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王爺……」

「真麻煩。」皇天曜低聲咕噥,倒是上官朗悅扒拉着要下床,卻被拉住。

「我去開門,外面很冷的,福伯年紀大了,吹不得冷風。」

皇天曜卻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你的身體不疼了?」

本來還沒想到,這麼一提,身體上的酸痛好像又重新回來,上官朗悅「哎呦」一聲跌回柔軟的床鋪,恨恨地瞪了皇天曜一眼。

那眼神濕漉漉的,含嗔帶羞,說不出的誘人。

皇天曜把她抱到懷裏,親親她的眉毛,轉頭對外面的管家大人說:「福伯,你先去膳廳準備兩人份的午膳,今天我和夫人在房裏吃。」

「是。」

等外面腳步聲遠了,上官朗悅才投給他一個困惑的表情,「難得你身體好轉,為什麼不去膳廳吃呢?」

皇天曜壞壞地笑,「因為為夫知道夫人昨日勞累過度,需要休息,所以打算體貼夫人,陪夫人待在床上好好休息,把元氣都給補回來。」

上官朗悅翻了個身,打算不再理這個滿嘴胡言亂語的傢伙,心裏其實被哄得非常高興,甜滋滋的,她想不到自己真能夠和心愛的他心心相印。

皇天曜在背後把玩着她的髮絲,彷彿想了許久,才慢慢地說道:「朗悅,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可以嗎?」

上官朗悅一聽這話沒來由地有些生氣,轉過頭瞪他,一雙鳳眸泛着水氣,眼角也有些發紅,威懾力全無,倒想讓人把她攬進懷裏好好疼寵。

「我們都那樣了,你……你還客氣做甚,直說不行嗎?」

皇天曜本來正有些膽心,這回過頭才明白是這個原因,不由地心中悸動,他情不自禁地低頭和她交換了一個甜蜜蜜的熱吻,才有些氣息不穩地說:「你大概也知道,本來皇帝是打算把我流放邊疆的,因為那一年我身體不適,纏綿病榻,無法遠行,他才撤回聖令,改為把我禁足。如果他知道了我的身體已慢慢地在康復,我怕他余怒未消,又想把我發配邊疆……」

不等他說話,上官朗悅就急得一張臉刷白,雖然她足不出戶待在宰相府里,但也聽過邊疆那是苦寒之地,一旦流放,生死未卜。

「曜,怎麼辦?要不我去求求皇上,他好像很喜歡我跳舞,我每天跳給他看,他一高興,說不定就不生氣了。」上官朗悅病急亂投醫。

皇天曜聽得心裏有點發酸,「當時你就是在皇上面前跳舞,才得了個賞賜,說要嫁給我?」這個也是個大奇聞,即日來傳播京城。

「嗯。」上官朗悅光顧着擔心了,沒注意到男人那幾乎冒火的眼神,「要不……我再去試試,我一定要求皇帝放了你,我要你好好的。」

眼眶濕了,淚盈於眶,凝成晶瑩的珠子掉了下來,落在綉着白梅的被褥上,無聲無息地,化成一小灘水跡。

明明沒有任何聲音,但皇天曜卻分明感覺到了淚珠破碎的聲音,心裏面滿滿漲漲的,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掙脫他的束縛衝出來。

「朗悅,沒事的。」

他抱着她,把她放在最靠近心口的位置,「你也不要給皇帝跳舞,我會吃醋,我都沒見過你跳舞呢,以後只跳給我看好不好?」

被這樣溫柔的話牽扯着心,上官朗悅下意識地就要答應,卻想到兩人之間的對話,有些猶疑不決,「可是,曜……」

「沒事的。」皇天曜本來應該是毫無顧忌地說出自己的意圖,可面對着小女人憂心忡忡的惹人表情,忽然有點發虛,「其實也沒有那麼可怕,反正我身體漸漸好起來的事情,只有你知我知,只要我們不告訴其他人,皇帝就不會知道。」

「福伯呢?」

「最好也不說,不是說不相信他,而是知道的人少一個,說漏嘴的機率就會降低很多。」皇天曜客觀分析。

「好。」上官朗悅鄭重地點頭,眼神嚴肅,「我會好好保密的。」

「嗯,謝謝。」

再次聽到敲門聲,卻是管家大人送來午膳了。

皇天曜躺回床上,裝成不便於行的病鬼,他望着上官朗悅披上了外袍去開門,眼神有些幽深,一如不可測的深潭。

外面有若晴、明寶、福伯,幾人幾乎把所有的菜色都搬到了卧室,皇天曜打發了三人,等三人一出門,他就坐起來跟上官朗悅一起用膳。

你喂我一杓,我喂你一杓,兩人情意濃濃,卻是別有滋味。

一連錯過三餐,後來忙着這樣那樣,連桌上的糕點也忘記了,肚子自然餓得前胸貼後背,不提起也就罷了,一提起兩人都覺得自己可以吞下一頭大象,所以,即使眼前的菜肴多得好像無法吃不了,可兩人也解決了大半。

用完膳,上官朗悅叫來人把盤子給收拾了,轉頭看皇天曜露出了睏倦的神色,有些懨懨的,不免擔心地問:「曜,你還好嗎?」

皇天曜故作輕鬆地給了她一個微笑,「沒事,就有些困了。」

「可我們剛剛睡醒………沒多久啊。

「王爺身體虛弱,每日午後必須無人打擾休息足兩個時辰。」

上官朗悅循聲望去,都沒聽到敲門聲,不知什麼時候若晴出現在了背後。

「可昨天……」

再次被打斷。

「所以今日會異常疲倦。」若晴接得很快,「夫人,王爺需要休息了,請你先出去自己打發時間。」

上官朗悅心有不甘,「那你呢?」

「若晴略懂醫術,可以幫王爺按摩穴位助他深眠,待他睡着后,若晴自然也出去了。」若晴也就表面上裝得面無表情,心裏面卻是不停地在叫囂天人你以為我想待在這兒,昨日出於好玩陷害了王爺,待會兒一定會被教訓得很慘。

上官朗悅看了看皇天曜,發現他朝自己歉意地笑了笑,連忙說:「沒關係,你好好休息,我練支舞,晚上我來找你,跳給你看。」

「好,真想早點看到吶!」

皇天曜露出憧憬的神色,上官朗悅有了動力,連忙出門練舞去了,她一定要讓他驚艷,自此迷她迷得一發不可收拾。

房裏只剩下若晴和皇天曜。

皇天曜還是一動也不動地躺在床上,若晴卻膽顫心驚地退了好幾步,「王爺,昨日我只是想助您成事,看您的氣色,似乎很好耶!」

這個不知死活的,居然還想套他的話!

皇天曜開口了,聲音冰凍得能把人凍傷:「你倒是越來越厲害了,都知道算計主子了。」

若晴雖然心裏對昨日的事情好奇得要命,也不知道王爺也沒有破功,但對着一張皮笑肉不笑的臉,借她一百個膽,她也不敢捋虎鬚。

「王爺,若晴錯了。」

「錯在哪?」

「不該下藥算計王爺。」雖然是七分好意,三分看戲。

「知道就好。」皇天曜冷哼了一聲沒再說話,算是放過她了,他本來就是比較寬容的性子,很多事情得過且過,懶得計較。

若晴直呼僥倖,知道自己沒事了,她想起底下的人來報,連忙呈報主子:「王爺,皇上三天前在御書房遇到刺客,刺客被暗衛抓住,吞葯身亡,雖然沒有實證,憑着蛛絲馬跡,懷疑是兵部尚書指使。」

若晴是個穩重的性子,她說懷疑,十有八九就是事實了。

皇天曜摸着下巴,「他活得不耐煩了,前日他酒醉大鬧宮廷,被降了一級,就斗膽敢謀害皇帝!」略一思索,便有了定斷,「你派人去查清楚來龍去脈,若真屬實,也不要來跟我報告了,直接找個人把他解決了,偽裝成自殺,之後把關於他的密件傳出去,讓民眾相信他是畏罪自殺。」

「是。」

皇天曜落下帷幔,甚至沒從床上下來,整個人就出現在了屏風后,不知道按了哪個機關,堅實的牆壁慢慢地打開,露出一條幽深見不到底的地道。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地道口,那堵牆壁就漸漸合上了,片刻后,等他出現的時候,手裏多了一卷絲絹。

「這是他的密件,方才我粗看了下,這個人好色成性,偏偏又不能人事,喜歡搜集各色美人,關在府里鞭打凌虐,害死過不少人。」

「這個人渣早該殺了!」若晴聽得義憤填膺。

皇天曜表情淡然,「若晴,你跟着我的時間最長,我希望你明白,有些人命不光光是人命,他也是維繫朝廷的一個鈕扣,一旦一方力量失衡,朝廷動蕩,死去的又何止幾個人,千萬不能意氣用事。」

「但現在難道他的死不會引起動蕩了嗎?」

「不會。」皇天曜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早前我就勸皇帝漸漸剝他的權,故意在金鑾殿上把他灌醉,藉機把他從高位上拉了下來。」

「王爺聖明。」

若晴由衷地感覺佩服,卻有些為王爺感到悲哀,明明是驚才絕艷,於世無雙的一個人物,卻必須為了皇帝的使命,而困在寸土之間,進退不能。

一舞練畢。

上官朗悅看了看時辰,都兩個多時辰了,迫不及待地跑到隔壁敲門。

「進來。」

門內的人已經醒了,笑意融融地把她望着。

「精神好嗎?」

「嗯,好得不能再好。」皇天曜坐起身體,被子從身體上滑落,明明身上還穿着雪白的中衣,一絲不露,襯着那隱含笑意的細長雙眸,略略上揚的優美紅唇,卻透着一絲讓人無法抵禦的魅惑之色。

上官朗悅臉一紅,急匆匆地奔過去用被子把他裹了起來。

皇天曜好無辜地解釋:「朗悅,我不冷,睡得我手心都出汗了。」

上官朗悅訕訕地收回了手,別過眼不再看他。

「生氣了?」皇天曜二丈和尚摸不到腦袋,想了想才說:「不要擔心,我的身體沒那麼脆弱,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悶悶地回了一句,上官朗悅還是一副不苟書笑的模樣,其實,她哪裏是生氣,分明是害羞,不敢看這個跟她有過肌膚之親的男人。

皇天曜揉了揉鼻子,實在有些苦惱,聰明一世的他有時候也無法搞懂女人心,只得乖乖地把被子蓋了回去,露出一雙細長的眼睛,溫柔地看着她。

「不生氣了,好不好?」

「我沒生氣。」上官朗悅下意識地轉頭看他,見他把自己包成一顆粽子的樣子,不由地大吃一驚,「你不是熱嗎?幹嘛把被子蓋回去?快把被子拿下來,你身體弱,這樣也會熱出病來的。」

皇天曜只得乖乖地又把被子拿了下來,被子一拿下,上官朗悅又面無表情地把頭轉了開去。

皇天曜猜不透女人的心思,也不想再猜,「朗悅,要我蓋被子的是你,不讓我蓋的也是你,我都這麼聽話了,你就不能看我一眼?我就那麼惹人厭?」

聲音可憐巴巴的,聽得上官朗悅心都疼了,她顧不得那些扭扭捏捏的小心思了,立刻轉過頭看着他解釋:「不是的,我,我……」卻又不好意思說,一張小臉兒憋得通紅,支支吾吾的,就是難以成句。

皇天曜畢竟是玲瓏心思,雖然不清楚前因後果,大概也能猜出個七八分,小夫人這是害羞了,他故意勾起一個更魅惑的笑,眼裏波光轉動,幾乎能動人心魄。

上官朗悅難以克制,立即撲上去偷了一個吻。

皇天曜也沒有趁此把蜻蜒點水的吻變成深吻,而是放過了她,看着她彷彿從這個親吻中獲得了極大的勇氣,抬起頭,有一種視死如歸的肅殺,他有些失笑,卻又努力繃住嘴角,做出認真傾聽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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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住個病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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