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自午後在湖畔遇見袁心陽后,挽兒便無心素描,想回房,卻又不想在清風園與她們再度照面,所以她跑去怡和園陪姨娘誦經。
誦完經后,她又到朗月園陪呂妹話家常,這段期間姨娘跟袁心陽都曾派丫環來請她共用晚膳,她一一婉拒,執意留在朗月園與娘一同用膳。
等到日落西山,她才略顯疲累地緩步迴風園。
她這一整個下午的確是為了避開袁心陽、胡翩翩、風采衣及妹妹,她無法亦不願看到他們談笑風生的模樣,這會刺痛她的心。
是自卑感作祟也好,是妒嫉心腸也好,眼不見為凈,至少痛會少些。
挽兒才一踏人房門,小春旋即迎上前來,“城主已在廳堂內等待小姐多時。”
“咦?”很令她意外。
“挽兒。”他是聽到丫環的聲音才轉頭看她,對她一笑后,注意力又回到她的綉件上,。邊欣賞追讚歎道:“我原以為世間沒有不謝的花朵,今日見到你綉件上栩栩如生的牡丹王,直教人嘆為觀止啊!太美了,真是太美了!”他認得她綉件上的這朵牡丹王是他所種植的那朵。
“是嗎?”挽兒態度明顯的冷淡,沒有絲毫喜悅之色,既是恭維話,她禮貌性的答謝道:“多謝袁大哥的誇獎。”
呵,她不該傻到去綉這朵牡丹王來討好他的。
咦?這幾日他們相談甚歡,相處愉快,怎麼今日她變得這般生疏呢?“你該知道的,大哥對你一向實話實說,從不虛與委蛇。”
好聽的場面話他只對外人。
“妹妹亦是衷心的感謝。”她好煩也好累,不想在此時看到他。“表哥若無其他的事,挽兒想睡了。”
她根本就不敢看他,說話的同時直往卧房裏去。
察覺不對,袁心陽不讓她逃避,拉住她的手臂。
“你放開我,我要睡了。”她奮力掙脫被他緊握住的手臂卻徒勞無功,“你連讓我喘息思考的時間都不給嗎。”
她以為自己可以忍住那股妒意,裝作若無其事的與他閑話家常,但她做不到。
她氣自己不該喜歡上他,他是妹妹一心想嫁的夫君,他的身旁環繞的又都是美貌與才情並重的女子。
她只能遠遠的看着他,不是嗎?不要他一再的來撥弄自己的感情,怕會深陷其中而無法自拔。
如今她只能選擇躲他了,躲開他不經意給的好,壓抑自己不經意失落的心。
“呃?”袁心陽可傻眼了,不明白挽兒何出此言,得大膽地猜測道:“這些日子我常到你這兒來,對你是種負擔嗎?”
他直她的雙眸,問得膽戰心驚。
“你放開我,放開我!”她怒吼,痛苦的避開他犀利的眼神。想脫離他的箝制,逃開痛苦的根源。
她的不堪,他永遠也無法體會。
挽兒誠實的眼眸泄漏她亟欲隱藏的心事,他一臉認真,強硬地道:“你不把話清楚,我便不放。”
擺明跟她耗上了!
“你要說我什麼?”她倔強的撇開臉,無話可講。
怎麼能說呢?自己已經喜歡上他了,好讓他嘲笑自己自作多情是嗎?不!最後的自尊絕不允許被踐踏。
袁心陽深嘆着氣,雙掌而捧住她的臉蛋,逼她直視着自己,柔聲問道:“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我給你時間喘息?”
他每日到這裏無非是要與她培養感情,給她時間,他相信挽兒會喜歡上自己,豈料這對她竟是種壓力。
教他情何以堪。
他皺眉,深情熾熱的雙眸緊鎖住她的,使她移不開分毫,“我……”她語塞,紛亂的心無從說起。
“我要知道。”他進逼,不讓她逃避。
毀滅或許是還她清心最好的方法,她決定豁出去了!“不喜歡我就別來招惹我,我的心禁不起你的撥弄。我不需要你的同情,真的!你不需要撥空來應酬我,這樣只會令我更不好受而已。”她依舊避開他,激動得一古腦兒說出心裏的話。後果會如何,她不敢去想,真的不敢想。
“啊!”聞言,袁心陽胸口似被狠敲了一記,當真被她這番人的話語駭到,心跳得飛快,雙眸益發澄亮。
挽兒一直沒看他,心痛至極,一個勁兒的扳開他的雙手,“放開我!”她近怒吼,老羞成怒得只想將自己埋人被子裏,今生今世都不再見他。她才一轉身,立刻感覺到手臂再度被拉住,她憤恨的開口,“你——”
下一瞬,她的唇已然被噙住,感到一陣濕熱。她圓睜的杏眼說明對突如其來的吻有多嚇。
“嗯嗯……”她欲掙脫。
袁心陽卻輕而易舉的制住她胡亂擺動的四肢,帶笑的雙眸直探她眼底的靈魂,低啞地哄道:“閉上眼,感覺我……”
若有似無的言語如魔咒飄蕩在她腦中,四肢百骸為之撼動,閉上眼,沉浸在他的熱吻里。
他滿意一笑,細細品嘗她嘴裏的芳香后,猛然急進掠奪,糾纏的唇舌意欲使她發狂。初嘗接吻滋味的她抵不過他熾熱的狂吻,渾身癱軟輕顫,任由他帶領着自己進人男女間親密的歡揄。
一吻完畢,袁心陽輕摟挽兒人懷,為她折服傻笑,“呵,喜歡的話該由我先才對,被你搶先一步還真不甘心。”
他此刻的喜悅並非筆墨所能形容。
聽他柔情的話語,挽兒腦中仍是一片空白,心兒兀自亂跳個不停,隱約記得他剛剛吻了她。
“啊……”她連忙跳開他的懷抱,羞得無地自容。
袁心陽哪捨得放開她?他自背後環抱住她,並在她耳邊細語:“挽兒,我喜歡你。”這一刻一直是他等待的。
“不,你是在同情我!”她倔強地反駁,自己有哪一點好?有哪一點值得他喜歡呢?她真的沒自信贏得他的心。
袁心陽詫異極了。“你為什麼要用這話來傷我的心呢?他的真心真意天地可鑒,怎堪被她扭曲了呢?”挽兒,用你的心去感覺我的愛好嗎?“他將她的掌心貼向自己的心窩,”感覺到我的愛了嗎?“
他的心卜通卜通跳得好快,蘇挽兒抽回被他緊握住的手,怯懦的道出自己的害怕,“胡翩翩、風衣、鳳蝶……她們個個都比我好上十倍、百倍,你沒理由喜歡上我,我…我既目不識丁又粗俗不堪。”
聞言,袁心陽總算釋懷的笑了,“哈哈……”原來小妮於是在吃醋呢!
“你笑什麼?”蘇挽兒變了臉色。
“你在吃醋?”他滿臉笑意的直盯着她瞧。
她抵死不認,老羞成怒的反斥道:“你又不是我的誰,我幹嘛吃醋?”
“真的沒有?”他狐疑,臉上的光彩依舊。
“沒有!”她嬌嗔,素性撇開臉不看他。
袁心陽決定不跟她玩了,扳過她的身子面向自己,正色道:“挽兒,你的善良,你的真心只有我看得到,在我的眼中你比她們勝上十倍、百倍。那時,我說過要照顧你一生一世的話是認真的。
“呃……”她一方面欣喜,一方面又覺得自己沒有他的這般好,心裏幾番交戰,仍是無法戰勝長久以來的自卑感。“你……你說謊……”
袁心陽抿唇一笑,極具耐心的道:“是不是謊言……”他邊說邊挑眉欺近她。
“呃……”他一逼近,她旋即感受到一股緊張,移不開線亦動彈不得。
他唇微揚,再度吻上她的柔軟。
***
翌日午時,袁心陽立即派丫環到怡和園及朗月園詩老夫人,呂妹及鳳蝶到大廳,有要事相商。
他要宣佈與挽兒的喜訊。
“等等……等等!”挽兒好緊張啊,左思右想競選擇逃避,“還是別講好!”
“挽兒,”袁心陽眼帶笑意的拉住她,只手寵溺地撫上她的臉龐,“今日不講,明日還是要講的,娘親及張夫人現在已經在大廳里等着我們了呢!”
“我怕。”她怕鳳蝶會就此恨她。
“怕什麼呢?走吧。”袁心陽只覺得好笑,不容她再找任何借口,牽起她的手便踏人大席。
席里老夫人,呂妹及鳳蝶都已落座,正閑話家常。
首先注意到他們人內的是柳玉蟬,僅一秒的訝異,旋即滿心歡喜地笑開了嘴。
夙蝶可沒柳玉蟬的喜悅,他們的親密使她震極了,手中的茶杯立刻端不住的落地。“啊……痛,好痛……”
“鳳蝶!”呂妹斥責鳳蝶的莽撞失態。
挽兒放開袁心陽溫暖的大掌,焦急的跑到鳳蝶跟前,“妹妹,有沒有燙着?”她邊扶起風喋,邊以袖子幫她擦拭淋濕了的裙擺。
風喋可不領她的情,不發一語,憤恨的推開挽兒,挽兒一個重心不穩,跌坐於地,令在場的人同感錯愕。
他們全看到鳳蝶刻意推開挽兒的惡行。
“挽兒……”袁心附大步上前扶起挽兒,“有沒有跌傷哪兒?”
“我沒事”怎麼會沒事呢?她傷了妹妹的心,知道妹妹的心正淌着血,她不要傷害任何人,但還是傷了。
一直以來,她沒把妹妹愛慕心陽的事告知心陽,她這樣算不算自私呢?
“鳳蝶妹——”
袁心陽才要說上鳳蝶幾句,張鳳蝶倒先發制人,淚流滿腮的瞪挽兒,陰狠的咬牙罵道:“偽善者,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說完,她極狼狽的逃離大廳。
鳳蝶的恨意直直撞擊挽兒的心,害怕面對的一刻來得特別快,致使她招架不住,“妹妹,妹妹……”
她要追,袁心陽卻拉住她,“鳳蝶怎麼了?”方才的紊亂他尚理不出頭緒。
挽兒搖頭苦笑,“妹妹說得沒錯,我的確是個偽善者。”一直以為自己盡心儘力的奉獻是為了家人,其實她不過是以此證明自己的存在罷了!
“挽兒,我不許你這樣說自己。”他雖然不清楚鳳蝶與挽兒之間有何誤會,但就他所認識的挽兒絕非偽善之人。
“鳳蝶這孩子如此莽撞任性,別理她。”呂妹相當尷尬的打圓場,再度為女兒任性莽撞的行為感到汗顏。‘“心陽,你不是有要事商量嗎?”柳玉蟬轉移話題。
袁心陽回道:“是呀”
“別為鳳蝶那丫頭傷神,城主的事要緊。”呂妹深怕女兒方才的使性子會壞了大家原先的好興緻。
一提及開心的事,袁心陽難掩喜悅風采,再度牽起挽JL的小手,興奮的宜佈道:“娘,張夫人,我與挽兒決定成親了。”
“啊?”呂妹訝異極了,“城主與挽兒……真是太好了,恭喜老夫人,恭喜城主!挽兒,太好了。”
雖是預料中的事,柳玉蟬還是掩不住欣喜地笑開懷,“呵呵呵……理當早日完婚的,這樣也好了卻為娘的一樁心愿。”
“挽兒,娘……娘太開心了……嫁給城主是你的福氣……也是你的造化啊……”呂妹是喜極而泣。
“娘,你別哭啊……”鳳蝶對她的恨,挽兒有苦不出,再也忍不住心裏的悲傷跟着呂妹落淚,“娘……”
她的喜要鳳蝶的悲來成就,這樣的婚姻能幸福嗎?
“傻孩子,娘哭是因為高興,你怎麼也跟着哭了呢?”呂妹慈祥的幫挽兒拭淚,不讓女兒哭。
挽兒雖不是她的親生女兒,但她的乖巧一直比親生女兒還要她貼心,鳳蝶與挽兒,她是比較疼愛挽兒的。
不是偏心,是挽JL對她的無微不至感動她極深。
“娘……”教她怎能不哭呢?她愛心陽也愛妹妹,愛情與親情的抉擇使她兩難,愛太狂,她亦割捨不掉親情呀!
該怎麼做妹妹才會諒解她呢?
“上次老夫人對你的婚事早有安排時,娘就該想到的。”呂妹恍然大悟……
柳玉蟬心情始終很好的笑道:“挽兒,這翡翠墜子就交給你了。”她早決定要把這兩隻翡翠墜子給挽兒。
“姨娘……挽兒不能收!”她知道翡翠墜於是姨娘珍的寶物。
“是娘親的一片心意,你就別再推辭,收下吧!”袁心陽自娘親手中接過翡翠墜子交到挽兒掌心,並愛憐的為她拭去未乾的淚水,“這輩子我都不惹你哭。”
他深情的誓言才完,沒料到挽兒哭得更凶了!“嗚……”
他摟她人懷,逗趣地叫道:“啊?我的誓言么輕易就被你給打破啦!”
“討厭!”挽兒嬌羞的輕打他的胸膛。
兒子一向能輕易擄獲女人心,柳玉蟬也被小兩口逗笑了,“心陽,你打算何時舉行婚禮呢?”
“任憑娘親做主。”
“呵呵呵……當然是愈快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