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真是你?”詠梅瞪大了眼,不敢相信那個大家都以為早就客死異鄉的人居然在幾年後突然出現在她面前。

“是我沒錯,詠梅。”徐寧洛目不轉睛地望着詠梅。當年他離開京城時,詠梅還是個羞澀的小丫頭呢,不過幾年的光景,她竟出落得如此嬌艷動人,就連他身邊這個被她的家鄉人捧得高高的美女都遜色了。

“那麼這位是?”詠梅看向他身邊一名身材高大,一看便知道非中土人士的年輕婦人。

“我的……妻子。”徐寧洛甚至不想介紹他的妻子給詠梅。

“你成親了?”詠梅突然覺得自己眼前發黑,就快不省人事了。

“是的。”徐寧洛一臉歉疚地看着她。

“詠梅,什麼事?”在裏頭準備的沁竹聽見人聲也出來關心。“啊?你不是徐大哥嗎?你沒死?”就算沁竹再穩重沉靜,乍見眼前這個應該已經是一堆枯骨之人,也難以控制地尖叫出聲。

“什麼事?又不是活見鬼。”馥蘭及嫣菊聽見騷動聲,也跟着出來看看是什麼大事會讓沁竹嚇成這樣。

“哇啊!真的是活見鬼了。”嫣菊一看見那張似曾相識的臉,當場嚇得大叫。

“你們別害怕,他是真的徐寧洛。”詠梅無力地說。

這傢伙可真大膽,明明還活着,他不但沒有依約回來與她成親,在外地娶了妻子,竟然還大膽地帶到她面前耀武揚威,難道她真的是男人們所唾棄的對象嗎?

想她夏侯詠梅雖然並非名門千金,起碼也是如花似玉、精明能幹,怎麼會落得連個男人都不愛她?

“你沒死?那這些年你到哪去了?”嫣菊問出大家的疑問。

“我們先到裏頭坐着聊吧!”沁竹眼尖地發現詠梅氣色不佳,也發現街坊己經注意到小紅樓的異常,開始指指點點了。再下去恐怕詠梅又得承受左鄰右舍的蜚短流長,還是先問清楚這男人為何會突然出現在此吧!

待大家坐定,嫣菊便迫不及待地發問了。“你到底

“大家一定都認為我在西域時遭到強盜殺害了。其實那時我僥倖逃過一劫,後來是歌妮妲和她的族人救了我,我才活下來的。”徐寧洛看着歌妮妲,眼底依舊是滿滿的感激。

“但是為何你不曾捎信回來?難道你是故意的?”沁竹看着他與身邊的女子所交換的眼神,大概推敲出了事情的大概。

徐寧洛心虛地看了看她們四姊妹,才微微點了頭。“沒錯,那時受了重傷的我受到歌妮妲的照顧,日久生情,也習慣了他們族裏的生活;再想想我在京城沒有什麼好留戀的,所以我就留下來和歌妮妲成了親

“那你把我當成什麼?”詠梅顫抖地問他。

她一直都知道他不會這麼輕易地死去——他的確是沒死。只不過他竟對她如此薄情寡義,毀約另娶,而她竟然就傻傻地等了他三年,她真傻!

“我想反正你們夏侯家的千金是萬人爭着要娶,而我不過是運氣好,與你們家是世交才會成為詠梅的未婚夫,但我還是沒這個福分……”徐寧洛囁嚅地推託,他一直都是用這種想法來減輕他的罪惡感。

“混帳!你怎麼可以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你知不知道詠梅就這麼痴心地守着你們的婚約三年,耗費了她的青春時光?”就連馥蘭都氣得拍桌了。“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所以我特地前來賠罪的,希望詠梅能原諒我。”徐寧洛垂着頭說。

“別叫我的名字,你不配!”詠梅傷心地移開視線,不願意看他。

“原來這就是你以前的未婚妻?也不過爾爾嘛!”歌妮妲出人意料地開口說漢語。

“你什麼意思?”嫣菊咽不下這口氣,頂了她一句。

“你別這麼大聲。”徐寧洛拉了拉強悍的妻子,要她噤聲。原本就是他理虧,他無話可說。

“當初就是我發現我家相公的,要不是我,他早就成了荒漠中的冤魂。既然他曾是你的未婚夫,照理說你還應該感謝我救了他呢!”邊疆女子比起中原的婦女可要兇惡霸道多了。

“你搶人丈夫,還敢在這裏大放厥詞,要不要臉啊!”嫣菊管不住自己的脾氣,指着歌妮妲的鼻頭大罵。

“嫣菊,算了,我們不要和他們這種無恥之徒一般見識。”詠梅力持鎮定地起身看着眼前這對夫妻,“你們走吧!這裏不歡迎你們。”

“走就走,你以為我希罕哪!”歌妮妲果真甩頭就走。

“果然是蠻女一個。”馥蘭撇撇嘴,就連一向厚道的沁竹也深有同感地點點頭。

“詠梅,真是對不起,歌妮妲是族長的女兒,從小驕縱慣了,別生她的氣。”徐寧洛試着撫平夏侯家四姊妹的怒氣。

“我氣的不是她,我氣的是你這個不念舊情的男人。”詠梅說完。頭也不回地進了后間,不再理會欲言又止的徐寧洛。

嫣菊斜眼一膘,“喂!沒聽見她的話嗎?滾!

“好吧!”徐寧洛也只好暫時先離開了,“我等詠梅心情平復些之後再來拜訪。

“免了,看到你這張臉就讓人生氣。滾!”馥蘭沒好氣地翻着白眼。

“你們請回吧!如果你還念着往昔與我們夏侯家的情分,就別再來打擾我們了。”沁竹還算平心靜氣地說。

“滾哪!不然我可要打人羅!”嫣菊抓來竹帚,一棍敲在桌上,把徐寧洛嚇得跳了起來。

“我……還有事想找詠梅商量,不過我還是等她心情好些后再來拜訪。”說完,他便起身匆匆離開。

“喝!還敢再來?看我今天把你打死,免得讓人看得心煩。”沉不住氣的嫣菊舉起掃帚就往徐寧洛身上打去。

“手下留情啊!”徐寧洛一面閃躲,嘴裏還直告饒。

“是誰這麼大膽敢欺負我夫君?”在小紅樓外頭的歌妮妲聽見徐寧洛的哀叫聲,原本要衝進來解救丈夫的,沒想到徐寧洛己經從門裏飛了出來,幸好她穩穩地接住了他。

“你姑奶奶我。怎麼樣?”嫣菊站在小紅樓門口。一手叉腰一手抓着掃帚,得意洋洋地說。

這下小紅樓外頭可擠滿了看戲的人,大家交頭接耳的,都在猜測是出了什麼事,然後有人認出了徐寧洛,對這狀況更是議論紛紛。

“你這個不知好歹的臭丫頭!”歌妮妲直想衝上去找嫣菊算帳。

“你們這對狗男女,還不快從我眼前消失,不然我這隻打狗棒鐵定把你們打得滿地找牙。”嫣菊煞有介事地使了幾招棍法,圍觀的人之中還有人當是在街頭賣藝,不忘拍手叫好。

“你……”歌妮妲當真要衝上前去修理嫣菊,還是瘦弱的徐寧洛使盡吃奶力氣才拉住她的。

“好了,別再跟他們攪和了。看,別人都在指指點點的了。”沁竹趕忙把嫣菊拉進門,免得貽笑大方。她這三腳貓功夫唬唬人還行,真要打架,恐怕受不住徐寧洛那個粗壯的妻子一拳。

“是啊!看樣子詠梅又要成為大家的話題了。”馥蘭擔心瘦弱的沁竹制不住手腳靈活的嫣菊,上前一把拉住嫣菊,不讓她蠢動。

“老爹怎麼會看上徐寧洛這傢伙的?真是毀了詠梅的一生。”嫣菊忿忿不平地直罵。

“以前年紀小,覺得他還人模人樣的,怎麼過了幾年,只覺得他懦弱膽小?好險詠梅沒嫁給他,不然——”馥蘭的話在見到又出來的詠梅后打住了。

“別這麼說,怎麼說我們都曾經是未婚夫妻,也算是有緣,他走了就算了。”詠梅臉色沉重,顯然還是被徐寧洛傷到了。

“不過真沒想到他沒死。”沁竹輕嘆了口氣。嫣菊說得對,詠梅為了徐寧洛而孤獨的守了三年,現在已經不比十六七歲的豆蔻少女了。還有誰要娶詠梅?

不!她怎麼可以這樣說自己的姊姊?詠梅自有一股會吸引男人的氣質,要不是她緊守着婚約,恐怕早就出嫁了。

“別提這些了,趕快收拾收拾,差不多該開門做生意了。”詠梅為了不讓他們擔心,硬是撐起笑臉,大聲地吆喝着。

其餘三個妹妹也只能相互交換眼神,要大家見機行事。剛才的事一定會傳遍全城,不知道那些無聊之人又會說些什麼傷詠梅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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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那件事你也聽說了吧?還是別娶那女子了,爹娘今早己經請媒婆替你安排了一門親事,今天就去看個仔細,要是我們兩老都滿意,就趕緊替你們定親,你說好不好啊?”唐老爺低聲細語地對正品着茶的唐清濤說。

他知道對這個兒子絕對不能來硬的。當年清濤負氣離家出走多年未歸,甚至跑去當強盜,就是因為他想要強迫頑固的兒子;現在他學聰明了,硬的不行,就來軟的。

“我說了。我只要小紅樓四姊妹中的那位大姊。”唐清濤懶洋洋地開口。他哪會看不出老爹的詭計?說什麼他都不答應。

“可是那夏侯詠梅是被人拋棄的呢!你敢娶那種女人?”唐夫人也在一旁幫腔。

原來她叫詠梅。

“被人拋棄?怎麼回事?是誰拋棄她的?”看不出那個纏人功夫一流的女人居然也會被拋棄。瞧她細皮嫩肉、風情萬種的,是誰那麼沒眼光不要她?有她當妻子,可是難得的福分呢!

“你不知道嗎?這可是今早才傳開的事呢。夏侯詠梅以前有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夫,怎麼知道她的未婚夫去了趟西域,就在那裏成親了,現在還帶着妻子回來耀武揚威,夏侯詠梅氣不過,把人家給打傷了。這種惡婆娘你敢娶嗎?”唐老爺口沫橫飛地說著,巴不得兒子別娶她。

“這話你打哪聽來的?”唐清濤皺着眉問。夏侯家四千金只有老四有拳腳功夫,詠梅怎麼可能會打傷人呢?肯定是流言。

“街坊到處都在傳哪丨我今天上滿福樓時就不知道聽多少人在說呢!哼,夏侯義生出來的好女兒,可真是替他‘爭氣’啊!現在她可成了全城的笑柄了……咦,你去哪?”唐老爺見唐清濤起身就走,連忙喚着。

“出去走走。”唐清濤不知道自己哪來的煩躁之氣,他只替夏侯詠梅覺得不平。“還有,你們要是真要我跟那個素未謀面的女子成親,我今天就回黑風嶺。”他又丟下一句話,以免出門晃晃再回家后就有個新娘在等他。

“這……這個逆子!”唐老爺氣得直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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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個詠梅可沒站在小紅樓門口用她那又甜又膩的聲音拉客,她索性拖了張椅子坐在門口,頭靠在門框上,來個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她大姑娘今天沒心情給人好臉色,客人要進門嘛請自便,看不慣她臉色的,儘管上隔壁滿福樓,她還省得被人指指點點呢!

果然今天小紅樓門可羅雀,客人在外頭指指點點的多,上門的少。

“詠梅,別把徐公子的事放在心上,既然他己經有了家室,就別再在意他了,為他氣壞了身子不值得。”沁竹走到她身邊,用輕柔婉約的聲音安慰情緒低落的詠梅。

“哼!我是氣不過那個惡婆娘,真是欺人太甚。”詠梅知道沁竹在安慰她,只不過她現在還沒心情感謝善良的妹子。

“他們會大老遠從西域回到京城來,想必有事。徐公子一家早在三年前就搬離了,他一定是找不到親人才會上小紅樓找你的。早上我見他欲言又止,或許他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吧!”沁竹好言相勸。她猜想徐寧洛應該還會再上門來,要是詠梅又和他吵起來,怎麼說受傷的都還是詠梅。

“唉,要是每個人都像你這樣善體人意又善良就好了。”詠梅讚歎着。她這個妹妹真可比擬天上仙,她的好心腸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我?會嗎?”沁竹指着自己,好像詠梅剛才說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

“我問你,你有沒有真正對誰生過氣,想報復什麼過?”詠梅好像從沒見沁竹生氣過。

沁竹認真地想了一會兒,最後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哇!記得小時候有一次你和馥蘭抓了只蛤蟆放在我的鞋裏,害我嚇得好幾天不敢穿鞋,我為了報復你們,就向爹密告,說你們偷跑到溪邊玩水。”

“啊!原來是你!害我們被痛打一頓。”詠梅當場跳了起來,指着沁竹大罵。

沁竹歉疚地笑着,“可是我也不好受啊!你們的屁股痛了幾天,我也跟着難過幾天,所以我以後再也不敢做壞事了。”她眨着一雙無辜的大眼。

“就這樣?還有沒有其他的壞事?”詠梅繼續追問,說不定還可以挖掘出這個國色天香、溫柔婉約的妹妹更邪惡的部分。

“沒有了。”沁竹卷着髮辮,坦然地說。

“唉……”原來她真是這麼善良,她還能說什麼呢?

眼前倏然飄來一片衣裳遮住了詠梅的視線,她抬頭一望,當下知道壞事上門了。這男的算是小紅樓的老顧客了,問題是他老是色迷迷的,總找機會想吃她豆腐,看了就讓她心煩。

“喲!難不成眼前這位嬌俏的姑娘就是那位沒有未婚夫的夏侯姑娘?是誰這麼沒眼光,竟然棄你不顧另娶他人?我看還是讓公子我來照顧你吧!包你整日受盡寵愛,享盡榮華富貴……”蔣小平一臉色相地看着詠梅。

“呸!”詠梅沒好氣的站起身,“今天姑娘沒興趣陪你抬扛,滾!”她一反平時的笑臉迎人,不苟言笑地發出逐客令。

“我說當家的,你們可是開店做生意呢!怎麼可以趕客人走呢?”蔣小平也是京城有名的紈絝子弟,整日呼朋引伴四處招搖。他對詠梅早有非分之想,這些日子來碰足了詠梅的軟釘子,今天詠梅竟對他如此不客氣,令他好生惱怒。

“姑娘我今天不做生意總行了吧?”詠梅說完,氣呼呼地要關上門,沒想到蔣小平卻一把推開。詠梅一介女流哪抵得住他的力道,接連退了幾步,還撞倒了她身後的沁竹。

“公子我今天偏想上你們的小紅樓,怎樣?”蔣小平踏進小紅樓,其餘客人一見起了爭執,拋下銀子都跑了。

“喂!你這個人真是蠻橫不講理。”嫣菊飛身落在詠梅身邊,手上還端着一盤菜,指着蔣小平大罵。

“嗯,夏侯家四姊妹的美貌在京城鼎鼎有名,詠梅姑娘嬌美柔媚、沁竹姑娘氣質優雅、嫣菊姑娘活潑俏皮,個個都是男人心目中的妻子典範哪!”蔣小平就是故意要惹惱她們姊妹。

“你還說漏了我家二姊!”嫣菊說完,便毫不留情地將手中的菜往蔣小平臉上砸去,詠梅、嫣菊一臉笑意,沁竹則是掩嘴驚呼。

“臭娘們!”蔣小平打出娘胎沒被人如此無禮地對待過,氣得想打人。

“哎呀,打人哪!”嫣菊連忙躲避蔣小平揮來的拳頭,手無縛雞之力的詠梅及沁竹則連忙走避。

“你這臭娘們,欺人太甚!”蔣小平頻頻揮拳。要教訓害他成人笑柄的嫣菊。

“是誰欺人太甚?你這隻大豬公。”嫣菊一面閃避,還不忘對屢屢揮拳卻只打中空氣的蔣小平吐舌做鬼臉。

“你們還不幫忙?”蔣小平累得面紅氣喘,只好喚着他的家丁及狐朋狗友,要他們助陣。

“你們別欺負人哪!”在廚房的馥蘭聽見外頭的吵鬧聲,抓着菜刀就沖了出來。

“來啊!把她們全都帶回府里,一個都不放過!”蔣小平想把夏侯四姊妹一網打盡,要是這四個嬌滴滴的姑娘都是他的人,他可就快樂似神仙了。

“一群孔武有力的男人欺負四個弱質女子算什麼好漢?”聲音才剛傳人大家耳朵里,原本正在追打嫣菊的蔣小平就已經被一拳打得老遠。

“是你?”詠梅定睛一看,原來是昨天那個自稱是唐家公子的男子。

唐清濤皺眉瞪着正抓着詠梅的男子,“男女授受不親,還不放手?”他極具威嚴的聲音嚇得一群無賴都有些心虛害怕。

“嘿!沒想到你的身手還真不賴呢!”原本站在桌子上的嫣菊一個翻身,利落地落在唐清濤身邊,開心地說。今天可有人給她們四姊妹撐腰了。

“你膽子忒大,居然敢打我?找死啊!”蔣小平狼狽地爬了起來,指着唐清濤叫罵著。

“為什麼不敢打?一頭髮狂的色豬人人得而誅之。打你算是客氣了,我還想向馥蘭姑娘借把菜刀來屠豬呢!”唐清濤好以整暇地說。在場的人除了蔣小平之外,無不放聲大笑。

“你……”

“別你啊我的了,打輸了就趕緊滾出去,免得一會兒真被人當成肥豬,那我們小紅樓今天可要加菜羅!”詠梅暫時拋下心中鬱悶,又恢復了平時的老練柔媚。

蔣小平一股怒氣梗在喉間,但見這四姊妹身邊有了強而有力的幫手,最後還是只能拂袖而去。

“沒想到還真是欠你一個人情啊!”詠梅微微不情願地對唐清濤說。

“小事一件,不足掛齒,姑娘毋需放在心上。只不過……你們四姊妹儘是弱女子,身邊沒有男丁,恐怕會吃虧的。”唐清濤真是佩服這四姊妹的勇氣。

“恐怕真有男人在,才是麻煩吧!”馥蘭淡淡拋下話后便打算要進廚房,好像她所關心的只有一盤盤的美食。

“馥蘭,你就別忙了,我看今天給這兩件事一鬧,沒人會上門了。”沁竹苦笑地喚回她。大家環顧四周,除了她們四姊妹和眼前的公子,沒有其他人了。

於是大家便圍桌坐下,管他沒有生意、管他外人說長道短,她們四姊妹在怪異的老爹的教導下,性子也較一般女子來得開放許多。

“我說這位冒人姓名的公子,你今天是不是又要問路嗎?”詠梅雙手抱胸,唇邊漾着淺淺笑意。

“不用了,我已經安然回到家了,多謝姑娘的關心。”唐清濤雙手一拱,優雅之中又有一股江湖人才有的豪氣。

“哦?敢問你到底是哪家公子?”詠梅正愁沒人給她解悶呢,正巧他來了,她可不打算輕易放過他。

難道他真的不像唐家人?這到底是褒還是貶?“在下昨日說過了。我——”

“我們都知道啦!唐家的大少爺是吧?沒想到你今天還是不肯改口。我倒想問問你,有誰被你騙過?”聽嫣菊的口氣,就知道她壓根不相信他,而她的三位姊姊也含笑地點點頭。

“敢問諸位姑娘,在下究竟是哪點讓你們認為唐某是個招搖撞騙的騙子?”唐清濤懷疑自己是否該反省了,為何這四位姑娘會對他的成見如此之深,讓他百口莫辯。

“你真的不像嘛!”詠梅支着下巴繞着唐清濤打量。“說實話,公子你長得人模人樣的,怎麼可能會和唐家那些人是一家人呢!”

“這麼說,不是因為唐某自身的問題了?”他總算.是鬆了口氣,但再一想,這姑娘剛才侮辱了他的家人哩!“但在下真的是唐清濤啊!”

“好吧!就當你是唐公子,為了答謝公子剛才出手相助,咱們小紅樓今兒個不開門,咱們四姊專門伺候你這位大爺,你說如何?”詠梅豪爽地說。

“好呵!”嫣菊跟着起鬨,連忙跑過去把小紅樓的大門關上。

“詠梅?”沁竹微微蹙眉,顯然不太贊成。

“這樣好嗎?”馥蘭也覺得不妥。

“今天姑娘我不想看外頭那些人的臉色,還不如眼前這位公子讓我覺得順眼。算算日子咱們也好久沒休息了,擇日不如撞期,就今天吧!”詠梅笑說。

“呃……唐某還是改日再來拜訪好了。”說完,他轉身想要離開。

“哎,難不成你嫌棄我們小紅樓,嫌棄我們四姊妹?”詠梅揚聲一喚,又把唐清濤給留住了。

“非也,只是在下不想成為四位失和的原凶。”唐清濤發現這個女人真的很難纏。

“怎麼會呢?我們四姊妹從小感情好得不得了,才不會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傷了感情,是不是啊?”詠梅飯懶地問着妹妹們。

“既然你這麼說,我進後頭燒幾道菜下酒。”惜言如金的馥蘭又鑽回了她的地盤。

沒一會兒,五個人就打成一片。唐清濤因為在混跡江湖之前也當過飽讀詩書的公子哥,言行舉止遊走於豪邁與溫文之間,煞是吸引人,就連一向沉默寡言的馥蘭都被他收服,與他以兄妹相稱了。

“你倒是老實告訴我們,你姓啥名誰啊?別老是唬我們了。”詠梅飲了不少的酒,有了幾分醉意。她支着額歪着頭,眼神迷濛地看着唐清濤。

“你認為我是誰就是誰吧!”唐渭濤己經懶得再與她們爭辯了,今天有四位佳人相伴,他已經心滿意足了。

“說得好!管你是討厭的唐家人、或是阿狗阿貓也行,只要不是徐寧洛那個無恥的混蛋就行了。來,再喝。”詠梅舉着酒杯又要往嘴裏送。

“你喝太多了。”沁竹趕忙攔住她,輕巧地取走她的酒杯,然後轉向一臉笑意的唐清濤。“真是讓公子見笑了。詠梅酒量一向不佳,這兩天又因為一些事讓她心情煩悶,你可別介意。”

“是因為她那位未婚夫?”唐清濤雖然是問沁竹,不過他的眼卻是盯着詠梅酡紅的臉頰,覺得她煞是迷人。

“我……我才沒有未婚夫,他已經死了。”原本已經趴在桌上的詠梅又不安分地抬起頭來,不過雙眼還是閉着的。

“才沒有呢!他不但活得好好的,還娶了妻子。換句話說,就是人家拋棄你了。”嫣菊幸災樂禍地說。反正詠梅醉了,也聽不懂她的話。

“才沒有,你不要亂說!”詠梅真的己經醉了,她居然還傾身過去打嫣菊。不過她找錯了方向,身子一歪,竟倒向唐清濤懷裏。

“姑娘?”唐清濤不知所措地扶着詠梅。男女授受不親啊!尤其她又是清白的姑娘家。

“讓我們來吧!”詠梅的三個妹急忙起身要拉回失態的姊姊。

“嗚……你好壞,居然讓我等你三年。沒良心。你真是沒良心……”詠梅突然嗚咽了起來,她三個妹聽了她心酸的啜泣聲都愁着臉。

唐清濤見她一直都開朗地招呼他,以為她沒把那件事放在心裏,誰知道她在酒後竟讓自己的心全給人看見了。

初次見面時,他以為她是個成熟老練的女掌柜,誰知接下來他所聽見、看見的,讓他全面改觀。老練精明只是為了討生活,但她終究還是雲英未嫁的姑娘,受不住這種傷害的。

他想先讓她回到妹妹們的手中,可是她偏偏賴上了他,揪着他的衣襟不肯放。

“那勞煩公子了。”馥蘭一向不常開口,所以只好由沁竹來說了。雖然這樣不太合禮數,但她們四姊妹被外頭人說過的難聽話多得是,她們才不在乎。更何況大家都坦蕩蕩的,沒什麼好怕的。

“這樣嗎?那在下失禮了。”唐清濤抱着詠梅跟在沁竹後頭上了三樓,進了她的閨房。他將詠梅放在床上后原想起身離開的,可是酒醉的詠梅就是拗着性子不肯鬆手,唐清濤只能微笑的坐在床邊讓她耍賴。

“唉,真是失禮,她平時不是這樣的。”沁竹看着詠梅像孩童似的,忍俊不禁地對唐清濤說。

“才不失禮呢!最失禮的是你,你憑什麼在我的地盤上耀武揚威,痴痴等你三年的是我了!早知道這樣我就別嫁你了,現在還成了全城的笑柄……要是我嫁不出去,你可要負責哦!”詠梅把唐清濤當成了那個傷透她的心的男人,指着他的鼻子,滿是醉意地要脅。

“詠梅,你別鬧了,你害唐公子難堪了。”沁竹扯着詠梅的衣袖,可是詠梅認定了眼前的男人就是害她傷心的原凶,偏偏不肯放手。

“你說,你娶不娶我?你不娶的話我就去死給你看!你說啊……”詠梅居然更過分地窩在唐清濤的懷中又搓又揉。害得唐清濤渾身發燙。

“詠梅,你別鬧了,先睡吧!”唐清濤在沁竹的注視下,不自在地哄着詠梅。

沁竹在一旁看了,突然一陣臉紅心跳。看着他們兩人,她覺得他們還挺合適地呢!

“那你要陪我哦!不要一離開我就是三年……要永遠陪着我……”詠梅在醉夢中滑下了幾滴淚珠,楚楚可憐地模樣讓唐清濤幾度差點失控。幸好旁邊還有個沁竹,否則難保他……

哄了詠梅入睡后,他便趕緊離開。可是剛才詠梅哀凄的容顏和心碎的啜泣久久撩繞着他的心,就算他已經回到唐府,一顆心仍舊無法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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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之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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