會為了她的悲傷而停止運轉,夢境與現實終究不能混為一談,她明白即使流盡她的淚!依舊無法改變現狀。

然而,深愛過的記憶卻不斷地摧折她的心,將她冰封於黑暗的深淵。

“我不是有意的。”站在手術房外,伊斯克里諾懺悔地猛捶牆壁,他陷入自厭的情緒中,知道自己將帶着暗箭傷人的恥辱過一生。

“別說了,克里諾,不要辜負她的心意!”卡西莫握住老友的拳頭,語氣異常地堅決。“如果你因為這件事不斷自責、如果我因為這件事怪罪於你,那麼她為使我們拋卻仇恨所受的傷,豈不是一點都不值得?”

到了這時候他才驀然發現,自己一直憎恨的卡西莫,從來不曾忘記他們之間深厚的情誼,伊斯克里諾忍不住垂淚。

是他太不理智,才會把感情上的挫敗歸咎於真誠待他的老友。

他們之間的仇恨起始於一個高傲任性的少女,終止於一個有着相似面貌但溫柔可人的女子——

也許上天在冥冥之中早有安排,方郁是為他們破除迷咒的那把鑰匙,將他們從無止境的鬥爭中解救出來。

他開始懂得珍惜生命中美好的事物,也明白仇恨只會讓心靈變得脆弱。

“我會祝福你們的。”三年來,伊斯克里諾首次在卡西莫面前露出笑容。

“我知道你愛上了她,而她,也一樣愛你。”

“你說得一點都沒錯,但我卻傻到今天才發覺,她在我生命中有着不可取代的地位。”卡西莫看向手術室緊閉的門扉!深邃的眼眸中包含無盡的愛。“郁說過她是天底下最懂我的人,在她面前我可以卸下所有的偽裝,我再也不害怕暴露自己的弱點,因為我知道她會包容我、體諒我、提供我需要的安慰。”

聽着卡西莫娓娓訴說對方郁的感情,伊斯克里諾突然覺得好羨慕,他希望自己也能遇見一個善解人意的女孩。

“如果她愛的不是你,也許我會為了她再次向你提出決鬥的要求。”伊斯克里諾打趣地說道。“她真是個不可思議的女孩,如果不是她,我可能到現在還堅持要你的命!”

“她的確很特別,才能讓一向不多話的你變成長舌婦。”卡西莫輕鬆地附和,彷彿回到過去那段相知相惜的歲月。“我真的沒想到,你會把以前的事全對她說。”

“我?怎麼可能是我?”伊斯克里諾驚訝不已。“不是你透露給她知道的嗎?”

“我哪有!”卡西莫立即澄清。

“那她怎麼會知道?夏朵自殺的內幕只有少數幾個人清楚,你父親已經過世了,我母親三天前才第一次見到她,如果我沒說、你也沒說,那麼會是誰?”伊斯克里諾懷疑地問道。

“知道這件事的還有米索提和瑪席拉!但是他們絕不可能對外人提起麥迪奇家的內幕。”卡西莫這才發現方郁知道的事情的確太多了,而且多到有點離譜。

她能夠準確地推斷他們的心理,甚至發現許多隱諱不明的真相,這種情形就好像她一直在暗中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

“為什麼她明明是摩納哥的塞公主,卻要自稱是來自台灣的方郁?”伊斯克里諾也察覺到不對勁之處,方郁對他們瞭若指掌,但她本身卻是個難解的謎。

“她也這樣告訴你?”卡西莫皺起雙眉。

與方郁相處兩個多月來,他一直沒能弄清楚她真實的身份,這對他來說簡直是破天荒第一次。

“她到底是什麼來歷?”伊斯克里諾自言自語地說道。

“不管她是什麼來歷!反正我就是愛上了她。”

他愛她所散發出來的一切特質——她的純真、她的善良、她的熱忱、她的勇敢,以及對他毫無保留的愛,全令他心動、令他痴狂。

方郁有着什麼樣的家世背景對他而言並不重要,他根本不需以外在條件來論定她是否有資格成為他的戀人。

愛情是沒有界線的,不管她來自何方,只要保有那顆單純善良的心,以及體貼入微的個性,他就能義無反顧地投下自己的感情。

他愛她,只愛她!不能不愛她。

“這是什麼鬼地方?本公主怎麼會躺在這裏?”塞公主一醒來就發現自己胸口痛得要命,壞脾氣也跟着爆發出來。“天殺的!是不是那個殺千刀的多斯洛派你們這兩個白痴來偷襲我?”

卡西莫和伊斯克里諾當場傻眼。

他們完全沒想到方郁清醒後會變成這副模樣!

“你覺得怎麼樣?傷口是不是痛得受不了?”卡西莫關切地詢問,唯一想到的情況是她因為過度疼痛而胡言亂語。

雖然醫生表示傷口不深,也沒刺中要害,但她畢竟流了不少血。

“廢話!哪有人受傷不會痛的!”塞公主冷冷地瞪了卡西莫一眼。“傷了本公主就該自刎謝罪,你還杵在這裏做什麼?”

“你忘了嗎?我才是刺傷你的人啊!”伊斯克里諾忍不住將實情道出。

“那就換你去死啊,低能白痴!”塞提公主沒好氣地罵道。“多斯洛人在哪裏?該死的混帳王八蛋,居然妄想得到本公主,要是被我逮着絕對閹了他——不!這樣恐怕還太便宜他了!”

“你到底怎麼了?”卡西莫語氣強硬地問道。這個滿口粗話、欠缺教養的女子,一點都不像他認識的方郁。

塞公主這才注意到,站在她身前的是兩名極為出色的男子,依據他們的談吐和穿着來判斷,應該不是多斯洛的走狗。

她的臉色稍霽,語氣也柔和多了。“能不能請問一下,兩位到底是何方神聖?”

卡西莫臉色黑了一大半,他驚恐地發現,除了長相之外,這個女子與方郁沒有任何共通點!

她自稱“公主”、使用帶點口音的英語、紫羅蘭色的眼瞳中飽含算計、滿口粗話、脾氣暴躁、神情倨傲。

最可怕的是——“塞公主”完全不認得他們!

“你不是說你愛我嗎?怎麼可能不認得我?”卡西莫故意使用中文,因為這是方郁說得最溜的語言。

“你說什麼?我一個字都聽不懂。”塞公主不悅地顰起雙眉,強抑的怒氣又開始在體內蠢蠢欲動。

“你怎麼可能聽不懂?別裝傻了,我不會被你唬過去的!”卡西莫攫住她的肩膀拚命搖晃,似乎只要這麼做就能讓他心愛的人兒回復原狀。

“你瘋了嗎?”伊斯克里諾連忙拉開老友。“她的傷還沒復原,怎麼經得起折騰?”

“混蛋……竟然……敢對本公主無禮……”塞公主痛得整張臉縮成一團,卻還不忘表現高傲的態度。

“你沒看出來嗎?她不是郁!她只是個陌生人!”卡西莫崩潰地喊了出來。他一把推開伊斯克里諾,將塞公主整個人提了起來。“把我的有郁FJF〗還給我,聽懂沒?快把我的郁還給我,否則我絕對饒不了你!”

“你會把她弄死的!”情急之下,伊斯克里諾向他頭部揮了一拳。“冷靜點,你這樣根本解決不了事情。”

卡西莫看見塞公主的胸口滲出血來,於是鬆了手,讓伊斯克里諾將她安置在病床上。

他突然想起方郁說過的話——

我有預感,這個夢即將結束,我們即將分別了。我還不想走啊!我怎麼捨得向你說再見?如果只有在夢中才能和你相會,我寧願一輩子不醒。

卡西莫崩潰地跌坐在地板上。

往事一幕幕掠過心頭,他抓住了某些細微的線索,一個令人難以置信卻很可能存在的事實逐漸被拼湊出來……

“你怎能肯定她不是郁?”確定塞公主沒有大礙之後,伊斯克里諾在老友身邊坐了下來,雖然他也覺得情況很詭異,卻無法說出個所以然來。

卡西莫痛苦地抱住頭,以無比沉重的心情談起方郁曾說過的話。

“她曾提起過,我們都是她筆下的人物,因緣際會下,她來到書中的世界與我們相遇。現在……她也許是重新回歸屬於她的現實了。”

“這太荒謬了!你的意思是我們都是被虛構出來的?”伊斯克里諾誇張地嚷嚷起來。一向崇尚科學的卡西莫竟會相信這種荒誕不經的說法?!

“她對我家中的擺設一清二楚、了解我許多不為人知的心事,以一個相識不到三個月的人來說,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之前我一直找不到原因,但是在她的性格發生大幅度轉變之後,我想我終於知道了。”卡西莫沒有什麼表情,說話的語氣也漫不經心,然而這只是表面上的情況,他的內心正被前所未有的恐慌折磨着。

“該不會……塞公主只是她附身的對象,方郁其實另有其人?”伊斯克里諾大膽地推測着。

“真正的情況我不確定,但是我會設法找出來。”卡西莫臉上出現堅定的表情,這一回誰也別想從他身邊帶走方郁!

卡西莫頭也不回地走出病房,連看都不看一眼躺在床上的塞公主。儘管那張臉不曾變化,但她已不是自己深愛的那個女孩。

卡西莫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深植於心中那份強烈的愛無法逃避。

方郁是他要用一生時間來守護的人兒,只要能讓她回到他的身邊,就算要他捨棄一切也在所不惜!

中古世紀的歐洲由於思想尚未啟蒙,在那個不講究科學的年代裏,貴族們不論出征、納貢、締結盟約甚或婚喪喜慶,都要仰仗巫師占卜的結果以論吉凶。

尤其當黑死病奪走難以計數的生命、所有人陷入一片恐慌與困的時候,巫師的地位更加受人推崇。

在當時,幾乎所有貴族都曾供養巫師以增進家族的利益,麥迪奇家自然也不例外。

從西元十四世紀以來,一直有世代傳承的巫師為麥迪奇家族效力,這項古老的傳統持續到卡西莫繼任伯爵為止。

卡西莫無意否定前人的作風,只是他一向以科學的方法解決問題,從來不曾仰仗巫師為他消災解厄。

於是,麥迪奇家族所屬第十九任巫師馬迪斯告別了主人,自願到西埃納附近一座不知名的小山隱居。

馬迪斯離去前,曾經詳細交代去處,以方便卡西莫能夠隨時找到他。

卡西莫憑着記憶找到馬迪斯所形容的那座山,才發現通往山中的小徑因為長久無人造訪,已長滿野生的荊棘。

卡西莫找來一截樹榦,猛力揮開擋路的枝條和藤蔓,不到一會兒已汗如雨下。

他完全沒有放棄的打算,以最克難的方式徒步前進,身上的衣服被棘刺勾破了,手腕和腿部出現一條條鮮紅的血痕,但是他卻渾然未覺。

他被汗水浸透的黑髮糾結凌亂,貼在臉頰和脖子上,身上那套昂貴的衣服已不復原來光鮮的模樣。

他咬緊牙根鑽進不夠寬敞的縫隙中,任憑斷裂的樹枝刺入他酸疼的肌肉里,滾燙的鮮血與咸濕的汗水混合在皮膚的表面,他急切的心卻絲毫不在乎。

他不知道自己努力了多久,眼看太陽就快落下,卡西莫更加卯足勁兒往深山裏鑽。

“伯爵大人,您終於來了!”

一個驚喜的聲音傳進卡西莫耳中。

卡西莫暫停手邊的工作,他看見馬迪斯就站在林外不遠的地方,佈滿血汗的臉上不由得出現放鬆的微笑。

不待卡西莫吩咐,馬迪斯找了一截樹枝開始幫忙,不到一會兒工夫便將通道清出來。

“時間對我這個隱居者來說是沒有意義的,只是我沒想到這條小路居然已經不能通行了。”馬迪斯感慨地說道。

“兩年來,你一直待在山上?”

“原來已經過了兩年啦!”馬迪斯驚訝地嘆息着。“來吧,伯爵大人,到我的小屋裏坐坐吧!馬迪斯一直渴望能為伯爵服務。”

卡西莫一言不發地跟在馬迪斯身後進了小屋,他實在太疲累,以致於沒有餘力思考這名老巫師似乎早就料到他會上山來求助。

“我只想問你,誰是我今生的新娘?”

“您不是比我還清楚嗎?”馬迪斯打趣地回答。

“你知道她在哪裏,是不是?”卡西莫心急地攫住老巫師的肩膀,“把你所知道的全告訴我,現在就說!”

“稍安勿躁啊,伯爵大人。”馬迪斯滿是皺紋的老臉漾開微笑,他從來沒見過這麼驚慌失措的卡西莫。“我會把所有的事情對您解釋清楚,可是您總得讓我有喘息的空間啊!”

卡西莫連忙鬆手,這才發現自己差點把馬迪斯的老骨頭給拆了。

“快說吧!”卡西莫急切地指示道。

“是的,伯爵大人。”馬迪斯嚴肅地清了清喉嚨。“您知道的,辛席爾家歷任的巫師,世世代代為麥迪奇家服務,我們必須盡最大的努力讓麥迪奇家的血統得以傳承,這是我們的使命,也是無法改變的宿命。”

“我知道,但這跟我的問題有何相關?”

“當然有!”馬迪斯肯定地點頭。“夏朵小姐過世之後,您終日流連花叢卻不用真情,這種情況如果持續下去,您這一生都無法找到合適的伴侶、無法結婚生子,更別提為麥迪奇家族開枝散葉了。因此,我必須找到一個能為您打開心鎖的女孩,她必須非常了解您,並且願意分擔您所有的喜怒哀樂。”

“這麼說,方郁是你替我挑中的人選?”卡西莫驚訝地問道。

“應該說,她是上天為您挑選的伴侶。我不可能隨便找一個人充數,這個女孩必須和您有相同的生命頻率,才能接受我給她的暗示。”馬迪斯修正卡西莫的說法。“兩年前,郁小姐到意大利旅行,那時候我正打算離開麥迪奇家,她看見我一個人坐在公園裏發愁,於是主動走過來安慰我,還把隨身的護符送給我。

“當時我就心想,這女孩真特別,她不是本國人卻待我像是對待自己的同胞,她有一顆善體人意的心,而且不吝於給人溫暖。”想起兩年前初見方郁的情景,他臉上的表情變得好柔和。“我問她是否有印象深刻的人事物,她竟回答:‘古老的麥迪奇家族。’當時我就初步認定,她應該是個恰當的人選。“後來,我對她進行催眠,把關於您的一切輸入她的潛意識裏,這些隱藏的記憶可能會對她產生影響,也有可能被封鎖起來。如果她無法感應發生在您身上的事,你們就不是有緣人,如果她的心能與您產生共鳴,那麼你們將是最適合彼此的伴侶。”馬迪斯吁了一口氣,總算將事情交代完畢。

“難怪……難怪她說她最懂得我。”卡西莫緊繃的心弦這才放鬆,根據馬迪斯的說法,他和方郁應該不會錯過彼此,然而他還是有些地方弄不明白。

“她說過我是她虛構出來的人物,這又如何解釋?”

馬迪斯忍不住大笑起來。“我讓她了解您並愛上您,卻沒料到您驚險刺激的生活點滴,會被她當成寫作的素材。”

卡西莫這下總算懂了,方郁一直誤以為他是自己虛構出來的人物,並不知道自己其實是受了催眠暗示,才能深入他生命中的每一個過程。

他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那個單純的小妮子,恐怕到現在還認為他們相處的片段只是她夢中的場景,殊不知這一切全都再真實不過。

“那麼我該如何找她呢?馬迪斯。”卡西莫焦急地詢問,他已經迫不及待想向她證明自己的存在。

“這就要靠您的智慧了,親愛的伯爵大人。”馬迪斯爽朗地拍了拍卡西莫的肩膀。

“我看是你也不知道吧!”卡西莫沒好氣地瞪了馬迪斯一眼。

馬迪斯聳聳肩,不予反駁。

“我已經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了。”卡西莫伸出手臂,緊緊擁抱一直很愛護他的馬迪斯。“謝謝你,馬迪斯,如果你想回來,麥迪奇家永遠歡迎你。”

馬迪斯感動得熱淚盈眶。“能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伯爵大人。”

卡西莫點了點頭,隨即離去。

他沒有接受馬迪斯留他過夜的好意,因為他一刻也等不下去,卡西莫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型手電筒,決定摸黑下山。到了平地之後,他必定會設法弄到一架噴射機,直飛方郁所在的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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